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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 作者:冯积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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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没有睡?他问她:“得是犯病了?”她说没有。他说:“那你咋还没睡呢?”她说:“你也不是没睡吗?快到炕上来,外面很冷吧?”他说他肚子疼去解了个手。黄菊芬勉强地一笑:“小心着凉了,快睡吧。”上了炕,脱了棉衣,钻进了被窝,他的身子还在抖。黄菊芬依旧坐着,双臂抱住自己的身子。她说:“你得是冷得很?”他说:“不冷,不冷,不冷。”她说:“得是遇到麻烦了?”他翻身坐起来了:“你说啥?你胡说啥?”她说:“我不怪你,是我连累了你。”她给他坦言:他出去之后,她跟了出去。他扭过头去瞪着她:她竟然跟踪他?如果她不是病人,他非扇她两个耳光不可。黄菊芬以为,他进了薛翠芳的家,因为薛翠芳和赵烈梅住两隔壁。黑暗中,她很可能没有看清楚。薛翠芳比赵烈梅漂亮得多,她以为祝永达是去找薛翠芳。漂亮女人哪个男人不爱?她的误解是有理由的,因为马生奇和薛翠芳闹矛盾,这是松陵村人都知道的事情,祝永达乘虚而入也在情理之中。她就没有想到他去找赵烈梅。他没有任何必要再说谎,他已不可能欺骗黄菊芬,他不知道怎么给黄菊芬解释是好,难道他能说他也是一个七尺男儿,需要睡女人?难道他能说是赵烈梅在勾引他?难道他能说你弄不成我就得去找相好,嫖女人?他冷漠地扫了黄菊芬一眼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她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真的没有。只要你看上谁,就和谁好去。”她说,我只希望你不要闹出是非来,咱家成分不好,一旦出了事,你就完了。她说,马生奇是个半吊子,松陵村人都知道,和薛翠芳相好,要格外小心。还没等她说完,他恶狠狠地说:“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撕碎了。”他那睁眉瞪眼的样子把她吓得不吭声了。躺在被窝里,她哭了,哭得很伤心。他抓起剪刀,抹下短裤,把剪刀塞进她手里,给她:“你不要哭了,你把它连根剪下来算了。”她攥住剪刀的手抖动着,一头扑进他怀里,含泪说道:“我是为你好,只要你活得痛快,我就是一剪刀戳死也心甘情愿。”她举起剪刀,朝自己的心窝戳去了。他一把夺过去剪刀,紧紧地搂住了她。老天既然给他一个病罐罐女人,他就认了。他说:“是我不好。怪我自己,我给你认个错。”黄菊芬哭着说:“不,我不是你的女人。我是你的祸害。”祝永达抚摸着她的头发抚摸着她的脊背,不叫她再说。
  从那以后,他彻底断了念头,目光不再在别的女人身上扫视。他折磨自己的方式是拼命地劳动。一出工,他就疯狂了,别人一天打一垒子(五百块)土坯,他非打七百块不可;别人一个晌午拉十回粪土,他非拉十二三回不可。他把自己的体力、激情全部给了土地,付诸劳动,每天弄得筋疲力尽,方才罢休。傍晚收了工,他啃几口冷馍,喝半碗开水,倒在炕上,呼呼大睡而去。
  喝毕汤(吃完饭)时天已黑定。走进房间,祝永达没有即刻就上炕,他给黄菊芬说:“你先睡吧,我去子凯叔家,一会儿就回来了。”黄菊芬已暖好了被子,她坐在被窝里说:“你今晚上不去行不?”他说:“有啥不行的,我没有要紧事,只是想和子凯叔说说话。”黄菊芬说:“那你就改天去吧。”他一看,黄菊芬脸上有了点红晕,瞳仁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就说:“又胡思乱想了?这样对身体不好。”黄菊芬说:“我今天很高兴,没有胡思乱想,我只是想,要是早几年不讲成分,你就会娶一个好媳妇。”他说:“你看你,又来了?谁说你不是一个好媳妇?”她苦笑一声:“你不要抬举我了,我是咋样的人,我知道。”她低下头去拉被子。他说:“不要翻那些陈芝麻烂套子了,我去去就回来。”黄菊芬说:“你去吧,我知道子凯叔是个好人,听他说说话,对你有好处。”
  祝永达径直走进了马子凯的房子。他一看,马子凯不在,他的大孙子马宏科伏在案头练毛笔字,二孙子马林科趴在炕上做作业。马子凯很疼爱这两个孙子,他们和爷爷住一个房间。他问马宏科,爷爷去哪儿了?马宏科说他爷爷去县文化馆还没有回来。他一听,正要回去,马英年进来了。三十多岁的马英年中等身材,胖胖的,十分健壮。马英年问他,找他的父亲有要紧事没有。他说没有。马英年叫他坐下来等一等,他就坐下了。他说:“宏科和林科还挺乖的,就知道学习。”马英年说:“咱让成分害得把书没念成,就看两个娃能不能给咱争上这口气。”当年,马英年是凤山县中学的尖子学生,因为家庭出身是地主,政审不合格,没有上大学。他说:“我看宏科和林科没麻达。”马英年说:“我爸啥都好,就是惯孙子,我怕他们被惯坏了。”他说:“娃还小,越大越懂事。”祝永达等了一会儿,不见马子凯回来,就走了。
  走在街道上,祝永达抬头一看,缺了一牙的月亮安详地高悬在天空,月光如雨丝一般轻轻地飘落而下,挂在树梢上,挂在泥皮斑驳的土墙上。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夜声像月光一样细致入微,意味深长。祝永达似乎第一次发觉春天的夜晚原来是这么美好!他慢悠悠地踏着月光向回走,眼眶里有点潮湿了。
  祝永达进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他回头看时,只见赤身裸体的黄菊芬从被窝里爬出来,双腿跪在炕上向前挪了挪,去炕那头取他的枕头。黄菊芬将他的枕头搬过来,和她自己的枕头并排放在了一起。祝永达一看心里就明白了,他没说什么,上了炕,脱了衣服,躺在了黄菊芬的身旁。
  房间里静如银针,能听见电灯泡儿发出的光亮声和从黄菊芬体内逸散出来的芳香、甘美、蓬勃生长的欲望声。她的呼吸尤其畅亮,跟母亲从纺车上抽出来的细线一样布满了房间。祝永达要去关灯,黄菊芬不叫他关。黄菊芬将被子撩到一边:“今夜晚,你要好好地看看我。”他笑了:“我不是没见过你。”她说:“你啥时候见过?”他说:“天天见。”她说:“我说的是精身子。”是的,四年了,他只是触摸过她的裸体,到她的里面进入过,除过他第一次解开她的纽扣看了她几眼以外,他没有仔细地看过她的裸体,更没有欣赏过,玩味过。他说:“我不看也知道奶头长在胸脯上,肚脐眼长在肚子上。”她说:“你一看,就更亮清了,我身上除了奶头和肚脐眼以外,还有啥东西。”他说:“睡觉吧,改天再看。”她说:“得是嫌我难看?”他急忙说:“不是不是,谁说你难看?”她虽然不是美人胚子,但脸蛋儿确实很耐看,五官摆布得很和谐,很周到。他说:“我看,好好地看你一遍。”他爬起来跪在她跟前目光直直地投向她平躺着的精身子,亢奋地阅读着她,把她的双腿并拢,目光顺着她那修长的双腿一直看到了脚指头。他撩起了被子,要给她盖上,她伸出手断然挡住了,她说:“亲亲我。”他满足了她,也是为了满足自己。他从她的额头一直亲下去,一寸一寸向下挪。他没有抬头,一路亲下去,仿佛能听见她身体的声音就来自她那儿,来自生命的源头:是诉说是挣扎是哭泣是呐喊是歌唱。所有的声音合在一起,传达着一个意思:欲望!人是为了欲望而活着的,人有了欲望才有了活下去的动力。祝永达为她的生命发出的最强音而震撼。她的活力来自她的心劲,她虽然是病人一个,但她的心未死,激情尚在燃烧。他抬起头来看时,黄菊芬已是眼泪长淌了。
  “我真有福气,真的。”她含着眼泪说。
  “睡觉吧。”
  “不。我高兴,我也要叫你高兴高兴。”
  “我高兴着哩。”
  “那是两回事。我要给你,我很想。”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摸一摸就知道了。”
  她捉住他的手,将他的右手按在了那个地方。她的那个地方很湿润很温热。
  “不行,越是高兴,越要能管住自己。”
  “我不要你管,要你来。”
  “等以后吧。”
  “不,我不等。我就是今晚死在你身底下,也是活得最好的一个,一点儿也不冤枉。”
  “不要胡说,等我有了钱,带你去西安看病,你要好好地活着。”
  黄菊芬不再说什么,她将他揽住,向她身上揽。祝永达一看,她的双眼放着光,一脸的妩媚,呼吸急迫,似乎迫不及待了。此刻,他那顽固的理智在汹涌的激情面前崩溃了,他爬上了她的裸体。忽然他听见,隔壁房间里的父亲狠劲地咳嗽。他屏住气息,不再动弹了。静夜里,父亲的咳嗽分外响亮,跟木椽一样粗。父亲大概还没有入睡,这时候的咳嗽是不是具有暗示的意思呢?祝永达只停顿了一瞬间,再一次疯狂了……
  这是一个骚动不安的夜晚。
  在松陵村,没有入睡的不仅仅是祝永达和黄菊芬,不仅仅是祝义和一家。
  五
  马生奇家里的灯光还没有熄灭。房间里的灯光跟黑黢黢的厦房上的一双眼睛一样,那双眼睛圆圆地大睁着,目睹着房间里的三个人。
  靠住房子门蹲着的马生奇吸了一支烟,没有扔烟屁股,又续上了一支。薛翠芳坐在炕沿,低垂着头。靠着木柜而站的马秀萍不时地瞟一眼父亲,她猜不透父亲又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父亲的暴虐常常使她措手不及,有点害怕。三个人都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僵硬而冷漠。这气氛是马生奇一手制造的,这气氛就跟他口中吐出来的烟一样飘散在房间里的角角落落,有呛人的味道。马生奇将纸烟从嘴唇上摘下来,捏在手中。他横扫了薛翠芳一眼。
  “你说!叫你说话哩,你咋不说了?嘴叫驴踢了,得是?”马生奇紧盯住薛翠芳。
  薛翠芳没有看他。薛翠芳的目光在自己的鞋上:紫红色的方口条绒鞋干干净净,几乎是一尘不染;鞋是她自己做的,很俊样,穿在脚上挺合适。她弯下腰用手在鞋帮上弹了弹,仿佛马生奇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就沾在她那体面的鞋上,她必须弹掉。
  “你说秀萍是不是我的女儿?”马生奇重复着白天的话题。
  “你说娃是谁的,就是谁的。”
  “是我的女儿,他田广荣就不该管那么宽,他还说要找我们的局长,他找去,看局长把我的咬得了吗?”马生奇显得很凶。
  “你那么恶,局长把你能咋样?”
  “你以为我怕谁,得是?”
  “我知道你谁也不怕,你闹去。”
  马生奇站起来,向薛翠芳跟前逼了一步,他将没有吸完的纸烟扔在脚地。薛翠芳打了一个呵欠,她褪掉鞋,准备上炕去睡觉。还没等她把腿屈上去,马生奇一把拽住了她。马生奇的脚踩在薛翠芳的一只鞋上,体面而干净的条绒鞋被他踩出了一个脏印儿。她的另一只鞋被马生奇一脚踢翻了,那只鞋可怜巴巴地趴在炕墙跟前,鞋底朝上,线条分明的鞋口看不见了。
  “你没说亮清,就别想睡觉。”
  “叫我咋说?秀萍不能退学,我就是这话。”
  “秀萍,你说。”
  马生奇将目光转向了女儿。马秀萍未开口,眼泪先流下来了:
  “我不念书也行,你不要再欺负我妈了。”
  “啥?你说啥?是我欺负她,还是她欺负我?我马生奇娶婆娘是为了叫她跟别人睡觉吗?啊?”
  马生奇的右手在炕边上连续拍了几把,他冤枉得简直要跳崖要杀人。
  “你不要满嘴胡说,我跟谁睡觉来?”
  薛翠芳用一只脚将扣在炕墙跟前的鞋拨正,又穿上了鞋。鞋被马生奇弄脏了,她顾不上弹鞋上的土。
  “跟谁睡觉?你还来问我?跟田广荣睡觉来,跟马英年睡觉来,跟田玉常睡觉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得是?”马生奇漫无边际地给薛翠芳张扬坏名声。
  “走走走,咱去找田支书对质。”
  “你还有脸去对质?走就走。”
  马生奇一把拽住了薛翠芳的领口,将她拽出了房间。他顺手摘下了挂在厦房檐墙上的一把镰刀。马秀萍跟在父母亲后边,走了出来。
  “我今日个要把田广荣的老二割下来喂狗,看他还胡日不胡日?”
  不知为什么,马生奇一口咬定田广荣睡了他的女人。如果说因为田广荣常来他家调解,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如果说他只是一种感觉,这个感觉毫无根据。薛翠芳觉得马生奇出口伤害田广荣是举足轻重的事情,田广荣不是轻易可以诽谤的,假如闹到田广荣那里去,闹出个事来怎么办?马生奇的脾气她知道,他一旦耍起二杆子什么话也敢说什么事也敢做。薛翠芳有点害怕,她站在房檐台底下不动了。马生奇不丢手,一拉一扯,将她硬向院门跟前拉。薛翠芳极力去掰马生奇的手。马生奇的手紧紧地抓着薛翠芳的领口不放。薛翠芳叫马生奇放开手,马生奇死不松手,扯得薛翠芳脚步踉跄,身子站也站不稳当。她的一只鞋掉在院子里,翻了个过儿,颜色很饱的鞋面儿上尘土斑斑,鞋尖对着后院,鞋口如同张开的嘴巴,喘息着。马秀萍一看,急了,扑上去,抱住了父亲的腰。她哭着说:“爸,你们不要闹了,我不念书了,我去做小工。”马生奇向前一摔,没有摔脱马秀萍,由于薛翠芳被他紧揪着不放,随之倒向了他,三个人同时扑倒在院子里。他们滚成了一团。马生奇先爬起来,右手还紧握着镰刀。他不再去撕扯薛翠芳,一脚将薛翠芳蹬开,去开院门。薛翠芳爬起来,撵上来,抱住了他:“你在家里咋闹都行,不要去惹田支书,他的大拇指头比你的腰都粗,我们惹不起他,还要在他手底下活人哩。”薛翠芳恳求马生奇。马生奇大了嗓门吆喝:“他是村支书,就该睡我的婆娘?啊?”薛翠芳哭了:“人家田支书清清白白的,你不要胡咬了。”马生奇用镰刀指住薛翠芳:“他没有日过你,我就不姓马了,那些当干部的没有几个好,我知道。”他在家里啥话都敢说,见了田广荣他恐怕连个响屁也放不出来。薛翠芳哭着说:“你就饶了我们娘母俩吧,我没有脸,秀萍还有脸哩。”这时的马生奇哪里还顾及妻子和女儿的脸面?他用一双大脚在妻子和女儿的自尊上随意地踩踏,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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