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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留言 作者:陆幼青-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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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男人看女足也是一件痛苦的事,就像自己的孩子不争气,只得转而将爱心献给远房的侄女们,不管怎么说还是一个姓啊,能说咱族中无人?
中国的男足真是全世界的例外,我原先一直没弄懂何以穷人家也出纨绔子弟,费了好大的劲才知道,产生有两个条件,一是钱,再是宠,中国人多,几千万上亿的人宠一个,也能出地道的纨绔子弟。尽管他们他们穷得整个队一起批发的价格还不如人家一个球星的。
谢天谢地,他们没去,去的是远房的侄女们。
我是那种老资格的球迷,开场十分钟便知轻重的,侄女们踢球,我底气略足,看了二十来分钟在心里叫苦,这球又完了,
一通厮杀后,结局如我测,而非我愿,心情却又拾回了曾经经历过的那般悲和怨……
中国足球的又一个轮回开始了吗?
我忽然有懒得一说的感觉,我是圈中人士吗?我还能看上几场球?我只是妻说的那种花了电费、折了电视寿命,掏钱买票,却从来忘记把家里的小号带去,每次买个新的,标准单恋型的那种球迷吗?
但我不说,谁说呢?专家们和老记们?技术、战术、流派、精神、意志……这帮仁兄除了不知道怎么赢以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我的有话就说的农村老支书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我甚至还耸了耸肩,抖了那件事实上不存在的老皮袄一下,我要说。
我凭什么在二十分钟就知道要输球吗?
因为没有一个女足姑娘是快乐地在踢球的,她们只是在痛苦地拚博而已,坐在她们肩上的是场边近一半中国奥运官员,和十几亿中国人,包括我。她们的脸上满是杀伐之气,却没有一丁点体育和比赛的乐趣。技术是完满的,战术是精确的,就是没有快乐。
多少次,听宋世雄他们尖着嗓子在电视里喊,两强相遇勇者胜,我倒想说,两强相遇“乐”者胜。
高手过招,差距本在毫厘,唯有自展生路,自开胜机的快乐者才有可能发挥平时难及的技艺,达到更高的境界啊。
我们的女足快乐吗?她们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但我从对她们的报道中,以一个病人敏感的心态就可以感知。经年累月的比赛、联赛、休假少得估计已违反了劳动法,为出征奥运会,少不得又是老一套的集训,尽管住上了空调、卫生、电视齐全的宿舍,但被囚禁的心灵跟肉体住在哪里是没有关系的。
虽说都是不爱红妆的奇女子,但要你几年如一日,每天以主要的时间对着一个皮球猛练,你会厌倦吗?你能兴奋吗?
你能战胜高手吗?你能战胜昨晚在崩迪的高手吗?
中国的女足如此,中国的体育快乐吗?
女足的经历不是创新,而是中国体育的法宝啊,说真的,我真喜欢看那些突然崭露头角的新星比赛,那种气势,尤其是那种不可抑制的快乐,让我感动不已。而一旦拿了冠军,成了体委帐本上下次比赛的金牌的预算,多半就要坏事了,那一脸的紧张和痛苦,让我辛酸,让我想大喊着告诉他们:
你们的快乐呢,只有笑着的人才会被幸运女神亲吻的!
让我和全国的体育迷约定,下次我们不喊加油好不好,我们喊:茄子。
一支球队不会快乐总还是件小事,但我发现不快乐的体育背后其实是不快乐的中国人。一个种群,一个民族如果没有80%的人天天说自己很快乐,是很严重的事。
中国人要拿了金牌才快乐的,对于一个其他国家的奥运选手来说,什么牌都没拿到,一无所获,他还是会把那张参赛证恭敬地裱好,挂在客厅里,乐上一辈子的,而我听到过不少拿了银牌的中国选手说遗憾,有加上终生两个字的;
35岁当上科长却没有快乐,他在抱怨处长的职位也有让28岁的家伙占了的;
嫁一个四平八稳的老公不快乐,因为美娟的老公有车而小丽的丈夫名下有三套房;
……
中国人要快乐就这么难吗?
也许五千年的生存的事实和其中相当的辉煌已成为中国人的快乐的参照物,而近百年的屈辱和前些年的困苦也如误信庸医而吞下的蛇胆,虽能明目,但难以消化,且苦汁不绝如缕……
我们手牵上下的历史,看哪一头都快乐不起来的,而这世上又哪有等一个民族自个想明白了,慢慢地乐起来的好事呢?
要想不再输掉不应该输或者根本就输不起的比赛,只有先忘掉一切,乐起来,赢了,什么就好说了。
我是一个病人,且病至如此,该是能说说快乐的,如果我悲切从得病的那一天起,想必早就成为一些肥料什么的,而我快乐,各位就得多担待我的唠叨,并为我的废话和可能的自得其乐投之一笑。
快乐起来吧,朋友们,不要为年龄、健康、容貌、金钱、职务、公平之类的事情而不快乐,因为,你也看了女足的比赛了?你也知道快乐其实是赢得这一切的前提。
话再说回来,我们追求这些不也是为了所谓的快乐吗?如果你不会快乐自己,那世间事岂不变成荒唐事,比如,无论你多么有钱都没用,因为你不快乐。
现在的天气预报正变得日渐复杂,各种指数纷纷亮相,好广告创意。我建议再设一个公正的快乐指数,采集数据的方法可借用收视率调查的那一套,只是把仪器安在抽水马桶上,统计一下有多少的中国人在早晨的卫生间放声高唱的。
唱吧,这是真正的自寻快乐,哪怕昨晚老公逃夜,妻半夜回了娘家。
与金庸同房
2000年9月23日 天气:晴
昨日由朋友百里相送到了莫干山风景区,意在换一个环境,继续保持良好心态的。
莫干山于我也是旧地重游,同样是十几年前,细想起来那一次是我的浪漫和少年英雄主义式旅游终结的一游,但终是那处处的竹林更关情的。
到了以后才知道,这次去的是莫干湖,而非上次的山顶,相距不远,对我却是新旧之间的。接待的朋友十分盛情,给我安排了观景套房,有弧型大窗的那种,正好面湖临山,画样的风景。主人向我介绍很多名人达官住过这套房,其中有些闻名遐迩的,但当提到金庸先生的大名时,我心—动。
晚饭、聊天、奥运,很平静地上了床,—夜至天明,及至早上捧着肿胀得斗,大的脸准备起床时,有一个;念头忽至脑际,而后便一个人很艰难但其实是很开心地笑了:“我这算与金庸先生同过房了?”
同房的概念既确切又暖昧,我忽而觉得住这样的房间该有点什么文字记下来,不管前辈是否有缘看见,我总是表达了那种讨教和致敬的意味。
辛苦地吃完早饭(我现在的每一餐都因喉咙作梗而艰难),我急忙打开电脑,亢写了几个关键词:金庸、日记、武侠、莫于山。我仔细地读它们,想找出它们之间的关联,没想到近牛个小时过去,我依然无力将它们串成项链那种成型的东西,它们还是各管各地在我眼前游动。
忽然明白,这本是几篇的题目,而为文——道,犹如做父亲.难的不是多生几胎,而是在众多的孩儿当中选
太子,选得一个外圆内方的,多余的就要干掉。
忽然又明白,我不是在编教科书,金庸先生倒是报人,政客们什么样的言不及义没见过,至于日记的渎者,知道日记本就是性情文字,不会拿出查字典的心态看的,何必要大珠小珠串好了炒的,炒一盘农家菜吧。
十几年前的莫干山之旅,较之我以前的游历有一个显著的变化,我和同班的郑维明、蒋水荣君同行,不知何故,我们奢侈地借住了10元钱一晚的客房,在当时在当地,这好像已是将军楼的级别。从那一次的奢侈之后,我对外出住宿的条件一路讲究,最终为我们国家的旅游事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那年夏天,我们是带着全套露营的装备,上山的.幻想着至少有几天我们会住在那些竹林里的,或通夜不眠淡点心事,或伴风雨枕蛇而眠,我们有帐篷、塑料布、甚至还有颇专业的那种砍竹子的刀……
但我们没有离开那10元钱—晚的房间,只是在竹林边久久地散步,感受那竹叶间透出的瘴气一般的水雾,感受着自己的衰弱。
郑、蒋两位的详情我不十分清楚,但我的浪漫和英雄之旅:是在这里划上句号的,从此,不论我走多远,都是不需要别人操心的,像个老资格的外勤人员。
如此的一个“胜地”,在我故地重游的时候,却避也避不开地撞上了“侠”的命题,真叫我不知说什么才好。其实,最近发生在我生命中种种类似的巧合或者是暗合越来越多,绝大部分我没有写在日记中,因为太过私人化了,对此,我的理解是冥冥之中有——个高人或神秘力量在点化我。
我的日记陆续见诸于报章之后,众多热心的读者对此评价不低,更有冠之以“侠”
“勇”之类的字样,实令我愧不敢当的,勇字尚可跳一下够着点边角的,而侠之一道,想都没想过的。
今天想了,因为这莫干山和金庸先生的缘故。
“侠”者为何?
中国字里面有不少这样的字,像一团浓极了的墨,化开来,是要写一大篇的,而题起字来,却只适合大大的一个,单独地挂上墙的。若要化解开来,写一些诠释的文字,一大篇讲不清一个字是常有的事。
“侠”就是这样的一个字。
我决定不做这样的傻事,在莫干山和金庸先生的面前,我只谈侠给我的一些感受。
从小吃母亲做的菜,母亲为了让我们多吃进去一些,每每找些理论来支持,有均衡说、补充说等等,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国粹的“以形补形”,即我们劝菜时常说的吃啥补啥,猪蹄长脚力,蛇皮助美容,反正也没有人深究,不去想真蛇的花样是没有一家美容院对付得了
以形补形是每个中国人或多或少都信着一点的,这种相信跟个人的学识和经历、见解什么的无关,因为谁都觉得它是一门辅助的学问,更多的时候,它是一种美好的愿望。
“武侠”一道和这种形补理论在中国受到的待遇很有点相似:没有统一和标准的理论、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知道和了解它的内涵、需要运用时我们都可以拿来,而后……
金庸先生是中国第一个把散落在各地的武侠原料做成满汉全席的,我在这里再次向他的博学和报人的机敏致敬:博学尚可追,而机敏则是天赋一样的有形无迹的,金先生面对全国上下对武侠半懂不通的行家,干脆收起自己的独特见解,做一席满汉全席,让食客们各取所需。
这情形有点像在巴西国当足球教练,全国都是教练级的球迷,搞理论就难了。
金庸先生著作等身的武侠作品中写了不同的侠,真如一席丰富而风格并不单一的大菜,吃客们可各取所需,并且认为这是地道的某某风味,百味中百客,这是金先生的机敏,也是金氏作品风行天下的奥秘。
而中国人对金氏武学的接纳则活脱脱是形补学的翻版了,可谓缺啥取啥,取啥补啥。
中国人惧怕战争却爱好争斗,还有比武侠小说更过瘾的竞技场吗?
中国人仇恨世袭的统治者,偏又天性散乱难以聚成合力,于是便有了比一般朝庭更组织严密和无所不能的道门帮派;
中国人痛感文化传播的途径单调,成材的模式的统一和不合理,所以会为一本叫武林秘籍的东西从卷首一直打至书尾;
中国男人对作为性伴侣的女性一直感到单调和乏味;而女人们更有理由对几千年的历史不满,小说中就有了一大群会打架会爱的女人;
朝代更替,但中国人的刑律制度却越发老成,越发地严厉,人们就盼望有这么一个世界杀了人只要擦尽自己的剑尖就行;
还有金钱,中国人其实一直靠天吃饭的,并无多少年头有隔夜粮的,偏武侠世界的人物,用起银子犹如铁锞的,多爽。
有什么没有的?有什么补不上的?小说家言,自然可以笑而视之,能补最好的。
武侠小说在我生命中地位是很有意思的,我把这一类书是放在很多装帧得一本正经的大书之前的,当我有一段时间需要打发,而又不指望自己在此期间进步或堕落的话,我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武侠小说的。
而那些大书在这一点上就难说了。
最重要的一点:快乐,是读武侠时总会有的,其他的书就难说了。
休息
2000年9月24日 天气:多云
很典型的星期天。十几年前同游莫干山的郑维明和蒋水荣与我在此会合了,同学情谊是如今让我们感动的少数几样东西之一。他们两位顺天应时地发福了,携妻带子,惟一不变的是我们的交谈,即使省略了很多,彼此也是会意的。
总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妻子孩子们上山去景点了,我和维明在一片竹林下找到了喝茶的地方,平静地聊一些事。
我们聊到了休息这个以往很少触及的话题,因为以往我们从没有为这一点犯过愁,一场牌戏,没有理由地让自己大醉一场,对年轻的躯体都是休息。但当我们的年龄和事业都如球赛渐至中场的时候,我们发现休息竟然变得困难,从心境到效果。
我目前的状态是作不得数的,至多只能算被逼无奈的那一种,而几个月前的我,和放眼望去,我的同伴们都生活在一种难以休息的环境之中。
这与金钱、时间、职务之类的事情无关的,只与心情有关。
关于休息,我看过一篇超短小说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是很久以前,讲的是日本的故事,没想到于今天的我们已是暗合了。
小说很简单,一家小公司来了个各方面都出众的应聘者,自然很轻松地得到不错的职位。年轻人也没含糊,一个月干下来,轻轻松松地就改变了公司的面貌,业绩大幅提升。小公司的老板乐坏了,他早就想退休享清福了,没料到老天会赐给他这么棒的接班人,他准备找时间跟年轻人谈一下,把公司和女儿都交给他,了却自己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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