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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青春 (共四部) 作者:王山-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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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抬着血尸的担架从眼前经过时,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而粗重。他想起了胡俊光。
那天,胡俊光向他扬起血肉模糊的左手,突然狂笑起来,笑得满面泪水,哽咽不止。
“姓边的,我还了你四个手指,你,也要偿还我的血!”
他怒吼着,举起三环砍刀扑向边亚军。
一个玩主伸腿一绊,胡俊光的身子平飞出去,摔倒在地上,砍刀也扔出去很远。被边亚军用脚踩住了。
胡俊光从地上爬起来,满身满脸的灰尘和血渍。他挥舞着沾满泥土的血手,疯了般地又向边亚军扑去。
玩主们一拥而上,抱住了胡俊光。
边亚军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这时,边亚军回了一下头,发现原来站在他身后的褚金平和贺老大已经悄悄地退到街边的一个巷口里去了,像贼似的偷眼张望。贺二根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转动着两只豹眼,神情冷漠地盯视着担架上的血尸。
三天前,这个人就是死于他的刀下。当时,这个人完全有理由有机会杀死贺二根,但是他手软了。贺二根却一连捅出七刀,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身中七刀,命丧气绝,仍顽强地护卫着自己的女人,他算得上一条汉子;褚金平、贺二根,杀死人后,又当着死人的面侮辱他的女人,也算得上汉子吗?
现在。这一切似乎都与贺二根无关了。表情平静、淡漠、蛮横,如果边亚军用手一指,他还会再扑上去,在那具死尸上再捅七刀!
边亚军突然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贺二根,仅仅十六岁,还是一个孩子,但却已经比老一茬玩主更凶残、更少人性了。
我,边亚军,是在和这样的一群人为伍吗?那么,我是什么人?
下午,边亚军去了一个相好的女人家。原来百依百顺的这个女人,今天却闹起了别扭,推说身子不舒服,硬是不肯上床。
他狠狠地给了女人一个耳光。
女人哭着上了床,他却不行了。眼前老是浮现出那具血尸的影子,自己身边的女人也恍恍惚惚地成了在画舫斋被剥光了的女孩子。
索然无味,大汗淋漓。
他怏怏不乐地走了。临出门时,他歉疚地对相好的女人说,以后,你不愿意,我就不再来了。
回到家时,有人在等他,是陈成派来的。来人说,陈爷有急事,无论如何也要请边爷去一趟,而且必须立即去。
“有事明天再说吧,我累了。”边亚军说。
(第一章第20节)
20
整整一个下午,市区各街道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端发生。与往日稍有不同的是,那些剃光头、戴墨镜,三五成群骑着飞车呼啸而过的老红卫兵似乎一个也不见了。街面上气氛平和得令人起疑。
傍晚,四处躲藏了一天的玩主和佛爷开始三三两两地出现在街头,下饭馆、登车出货、泡洗澡塘子。新街口电影院前的空场上,聚了二十几个玩主,一边百无聊赖地胡扯,一边耐心地等着佛爷们出货回来上贡。
在南城宣武门大街出了点小事。几个小玩主尾随一个穿着打扮匪气的姑娘,当他们壮着胆子凑过去,要和姑娘“交朋友”时,姑娘尖着嗓子叫起来,玩主们吓得四散跑了。
街面上很快恢复了平静。
六点整,天将黑未黑的时候,风云突变。
在西直门、阜成门和复兴门这三条从西郊进城的主要通道上,突然出现了大批老红卫兵的白行车队,在人们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他们即以锐不可当的气势快速突入城里,旋风般地出现在菜市口、西单到新街口这一线上。
刹那间,漫街都是身着旧军服、手持凶器的老红卫兵了。
来不及躲避的玩主和佛爷吓得魂胆俱丧,沿街狼奔豕突,厉声惊叫,但是谁都没能跑得了,很快就被团团围住,一阵暴打之后,横陈在马路中央。
那几个追逐姑娘的小玩主,也在宣武门大街被圈住了。
他们齐齐地跪在地上,拼尽全力地磕头作揖,歇斯底里地哭喊哀告。声音凄厉惨切,令人毛骨悚然。
但是他们仍然未能逃脱惩罚。
最先扑过去动手的是几个女孩子。她们娇声怒骂着,抡起武装皮带一通狠抽,小流氓们就头顶开花,抱着脑袋躺在地上装死。
接着,男红卫兵们一拥而上,对准玩主们的肚子和脑袋,用穿着大皮鞋的脚边蹬带踩,狂踢猛踹。
空气中腾起一股恶臭,屎尿都被碾了出来。
新街口影院前发生了真正的战斗。
二十几个玩主被潮水般涌来的老红卫兵团团裹在中间。他们拔出刀子护在胸前,龇着牙,红着眼,准备拼命。
对峙了一会儿,像一堵墙似的包围圈突然闪开一道豁口。从豁口处突入一队手持长矛的老红卫兵,矛尖闪着寒光,狠命地向困兽犹斗的玩主们戳去。
拼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二十几个玩主疯了般地冲进人群。
惨叫声、怒骂声、刀刃格击的铿锵声绞作一团。
几分钟以后,二十几个玩主全部被打倒在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一片,个个血肉模糊肢离骨断。
与此同时,由暗线引领的十几支小分队则直扑陈成、边亚军等十三个流氓首领的窝点。他们接到的指令是,逮住一个,打死一个,务求彻底歼灭匪帮,为死难战友复仇。
这十三个人,除贺二根隐匿在逃,谁都没有来得及躲避。
(第一章第21节)〔空〕
(第一章第22节)〔空〕
(第一章第23节)〔空〕
(第一章第24节)〔空〕
(第一章第25节)
25
当年的许多玩主在谈到陈成时都说,论起打架来,陈成比周奉天和边亚军都狠。
双方对峙,拔刀相向,特别是在以寡敌众时,周奉天和边亚军往往都是趁对方没有下定决心而犹豫或一时恐惧而思后退避让时,突然以极大的气势扑杀过去。气勇胜,气衰败,心怖可击。
陈成则不然。他要在对方扑过来时以更大的勇气和气势迎面撞击,拼的就是决心和意志。他说。
所以,周奉天和边亚军,都要让他几分。
“陈成,我们今天来,就是来要你的命。看来你有准备,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后,或是井水不犯河水;或是我们随时再来。陈成,你记住,我们已经认识了你的家。”阮晋生说。
“阮晋生,我一次机会也不会给你,你今天来了,就别想回去!另外,你也要记住,你自己也有家!”
阮晋生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引火烧身了。为什么要提到“家”呢?
“陈成,还有一件事也要告诉你。边亚军在十分钟以前,已经死了。他作恶多端,咎由自取,你,要自律!”阮晋生的声音降低了许多,语气也比较和缓了。
陈成一怔,突然提高了嗓音,大叫道:“阮晋生,你低头看看,你们脚下有一道白线,我发过誓,越线者必死!”
所有的人都低了头去找。但是,没有找到什么白线。
当他们再抬起头来时,陈成已跃下高台阶,挥舞着军刀,凶神般地扑了上来……
队伍一下子溃散了。除了两个人因为护卫阮晋生而被打倒在地以外,其他人纷乱地四下里跑散了。
过后,许多人都说陈成厚道。第一,他没有把对手放进胡同,而是在胡同口动的手。如果是边亚军,他会选择在胡同的最狭窄处下手。这样,对手们既无法快速撤离,又不能展开队伍还击,伤亡会很惨。第二,他的第一刀只削去了阮晋生的军帽,而投有砍他的头;第二刀,是用刀背砸倒了那个大个子,如果换成边爷……
陈成说,此后,他们绝不敢再找我家来了。
(第一章第26节)
26
他们几乎是同时击中了对方,也同时受到致命的一击。
边亚军被胡俊光的砍刀劈中了左肩。他惨厉地大叫一声,身子一歪,单膝跪在地上。但是,他摇晃了两下,又顽强地站了起来。又一次高高地举起了铁锹。
胡俊光被铁锹拍中了前额。额头的皮肤绽裂开一道大口子,但是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他两眼乌黑,头脑中一片茫然,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此刻,他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一定要坚强地挺立住,绝不能倒下去。
他站住了,脸上挂着笑。
手中的砍刀却无力地掉在地上,三个钢环只哗啦响了一下,就寂静无声了。
铁锹又拍在了胡俊光的头顶上。他的眼睛大睁着,眼神恍偬而零乱,嘴角流出了白色的涎液。但是,他的身子仍笔直地僵立着,昂然,无畏,绝不屈服。
边亚军用右手再次举起铁锹,但是他已经没有力量再进行致命的打击了,只是软绵绵地捅在胡俊光的胸口上。
胡俊光像一截木桩似的、铿然有声地仰倒在地上。
他倒下了,身子仍是坚挺着,没有屈服。
边亚军已经不行了。左肩的刀伤使他的半个身子都处于麻痹之中,左臂已完全失去知觉,像棍子似的吊在被劈裂的肩膀上;过多的失血使他心慌气短,头晕目眩,再也无力继续恶斗下去了。
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无数次血斗的经历告诉他,沉着、冷静,是护身和制敌的力招。失去理智,就等于失去了生命。他知道自己再也经不起一击了,但是他仍有可能活下去。为了活下去,他必须笑一笑。笑,在格斗间隙往往能使人迅速恢复清醒的头脑和顽强的斗志。周奉天说过,清醒的人有两个大脑、四只眼睛、八只手!
周奉天?他在群敌的围击时笑了吗?肯定没有,因为他后来死了。我必须笑,我不能就这样死去!
于是,他笑了。样子很苦,很僵硬,是那种勉强挣扎出来的笑,一定不潇洒,没风度,他想。但是,我毕竟笑了,你们呢?
周身疲懒、昏昏欲睡。他强迫自己睁大眼睛,向四外看。
这时,他才第一次看见那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她们是谁,到这儿来干什么呢?
一个女孩跪在地上,把胡俊光的头抱在怀里,拼命的摇晃着他。胡俊光的头顶上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女孩的衣衫和双手。她满脸泪水,用手抹一把,把脸涂抹得红白相间,滑稽而可怖。
另一个女孩勇敢地冲上前来,奋力推搡开边亚军。然后,她跺着脚,一边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一边撕开裂肺般地厉声高叫:你们,胆小鬼,懦夫!你们,冲上去呀,打!杀一死一他!
晕了头的“摄政王”们被她的叫喊声唤醒了。他们红着眼,怒骂着,高高举起尖刀、巨棒和硬石,从四面围逼上来。
边亚军用右手举起铁锹,威猛地向四外一抡,在锹头尖厉的啸声中,他纵声怪笑:狗男女们,来吧,老子有八只手。
陈成带着人赶来了。他刚好来得及架住边亚军抡向一个女孩头顶的铁锹。这个女孩为了护住昏死过去的胡俊光,奋不顾身地扑倒在他的身上。
亚军,你疯了,对女人下手?陈成死死地抱住边亚军。
发现他浑身都被血水浸透了。
边亚军只看了陈成一眼,就浑身瘫软地昏了过去。他的手仍紧抓住铁锹把,手指像铁钩似的僵硬。全体“摄政王”都被陈成带来的人堵在了院子里,恐慌,沮丧,不知所措。相比较而言,女孩子们倒是比较从容、镇定。她们也知道自己在这时应该干什么:安抚伤者,低声咒骂敌人。
院外,大队红卫兵也及时赶到了。整整一条胡同人声鼎沸,水泄不通。
没有再交手。
当三名老红卫兵和十名玩主被相继抬出院门时,院里院外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沉默了。望着十三名头破血流的同龄人,他们的内心里在想什么?是麻木,还是反省与自责?抑或是蓄积着仇恨,愤怒?
这里还有必要记叙一件小插曲。当伤员被抬出街口时,聚集在街道上的几百名老红卫兵们突然大声喧哗起来。
先是有人流声荡气地鼓噪,以后是齐声“噢,噢”地吼叫。再以后,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老红卫兵和玩主都参加了呼吼。
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然而又是同心协力、起落整齐地狂吼。
每个人都在倾泻着自己内心深处郁结的愤怒。
他们到底在吼什么?
在街道的另一端,有一队警察。
警察并没有试图靠近这一大群暴徒,只是远远地监视着。远远在站在那里也不行,还是被吼声哄走了。
夜半时分,陈成在积水潭医院的大门外面又遇到了阮晋生。
阮晋生大度地向陈成打招呼。然后,冷冷地说:陈成,后会有期。
陈成点点头,说:来日方长,再见面时,我们还会有更多的事情可做。
流血之后,北京城的夜晚很恬静。
街边人家中突然爆出婴儿的啼哭声,清脆、嘹亮、感人肺腑。
一位神经质的老人照例在沿街宣讲伟大领袖的语录。
他已坚持了两年多,夜夜如此,风雨无阻。不过,他的声带嘶哑,语调呆板拖沓,极辉煌的内容从他的嘴里流出来,也变得含混不清了。
婴儿停止了啼哭,似乎也在认真地谛听。
他能听得懂吗?
(第二章第01节)
第二章
1
血战之后,边亚军被送到积水潭医院,连夜进行了清创和缝合。手术时又失了一些血,送到病房时,他面如死灰,形同枯槁,只比死人多一口气了。
凌晨三时,陈成突然闯进医院。他先到病房看了看边亚军的情况;然后急步走进值班室,找到值班大夫,要求医院为边亚军补充一些血液,使他快点儿苏醒过来。
值班大夫断然拒绝了。
“血库里没有储备多余的血浆。”大夫说。他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神清气朗,仙风道骨,既有长者的严厉、孤傲,又透出职业性的冷漠与倔犟。“即使有血浆,我们也不能使用在这个患者身上。”
“为什么?”陈成的语气同样生冷、强硬。
“对流氓斗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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