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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梁书-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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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宗在州,鬻货聚敛。于城南起宅,长堤以东,夏口以北,开街列门,东西数里,而部曲残横,民颇厌之。二年十月,魏寇司州,围刺史蔡道恭。时魏攻日苦,城中负板而汲,景宗望门不出,但耀军游猎而已。及司州城陷,为御史中丞任昉所奏。高祖以功臣寝而不治,征为护军。既至,复拜散骑常侍、右卫将军。
五年,魏托跋英寇钟离,围徐州刺史昌义之。高祖诏景宗督众军援义之,豫州刺史韦睿亦预焉,而受景宗节度。诏景宗顿道人洲,待众军齐集俱进。景宗固启,求先据邵阳洲尾,高祖不听。景宗欲专其功,乃违诏而进,值暴风卒起,颇有淹溺,复还守先顿。高祖闻之,曰:“此所以破贼也。景宗不进,盖天意乎!若孤军独往,城不时立,必见狼狈。今得待众军同进,始大捷矣。”及韦睿至,与景宗进顿邵阳洲,立垒去魏城百余步。魏连战不能却,杀伤者十二三,自是魏军不敢逼。景宗等器甲精新,军仪甚盛,魏人望之夺气。魏大将杨大眼对桥北岸立城,以通粮运,每牧人过岸伐刍藁,皆为大眼所略。景宗乃募勇敢士千余人,径渡大眼城南数里筑垒,亲自举筑。大眼率众来攻,景宗与战破之,因得垒成。使别将赵草守之,因谓为赵草城,是后恣刍牧焉。大眼时遣抄掠,辄反为赵草所获。先是,高祖诏景宗等逆装高舰,使与魏桥等,为火攻计。令景宗与睿各攻一桥,睿攻其南,景宗攻其北。六年三月,春水生,淮水暴长六七尺。睿遣所督将冯道根、李文钊、裴邃、韦寂等乘舰登岸,击魏洲上军尽殪。景宗因使众军皆鼓噪乱登诸城,呼声震天地,大眼于西岸烧营,英自东岸弃城走。诸垒相次土崩,悉弃其器甲,争投水死,淮水为之不流。景宗令军主马广,蹑大眼至濊水上,四十余里,伏尸相枕。义之出逐英至洛口,英以匹马入梁城。缘淮百余里,尸骸枕藉,生擒五万余人,收其军粮器械,积如山岳,牛马驴骡,不可胜计。景宗乃搜军所得生口万余人,马千匹,遣献捷,高祖诏还本军,景宗振旅凯入,增封四百,并前为二千户,进爵为公。诏拜侍中、领军将军,给鼓吹一部。
景宗为人自恃尚胜,每作书,字有不解,不以问人,皆以意造焉。虽公卿无所推揖;惟韦睿年长,且州里胜流,特相敬重,同宴御筵,亦曲躬谦逊,高祖以此嘉之。景宗好内,妓妾至数百,穷极锦绣。性躁动,不能沈默,出行常欲褰车帷幔,左右辄谏以位望隆重,人所具瞻,不宜然。景宗谓所亲曰:“我昔在乡里,骑快马如龙,与年少辈数十骑,拓弓弦作霹雳声,箭如饿鸱叫。平泽中逐麞,数肋射之,渴饮其血,饥食其肉,甜如甘露浆。觉耳后风生,鼻头出火,此乐使人忘死,不知老之将至。今来扬州作贵人,动转不得,路行开车幔,小人辄言不可。闭置车中,如三日新妇。遭此邑邑,使人无气。”为人嗜酒好乐,腊月于宅中,使作野虖逐除,遍往人家乞酒食。本以为戏,而部下多剽轻,因弄人妇女,夺人财货。高祖颇知之,景宗乃止。高祖数宴见功臣,共道故旧,景宗醉后谬忘,或误称下官,高祖故纵之,以为笑乐。
七年,迁侍中、中卫将军、江州刺史。赴任卒于道,时年五十二。诏赙钱二十万,布三百匹,追赠征北将军、雍州刺史、开府仪同三司。谥曰壮。子皎嗣。
柳庆远,字文和,河东解人也。伯父元景,宋太尉。庆远起家郢州主簿,齐初为尚书都官郎、大司马中兵参军、建武将军、魏兴太守。郡遭暴水,流漂居民,吏请徙民祀城。庆远曰:“天降雨水,岂城之所知。吾闻江河长不过三日,斯亦何虑。”命筑土而已。俄而水过,百姓服之。入为长水校尉,出为平北录事参军、襄阳令。
高祖之临雍州,问京兆人杜恽求州纲,恽举庆远。高祖曰:“文和吾已知之,所问未知者耳。”因辟别驾从事史。齐方多难,庆远谓所亲曰:“方今天下将乱,英雄必起,庇民定霸,其吾君乎?”因尽诚协赞。及义兵起,庆远常居帷幄为谋主。
中兴元年,西台选为黄门郎,迁冠军将军、征东长史。从军东下,身先士卒。高祖行营垒,见庆远顿舍严整,每叹曰:“人人若是,吾又何忧。”建康城平,入为侍中,领前军将军,带淮陵、齐昌二郡太守。城内尝夜失火,禁中惊惧,高祖时居宫中,悉敛诸钥,问“柳侍中何在”。庆远至,悉付之。其见任如此。
霸府建,以为太尉从事中郎。高祖受禅,迁散骑常侍、右卫将军,加征虏将军,封重安侯,食邑千户。母忧去职,以本官起之,固辞不拜。天监二年,迁中领军,改封云杜侯。四年,出为使持节、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诸军事、征虏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高祖饯于新亭,谓曰:“卿衣锦还乡,朕无西顾之忧矣。”
七年,征为护军将军,领太子庶子。未赴职,仍迁通直散骑常侍、右卫将军,领右骁骑将军。至京都,值魏宿预城请降,受诏为援,于是假节守淮阴。魏军退。八年,还京师,迁散骑常侍、太子詹事、雍州大中正。十年,迁侍中、领军将军,给扶,并鼓吹一部。十二年,迁安北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庆远重为本州,颇历清节,士庶怀之。明年春,卒,时年五十七。诏曰:“念往笃终,前王令则;式隆宠数,列代恒规。使持节、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诸军事、安北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云杜县开国侯柳庆远,器识淹旷,思怀通雅。爰初草昧,预属经纶;远自升平,契阔禁旅。重牧西籓,方弘治道,奄至殒丧,伤恸于怀。宜追荣命,以彰茂勋。可赠侍中、中军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鼓吹、侯如故。谥曰忠惠。赙钱二十万,布二百匹。”及丧还京师,高祖出临哭。子津嗣。
初,庆远从父兄卫将军世隆尝谓庆远曰:“吾昔梦太尉以褥席见赐,吾遂亚台司,适又梦以吾褥席与汝,汝必光我公族。”至是,庆远亦继世隆焉。
陈吏部尚书姚察曰:王茂、曹景宗、柳庆远虽世为将家,然未显奇节。梁兴,因日月末光,以成所志,配迹方、邵,勒勋钟鼎,伟哉!昔汉光武全爱功臣,不过朝请、特进,寇、邓、耿、贾咸不尽其器力。茂等迭据方岳,位终上将,君臣之际,迈于前代矣。
************列传第四 萧颖达 夏侯详 蔡道恭 杨公则 邓元起
萧颖达,兰陵兰陵人,齐光禄大夫赤斧第五子也。少好勇使气,起家冠军。兄颖胄,齐建武末行荆州事 ,颖达亦为西中郎外兵参军,俱在西府。齐季多难,颇不自安。会东昏遣辅国将军刘山阳为巴西太守,道过荆州,密敕颖胄袭雍州。时高祖已为备矣。仍遣颖胄亲人王天虎以书疑之。山阳至,果不敢入城。颖胄计无所出,夜遣钱塘人硃景思呼西中郎城局参军席阐文、谘议参军柳忱闭斋定议。阐文曰:“萧雍州蓄养士马,非复一日,江陵素畏襄阳人,人众又不敌,取之必不可制,制之,岁寒复不为朝廷所容。今若杀山阳,与雍州举事,立天子以令诸侯,则霸业成矣。山阳持疑不进,是不信我。今斩送天虎,则彼疑可释。至而图之,罔不济矣。”忱亦劝焉。颖达曰:“善。”及天明,颖胄谓天虎曰:“卿与刘辅国相识,今不得不借卿头。”乃斩天虎以示山阳。山阳大喜,轻将步骑数百到州。阐文勒兵待于门,山阳车逾限而门阖,因执斩之,传首高祖。且以奉南康王之议来告,高祖许焉。
和帝即位,以颖胄为假节、侍中、尚书令、领吏部尚书、都督行留诸军事、镇军将军、荆州刺史,留卫西朝。以颖达为冠军将军。及杨公则等率师随高祖,高祖围郢城,颖达会军于汉口,与王茂、曹景宗等攻郢城,陷之。随高祖平江州。高祖进江州,使与曹景宗先率马步进趋江宁,破东昏将李居士,又下东城。
初,义师之起也,巴东太守萧惠训子璝、巴西太守鲁休烈弗从,举兵侵荆州,败辅国将军任漾之于硖口,破大将军刘孝庆于上明,颖胄遣军拒之;而高祖已平江、郢,图建康。颖胄自以职居上将,不能拒制璝等,忧愧不乐,发疾数日而卒。州中秘之,使似其书者假为教命。及璝等闻建康将平,众惧而溃,乃始发丧,和帝赠颖胄丞相。
义师初,颖达弟颖孚自京师出亡,庐陵人循景智潜引与南归,至庐陵,景智及宗人灵祐为起兵,得数百人,屯西昌药山湖。颖达闻之,假颖孚节、督庐陵豫章临川南康安成五郡军事、冠军将军、庐陵内史。颖孚率灵祐等进据西昌,东昏遣安西太守刘希祖自南江入湖拒之。颖孚不能自立,以其兵由建安复奔长沙,希祖追之,颖孚缘山逾嶂,仅而获免。在道绝粮,后因食过饱而卒。
建康城平,高祖以颖达为前将军、丹阳尹。上受禅,诏曰:“念功惟德,列代所同,追远怀人,弥与事笃。齐故侍中、丞相、尚书令颖胄,风格峻远,器珝深邵,清猷盛业,问望斯归。缔构义始,肇基王迹,契阔屯夷,载形心事。朕膺天改物,光宅区宇,望岱观河,永言号恸。可封巴东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本官如故。”赠颖孚右卫将军。加颖达散骑常侍,以公事免。及大论功赏,封颖达吴昌县侯,邑千五百户。寻为侍中,改封作唐侯,县邑如故。迁征虏将军、太子左卫率。御史中丞任昉奏曰:
臣闻贫观所取,穷视不为。在于布衣穷居,介然之行,尚可以激贪历俗,惇此薄夫;况乎伐冰之家,争鸡豚之利;衣绣之士,受贾人之服。风闻征虏将军臣萧颖达启乞鱼军税,辄摄颖达宅督彭难当到台辨问。列称‘寻生鱼典税,先本是邓僧琰启乞,限讫今年五月十四日。主人颖达,于时谓非新立,仍启乞接代僧琰,即蒙降许登税,与史法论一年收直五十万。’如其列状,则与风闻符同,颖达即主。
臣谨案:征虏将军、太子左卫率、作唐县开国侯臣颖达,备位大臣,预闻执宪,私谒亟陈,至公寂寞。屠中之志,异乎鲍肆之求;鱼飧之资,不俟潜有之数。遂复申兹文二,追彼十一,风体若兹,准绳斯在!陛下弘惜勋良,每为曲法;臣当官执宪,敢不直绳。臣等参议,请以见事免颖达所居官,以侯还第。
有诏原之。转散骑常侍、左卫将军。俄复为侍中,卫尉卿。出为信威将军、豫章内史,加秩中二千石。治任威猛,郡人畏之。迁使持节、都督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将军如故。顷之,征为通直散骑常侍、右骁骑将军。既处优闲,尤恣声色,饮酒过度,颇以此伤生。
九年,迁信威将军、右卫将军。是岁卒,年三十四。车驾临哭,给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二十万,布二百匹。追赠侍中、中卫将军,鼓吹一部。谥曰康。子敏嗣。
颖胄子靡,袭巴东公,位至中书郎,早卒。
夏侯详,字叔业,谯郡人也。年十六,遭父艰,居丧哀毁。三年庐于墓,尝有雀三足,飞来集其庐户,众咸异焉。服阕,刺史殷琰召补主簿。宋泰始初,琰举豫州叛,宋明帝遣辅国将军刘勔讨之,攻守连月,人情危惧,将请救于魏。详说琰曰:“今日之举,本效忠节;若社稷有奉,便归身朝廷,何可屈身北面异域。且今魏氏之卒,近在淮次,一军未测去就,惧有异图。今若遣使归款,必厚相慰纳,岂止免罪而已。若谓不然,请充一介。”琰许之。详见勔曰:“将军严围峭垒,矢刃如霜,城内愚徒,实同困兽,士庶惧诛,咸欲投魏。仆所以逾城归德,敢布腹心。愿将军弘旷荡之恩,垂霈然之惠,解围退舍,则皆相率而至矣。”勔许之。详曰:“审尔,当如君言,而详请反命。”勔遣到城下,详呼城中人,语以勔辞,即日琰及众俱出,一州以全。勔为刺史,又补主簿。顷之,为新汲令,治有异绩,刺史段佛荣班下境内,为属城表。转治中从事史,仍迁别驾。历事八将,州部称之。
齐明帝为刺史,雅相器遇。及辅政,招令出都,将大用之。每引详及乡人裴叔业日夜与语,详辄末略不酬。帝以问叔业,叔业告详。详曰:“不为福始,不为祸先。”由此微有忤。出为征虏长史、义阳太守。顷之、建安戍为魏所围,仍以详为建安戍主,带边城、新蔡二郡太守,并督光城、弋阳、汝阴三郡众赴之。详至建安,魏军引退。先是,魏又于淮上置荆亭戍,常为寇掠,累攻不能御,详率锐卒攻之,贼众大溃,皆弃城奔走。
建武末,征为游击将军,出为南中郎司马、南新蔡太守。齐南康王为荆州,迁西中郎司马、新兴太守,便道先到江阳。时始安王遥光称兵京邑,南康王长史萧颖胄并未至,中兵参军刘山阳先在州,山阳副潘绍欲谋作乱,详伪呼绍议事,即于城门斩之,州府乃安。迁司州刺史,辞不之职。
高祖义兵起,详与颖胄同创大举。西台建,以详为中领军,加散骑常侍、南郡太守。凡军国大事,颖胄多决于详。及高祖围郢城未下,颖胄遣卫尉席阐文如高祖军。详献议曰:“穷壁易守,攻取势难;顿甲坚城,兵家所忌。诚宜大弘经略,询纳群言。军主以下至于匹夫,皆令献其所见,尽其所怀,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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