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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7a好逑传 作者:清.不署撰人-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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玷为洁。臣妾痛生不辰,幼失慈母,严父又适违功令,待罪边戌,茕茕寡居,孤守家庭,
自应闭户饮泣,岂敢妄议婚姻?不意祸遭同乡学士过隆栋之子过其祖,窥臣妾孤懦,欲
思吞占,百计邪诱,臣妾俱正言拒绝。讵意圣世明时,恶胆如天,竟倚父岩岩之势,蜂
拥多人,假传赦旨,打入内室,抢劫臣妾而去。臣妾于此时,身若叶而命若鸡,名教不
可援,而王法不可问,自惟一死。幸值铁中玉游学山东,恰遇强暴,目击狂荡,感愤不
平,因义激县主,救妾生还。当此之际,不过青天霹雳,自发其声,何尝为妾施恩,而
望妾之报也?乃恶人自知阳抗理屈,而阴谋施毒,遂令铁中玉待毙于寺僧之手,而万无
生机。而臣妾既受其恩,苟非豺狼,安忍坐待其死,而不一为救援也?因用计移归,而
求医调治。此虽非女子所宜出,然事在垂危,行权解厄,或亦仁智所不废也,臣妾敢冒
嫌疑而为之者,自视此心无愧,而此身无玷也。若陌路于始,而婚姻于终,则身心便难
以白,故后臣父水居一感铁中玉之贤,而欲以臣妾侍中栉,而屡命屡辞者,以此也。即
父命难违,而如今已谐花烛,故两心犹惕惕不安,必异室而居者,亦以此也。此非矫情
也,亦非沽名也,止以炼黄金之钢,而保白璧之洁也。至于过其祖强娶之事,抢劫之后,
又勒按臣行牌而迫婚,遣媒使戌所而逼允,真可谓强横之甚者也,即今事已不谐,而又
买嘱言路,妄渎宸听,尤可谓父子济恶,而不知自悔者也。国法自在,恩威上出,臣妾
何敢仰渎。蒙恩诏奏,谨据实以闻,不胜待命之至。
水冰心之本上了,铁都院也上一本道:
都察院副教御史〔臣〕铁英谨奏,为遵旨陈情事。臣闻结婚以遵父命为正,择妇以
得淑女为贤。择妇既贤,结婚既正,则伦常无愧,而风化有关矣,人言何恤焉?臣待罪
副都,官居表率,凡有不正者,皆当正之,岂有为子求妇而不择端庄贤淑,以自贻讥者
也?臣有子中玉,滥侧词林,颇知礼义,臣为择妇亦已久矣,而不获宜家,宁虚中馈。
近闻兵部尚书水居一,有女冰心,幽闲自足,莫窥声色,而窈窕日日闻,才智过人,孤
处深闺而能御强暴,臣屡欲遣子秣驹而无媒,今幸水居一赦还,为怜才貌,适欲袒臣子
于东床,两有同心,而因结缡,此两父母之正命也,遑恤其他?乃臣子中玉,则以养病
之住嫌为辞,臣细询之,始知公庭遇变,义气之所为;闺阁救人,仁心之所激,小人谓
之暧昧,正君子谓之光明者也,不独无嫌,实为可敬。故三星启夕,不听儿女之言;而
百两迎归,竟行父母之命。彼二人虽外从公议,而内尚疾守私贞,此儿女之隐,为父母
者不同之矣。至于人之吹求,或亦谋媒不遂,而肆为讥谤,自难逃明主之精鉴③,臣何
敢多喙焉。蒙恩诏奏,谨据实以闻,不胜惶悚待命之至。
③“精鉴”原作“鉴鉴”,今据萃芳楼藏版本改。
铁都院之本上了,水尚书也上一本道:
兵部尚书水居一谨奏,为下自陈情事。窃闻婚姻谓之嘉礼,安可势求?琴瑟贵乎和
谐,岂宜强娶?《诗》云“展转反侧”,犹恐不遂其求,何况多人抢劫,有如强盗;高
位挟持,无复礼义?宜女子誓死不从,而褰裳远避也。幸,妻亡无子,仅生弱女,拟作
后人,虽不敢自称窈窕,谓之淑人,然四德三从,颇亦闻之有素,安忍当罪父边庭遣戌
之日,而竟作无媒自嫁之人之理者也?乃过其祖一味冥顽,百般强横,不复思维,竟行
动夺,一假传赦诏,劫之于臣家,二伏莽汉抢之于南庄,三鸿张虎噬,制之以御史之威,
可谓作恶至矣。若臣女无才,陷于虎口,几乎不免矣。此犹曰纨袴膏梁之习,奈何过隆
栋为朝廷重臣,以诗礼侍从朝廷,乃溺爱不明,竟以赫赫岩岩之势,公然逼臣于戌所!
臣若一念畏死,而苟合婚姻,则名教扫地矣。因思臣一身一女之事小,而纲常名教之事
大,故正色拒之,因触其怒,而疏请斩臣矣。孰知侯孝功成,请斩臣正所以赦臣也。又
买嘱言官,以为污蔑之图,又孰知污蔑臣女者,正所以表彰臣女也。至臣女所以表彰,
臣女疏中已悉,臣不敢复赘渎圣聪。然过隆栋父子之为恶,可谓至矣。蒙恩诏奏,谨据
实上闻,伏乞加察而定罪焉。不胜激切待命之至。
五本一齐奏上。只因这一奏,有分教:大廷吐色,屋漏生光。不知天子如何降旨,
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验明完璧始成名教痴好逑
词曰:
玉石水火盈庭跻,两不相和到底①。若要敦伦明理,毕竟归天子。圣明一察谗言止
②,节义始知有此。漫道稗官野史,隐括春秋旨。
【校勘记】
①此句萃芳楼藏版本作“各有封章互诋”。
②此句原作“明照里一察谗言止”,不合谱式,今据萃芳楼藏版本改。
右调《桃源忆故人》
话说铁英父子、水居一父女并过学士五道本一齐上了,天子看见,因御便殿,诏阁
臣问道:“这事各奏俱到,还当如何处分?”阁臣奏道:“今五奏看来,这过其祖强娶
水冰心,以致铁中玉养病情由,似实实有之,不容辨矣。但强娶而实未娶,谋死而尚未
死,似可从宽。如铁中玉犯难,救水冰心之祸而自受,祸人不免,应是侠肠。水冰心感
恩,移铁中玉养病,冒嫌疑而不惜,似为义举。然一为孤男,一为寡女,同居共宅,正
在贞淫莫辨之时,倘暧昧涉私,则前之义侠,皆付之流水。若果如县臣所称,窥探而无
欺暗室,则又擅千古风化之美,而流一时名教有光者也。臣等远无灼见之明,故前下行
查之命,行查若此,似无可议。但县臣后任,只系耳闻,未经目击,不足服观听之心,
一时难以定罪。望陛下降旨,着旧县臣将前事一一奏闻,庶清浊分面此断有所公矣。”
天子点首称善,因降旨:
着旧历城县知县将铁中玉养病情由,据实奏明,不许隐匿诬罔。钦此。
圣旨下了,登时就传旨。原来前知县鲍梓行取到京,已钦选北直隶监察御史,正出
巡真定府,见了报,知道铁中玉与水冰心已结了亲,因万谔疏参,故有此命,因满心欢
喜道:“铁翰林这头亲事,我原许与他成就,只因受了此职,东西奔走,竟未践前言,
时时在念。近闻他已遵父命,结成此亲,我心甚喜。不期今日又有圣旨,命我奏明,正
好完我前日之愿。”因详详细细覆了一本,道:
直隶监察御史臣鲍梓谨奏,为遵旨回奏事。窍以义莫义于救人于危,侠莫侠于临事
不畏,贞莫贞于暗室不欺,烈莫烈于无媒不受。臣于某年月日,蒙恩选知历城县事。臣
虽不才,莅任之后,遂留心名教,以扬朝廷风化之美。适值学士过隆栋之子过其祖,闻
兵部侍郎今升尚书水居一之女水冰心之美,授聘为妻,托府臣命臣为媒,时臣为属官,
不敢逆府臣之命。时水居一被谪,因见水居一这弟水运,道达府臣与过其祖聘其侄女水
冰心之意。水运言之水冰心者再四,始邀其允。凡民间允亲,以庚帖为主,水运既允,
因送庚帖于过宅。孰知水冰心贞女也,无父命焉敢自嫁?为叔水运催迫甚急,水冰心又
智女也,因窍写水运亲女之生庚,以为庚帖,而水运愚不知也。及至于归,水冰心执庚
帖非是,不往,而水运事急,因以亲女往焉。过其祖以误受帖不能有言,此水冰心一戏
过其祖者,既而过其祖情不能甘,暗改庚帖,以朝期为召,欲邀水冰心会亲而结亲焉。
孰知水冰心侠女之俏胆拨天,偏许其往,使其遍请贵戚,大设绮筵,又偏肩舆及门,又
使其雀跃于庭以为得计,然后借鼓声之音,以发其奸状,突然而返,追之不及。此水冰
心二戏过其祖者也。过其祖心愈恨而谋愈急,因访知水冰心秋祭于南庄,因伏多人于野,
以为抢劫之计。熟知水冰心奇女也,偏盛其驺舆,招摇而往,招摇而还,以为抢劫之标。
及其抢劫而归,众诣睹为荣观焉,乃启车而空无一人,惟大小石块、一黄袱而已,于是
喧传以为笑。此水冰心三戏过其祖者也。过其祖受其三戏,其情愈迫,因假写水居一复
职之报条,遣多人口称圣旨往报也。水冰心闻有圣旨,不敢不出,因堕其术中,而群劫
之往。孰知水冰心烈女也,暗携利刃,往而欲刺焉。适铁中玉游学至此,无心恰遇之,
怪其唐突,而相哄于道,同结至县堂而告焉。至问出其故,因叱散众人,而送水冰心归,
欲彼此相安于无事也。不意过其祖怏怏焉不得于水,欲甘心于铁焉,因授计寺僧,而铁
中玉病危也。铁中王病危,铁中玉不自知。幸水冰心仁女也,感其救己之死,而不忍坐
视其死,因秘计而移其归,迎医而理其病,甘冒嫌疑而不惜,犯物议而安焉。非青天为
身,白日为心,不敢也。过其祖闻而愈怒也,因以暧昧污辱之,欲令臣正名教罪之,宣
风化惩之。臣待罪一县,则一县之名教风化实在其职,臣何敢不问?但思同此男女之情
态,淫从此出,贞亦从此出也,又何敢不见不闻,尽坐以小人哉?万不得已,因遣善窥
捕门役单祐,前往窥探之,如知铁中玉君子也,水冰心淑女也:隔帘以窥,不以恩爱废
义;异席盼甘,又不以矫洁废情。谈者道义,论者经权。言事则若山,不啻过于良友;
诠理则迎机一点,不啻明师,并无半语及私,一言不慎,且彼此感激,而有喜心;内外
交言,而无惭色。诚古今名教这准而全正者也,臣闻见之,不胜欣羡,因思白璧不易成
双,明珠应难成对,天既生铁中玉之义男儿,又复生水冰心之侠女子,夫岂无意?臣因
就大义思之,非铁中玉而水冰心无夫,非水冰心而铁中玉无妇矣。故以媒自任,而往见
铁中玉,劝其结朱陈之好,以为名教光。熟知铁中玉正以持己,礼以洁身,闻臣言怒,
以为污辱,已奋然而行,竟不俟驾。其磨不磷,涅不淄,豪杰之士也。臣即欲上闻,因
臣职卑,急欲转详转申,最为多事。而正不料天意果不虚生,后复因铁中玉力保侯孝之
事,不居一由此赦还,因而缔结朱陈。此虽人事,实天意成全。臣闻之不胜欣快,以为
良缘佳偶,大为名教增色。不意御史万谔不知始末详细,误加参劾,致蒙圣恩下询往事,
天上遂夙心。臣不胜雀跃,谨将前事据实一一奏闻。揆之于义,义莫义于此矣;按之于
侠,侠莫侠于此矣;〔考之贞烈〕,贞烈莫过于此矣③。伏乞圣明鉴察,时加施异,以
为圣世名教风化之光。臣无任感激待命这至。
③此二句原作“更贞莫贞于此矣”,有脱漏,今据萃芳楼藏版本增改。
鲍梓本上了,天子览过,龙颜大悦,道:“原来水冰心有如许妙用,真奇女子也,
铁中玉又能不欺暗室,真是天生佳偶!言官安得妄奏?”就要降旨褒美,当不得仇太监
通了秉笔太监,要他党护。秉笔太监因乘间奏道:“铁中玉与水冰心同居一室,此贞淫
大关头也。今止凭鲍梓遣下设单祐一窥,即加褒美,设有奸诡情由,岂不辱及朝廷?且
奴婢看铁中玉与水冰心自上本内说的话,大有可疑。”天子道:“有何可疑?”秉笔太
监道:“铁中玉本上说:‘两番花烛,止有虚名;二性之欢,尚未实结。’水冰心本上
说:‘于今已谐花烛,而两心犹惕惕不安,必异室而居者,正以炼黄金之钢而保白璧之
洁也。’据他二人自夸之言看来,则今日水冰心犹处子也,恐无经理。倘今日之自夸过
甚,则前日之誉言,未免不失情也。伏乞皇爷再加详察。”天子道:“既如此,可将铁
中玉、水冰心并诸臣,限明日午朝,俱召至便殿,待联亲问。”秉笔承旨,便传与阁臣,
阁臣因传出外廷。众臣闻了,谁敢不遵,因于次日午朝齐集于便殿,正是:
白日方垂鉴,浮云忽蔽焉。
岂知云散尽,依旧见青天。
不一时,天子驾坐便殿,百官朝贺毕,天子先召铁中玉上殿。铁中玉因鞠躬而入,
拜伏于地。天子看见铁中玉少年秀美,心下敬喜,因问道:“向日打入养闲堂,救出韩
愿妻女的是你么?”铁中玉应道:“正是臣。”天子又问道:“前日力保侯孝的是你
么?”铁中玉又应道:“正是臣。”天子道:“既两件具是汝,则汝之胆识,诚可嘉矣。
然胆识犹才气之能,如县臣所称,养病于水冰心家,而孤男寡女,五夜无欺,则古今之
奇行矣,果有此事么?”铁中玉道:“此事实有之。然非奇行,男女之礼应如此也。”
天子道:“此事虽有,然已往无可据矣。且问你:上本说‘两番花烛,止有虚名,二性
之欢,尚未实结。’此又何故?”铁中玉奏道:“臣与水冰心因有养病之嫌,义无结亲
之礼,但迫于父命,不敢以变而废常,故勉承之,而两番花烛也。若花烛而即结二性之
欢,则养病之嫌,终身莫辨矣。故臣与水冰心至今犹分居而寝,非好为名高,盖欲钳众
人之口,而待陛下之新命,以为人伦光耳。”
天子听奏,欣然道:“据你所奏,明水冰心犹然处子也。”因召水冰心上殿。水冰
心闻命,即鞠躬而入,拜伏于地。天子展龙目而看,见水冰心貌疑花瘦,身似柳垂,一
妩媚女子也。因问道:“你就是水冰心么?”水冰心朗朗答应道:“臣妾正是水冰心。”
天子道:“前县臣鲍梓上本,称你三戏过其祖,才智过人,果有此事么?”水冰心因奏
道:“臣妾一女子,焉敢戏弄过其祖?只因臣父待罪边戌,臣妾一弱女家居,过其祖威
逼太甚,避之不得,聊借此以脱祸耳。”天子又道:“你既知脱祸,怎不避嫌,却移铁
中玉于家养病。”水冰心道:“欲报人恩,故小嫌不敢避也。”天子又笑道:“当日陌
路,且不避嫌,今日奉父母成婚,反异室而居,又何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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