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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青春 (共四部) 作者:王山-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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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对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们都是知情者。 
(第二章第04节) 
                 4 
  申金梅后来说,整个行动几经挫折,而每一次受挫都是毁灭性的。因为遭受打击的是我们女孩子的最薄弱处——意志。 
  她说,我们冥顽愚拙。竞始终没有意识到,这些打击和挫折实际上是命运发生的一次又一次警告。 
  误把警告当成了考验,终于酿成了惨祸。 
  申金梅自己当然更清楚,那把折断了的匕首才是真正的警告。遗憾的是,她们谁都不愿意去理睬它。 
  铁链取下以后,门上还有三道撞锁。明知是作无用功,她们还是心存侥幸地试图把门挤开。三只瘦弱的肩膀一齐用力,拼命拱着结果是大门纹丝不动。 
  “我觉得,我们就像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宣红红沮丧地瘫坐在门前的地板上。接着,三个人一齐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开心而又放肆。轻脆的笑声在楼道以飘来荡去,最后才融进楼外的风雨中。 
  申金梅后来说,我们根本不怕有人来,甚至还希望有人会发现我们,那样,一切就可以中止了。 
  现在,只能走另一条路了。申金梅刚一推开盥洗室的窗户,巨风卷着暴雨就迎头盖脸地扑了进来。她顶着风雨探出头去,浑身的衣服在瞬间就被浇得透湿,当她再缩回身来时,她们二个人又都极开心地笑了。 
  申金梅这时的样子极狼狈。自的确良小褂湿淋淋地紧贴在胸前,把两只刚发育起来的乳房尖挺地突显出来。 
  在手电光的映照下,粉红的乳晕像两朵梅花,清晰地印在胸前。 
  她羞赧地抻了抻衣襟,又一次爬出窗外。当她的脚终于踩在窗下约一米处的那条“路”时,她又下意识地抻了一次衣服,喃喃地说:“应该找个男生来。” 
  “男生?看你的这副浪样子?”宣红红笑着说。 
  “可以看,脱了衣服看也行。”申金梅咬着牙,试探着迈出了第一步。“要是这一次摔不死,我明天就把自己嫁出去。哪怕,一个痢痢头男人,也行!” 
  吴卫东想哭。她拼命抓住申金梅的胳膊,久久不肯放开。 
  申金梅用力挣脱开她的手:“吴卫东,我要是掉下去了,下一个就轮到了你!” 
  两窗之间的距离约两米半,申金梅两臂平伸开也只有一米六十左右。这就是说,在到达下一个窗台之前,有近一米的距离她将在没有任何扶持物的情况下,只能用脚尖勾着砖棱一点一点地蹭过去几乎可以肯定她将失足坠落,脚下是漆黑的近20米高的悬空区。这是一次完全意义上的自杀性行动。 
  对这一点她们都很清楚。惟其如此,她们才在决心上没有给自己留下一寸退路。 
  事实上,申金梅已经开始坠落了。她的左手指尖刚一松开这边窗台的边沿,身体就失去了平衡。她竭力想稳定住自己,拼命把身子向楼墙上靠,但是这样一来情况更糟,反弹力使她的上身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宣红红按亮的手电筒,眼前的险象使她惊恐地闭上了眼睛。申金梅的上身已经远远地仰离墙体,重心开始急速向后偏移,她的两只手无助地在半空中抓挠着…… 
  “金梅……”吴卫东绝望地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旋风凶横地疾扫过来,又把申金梅那单薄的身子死死地推回到楼墙上。 
  申金梅张开双臂,无力地贴在墙上,像一具白色的、赤裸的人体浮雕,与楼墙连成了一体。风雨无情地冲刷着她,小辫被吹散了,浓黑的头发在风雨中东飘西荡,似乎要挣脱她而去。在风声、雨声中,传来她低低地啜泣声。 
  后来,她开始慢慢地向前挪动。哭一声,挪一小步;逐渐地,脚步变结实、稳定。 
  10分钟以后,申金梅到达了藏书室的窗台下。 
  在她的身后,宣红红也钻出盥洗室的窗户,开始了这段艰险的路程。突破窗户里面的那道板障,单凭申金梅一个人的力气是不行的。 
  申金梅看见宣红红时,差点儿笑出了声。因为宣红红把长裤和汗衫都脱了,全身几乎是赤条条的。而在她的后背上,用长裤系着一根长铁管,像是背着一条枪。 
  宣红红不敢笑,她这时正在“路”的中段,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不过,她还是镇定自若地唠叨道:“我这个样子摔下去,可就惨了,让那帮小臭男生开了眼……” 
  听到这句话,申金梅哈哈地笑出了声,吴卫东却一怔。 
(第二章第05节) 
                 5 
  杨宏全很清楚,这顿殴打他是很难躲得过去的。 
  他也知道,这是因为吴卫东。 
  只是在十几天以前,他才和吴卫东好上的。那天去积水潭游泳,正好遇到她。刚开始还好好的,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在水中追着玩。吴卫东欺负他,扯着他的耳朵灌水;他就让她欺负,两个人都挺高兴。 
  后来不知中了什么邪,他一把抱住了吴卫东的身子,猛的在她白皙的大腿上喷了一口。吴卫东抬手就打了他一记耳光,打得脆响。 
  从那天起,他们就好上了。也是从那天起,杨宏全就清楚地知道,与吴卫东相好,肯定将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一个错误。 
  他害怕陈成。他知道,因为吴卫东,陈成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 
  他们这个班的同学从上初中起就在一起了,加上文革延宕的两年,在一起整整厮混了7年。从毛头娃子长成20岁的汉子,彼此间熟悉得连谁在什么时候扎出第一根鸡巴毛都瞒不过去。 
  7年中,陈成当了四年班长。他投当班长时,谁当班长都没有好日子过。杨宏全就于过一任,任期仅5天。 
  在这5天中,他这个班长却连一次卫生值日都没能派下去。放学以后,全班齐着心地晾他,逼得他自己连扫了5天教室。第六天,班主任老师给他擦了擦眼泪,说:“才微而任重,难为你了。”撤了他的职。 
  老师曾寄厚望于申金梅,但是她当班长只干了一天。 
  上午被宣布为新一任班长,中午,她的语文书就被人从里到外写满了污言秽语。下午上自习课时,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语文书撕得粉碎。然后,碎纸片往空中一扬,伸手把陈成的语文书抢过来塞进了自己的书包,扬长而去了。 
  那一个学期,陈成硬是没有用语文书,上课时桌子上什么也不放,目不斜视,一言不发,反倒把申金梅弄得像是亏了理。 
  宣红红坚持的时间最长,也最惨。到最后,匿名男人写给她的情书被张贴到校园里的各个角落。这些情书的语言,幼稚而又极粗野,动不动就是对脱裤子情节的回顾和描述。红红安之若素,每天穿得漂漂亮亮地来上学,班主任老师却不得不把她撤下来。 
  在几乎所有的同学部轮过一遍之后,老师才无奈地起用了陈成。那天,老师把陈成叫到讲台前,盯着他的眼睛,沉吟良久,才长叹了一口气,说:“人无善志,虽勇必伤;毛羽未丰,高飞必坠。随你去吧!” 
  自此,班主任极少再管班里的事,乐得清闲自在;但班里却浪静风平,秩序井然。陈成专横却不乏公正,霸气十足但能服理。他对内尚能谦和让人,对外却凶横霸道、骄狂无礼,这个班也成了学校里没有谁敢招惹的一个特殊集体。 
  吴卫东是初中三年级时从华侨补习学校转来的。她的父亲是东南亚的一名侨商,被劫匪绑票后勒索不成,惨死在异国他乡。亲友们惟恐祸及这个孤女,秘密地把她送回了祖国。 
  那天,班主任把这个瘦弱娇小、怯声怯气的女孩领到大家面前时,讲了一番很动感情的话。他说:“无父何怙? 
  无母何恃?吴卫东同学现在所能依靠的就是你们了。你们是谁?代表着什么?哪个同学能回答我,对于吴卫东同学来说,你们究竟是谁?“ 
  全班同学面面相觑,无以言对。 
  “你们,对于她来说,就是家庭和祖国,是庇护和依托,是民族的文化、道德、亲情和温暖。你们所有的人,要爱人,自爱!” 
  陈成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恶声恶气地发誓:“无论是谁,敢碰她一根头发,我拼了这腔子血,也要宰了他!” 
  不久以后,因为吴卫东,陈成和周奉天之间发生了一场血腥恶斗。 
  起因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课间休息时,周奉天不慎把吴卫东放在课桌上的墨水瓶碰落在地上。瓶盖没有盖严,他的白球鞋被溅上了一大块黑渍。周奉天愤愤地骂了句脏话,抬脚把瓶子踢出去了很远。 
  吴卫东嘤嘤地哭泣起来。 
  周奉天正不知所措时,陈成就从教室的另一侧踩着课桌椅、越过同学们的头顶,猛虎般的扑向周奉天,第一拳就结结实实地砸在周奉天的鼻梁上,血水忽地喷涌而出。。 
  随即,两个人死死她扭结在一起,拳打脚踢,翻滚扑摔,大打出手。半个教室的课桌椅都被掀翻在地,两个人谁都投有再占到便宜。 
  同学们拼死才把这两条暴怒的少年汉子分隔开。周奉天洗净鼻血,怒冲冲地离校而去。 
  谁都知道,他是到校外叫人并拿凶器去了,全班都很恐慌、紧张。宣红红笑吟吟地指挥大家摆好桌椅,继续上课。申金梅则不知从什么地方扛来一根长木棒子放在了陈成旁边,引起全班一阵哄笑。‘周奉天十分钟不到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刚买的墨水。 
  那一次周奉天表现得极有风度。他先规规矩矩地给吴卫东鞠了一个躬,然后双手把墨水放在了她的书桌上。 
  最后,他转过身来,对着陈成厉声高叫:“你,要是条汉子,放了学就别走!, 
'陈成凶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不过,当他看到仍在小声抽泣的吴卫东时,他又极不情愿地坐下去了,什么也没有说。他也表现出了男子汉应有的克制。 
  那一年,周奉天和陈成都是15岁,劣迹斑斑但仍不乏正直和善良。文化大革命开始时他们17岁了,却先后下了海。偷窃、抢劫、群殴、争霸,玩刀子也玩女人,摧残社会也摧残自己,在成了最有名望的黑社会首领的同时,也成了地地道道的、十恶不赦的匪徒。 
  然而,老师在几年前讲过的话,仍然深深地刻印在了他们心灵的深处:“你们必须记住,你们是谁!” 
  下大暴雨的那个深夜,陈成突然找到杨宏全家,把他从床上拖进风雨中。 
  “杨宏全,你说实话,吴卫东现在在什么地方?”陈成的声音低沉、嘶哑,凶悍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为了找到吴卫东,他已经跑了大半夜。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杨宏全嗫嚅着说。天太黑了,他不知道陈成的手里是不是握着一把刀。 
  “她已经两天没有回宿舍了。”陈成的声音突然变得愤怒而严厉,“有人看见,她和你在一起!两个晚上通宵不归宿,她到底去了哪儿?” 
  “没……不……”杨宏全的声音低得几乎难以听清。 
  他的确不知道吴卫东的行踪,而且,他也找过她,没有找到。 
  陈成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不过,走了几步以后。 
  他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杨宏全,你想玩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但是你记住,绝对不许打吴卫东的主意。你如果还是条汉子的话,就离她远一点儿!” 
  “为什么?” 
  “因为,你会给她带来痛苦、伤害、噩运,甚至是灾难!” 
  有人说,陈成的这句箴言式警告是在重复班主任老师不久前亲口对他讲的话。不过,老师在讲这番话时还提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宣红红。 
  当时,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个警告在后来竟会以那种可怕的、粗暴的形式应验。 
(第二章第06节) 
                 6 
  随着一声尖锐的裂响,板障终于被撬开了一道宽宽的缝隙。宣红红和申金梅先后钻过这道缝隙进入室内。 
  一颗大钉子把申金梅的上衣前襟整片地扯了下来,尖尖的乳房毫无遮掩地裸露在胸前。由于紧张和寒冷,乳晕变成了一圈淡淡的紫色。 
  红红的样子更狼狈。撬窗时,一陈狂风袭来,她放在窗台上的长裤被卷得无影无踪。此刻,她浑身水淋淋的,象一只寒鸦,冻得瑟瑟发抖。 
  然而,这些远不是最重要的。当她们按亮电筒,向室内四处照射时,才真正让这两个闯入者惊愕骇异、目瞪口呆了。室内,空空荡荡,四壁徒立,别说图书,干净得连一张纸片都没有。 
  申金梅后来说:“当时,我们就像一分钱也没拿到的妓女,连怎么哭都不会了。脑子里木木呆呆的,一片茫然、苍白。” 
(第二章第07节) 
                 7 
  在女厕所里发现了被窃图书以后,袁一平才猛然省悟到,周天奉和陈成深夜闯进学校,一定与图书失窃案有关。 
  他们是来找人的,但被找的人却不在。她们去了哪儿? 
  那问上了锁的宿舍里住着高二。七班的申金梅和吴卫东。难道会是她们吗? 
  深夜一点钟,后海中学保卫组的赵京良给袁一平打来电话。他们在新街口大街夜巡时,抓获了—个圈子(娼妓),经初步审讯,圈子供认与周奉天和陈成都发生过性关系。 
  赵京良问袁一平,愿不愿意过来一起审理。在说审理这个词时,赵京良意味深长地加重了语气。袁一平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隐义。 
  这种审理是令人尴尬的。十几个大男人围着一个扒得精光的女孩,推来搡去、拳打脚踢,逼迫她说出根本无法说出口的种种细节。在那种场合下,稍存一点自尊心的男人都会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十足的淫棍。 
  不过,袁一平也承认,这种审理是极其有效的。女孩子一旦被解除了遮体的衣服,她的意志力和羞耻感也就同时被摧毁和剥夺了,剩下的完全是赤裸的、可见的“事实”。 
  赵京良常常极有哲理性地把光着身子的女孩称为“事实”。事实只能把握而不能占有,赵京良曾一本正经地告诉袁一平:“否则,你将成为事实的一部分,切记!” 
  很难说这是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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