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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青春 (共四部) 作者:王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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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哲理。
  天快亮的时候,赵大锁翻了一下身,似乎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扶着墙壁费力地站起身来。
  我要喝水,他说。语气非常安祥、平淡。
  给他!陈北疆命令旁边的人说。语调沉着、坚定、自信。
  一大饭盒冷水端来了。赵大锁捧起饭盒,一大口一大口地喝下去。他动作平稳,一滴水都没有洒落。水喝完了,饭盒从他手上无力地掉在地板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他背靠墙壁,先是闭着眼歇了一会儿,然后,他眼开眼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当他的目光落在陈北疆的身上时,定住了。很久很久,赵大锁一直在看着陈北疆,仿佛竭力要记住些什么。
  最后,他喘了口粗气,笑了,嘴里吐出几个字:“我操你!”
  说完,他的身子猛地往上一挺,喉咙里打了个很响的嗝,一下子就扑倒在地板上。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喷出去很远。
  他死了。
  血溅到了陈北疆的鞋上,她的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但是,她的表情仍然很平静。
  她转过身,走了。
  第二天,赵大锁的奶奶,那个从前是妓女兼地主婆,后来是预言家的疯老婆子也死了。临咽气之前,她说:天上掉下两颗星,地上升起三颗星。他要给他自己报仇。
  没有人留意她的胡言乱语,就把她埋了。
  奇怪的是,她最后的这个预言竟没有带上那个污脏的字。
  不过,没有脏话的预言,还是可怕地应验了。
6
  青年湖中学红卫兵的打流氓活动进行得很不顺利。
  本来,计划十分周密,动作也干净利落,全校各班有劣迹的小流氓在一夜之间悉数被擒。但是,单单地让周奉天跑了。
  擒贼擒王,周奉天就是青年湖一带玩儿主的王。不仅如此,一年前的一个风雨之夜,他救走了土匪以后,便取而代之,成了整个北城地区玩儿主们的“大哥”。
  周奉天原来每天都到校,在校园的各处晃来晃去,见到红卫兵时还乐呵呵地打声招呼。脸上带着笑,手却伸到衣襟里面去。那里,藏着一把七九步枪的刺刀。这是一只虎!不能突然地将他至于死地,他反过来就会伤人。因此,打虎,要有勇士。
  红卫兵们都很清楚,除陈成以外,再也没有人能对付这只虎了。
  陈成是学校红卫共总部的作战部长,和周奉大是同班同学。他为人勇敢、仗义、公道,不仅在同学中有极高威信,就是玩儿主们见了他,也是毕恭毕敬的。即使是周奉天,对陈成也向来是能让则让能躲且躲,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同学三年,两个人一直相安无事。现在,陈成能对周奉天下手吗?
  那里夜里去抓周奉天,是陈成亲自带队去的。
  他先派人把周家团团围住,然后自己提着一根垒球棒,一脚踢开了房门。
  周奉天的父亲正襟危坐在屋内,似乎早知道陈成要来。
  周奉天不在。
  “你儿子呢”陈成怒冲冲问。
  “走了,吃完晚饭以后,他收拾了点东西走的。”周奉天的母亲是个伶牙俐齿的老太太。
  “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进山去了,我也闹不清是个什么山。奉天走的时候说,三五天就回来。”
  “为什么要进山去?找谁?”
  “今儿个下午有个红卫兵来给他报信,说是夜里要来抓他,抓住就往死里打。奉天又不是傻子,能在家等死?你们来了,正好,我还得问你呢!奉天在外面胡闹,是应该教育,难道他就犯了死罪,非得打死?打死他,我们老俩口也不活了。”
  “大妈,您别这样。周奉天回来以后,您告诉他,要打死他的,是陈成。”
  “哪个兔崽子叫陈成,我去找他,让他先打死我!”
  “大妈,陈成,就是我。”
  第二天,陈成提审了顺子。在北城的玩儿主中,顺子是周奉天最要好的哥们儿。
“顺子,挨打没有?”陈成笑着问。平时,他常和顺子开玩笑,他喜欢这小伙子的机灵劲儿。
  “还没有。我估摸着,一时半会儿的还没事。”
  “为什么?”
  “没抓着奉天嘛。所以,陈大哥您要不打我,别人谁也不敢动我一指头。再说,陈大哥又不是翻脸不认人的人。‘’顺子油嘴滑舌地说。
  “顺子,我不会打你的。不过,你得给我办一件事。”陈成拍了拍顺子的肩膀,说:“你知道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抓住周奉天吗?”
  “听说,有人给他透了信儿,是红卫兵里的人,是吗?”
  “是。我现在既要抓住周奉天,又不能依靠我们的红卫兵组织,顺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单练?”顺子惊愕地问,“陈大哥,你和奉天没冤没仇的,为什么非得和他过不去呢?”
  “这不是个人之间的事。有个周奉天在,红卫兵中就会出叛徒,就有人顾虑重重,连你这样的流氓都不敢动一指头,顺子,不是我和他过不去,是他和红卫兵过不去。”
  “陈大哥,你让我办什么事?”
  “找到周奉天,时间、地点由他选。”
7
  在南城,边亚军也失踪了。
  在他突然失踪的前一天,有个小佛爷受打不过,把他给供出来了。指认他是行窃多年、独行独来的老手。
  佛爷的供词经过辗转传递,一天以后才到了段兵的手里。
  这一天的时间,对边亚军是极为宝贵的。
  上午,他得到佛爷已招供的消息以后,迅速地收拾了一下家里的东西,把一些重要的物品和钱转移到了可靠的朋友处。
  中午,他写了几封信并立刻投寄了。其中一封信,是寄往大山里的。
  下午,他把安慧欣约进了樱桃沟。当他们在平整的青石板上坐下来以后,他哭了。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去死。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最后见你一面。慧欣,你忘了我吧,就当从来也没有边亚军这个人……”
  “去死?你怎么会有这么个怪念头?”安慧欣惊讶地看着已哭成个泪人的边亚军,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事?”
  边亚军哭着点了点头。
  “你家里到底是什么出身?资本家?出身不好也不要背包袱呀!出身不能选择,革命道路是可以选择的,这是周总理说的。”
  “不仅是资本家,而且是大富翁。我父亲解放以前是国民党中央银行的司库。”
  他情绪平稳了一些,但还在哽咽不止。
  “那也没必要去死呀!”
  “我一直深深地爱着你。你出身高干,家庭和社会都绝不会允许你和我相爱的。失去你,我宁可死。”他号啕失声,用拳头用力地擂自己的额头,浑身都在颤抖。
  在安慧欣的心目中,边亚军是世界上最强的男子汉。现在,这条硬汉为了自己而哭得如此伤心、动情,甚至竟要去死!
  安慧欣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你走吧!最后能见你一面,我……知足了。”边亚军的嗓子哭哑了,泣不成声。
  安慧欣不知所措地坐在石板上,没有动。边亚军突然单膝跪在安慧欣面前把头俯在她的膝上,慢慢地使自己平静下来。“我有个请求,”他抬起头,腮边挂着泪水,眼睛红红的,“让我吻你一下。行吗?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安慧欣还是没有动。不知为什么,她只是想哭。
  边亚军轻轻地抱住安慧欣的肩膀,温柔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他先是缓缓地捧起安慧欣的脸,默默地注视着,欣赏着。接着,他又猛地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在她的脸上,唇上狂吻起来。
  安慧欣的头脑中一片空白,浑身无力地偎依在边亚军的怀里,任凭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抚摸和揉搓着。
  两个人抱得紧紧的,就像在风雨中受伤的小鸟,互相抚慰着。
  过了好久,边亚军好像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他一把推开安慧欣,坚决地说::“你走吧!永远地忘记我!”说完,他毅然站起身,向远处走去。脸上,是视死如归般的决心和勇气。
  安慧欣仍然没有动。后来,她哭了,哭出了声。
  边亚军又走了回来。他抱起公主,利索地解开她的衣扣。
  不一会儿,他就把她剥得一丝不挂了。
  第二天,安慧欣哼着《红卫兵战歌》到学校去找边亚军,边亚军已经失踪了。
  段兵把边亚军的底细告诉了她:惯偷,流氓。其父在解放前行医兼行骗,解放后是行骗兼行医。
 8
  失踪三天以后,周奉天秘密地回到了北京城里,匿居在一个相好的圈子家里。
  第二天,顺子在红卫兵总部找到陈成。
  “陈大哥,你说的话算数吗?”顺子问。
  “我说的什么话?”陈成不解地问。
  “单独见周奉天。”
  “当然算数。”
  “他昨天晚上回来了。约你今晚见面。”顺子递给陈成一个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是周奉天的,只有九个字:“太平湖。九点、一人、单刀。”
  陈成撕了纸条,对顺子说:“这件事你办得不错。我说话算数,今晚一定去。”说完,他找来一个红卫兵,指着顺子说:“你把他押到流氓小偷学习班去。第一,严加看管,千万不能让他跑掉了;第二,没有我的通知,任何人不许对他进行审讯。”
  边亚军失踪的第三天被抓获了,地点在北京火车站。他是弄巧成拙。本来,守卫火车站的红卫兵并不认识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进站上车。可是他却扮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穷老头,倒霉的是他装扮得太像了,竟被红卫兵们怀疑是打算潜逃外地的黑五类分子。
  在盘问的过程中,他支支吾吾地装聋作哑,挨了红卫兵一个嘴巴,假胡子被打掉了一半。
  打了一夜,手指被撅断了两根,昏死过去几次,他咬着牙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天快亮的时候,他把鼻血抹了一头一脸,然后,身子突然一挺,两眼一翻,扑倒在地上不动了。以后,任凭红卫兵拳打脚踢,鞭抽棍击,再也不动一下。打得最凶最狠的那个红卫兵大约只有十二、三岁。他蹲下身子,用手在边亚军的鼻子前试了试,惊慌地说:“哟,没气了!”
  别的红卫兵也都慌了神儿。“真死了?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女红卫兵满不在乎地说,“革命又不是请客吃饭,把他扔到盥洗室去。派出所会来人处理的。”
  他们连扯带拽地把边亚军拖进盥洗室,丢在一具死尸旁边,那具死尸是个真正的黑五类老头儿。
  边亚军偷偷地睁开眼,他想看一看那个女红卫兵的脸。
记住她。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拖进樱桃沟……他看见了她,偷偷地笑了,那个女孩子竟剃了个秃头。
  周围没有人了,大概谁也不愿意守着死尸。他飞快地爬起来,跑进厕所,把自己关进一个便池的隔扇里。
  红卫兵又来了。他听见了他们的说话声。
  “刚死的刁小子呢?”
  “车站派出所的人弄走了吧?”
  “他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
  “那还假得了?”
  “我亲手打死人了?真够可怕的,就跟做梦似的。”
  “阶级斗争,你死我活。”
  红卫兵又走了,边亚军用肿胀的手蘸着便坑里的残水洗了脸,抹干了头发。然后,他挺了挺胸脯,精神焕发地走了出来。
  盥洗室外站着一个人,是段兵。
9
  晚九点,陈成来到太平湖。周奉天已经等在那里了。
  太平湖是北京城北的一个开放式公园,没有什么景致和陈设,只有很大很脏的一坑水。这里离闹市区并不远,但由于公园太简陋了,白天游人也很少,到了晚上,就完全是个死寂无人的世界。
  但是今天却不巧,在离周奉天和陈成不远的湖边,坐着一家四口人,两个大人,两个八九岁的孩子,呆呆地望着湖面出神。
  陈成和周奉天握了一下手,分开一段距离也坐在了湖边。
  他们必须等那一家人走了以后才能动手。
  坐了一会儿,周奉天说:“我八点就来了,没有地方去,一直在这儿坐着等你。”
  陈成没有说话。周奉天又说:“我来的时候,这家子人就在这儿了。全家人搂在一起哭,死去活来的。大概,他们哭够了就会跳到湖里去。我在这儿坐着,妨碍了他们。”
  陈成说:“畏罪自杀,死有何惜!咱们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也会死在这里。”说完,他站起身,“我们另选个地方吧!”
  “可以。”周奉天也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他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一家人,说:“不过,你说畏罪自杀?那两个孩子才八九岁,有什么罪?”
  陈成叹了口气,说:“这样的事情,最近发生得太多了。不过,一家人有老有小的,很难真的就死了,往往是哭上一阵子,又硬着头皮活下去。除非,那个男的或女的,决心特别大,心特别狠。”
  周奉天笑了:“陈成,你说,我现在走过去用刀刺死那个男的,是不是就等于救了两个孩子?”
  陈成没有说话。
  “还有,如果那个男的是反革命,企图畏罪自杀,我现在去刺死他,是不是给革命除了一害,立了一功?”
  陈成看了周奉天一眼,冷冷地说:“你这些问题,是流氓的逻辑,我无法回答你,走吧,咱们找个地方解决咱们之间的问题。”
  周奉天又笑了,说:“陈成,你们准备突然下手把我打死。
  这就不是流氓的逻辑了?“
  “当然也是。”陈成也笑了,“因为学校里的不少红卫兵又怕你、又恨你,不除掉你,就会影响革命的发展,所以只能出此下策。现在,你不是有备而来的吗?”
  “我到这里来,不是准备死的,也不敢和你对打,杀死你。”
  周奉天又坐下了,眼睛还是紧盯着那一家人,“我准备投降。”
  “可以,那你现在就跟我回学校,到红卫兵总部去。”陈成也看着那家人。现在,他们站了起来,男的抱着儿子,女的抱着女儿,又哭成了一团。
  “我有个条件,希望你能同意。”周奉天又站了起来,紧张地注视那四口人,“他们现在要跳湖了,你看,他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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