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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青春 (共四部) 作者:王山-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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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两位老人平淡地说。
“陈成呢?”
“……”没有说话,不过,听到这个名字,两位老人的神情极不自然。
20年以后。曾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来到后海中学教导处,要求为一个六六届高中毕业班的名叫赵京良的学生开具学历证明。
教导处的教师取出存档的毕业生名册,发现该生的学籍已被注销了。注销的原因是该生已经死亡。时间是1969年5月。
故世的人要学历证明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小伙子莫测高深地说。人死也不能免俗,到了阴间地府,也要凭学历混个职称,谋个出头呢。
那个赵京良的人,真的死了吗?
也是在20年以后,笔者有一天突然问陈成:“你曾经认识一个叫赵京良的人吗?”
“谁?”
“赵京良。”
“赵京良?”陈成一脸的迷茫,作冥思苦想状。良久,他遗憾地摇摇头,说:“实在想不起来了,这个姓赵的先生,也是个生意人吗?”
“不,他是你的故交。1968年8月以前,他曾是一所中学的保卫组成员。他的家庭希盼他能永做一个京城的良民,他却未能洁身自好。”笔者说。
“保卫组的良民?”陈成扑哧一声笑了,“保卫组里能出良民吗?”
“为什么不宜?”
“因为权力。”
“陈成,你一定十分憎恶那个荒谬的年代,是吗?”
“不,恰恰相反,我对文化大革命有自己的评价。”陈成沉思着说,“它几乎就是中国社会进步的一个起点。文革发生两年以后,也就是到了1968年8月,中国社会才在历史上第一次把血统和权力分割了开来,这是一个难以估量的进步。”
“分割血统与权力?”
“是的,掌权者不再是高贵者。这样,孤立了权力并且使它堕落,才最终使社会明确了自己的革新使命而不再纠缠于社会公正的争论,从而开始了现代的民主进程。”
“赵京良就是那个年代产生的第一批平民掌权者吗?”
“对不起,我不认识这位赵先生。”陈成彬彬有礼地说。
在另一次谈话中,笔者单刀直入地追问陈成:“在什么境遇下,才会使一个人产生永久遁世的意念?”
“尊严和意志力同时被击毁。”
“怎样才能毁灭一个女人的生存勇气呢?”
“强奸。”
“男人呢?”
“阉割。”
(第三章第15节)
15
在得到吴卫东的死讯之后,袁一平显得极为镇定。他很清楚,因为这个女孩子的死,他自己肯定会成为复仇的主要目标。打击和报复将是极其残酷的,任何难以预想和承受的凌辱、灾难随时都会发生,甚至不排除暗杀和残伤的可能。
因为对方是周奉天和陈成。
但是,也正因为有了陈成,这种复仇行动才不至于以野蛮和疯狂的形式发生,它存在着一种被限制的可能。
陈成比周奉天更凶悍、更残忍,为吴卫东复仇的欲望也更强烈。然而,他也有更多的禁忌因而更具理性。他不会玉石俱焚,在复仇的同时他必须保住或讨回吴卫东的清白名声。
讨回清白,是陈成对那个不幸死亡的女孩的最后义务。然而,偷情与行窃,她早已不清白了。
事实上,灾难已经降临过青年湖中学保卫组的头上。
吴卫东的尸体被运回学校以后,很快就被火化了。
人们议论纷纷,但局势仍很平静。
保卫组的人有些紧张。袁一平安抚大家说:“对于吴卫东的死亡,我们无法负起责任。她先在校外遭到革命群众的殴打和羞辱,又在后海中学受到审讯逼问,也许在这个过程中她被人强奸。我们在处置上似有一些不妥,但是追究起来,我们也是最轻的一个环节。”
那天中午,为了使同伴们放松下来,袁一平建议大家在一起吃一顿饭。烙饼摊鸡蛋,他出钱买啤酒。
大家都挺兴奋。
而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意外。
当时,大家凑钱和粮票买来十几斤面粉。一个女生把面盆放在桌子上正要倒水和面时,天花板上的吊灯连带着一大片灰皮突然蹋落了下来,正直砸在面粉盆上。
二十几个人怔怔地望着那盆面粉发呆。
据说,这时袁一平的脸色变得惨白,眼光发直,神情极度紧张。他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什么话,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突然抽身离开了。这使他侥幸躲过了随之而来的一场惨祸。
几乎就在袁一平刚刚离去的同时,保卫组办公室的大门被猛的踹开了,周奉天手持一把大砍刀,带着高二。
七班的二十几个男生气势汹汹地闻了进来。
“吴卫东死了,死在你们这群王八蛋的手上。”周奉天平端着砍刀,刀尖闪着贼亮的光,正直对着屋子里男男女女们的眼睛。“她死了,但是她留下了遗言,给她在高二七班的这帮子不争气的同学。她说她恨你们,要让你们中间的一个人也死。袁一平,你,给我站出来!”
周奉天的声音狂躁、愤怒,但却极清晰,让人感到一股阴森森的寒气。
没有人说话。大家紧紧地靠拢在一起,紧张而又不示弱地怒视着周奉天。
屋门口堵满了人。屋子里光线昏暗、燥热,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面粉味。周奉天那阴冷的、教主般的声音飘荡在人们的头顶上,似乎来自遥远的上苍:“你们欺辱一个无依无靠的海外孤女,当众检查她身体的隐秘,使她无法再生活下去。如果不能为她复仇,高二。七班所有的男生都应该去死!
“今天,就在这里,你们保卫组的每一个人都要接受同样的检查,当着所有这些同学的面,去证实你们所要证实的清白。从这里走出去,你们他妈的如果还有勇气活下去,咱们的账就算两清了。
“袁一平这个王八蛋,他躲了,本来应该先从他开始。
现在,从谁开始!“
他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过去,眼睛里射出一股刻毒、阴狠的暗绿色荧光。
谁都很清楚,他说的那番话将会付诸行动,而绝不仅仅是恐吓。
“周奉天,让我们女生先走。我们,没有责任。”一个戴眼镜的女同学挺身向前走了一步。她的声音很低。但很镇定。“我们女生,没有责任。”她又重复地说了一遍。
“袁一平躲不过去,所有的女生也不能走开,因为你们不能问心无隗!一天一夜。十几条壮汉轮着欺负一个女孩,她哭喊着哀求你们,你们谁站出来保护过她?帮狗吃食,助纣为虐,你们还算是个女人吗?”
“让她先脱了裤子,检查!,‘门口外,几条粗野的嗓子在吼喊。那里已渐渐聚拢了各年级的上百人。
“我们没有欺负吴卫东,她是畏罪自杀。”眼镜提高了声音,愤愤地争辩道,“告诉你们,她与人通奸早已不是处女!”
“混蛋!”周奉天怒骂了一句,“你妈也不是处女,也应该被展览吗?还有你,从今天起,也不再是处女!”
哐啷一声,周奉天把砍刀扔在地板上,飞身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狂怒地把她拽到屋门口。接着,在一百多双眼睛的惊恐的注视下,发生了那令人震惊的一幕。
周奉天用左手死死地抓住那个女生的头发,他的右手,坚决地,无可抗拒地,从她的裤腰部伸向更深处……
一声惨叫,一阵惊呼,一片死寂。
(第三章第16节)
16
大升子妈一向觉沉,睡过去就像是死人。可是这天夜里刚睡了一小觉就一个愣怔地被惊醒了。刚开始她以为自己忘了把尿盆拿进屋,是被尿憋的,懵懵懂懂地就下了地,但一脚就踩翻了尿盆子,臊哄哄的尿液泼了自己一身。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家的屋顶上有人,房瓦被踩得发出沉闷的断裂声。有贼!她顺手推了老伴一把,自己拉门向院里跑。
但是,屋门没有能拉开。门外的钌铞被人用粗铁钉穿死了。她和老伴被反锁在了屋里。
“抓贼呀!”大升子妈尖着嗓子叫了一声。
她后来说,直到这时,她还没感到害怕。这院子里断不了来贼,每次都是一嗓子吆喝就吓跑了。
这一次贼没跑。她刚一叫喊,卟的一声,一把亮晃晃的梭镖尖头捅破窗户纸,从屋外正直向她戳了过来。枪尖从她的眼前闪过,刺中了她的右肩。大升子妈觉得像是被人狠推了一把,一跤又摔回到尿盆子上。
血水和尿水,涂了她一身。
“老东西,再敢喊,一枪戳死你!”屋门外,一个哑嗓子恶狠狠地说。
北院的老崔家更惨。
听到动静以后,老崔穿上衣服出了屋门,当他正要开院门时,咔嚓一声,院门上小孩胳膊粗的门栓突然被撞断了,十几条手拿砖头瓦块的汉子一下子涌进了院里。老崔这时犯了一个后来使他终生懊悔不已的错误,他不该往家里跑。可是他被突如而来的危险吓得失去了方寸,转身就往自己家的屋里跑。
屋里,还睡着他的妻子、两个未成年的儿子和一个刚刚18岁的女儿。
歹徒们紧随着老崔的身后就冲进了屋子涌进屋门口,老崔就被追上了,一记闷砖狠狠地拍击在他的后脑部,他连哼一声都没有,眼前一黑,平扑着掉进了床底下,昏死过去。
这是他的幸运,因为他没有看到以后发生的惨剧,没有看见落在一群男人手中的、赤裸着身子的女儿。
与老崔相比,他的妻子的第一个反应更荒唐然而却更有理性。当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她突然坐起身来,拼力把包裹在女儿身上的单被揪扯了下来,然后,连同自己肥胖的身子一起,紧紧地捂盖在睡在身边的两个儿子的头上。
在她的另一侧,是被惊醒的、几乎是赤身裸体的女儿。
她背对着女儿,任凭女儿尖声惨叫,任凭她拼命抓自己的肩膀和脖子,扯自己的头发,只是一动不动的护卫着两个未成年的儿子。直到女儿无声无息地被人拖出了屋子,她也没敢抬一下身子。
老崔的女儿后来去了山西运城地区插队,在一个贫瘠的山村里苦熬苦受了十年。
1978年初她考上了大学,毕业以后分配到省机关工作,现在已是一名正处级干部了。
在二十几年中,她从未给家里写过一封信,也没有和父母见过一面。1990年春天,老崔去世了。在弥留之际,他不停地叨念着女儿的名字,大睁着眼睛,盼着能最后看她一眼。他硬挺了两天,最终也没有盼回自己的女儿。
女儿寄回了一千元钱。汇款单上写着四个字:下不为例。
下一个,应该是她的生身母亲。
她是想彻底忘记过去呢,还是深深地憎恨着她的母亲?
现在,依然满身肥肉但衣衫褴楼的崔老婆子常常坐在枣儿胡同的街口,向邻里们抱怨两个儿子的不孝。但是对于女儿,她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经历过那场灾难的老街坊说,在那个夜里,老崔的女儿没有被强奸,只是和胡同里的另外几个女孩一样,被歹徒们在光身子上乱抓乱摸了几把,还是保留了干净的女儿身。
然而,在那张全家合睡的大床上,在母亲的身背后,女儿究竟遭遇了什么,也只有当母亲的自己才是最清楚的。
据查,在那场对杨宏全和吴卫东野蛮摧残的骚乱中,崔家老婆是个积极参与者。那年她40岁不到,浑身都是泼力气,她拽下了杨宏全的裤子,还趁乱拿走了他的塑料凉鞋。
但是,她对自己的女儿也有罪吗?
出事的时候,大升子的小屋里还聚着十几条青年汉子。昕到胡同里的喧哗声和嘶喊声,他们立即就意识到是出事了。当时,人人都脸色青自,心跳加剧,紧张惶乱,不知所措。
“快关灯!”有人急促地喊了一声,那盏昏黄的八瓦灯泡立即就被击碎了。“谁他妈的也别也声!”有人在黑暗中怯声怯气地说。
从事后的结果看,这使他们丧失了能够集体自卫的最后机会。只有侵略欲念而根本不具备自卫意识,是那一代胡同青年最可鄙又最可悲的素质。
歹徒们竟迟迟没有到这间小屋来。
十几个大小伙子挤在黑洞洞的小屋里,像坟坑里一样死寂,没有一丝声息。北屋里大升子妈摔倒时的惊叫声,响铃家传出的阵阵撕心裂肺般凄厉的哀叫声,声声如在耳边。但是,只有惊恐和战栗,没有人试图有所动作。
十几分钟以后,他们来了。
据大升子后来回忆说,第一个进来的是个瘦长汉子。
他一脚端开门以后,猛然发现这间黑着灯的屋里竟窝着这么多人时,着实吓了一跳,急速地撤身退了回去。但是紧接着就有七八条手持凶器的汉子刮风一般地卷了进来。
歹徒们一进屋立即就下了狠手。大升子说,当时,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时,一股又腥又热的血忽的就喷溅了他一脸。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头上挨了一砖头,吭都没吭一声,扑咚就栽倒在地上。
在以后的一分多钟时间里,小屋几乎变成了屠场,血肉横飞、惨叫连天,无一人幸免。
一号院的解放被刺了七刀,刀刀都截在脸上,把一张原本挺清秀的脸切割得稀烂。他曾大叫着讨饶和呼救,歹徒们用刀子封他的嘴。
一个叫二梁的愣小子只挨了一刀。他是所有在场的人中惟一一个奋起反抗的人。当歹徒持刀向他扎过来时,他迎着刀子扑了上去,那一刀深深地捅进了他的腹腔。他后来被送进医院,死去活来地挣扎了十几天,总算保住了命,但是下半辈子完全是了个废人。
最幸运的是大升子。头上被狠砸了一砖头以后,他顺势就栽倒在墙角里,装死,再也没有动一下,这使他躲过了更重的伤害。
一分钟以后,殴打和虐杀终于停止了下来,小屋里横七竖八躺满人体,空气中,蒸腾着一股呛人的血腥气。
大升子说,就在这时,有一个人走进了这问小屋。屋里太黑,又太恐惧,没有看清这个人的脸,但是能清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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