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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时期的樱桃 作者:王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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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最难做到的一件事。谢晓燕是他心中的女神,他打心眼里喜欢她,论长相,论家庭,论聪慧,论情感,有哪个女孩子能跟她比呢?但他无法下这个决心。人生有些机会瞬间即逝,要紧紧抓住不放;有些机会则要用毕生去酿造,像酒窖中的酒,放得越陈,酒香才越浓,酒味才越醇正,喝到嘴里才越香甜。谢晓燕是个好姑娘,她太单纯,太善良,许多事不敢让她知道,也不想让她知道。忠厚是无用的别名,善良是受骗的根本,不是么?人说磨难与成熟成正比,复杂与老练是一对双胞胎。女孩子一旦走进复杂,往往会失去她身上最美好的东西,这是任何男人所不愿见到的。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现在应当说,女子有才善良才是德,谁愿意把一个傻乎乎的女孩娶回家呀。如果女孩子接触过多复杂的社会现实,沾上世俗的气息,往往会丧失其高贵的气质,失去她独具的人格魅力,依人的小鸟变成了翱翔的老鹰,温柔的小白兔也会变成凶恶的大灰狼,可爱就变成可恶了。再说,谁也不想娶一个喜欢琢磨人、善于驾驭人的女孩子做老婆呀。
他在园子里转了两圈,洗漱完毕,用开水泡点剩饭吃了,又回到窝棚里的小书桌旁。简陋的小书桌是他的学习圣地,书箱里的书是他多少次从家里掂过来的,真够沉的,路远没轻重,每次手都让提包带勒出一道道红印子。最近他读了不少书,也写了不少读书笔记和诗歌。诗以言志,文以载德,他没那么高的使命感,只是记录下自己的所感、所思、所虑。对此,他由衷地感谢樱桃园和小窝棚,给了自己宝贵的读书时间和思想自由的空间,这是知青队所无法比拟的。因此,也得感谢自己的梦话连篇而遭受的贬谪。他不由笑了笑,翻开了摘录本。无意看到从普鲁东《论资产者》书上摘下的一句话:如果说资本主义因相互竞争而造成的贫富差别,让人无法忍受的话,而社会主义则因为平均分配造成的竞相懒惰,而让人无法忍受了。他觉得普鲁东说得有几分道理,人谁不想少干点活,多拿点钱?现在村民们下地干活,能偷点懒就偷点懒,谁也不想出大力,一天干完的活,非拖上个两三天,有时下地没一会儿就溜圈了,好像这地是为别人种的。懒惰是人的天性,利益是激励社会发展的原动力。世人熙熙,皆为利去;世人攘攘,皆为利往。物质财富必须与个人利益挂钩,才能突显其创造价值。大前年秋收后,稻子都堆在打谷场上。半夜下起了瓢泼大雨,可村民们一个也不出来,知青们冒雨用油布盖在稻子上,难道他们对一年辛苦的劳动成果都不珍惜吗?关键是队里的东西,与他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财富的创造权与分配权被割开了,人民不去关心自己的财富,不去注重自己的利益,人民已变成飘浮在空中的宽泛概念。因此,具体的人与财富之间,必须有准确的利益界定,才能焕发出人民对财富的巨大创造力。物质与利益的有机结合,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任何社会形态都会有它的动力源,封建社会靠官,资本主义靠钱,社会主义靠精神,可精神的力量到底有多大,真是原子弹么?人总不能饿着肚子,抱着精神原子弹过日子吧。看来物质的东西还是第一重要的,唯物论者嘛。这时,他突然想起昨晚已经没盐和酱油了,是呀,脑袋瓜里精神再多也没用,肚里没盐可不行,时间长了,腿发软不说,非出个白毛男不可。于是,他起身出了窝棚,向小卖铺走去。
鲁岩一进村口,碰见萧云忽悠悠地挑着两桶粪迎面走过来,挽起的裤腿一长一短,短的挽到了膝盖以上,长的还掉在小腿肚子上,臭味撒得满条街都是。萧云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鲁岩,好久没见,好想你哟。”她说完,随手把粪担子从肩上放下来,又黄又绿的粪便在桶里轻轻地晃荡着,熏人的味道马上蹿了出来,臭气是那么的浓郁。
鲁岩不由往后退了好几步,这哪是说话的时候啊,又臭,加上萧云嗲声嗲气地说话,又酸,快把牙给倒了。为了不驳她的热情,只好硬着头皮应付着:“你想我有什么用呀。”
“看你这劲,一点巴巴雷就把你给吓住了,我想你是看得起你。”她说着走到鲁岩跟前,身上散发出一股大便的臭味。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还有事。”鲁岩拔腿要走。
“别,别,我有要紧的事给你说呢。”她一伸胳膊把鲁岩给拦住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鲁岩叉着腰站在那里,话语里有点不耐烦。
“荒天野地把你这大知识分子都呆粗野了。告你说,家里想给我介绍一个对象,在城里,是大集体工。”
“好啊,长啥样?”
“年龄大一点儿,长得黑一点儿,脸上点子多一点儿。”
“啊?麻子,那不是坑人吗。”
“他心肠好,还会拉小提琴呢。”
“艺术家,我看行,上台油彩一抹,啥也看不见,什么时候吃你的喜糖呀?”
“瞧你那馋样,李副队长和你是最要好的朋友,我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甭征求了,我看他完全同意。”
“他是他,你是你,这可是终身大事,我听李副队长的,你帮给约个时间谈谈,怎样?”
“你俩天天见面,自己约一下就行了,何必舍近求远呢。”
“我要是约得上,还用求你吗?你算帮我个忙,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行吧。”为了尽快摆脱这臭烘烘的困境,鲁岩勉强答应了下来。
“那就拜托你了。”萧云高兴地担起粪桶“吱扭,吱扭”地走了,臭气又荡了出来。鲁岩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躲开那刺鼻的臭味。他望着她削瘦的背影,想起她走时发光的眼神,一个劲地摇头感叹道:“这女孩,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呀。”
鲁岩买完东西,从小卖铺出来,迎面碰上张队长推着那辆乱响的自行车走过来。张队长满面春风,一脸的核桃皮都舒展开了,像朵盛开的墨菊似的,他笑容可掬地跟鲁岩打招呼:“小鲁,上次俺家的事还多亏你帮忙,真得好好谢谢你。”
“哪儿的话,一点小事,是咱应该做的。”
“小事见真情,滴水报大恩,俺一辈子也忘不了,最近你那没闹鬼吧?”
“半夜常听见鬼叫,看来他一定有冤。”
“那你可要多加点儿小心。”
“咱不怕。队长,万一哪天鬼摸黑又上你家,你可得多加小心才是。”
“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过顺便问一句,你埋得深不深呀?”
“埋得很有点深,只要你平常积德行善,鬼就不会登门。”
“俺现在天天武装思想,四海翻腾下大雨,五洲震荡打大雷,俺还要解放全人类呢,还怕鬼?俺还问你,你埋的时候还想了其他啥法没有?”
“有啊,我还在上面盖了几块大青石,就怕他下雨打雷的时候出来瞎溜达。”
“这就对了,你办事,俺可放心啦,回头俺请你客。”
“是啊,最近你又当典型,又发财,双喜临门,得撮一顿了吧。”
“撮一顿,小意思,以后还有大把机会,算俺欠你一顿,行吧?”
“又抠门吧,不行算了,今天我就把那死人刨出来问问,看他想吃点儿啥。”
“别,别,吃顿饭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的事嘛,就今天中午,到俺家。”
“有啥好酒呀?”
“二锅头,咋样?绝不让你喝一毛烧。”
“我看还行,就这样吧。”
“那就说定了,俺叫老婆把菜做上,你叫上李副队长,谢晓燕一起参加。”
“好哩。”
“千万别忘了,他俩一定要来。”
“知道,你就放心好啦。”鲁岩说完,张队长就推着那辆乱响的自行车去了。他急急忙忙地通知了李辉,也把萧云的话传给他了,李辉的脸一下拉长了。
吃饭前,谢晓燕和李辉一进张队长家的门,大娘对谢晓燕特别热情,跟她拉了半天家常话。他家精心准备的午宴格外丰盛,鸡鸭鱼肉全齐,还特意炖了乌龟汤。他介绍说这是神龟,一直舍不得吃,只有上宾才有这口福呢。他越介绍,鲁岩的脸色越难看,乌龟汤他一口也没喝。谢晓燕喝了几口,跟小时候喝的乌龟汤没什么两样,只是打死卖盐的,齁咸齁咸的。谢晓燕一直想跟鲁岩说他父亲和爸爸之间的事,可张了几次嘴,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事说出来之后,会不会引起更大的误解呢?由于谢晓燕心里惦着事,胃口也不那么好。张队长还十分热情,不断给谢晓燕碗里夹菜,碗里都堆出个小山来了。三个大男人用玻璃杯喝酒,个个喝得脸红脖子粗,豪言壮语不断往外涌。鲁岩端着酒杯冲张队长说:“只要酒喝到,不怕鬼来叫。”两人一碰就干了杯。张队长则说道:“只要神仙在,谁怕小鬼来?”他跟李辉又干了一杯。李辉举杯说道:“马列心中装,鬼魅一扫光。”三人同干了一杯。喝完了杯中酒,不一会把两瓶酒喝见了底。鲁岩拿着个空酒瓶往玻璃杯里倒,半天不见酒出来,又拿过酒瓶放在眼前,直往瓶里瞅,还说:“这酒真怪,你不想喝,它拼命往外冒,等你想喝了,它一滴也不出了。队长请客没诚意。”
张队长听见不愿意了:“这瓶早喝干了,小鲁,俺一看就知道你喝多了。”
“谁喝,喝多了,就这点儿酒,你也灌得倒咱这酒仙?”鲁岩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那双骄傲的招风耳红得透亮。
“什么酒仙酒圣的,还酒缸酒坛子呢,净吹牛。我看你也别喝了,喝多了又该瞎折腾。”谢晓燕有点看不下去,伸手一把抓过空酒瓶,想阻止他们再喝。
“咱大老爷们儿喝酒,你小女生别瞎掺和。”鲁岩耍起了性子,冲谢晓燕来了一句,谢晓燕干脆扭过脸不理他。
张队长见鲁岩有点急了,忙叫道:“老婆子,快拿酒,今天咱就喝个一醉方休,咋样?”
李辉接过话茬:“好,我看今天喝得谁先钻桌子,谁就蹲在墙角里尿。”
“好,那就为站着进来,躺着出去,干杯!”鲁岩不服这个软,边说边举起了杯,看来今天要拼个你死我活了。张队长倒上老婆新上的酒,三人又干了一大杯。喝完后,李辉趴在了桌子上。鲁岩依旧兴致勃勃,笑着给谢晓燕倒了一杯温水,先递到她手上,又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双手捧杯向谢晓燕敬上,算是赔罪,鲁岩说:“小民罪该万死,请您恕罪。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感情深,一口闷。”一扬脖子,全下去了,没想到他还真是个酒仙呢,害得谢晓燕把一杯白开也干了,喝得直胀肚子。
李辉趴在桌上,微微抬了一下头,嘴里喃喃地说:“萧云的……的事,还得想……想点辙。”
张队长拍了李辉的肩膀一下,又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这事包在我身上,放她一礼拜假,让她回家搞对象。”
鲁岩赶紧接过话把,说话舌头有点大:“这件事可……可说……说定了,晓……燕……作证。”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俺说……话从……来就……就算数。”张队长显出领导的气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俩人又干上了。鲁岩搂住张队长的脖子,显得格外亲热。李辉却出溜到桌子底下,呼噜声骤起。
醉酒是件讨厌的事。
都喝得差不多了,李辉被安置在张队长家里醒酒。张队长推着那辆乱响的自行车载着鲁岩,鲁岩坐在后座上,身子趴在自行车座上,我在一旁扶着,把他送回窝棚里。大黄狗见我们一进门,冲着张队长又叫又咬,我劝它半天才稳住它。张队长说它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张队长把鲁岩放在床上,四周打量了一番,看到桌子上乱放的书,也没说什么,只是交代我照看好他,随即出了窝棚,蹬着那辆乱响的自行车去了。
过了一会儿,鲁岩的胃翻了起来,我赶紧拿脸盆接,他“哇,哇”地吐了出来,一下子吐了小半脸盆,又是酒气,又是胃酸味,害得我闻着直翻胃,赶紧捂住鼻子端着出去倒,真恶心。男人们为什么总喜欢在酒桌上逞英雄、斗豪气,结果自己受罪,吐得昏天黑地,真让人想不通。我冲洗干净脸盆,一进到窝棚里,一股熏人的臭味迎面扑来。原来我出去这会儿,他又吐在了窝棚里,里面弥漫着浓郁的臭味,让人窒息。没想到这香喷喷的酒进到人的胃里,会变成这么难闻的臭味,我赶紧屏住呼吸,帮他打扫干净。我端来一盆热水,给他擦去嘴边的残留物,又抱起他的头,轻轻地给他擦脸。这时,我突然间有一种母亲的感觉,他双眼闭着,神态很安详,完全像一个孩子,刚才酒桌上那股凶神恶煞的劲荡然无存,只有一个温顺可爱的小男孩,躲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母爱是女人的天性,而男人是永远长不大的,永远贪玩、调皮、逞能,永远需要女人的关爱与照顾。他乖乖地躺在我的怀里,一动也不动,他的嘴角稍稍地往上翘着,睡梦中露出恬美的微笑。我情不自禁地低头轻轻吻了他的额,那饱满而细腻的额。这时,我完全没有少女的羞涩,只有那圣洁的母爱。接着,我把他的头放回枕头上。我坐在旁边看着他,他睡着的样子很文静,很好看,也许男人睡着比清醒的时候更有魅力吧。
我站起来,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走出窝棚。外面的空气真好,爽爽的,夹着樱桃园独有的清甜气息。小鸟在枝上闹着,抢吃着枝上的樱桃。大黄狗卧在那里,虎视眈眈望着这些嬉戏的天敌们,一脸的无奈。大樱桃树上的樱桃在风中悬荡,像挂在檐下的一串串风铃,伴着自然的声响,奏出悦耳的和音。黄色的樱桃透着亮,薄薄的皮裹着饱满的汁液,溢满诱惑。它不那么艳丽,那么张扬,却柔和中闪着妩媚之态,清新中透着秀美之情,让人品味无穷。那油绿的叶儿舒展着身子,关爱地看着它们,这柔柔的黄和浓浓的绿之间,含着化不开的情结,相互点缀美丽与和谐。它粗大的树干,周身布满深褐色的皱褶,饱含时代的沧桑和岁月的磨难,它老道中不失温情,仔细护着柔弱的枝叶;它苍劲里充满着慈爱,让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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