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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7-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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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外宣布,他的生日要改在每年12月26日,即伟大领袖毛主席过生日那天,他也过生日。可这一次段领导可没有交上好运。立刻有人反驳他:你他*的算什么东西?敢和毛主席一天过生日,你也配?于是,这就成了段领导的罪过,他在厂革委会副主任的位置上被人拿了下来,幸亏老段平常人缘不错,有一些共同造反的战友们努力保他,他才没有倒更大的霉,他的7月1日的生日也不敢过了。又退回到他原来的生日了。造反派里的战友们为了保全他,便让他来这个工程队了。30年后我再见到他时,他头发已经灰白了。他感慨地说,当时他也是懵了头,不知道怎么表现进步才好,才闹出了这个事儿。如果不是他平常人缘好,打他一个反革命,也不在话下。此是闲话,带过。
再说老张,让人奇怪的是,老张星期天从来不加班。每个星期天他也不睡觉,他总要下山一趟。星期一上午按点回来,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管理我们的段指导员也从不问老张干什么去了。于是,老张的行动就格外神秘起来了。
队里边有几个积极分子(积极分子哪里都有,别看同样是犯了错误的,就能有人汇报你。写到这里,谈歌有些悲哀,套用一句古诗:同是犯错误,揭发何太急?)就向上告发这件事。其实这些揭发者也未必觉悟程度有多高,大概是觉得老张能出去,我们为什么不能出去。这里边应该有忌妒的心理。李大年也是一个。
李大年是队上的挖土工。他原来是一个工厂烧锅炉的,有一次喝多了酒,就说美国的日子比中国好过。苏联的卢布好,结实。就有人告了密(那年代告密的人似乎特别多),上级就给李大年办学习班,要他承认错误。李大年咬住了牙,不认账。他反驳说:我没有去过美国,怎么能知道美国好不好呢?我也没有穿过苏联的卢布,我怎么能知道苏联的卢布结实不结实呢?这是给我李大年造谣生事。再查,也无实据,于是就把李大年发到这里来了。我们两个人住一个宿舍,此人身材高大,似乎精力特别充沛。他偷偷跟踪过老张两回,那一天挺晚才回来,进了屋,李大年往床上一躺,一句话也不说,两眼直勾勾地望房顶。我奇怪地问:“大年,你怎么了?”
李大年翻身坐了起来,直着眼睛看着我,说了句:“乖乖,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你知道我发现了老张什么?”
我不解地问:“你能发现什么?莫非你发现老张搞女人去了?”
李大年看了看我,又小心地看了看门,门紧紧关着。李大年跳下床,凑到我身旁,小声说道:“这老张,刚下山,就有一辆汽车来接他。天!是小汽车。冒着一道烟就把老张给拉走了。这老张是什么人啊?”
汽车?而且还是小汽车?我的脑袋也懵了。老张是什么身份的人啊,竟用小汽车来接?我一下子来了兴趣:“你没有看错?”我这话问得有点儿多余。那么大的一个汽车,李大年断不会看走眼。也绝不会把牛车看成小汽车。年轻的读者读到这里,可别怪我和李大年大惊小怪,当年的街上可没有这么多小汽车。一个城市的革委会(也就是现在的市政府),也顶多就是配一辆伏尔加(一种老式进口轿车),剩下的也就是几辆吉普车。我们在这大山里能见到小轿车,岂不是新鲜。
从古至今,大概人类的好奇心是非常活跃的。我本不是多事儿的人,可好奇心也被老张勾了起来。又是一个星期天早上,我和李大年早早起来,偷偷跟着老张,果然,他大大方方地走到山下,真有一辆小轿车在山下等他。一个穿便衣的年轻男人还替他打开车门,他钻进了汽车,汽车便开走了。我和李大年都瞪大了眼睛,现在回忆,当时我们的目光里大概除了惊讶,不会有别的内容了。回来的路上,李大年对我讲,那是上海牌小轿车。天!上海牌小汽车,那都是省长以上的干部才能乘坐的啊。
老张是星期一早上回来的。我们猜测也一定是用小汽车送回来的。这个神秘的老张,他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心里一点儿也猜不透。我开始跟他套话儿。我装作闲聊天的口气,问他过去是干什么的?老张笑了笑,他说他是厂子里的清洁工。他说话时不像撒谎。他还给我讲了搞清洁的一些注意事项和一些方法,至今我还记得并使用。比如扫地时一定要把扫帚沾上水,否则容易搞得尘土飞扬。我问他什么时候学的砌墙这活儿。老张笑了,说:“这还用学吗?谁不会啊。”
又是一个星期天早上,我和李大年谁也不睡懒觉了。我们看着老张下山,我和李大年就悄悄地跟在后边。
老张回头看到了我们,就笑道:“你们两个这是去干什么啊?”
我嘻嘻笑道:“没事,跟你去玩会儿。”
老张笑着摇头:“不行吧,人家可是不让你们去的。”
李大年说:“你就带我们去一趟吧。”
老张不说话,继续往山下走。到了山下,那辆小汽车果然等在那里。这次我们看清楚了,这是一辆军车。一个穿便衣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盯着我们认真打量,很严肃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是啊,我们是干什么的?我和李大年互相望望,说不上话来。老张笑了笑:“他们是跟我一起干活儿的。早晨起来锻炼身体,正好送我下山来了。”
便衣男人点点头,不再理我们,对老张说:“您请上车吧。”
老张似乎有些无奈地看看我们,便上车了。车就开走了。
我和李大年无趣地看着车远远地走了,便沮丧地走了回来。
我们回来就奇怪,老张是个什么人啊?为什么会有部队的车来接他呢。我们还都听清楚了那个便衣男人对老张讲的话,他使用的是“您请上车吧。”您?如此尊重老张,老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我和李大年终于忍不住了,我们去问了段指导员,段指导员苦笑:“行了,你们就别追问了。反正老张下山是请了假的,也是准了假的。我还告诉你们,这假不是我准的。是上边。懂吗?上边!”
上边?这就更让人生疑了。我们怀疑老张是一个大官。李大年甚至说,老张肯定是落魄的大人物。否则,那每个星期天早早在山下等他的小汽车,怎么会来接他呢?
可是没有证据。
李大年相信,老张的真实身份肯定会被揭秘的。我也相信。
可是我们这个目的没有达到,也就是半个月之后,毛主席逝世了,紧接着“四人帮”也揪出来了,防空洞的活儿停止了。我们就各回各单位去揭批“四人帮”了。其实我们能揭批个什么啊?我们也不认识“四人帮”。
这几个月挖防空洞的工作,我没有别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几个人,这几个还真交上了朋友。比如李大年,就成了我的好朋友。人们都说个子大,心眼少,可他是个例外,个子大,心跟儿也大,“文革”后,政策刚一放开,李大年就从厂子里辞职了,自己干生意了。他从银行贷了一些款子,就开了饭店,饭店越开越大。几十年过去,他在我们市里边开了三个大饭店,他还把两个连锁店,开到省城去了。而且北京、天津都有分店。而且开一个火一个。当然,这些我都是听说。“文革”后,我的工作变动了一下,调到了外埠,过去的朋友工友们来出差,总免不了找我聚一聚,话题总是少不了这个李大年。有人还告诉我,李大年手下有高人。这个高人指导着李大年开饭店。这个人姓张。(其实就是张全礼,可是我当时就是想不起来。)
前年夏天,我回去了一趟,李大年把我请到他的第五个新开业的“望月楼酒店”里,我真的吓坏了。眼睛都看直了。这个“望月楼酒店”就是放在北京上海,也应该是高档的。十五层的高楼,非常气派。上边十层是住宿,下边五层全是酒店的生意。酒店外边排满了小汽车。我笑道:“生意真好啊。”
李大年笑了,他拿目光瞄了瞄那些不断开来的小汽车,低声道:“有了他们,我这生意还能不好吗?不瞒你说,来晚了,他们都找不到停车位。”
我们不言而喻地哈哈笑了。
李大年自然要请我吃饭。他还找了几个陪吃的。我们被安排在三楼非常豪华的一个大雅间里,一张能坐三十个人的大餐桌。我看到了已经被李大年请来的几个人。有三个我还能认出来,都是当年一起挖过防空洞的。大家嘻嘻哈哈地说笑着。李大年不时出去,他悄悄告诉我,每天都有许多重要的客人,需要他出面见一下。
李大年看看表,对我说:“一会儿你见一个人。”
我问:“见谁?”
李大年笑道:“老张。”
我一时懵住了:“老张?哪个老张?”
李大年怔怔地看着我:“老张,老张你也记不起来了?”
我还是想不起来:“哪个老张么?”
李大年看着我,突然笑了:“看你这记性哟,怎么连老张都忘记了。老张啊。张全礼。”
“张全礼?”我懵懵地看着李大年,还是想不起哪一个老张。
几个挖防空洞的人也都笑了,其中一个告诉我:“老张,就是李大年的总经理。李大年这几年发财,全凭老张出力啊。”
另外一个人奇怪地看着我问:“你真的不知道张全礼?”
说话的神色好像我不知道刘德华一样。张全礼是刘德华一般的明星级人物?
我还是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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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年的目光有些泄气,他苦笑了:“你这记性啊。你一会儿见面就知道了。他还总打听你呢。”
说着话,门就开了。
一个已经有了些年纪(大概有七十多岁的样子)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个子很高,大腹便便,走路有些迟缓。他左右跟着两个漂亮的服务小姐,显然是专门搀扶他的。他缓缓地走了进来,目光浊浊地望着我,张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是他没说出来。而此时,我的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了,我啊了一声,站起身,大喊一声:“老张啊!”
果然是老张。他朝我微微笑着。
那天晚上,我真喝多了。我住在酒店的高级房间里,躺在高级的席梦思床上,却睡不着了。我想着老张酒桌上对我讲的话,还有他那些传奇故事。我总算知道了老张原来是干什么的了。这一年,我的一个名叫石桥的朋友正在编辑出版一套《保定技术人才辞典》,向全国各地发信:征集稿件。于是,我便以人物辞典的格式给老张写了一个词条:
张全礼:男,1930年生人。祖籍河北保定安国,字周详。幼年随父亲到重庆学习川菜手艺,12岁上灶,被人称为“童子川菜”,一时名声远扬。1945年,随父亲由重庆转到北京独自开饭店。以“童子川菜”在北京走红。解放后,曾经在北京饭店担任厨师长,国家特一级厨师。后多次出国,在大使馆担任厨师长。1957年被错划成右派,下放到至力市某工厂劳动改造。文化革命后,与至力市著名企业家李大年合股开办饭店。现为至力市政协委员,国家烹饪学会理事。
有一件事,老张始终没有回答我,我在酒桌上问了他两次:“老张啊,那年总在山下接你的汽车是什么人的?”老张哦哦着,笑而不答。后来,我又问过李大年:“大年啊,那神秘的小汽车是怎么回事?老张没跟你说过吗?”李大年沮丧地说:“我问过他多少次,他从不说嘛。”
是啊,每个人都有秘密啊!
原刊责编 朱宝柱
'作者简介'谈歌,男,1954年生,河北顺平人。1971年参加工作,毕业于河北师范大学中文系。先后当过工人、宣传干事、报社记者。1978年开始发表作品。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城市守望》、《都市豪门》,小说集《大厂》、《人间笔记》等。长篇小说《家园笔记》获第四届国家图书奖提名奖,中篇小说《大厂》、短篇小说《燕赵笔记》分别获本刊第七、九届百花奖。现为河北文学院专业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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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上司
潘向黎
女人快到三十岁的时候,往往被年龄弄得心慌。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一岁一岁,好像列车飞驰,眼看就要到终点。当然不是生命的终点,而是一个女人好年月的终点。等到过了三十岁,才知道那种未雨绸缪的闲愁都是奢侈的,也是无病呻吟的。因为等到事情落到了身上,根本不是原来担心的那回事。三十一,不还是一吗?后面还有二、三、四……永无尽头一般。到了三十五六,收拾打扮一下,走出去比起二十岁女孩,另有一种风姿,那风姿背后的年龄就像酒的年份,除了高手不是轻易猜得出来的。
但是终究是不一样的。瞒得过旁人,瞒不过自己。渐渐的,就知道年龄的厉害了。第一是不能随便哭了。如果伤心的时候不控制一下,稀里哗啦哭上一场,到第二天脸还是肿的,眼睛像金鱼,眼角细纹全都像加了显影剂一样一目了然,就连用“超柔超细”的纸巾擤过的鼻尖也会先发亮后蜕皮,谁多看一眼都会知道这个女人的失意和凄惨。唉,谁能想到,连想哭就哭都是年轻的特权。第二是不能熬夜了。年轻时不要说一夜,就是两夜不睡,白天照样该上课就上课,该上班就上班,胃口也不减,肤色清爽,眼睛发亮,哈欠都不打一个。到了如今,要是一夜没睡好,第二天照镜子,整张脸都是枯黄的,眼睛干涩得张不开,下面却挂着两个大眼袋。要是连续几天没睡好,那脸色就成了灰色的,只能用化妆来补救,偏偏连粉底都不贴服了,涂薄了盖不住,涂厚了像戴一个假面具。
钟可鸣今天就是带着这样一张假面具来上班的。她刚坐定,心想要不要来一杯黑咖啡提提神,偏偏韩笑言就一阵风地扑过来。“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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