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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巨塔 作者:[日]山崎丰子-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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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贲门癌手术十分成功,手术后一星期,只有痰卡在喉咙的现象,并无其他异常,之后的一星期内却突然出现发烧和呼吸困难。财前教授诊断为术后肺炎,因此连续使用了氯霉素,症状却不见改善。使用了那么多的氯霉素却不见效,代表并不是术后肺炎……难道……想到这里,柳原不禁回忆起第一内科里见副教授的话——“在我看来,病人的症状并不是术后肺炎。财前坚持x 光片上的肺部阴影是病人旧疾肺结核的老病灶,所以诊断为术后肺炎。但我不同意他的看法,我认为患者的呼吸困难应该和肺部的阴影有关。”这番话突然重重地敲击在柳原的心头,柳原倏地停下脚步。从中庭T 字型的走廊向右转,就可以通往里见副教授的办公室。他往那个方向走了两三步,又想起两星期前,由金井副教授代理外科主任会诊,自己向他请教有关佐佐木庸平症状时的情景。金井副教授虽然略显犹豫,但最终还是认为既然财前教授做了指示,不妨再多观察一下。既然副教授都只能这样处理,自己不过是个区区医局员,当然只能奉命行事,这是研究室的规矩,他只要遵守这种规矩就好了。柳原做出这样的决定后,顿时张大胆怯的双眼,径自走回医局。
    第一外科医局正沉浸在一天的门诊即将结束的轻松气氛中,几位资深助理喝着从食堂带回来的咖啡聊着天。
    “你最近有没有去参加金井副教授的临床研究会? ”其中一人问道。
    “谁要去啊。去抱这种一两年就会被外放的临时副教授的大腿有什么用? 我们白天在大学的门诊就已经累得半死不活了,晚上还要去诊所值班打工,没日没夜地面对病人、病人、病人,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好好睡上一觉! ”坐在桌子正中央,资历最老的助理一脸不屑地说道。
    “我们这些助理根本没有星期天,连看场电影或看电视的时间也没有。每个月只靠区区2 万元的微薄薪水,已经年过30了,连结婚也没个着落。”有人抱怨着。
    “叹气有什么用。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还不如抱紧安西医局长的大腿,找对机会,好好放自己一个假,喘一口气。不过,佃讲师可是教授身旁的第一号小鬼,对他可要多提防着点。”
    另一个人说完后,大家哄堂大笑。柳原站在门口,一脸不知所措。
    “原来是你,柳原。怎么了? 这么沮丧……”坐在门口附近的人发现柳原,抽着烟问道。
    “啊,有一位病人的情况不太理想……”
    “哦,就是教授动手术的那个吧。你真是抽到了下下签,负责这种病人,做好了是理所当然,万一有什么闪失,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听说你昨晚没回家? ”
    柳原回答:“是。”
    “来来,赶快坐着休息一下吧。”
    柳原在门口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昨晚因为佐佐木庸平被叫醒了3 次,早晨9 点之后开始门诊,上午的门诊结束后,便立刻去病房观察自己负责的病人。此时,全身的疲劳一下子涌了上来——今天晚上还要去其他诊所值夜班打工呢。
    “我把下午的邮件放在这里啦。”庶务科的女职员说了一声,就把寄给第一外科医局的学会杂志以及制药公司、医疗器材公司的广告丢在门口附近的桌子上。一名助理站了起来,一一翻阅所有的邮件:“财前教授寄来一张印刷精美的明信片! ”
    最资深的那个助理立刻将明信片拿了过来:“是教授从海德堡寄来的亲笔信,他是写给所有人的,我来读给你们听。”
    于是,他就把明信片上写得密密麻麻的小字大声朗读出来——我在海德堡大学举行的国际外科学会上的特别演讲非常成功。演讲结束后,主席斯坦利教授亲自跟我握手致意。当晚的招待酒会上,国际外科学会会长,同时也是世界级的癌症学家的比希纳教授也对我赞不绝口,并允许我参观由他兼任主任、目前正在兴建中的德国中央癌症研究所。在招待酒会上,慕尼黑大学的波尔夫教授邀请我前往他们大学施行观摩手术。
    虽然这是我首次出席国际学会,但能够得到如此殊荣,全归功于我平时不懈的钻研。我独创的手术方法得到国际学界如此高度的评价,回国后,将更加充满自信地指导各位。希望各位在我出国期间,也能够日益精进。
    财前五郎于海德堡这夸耀的文字内容令人联想到财前教授那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神情。
    “哇,真了不起! 虽然我们该为教授的成功喝彩,但听他的口气,等他回国之后,我们就要准备过苦日子了! ”
    资深助理读完信后的感言,立即引来一阵大笑,虽然也有人夸张地模仿起财前教授的样子,但柳原却笑不出来。想到财前教授在国际上受到高度评价,目前正在光荣出访,而自己却在负责看护教授出发前给做过手术的病人,并对教授指示的处置产生了疑虑,一种复杂的无奈袭上心头。
    突然,医局的电话铃声响了,柳原拿起了电话。
    “喂,请找柳原医生。是柳原医生吗? 这里是三楼病房护理站,360 号的佐佐木庸平先生病情又发作了,请你马上过来! ”
    对方的声音异常紧张。柳原赶紧放下电话,冲出医局。
    一走进病房,佐佐木庸脸色苍白,扭曲着身体,十分痛苦的样子。
    “喉……喉咙……”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难过得五官揪成一团。柳原抓起病人的手腕量着脉搏,并要求护士量体温。庸平挺着身体,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满脸大汗。
    “脉搏130 ,体温37.60C ……”
    虽然发烧情况不严重,但脉搏很快,呼吸也很急促。柳原将听诊器放在病人的胸口,只听见呼吸声异常急促,叩诊时,左胸发出沉闷的浊音。依目前的状况,已经无法只靠注射镇静剂解决了。
    “我要做肋膜穿刺,立刻准备注射器! ”
    护士跑回护理站,拿来一个装着10厘米针头的穿刺用注射器。
    “医生,住手! ”
    良江高声喝阻,信平也制止道:“医生,你要做什么! ”
    柳原让护士压住病人的身体,用酒精擦拭病人的胸部,叩诊了要插针的位置后,便按住那个部位将长长的针头刺进。庸平咬紧牙关,痛苦地呻吟着。
    “很快就会舒服了,你再忍耐一下。”
    病人痛苦扭曲的身体突然平静了下来。柳原小心翼翼地将注射器的针筒向后拉,他的视线突然僵住了……注射器中吸出许多略带红色的胸水! 柳原握住自己颤抖的手,凝视着注射器,这已经是肉眼都可以一目了然的血性胸水了! 这代表已经出现了癌性肋膜炎! 想必昨晚开始发作的呼吸困难是因为含有癌细胞的胸水积在肋膜腔中,压迫肺部和心脏引起的。里见副教授的担心果然没错! 柳原的额头滴下了豆大的汗珠。
    “医生! 我先生怎么了? ”
    柳原好像被吓着似的抬起了头。
    “这是因为胸水积聚引起了呼吸困难,我立刻请代理教授金井副教授过来看。”
    “里见医生,去找里见医生来! ”良江发狂般地大叫着。
    “不行,第一外科的住院患者要由代理财前教授的金井医生来诊治。”
    柳原为了慎重起见,又拿来一根注射器,再度抽了5C( :胸水,拿去做病理检查。
    随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金井副教授进了病房。他看了病人的情况,立刻询问:“肋膜穿刺的结果怎么样? ”
    “肉眼就可以看出带有血性,但为了慎重起见,目前正在做病理检查。”
    金井看了看抽取胸水的注射器,证实了是血性胸水。
    “你没有再做穿刺排液吧? ”
    “没有,只抽了5cc 用来检查。”
    癌性肋膜炎的胸水虽然经过穿刺排液处理,病人暂时会感觉舒服一些,但几小时后又会产生,重复排液会使体内的总蛋白量逐渐减少,病人会陷入极度衰弱的状况。
    “好,要注射强心针,用氧气罩,补充氧气! ”
    病房护理长和三位护士匆匆忙忙地在病房内跑进跑出,搬来了氧气筒,转眼间就搭好了氧气罩。
    病床床头周围用透明的塑料布围了起来,装在氧气筒上的橡胶管插进了氧气罩内,根据氧气测定仪的刻度向氧气罩中输送所需的氧气量。当氧气送入时,透明的塑料罩微微地晃动着。氧气罩中,连感受痛苦的力气都没有的佐佐木庸平一脸惨白,剧烈地喘息,看起来就像在水中溺毙的尸体一样可怕。
    “医生,到底怎么样了? ”信平压低着嗓子问。
    金井副教授和柳原默不作声地看着氧气罩。庸平的呼吸变得愈来愈浅,愈来愈长,一开始还张口在呼吸,渐渐变成只有鼻翼在抽动。1 分钟的呼吸次数只剩7 到8次……虽然增加了氧气的浓度,但他的呼吸数仍然很少。突然,庸平的手动了一下。
    “老公! 是我! 振作一点! 振作……”
    良江隔着氧气罩大叫着。庸平的眼睛呆滞地张开,挪动着手,嘴巴微微张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开始失去意识,呼吸变得更浅、更长,身体不时痛苦地抽搐着,但动作已经无法连贯。
    “强心针! ”
    金井副教授的话音未落,柳原立刻将手伸进塑料罩中,在病人满是针孔的手臂上注射了第二剂强心针。病人的眼睛睁开了一下,动了动嘴唇,但呼吸变得断断续续,脸颊和嘴唇渐渐失去血色,任谁都感受得到,死神的脚步近了。
    “老公! 你不能死,你不可以抛下我就走了! ”良江拨开氧气罩,扑倒在庸平的身上,信平也紧紧握住兄长的手。
    “金……金……库……”
    庸平虚弱地吐出这几个字后就断了气。柳原测量庸平的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睑,用手电筒一点一灭地照在他眼睛上,但病人的瞳孔已经放大,完全没有反应了。他再度量了脉搏,心脏已经完全停止了跳动。柳原把佐佐木庸平的双手交叠后放在他的胸口上。良江和信平放声嚎啕大哭,金井副教授和柳原则在一旁低垂着头。
    一阵开门的声音,是里见副教授。他默默地走到床边,看了看床头柜上放着的抽取了胸水的注射器。趴在病床上的良江泪汪汪地抬头望向里见。
    “医生,我该怎么办? ”
    她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再度趴倒在丈夫的身上。里见闭着眼站在佐佐木庸平身旁,深深地低下了头。然后,他转头看着柳原,以极度愤怒的声音说:“柳原,这不是术后肺炎,而是癌性肋膜炎! ”
    面对着佐佐木庸平的遗体,相同的话题已经讨论了3 个小时。
    “大嫂,只有解剖才能安慰大哥在天之灵,大哥凡事都追究真相,一下子说是术后肺炎,到快死的时候才说是癌性肋膜炎导致死亡! 自己死得这么莫名其妙,大哥怎么能够接受啊! ”
    信平对解剖的建议表示十分支持,良江却说:“但是,他死得这么痛苦,我不想再让他受苦了。”
    她抬起哭肿的眼,看着还未送往灵柩室、躺在病床上的丈夫,庸平仍然保持着死亡时的痛苦姿势。长子庸一甚至没来得及看父亲最后一面,他悲愤万分地望着父亲的遗体:“妈,你怎么还在说这种话? 叔叔说得对,应该请院方解剖,了解爸的真正死因,才有理由去追究那个手术后就不闻不问、跑到国外的财前教授的责任!里见医生,我说得对不对? ”
    还是学生的庸一直话直说,里见静静地坐在遗体枕边的椅子上:“解剖并不是为了判断是否有误诊、误疗,而是要从医学的角度来了解,在接受贲门癌手术后3星期的时间内,到底如何引发了癌性肋膜炎? 癌细胞是以怎样的方式转移的,造成死亡的直接原因是什么? 这样的话,不仅可以让家属更能接受这个事实,解剖结论也可以成为医学上的宝贵资料。身为最初诊察佐佐木庸平先生的医生,我也极希望了解他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如果你们同意解剖,最好赶快作决定。时间拖得太久,即使解剖,可能也无法了解正确的情况了……”
    长子庸一说:“妈,我身为长子,绝不能让爸死得不明不白! 赶快要求院方解剖,我想了解真相! ”
    他用力摇着母亲的肩膀。良江犹豫了片刻,但似乎被庸一的话打动了.“那,医生,就拜托你了……”
    “是吗? 谢谢你终于下了决心。”
    里见怜惜地看着良江,立刻按下了护理站的对讲机。
    “柳原,请你马上过来。”
    一直在护理站待命的柳原立刻出现在病房。
    “家属决定解剖遗体,请你立刻代表第一外科委托病理学大河内教授执刀,也顺便通知一下病理解剖室,然后,请护士做好准备……”
    柳原的脸色渐渐变了,身体僵直在那里,但他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出病房。柳原一离开,两位护士就走了进来,准备将遗体送往解剖室。
    护士抽走遗体下方的垫被,让遗体直接躺在床垫上,并盖上白布。虽然此举只是为了避免遗体因为垫被的保暖作用而产生变化,但家属们看到垫被被抽掉后,遗体直接躺在光秃秃的床垫上,仍然感到极度不忍。良江再度泪流满面。
    深夜的走廊上响起轻轻的推车声,移送车推进了病房。
    “刚才,解剖室打电话来通知已经准备就续,可以把遗体送过去了。”护士说完,用白布盖起了遗体,移到移送车上。
    “请家属在这里等一下,一个半小时左右就结束了。”
    里见虽然这么说,良江却十分坚持:“不,我们一起送过去,这也是我们送他的最后一程……”
    良江随着里见站了起来。护士静静地推着承载遗体的移送车,似乎怕推车的声音会惊动其他病房。里见、柳原和家属则跟随其后。
    搭乘电梯来到一楼,穿过中庭正中央的信道,前往与医院大楼有一段距离的解剖室。夜空中不见月亮,也没有星星,一片漆黑中,只有下雨前闷热的风吹得树梢沙沙作响,拂动着覆盖遗体的白布。
    “医生,要在哪里解剖? ”走在里见身旁的信平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里见沉默地指了指尽头。在一片黑暗中,只有“紧急出口”的灯发出微弱的光,让家属觉得那里仿佛是个弃尸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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