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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留言 作者:陆幼青-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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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做,我觉得总是有愧于那些天天上网想看我日记的网友们。
  而事实上我每天都是有新的日记产生的,无奈,真的无奈,希望大家能够谅解我的心。

  永别了,网友们,道别了,美丽虚幻的网络世界。
  如果人真的有灵魂,我想,阴阳之间的沟通最早也应是在网络之中实现的。
  我们的网络正在飞速地发展,我们的人类也在疯狂地进化,我希望会有一种神奇的能量,会有一种神奇的机缘让我们在网上再一次握手。
  我爱你们,网友们。 
  
  
人生后花园
 
  200010月15日 天气:晴
  这两天状态很是低迷的,整日里半梦半醒地呆坐,其中一天,我在沙发的同一个位置坐了近十几个小时。如何狼狈的原因是麻醉药跟我开了个玩笑,我就诊的那家医院突然决定要到明年才继续跟药厂进货,而像我之类的病人则必须立即去适应新的麻醉药。

  这真是个要命的决定,想必管药的那些仁兄不是真的清楚麻醉药和维生素的区别,要知道对于很多像锭样生死系于一线的病人来说,麻醉药的作用既是生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依靠,实在是玩笑不得。

  在经历了比上一次更严重的缺氧反应和几十个小时的换药反应之后,药终于被妻千辛万苦地找到,我算是渡过一劫吧。

  天气也是很凑趣的,一扫连日来的秋天的阴冷,露出了阳光,像是在催促我去完成那个约会。
  与我有约的,是上海西面的一个园子,叫做福寿园的。
  福寿园,在上海通往浙江的黄金国道边上,属上海青浦县,那是一片老土地了,相对于上海众多刚由长江泥沙堆积的土地。有山,不高,是天目山脉的余脉,很圆润的,在江南的风水摆弄下显得像盆景,像摆设,没有北方的那种巍峨险峻。

  终归是水乡的缘故,福寿园的周围有水围绕着,于是,很难得的在上海有了这一片近四百亩的园子,有了这一片上海人的墓地,有人称之为人生后花园的,说得很好。

  我是带着买第二套房子的心情和家人一起坐上车的。前几天的日几里我写到了葬礼,写到了我想像当中的海葬,树葬等等,但我的家人的意见,最终都认为我年纪轻轻撒手而去的,选择海葬这样的形式过于凄凉,我也无话可说。今天的我,早已不是为自己而活了,早已是为家人,说得崇高一点,或许还有社会,是为他们而活着的,我已无所求,求也无所得了。

  既然如此,便提了兴致,约了朋友,也约了福寿园的管理人员,在这个秋日的上午,出发。
  车行半小时,即进了福寿园的大门。我下车,走几步,突然感受到那山野之间的那种清凉,纯静的空气,秋日的阳光,和一股很神秘的桂花香向我袭来,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的情感也猛地撞向我的心头,
  我感受到了常人无法感受的那种深彻骨髓的悲哀:在如此一个有阳光,有青草气味的早晨,我不是来游玩的,不是来带着女儿在这片草地上奔跑的,我只是来为自己的生命的找一个墓园,可悲吗?或者可笑吗?

  我听任自己的情绪在心中纵横驰骋了一阵,终于努力地克制了,然后上了园中提供的电瓶车,开始去找那属于我的那一小方土地。
  园子管理得非常好,错落的都是名人和文化的遗迹,庄严但不故作高深,肃穆也不见得悲凉。我心里顿时明白,这大概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归属之一吧,于是,也打起精神,仔细地看,体会。

  这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我活着,站着,茫然四顾,用我现在的标准衡量自己死后的审美观,来想像什么样的地方是今后的我会喜欢的,什么样的邻居是我今后愿意交往的……人到这一步上,多少是有一点“呆”了的境界。

  寻寻觅觅,终于在一片墓地里找到了一方规整的土地,有五六个平方,像是被谁遗漏的。
  四周已经入住的都是一些大学教授,工程师之类,园子的名字叫文星园,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颗星下凡,但文星两个字还是能说服我的,这一方土地安静祥和,周围的墓碑,没有那种阴森而排列规则的,都是流露着自己性情的作品,这又合了我的心意,于是,一家人都觉得:就是这里了。

  定好了位置,便不再参与那些细节的讨论,独自坐在路边的木头长椅上,半仰脸,享受秋日的温和阳光,同时,开始心里的胡思乱想:
  这人世间果然是没有什么绝对的好事和坏事的。我没想到,我的死亡之路走得如此漫长,折磨得我苦不堪言,但同时,它又让我死得如此从容,连安排墓穴这样的事情都可以亲力为之;想想有趣,活着的时候东奔西跑,所谓名利二字,死了的时候却有这一方净土,很休闲,很艺术,也很清静,真不知道,躺在那下面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是不是要关照妻到时候要焚一些难懂的书,我活着的时候读不懂的书,一起带了去,想必有足够的时间研修一番吧。

  ……
  不知在长椅上沉醉了多久,事后问妻,并有即冲印的照片提醒,说我是满脸微笑的。

  有福无寿的我看来将住进福寿园了,合同是少不得要签的,五十年,还是七十年,?想到从此将有一片属于我的后花园在等着我,陶醉的是感觉,清醒的依然是心灵。

  少不得要亲自谋划一下,提点意见,给自己的墓碑布局什么的,看看有什么颜色的大理石做个什么造型,虽是寻常的境界,但也是人生一大趣事啊。
  人类之有别与其它的动物,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把死亡变成了文化,古有三皇五帝和他们的子孙,一登基就忙着修墓的,也有想出种种技巧想让自己永垂不朽的,这是产生了所谓的殡葬文化和考古(非官方的叫作盗墓)。

  曾经在山中旅游,遇到一户只留孤零零的老人看家的农户,问,说是整个村庄的青壮年都到城市里去到工挣钱了。又问,孤零零的老人在村里不害怕吗,老人回答,怕什么嘞,这山这水是看了一辈子的。再问,说句不吉利的话,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叫得应?老人裂开嘴笑,满嘴是烟草熏黄的牙齿,那牙齿上面我分明看见了常年磕香瓜子留下的沟槽,老人用烟袋指指身后停放着的那寿方,大声地说:“看见吗?上好的棺木啊,多少年了,再也没找到过这样的木头,有它在,怕什么呢?”于是明白,一个人如果像我这样,如果像那个老农那样,连后花园都准备好了的,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了。
  也许,我也应该露牙齿,笑一笑,怕什么呢?

  陵园确实是个好地方,在此,我倒要感谢福寿园的工作人员了,是他们对生命,对文化的那种崇敬膜拜的心情,使得上海这样一个烟火气甚浓的城市竟然有了这么一片可以坐,可以躺,可以活,也可以死的清静的园子。想到国外有人在那公墓里参观留连的,我倒提议,他们可以在这园子里设几个茶馆的。各人都请一些亲戚朋友,请他们有空去坐坐的,在那里坐过的,喝过茶的,我相信,会悟出很多事情,少很多烟火气,平很多不平事,笑很多可笑事。

  与已成烟云的岁月牵一下手,胜过读很多书,和作很多无谓的苦修的。
  有空可以去坐坐的。 
  
  
死亡印象(二)
 
  2000年10月17日 天气:阴
  开篇的时候有过一篇死亡印象,源自于童年的意象,而这两三个月的时间,身体是一泻千里,死亡的印象于我也有了些奇特的改变,记录在此,算是新意,或者报答语文老师教的首尾呼应的秘技吧。

  死亡体验,是很痛苦的体验。
  我时常感觉自己就像走在一条很长很长的,幽暗的、有着半圆的顶的走廊里,我每走过一扇门,那扇门就在我背后“砰”地一声关上,永远不再打开。

  在很远很远的走廊尽头,有一点光,也就是这一点光,在吸引着我,往前面走。
  我知道,我已走进了那幢湖边的大房子了,虽然冬天还没有来。
  我在里面了。
  这每一扇门,代表着我所做过的,我所能做的,我所享受过的每一件美好的事情。我走过它,它就对我关上,一样一样的事情在我的背后结束,我就象古代的那个智者,听到自己背后的那个水缸破碎的声音,没有回头,我知道,回头也没有用,回头看到的也是残骸,和废墟。

  我现在只有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我想,每个人都会走过这条长廊。
  人有没有灵魂是件可疑的事情,可人是由一种能量聚集而成的,现在,这种能量要散开,要恢复他原来的状态,就象这能量的聚集是在痛苦和爆发中形成的一样,这种能量的散开也是在痛苦和消磨中完成。

  如今的我仅从表面上看,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一样的苦不堪言,一样的狼狈不堪,而今天的我和前天的我一比就有明显的不同了,就显出差距来了,所谓的一日不堪一日啊!

  试过用中国传统的意念控制的方法让自己平静,试过以后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多的元气可以调集,可以镇守自己的身体,让它变成一块礁石,我只是一块鹅卵石,是泥沙在高温与火的洗礼下形成,现在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泥沙的本性。

  我从没想过,一个人可以这样,像我现在这样,如果愿意,可以睡24个小时的,可以随时随地地睡着,也不知道今天已经睡了多少个小时。
  始终是要睡去的,离死亡还有多远呢?我想是不远了。
  现在,我努力地在一些生活细节上维持着正常的标准,甚至于用一种挑剔来维持着正常的标准。
  因为我觉得这是我的一种抗争,这是我的一种方法,我没有办法全面地跟死神抗争,我只有在作息时间、吃饭等方面让自己感到自己还是一个正常的人。

  其实,我是无时无刻不在饥饿的,但我努力地划分一日三餐,其实,我是可以一直睡着的,但我依然提醒自己什么是上午什么是下午,什么是晚上,其实,我是一直可以躺在床上的,但我知道,如果我这样躺下了,便没了起来的那一天。

  意志在跟死神的搏斗当中是有用的,笑容也一样,好在意志是可以去购买的,它的货币,是痛苦。
  而笑容,是自产自销的。 
  
  
写作
 
  2000年10月19日 天气:晴
  人在这世界上走一遭,总惦着要留点什么。
  各有各的留法,留的东西也各不相同,在我看来,白纸黑字,是比较可靠的留法,是比较有意义的。比那些钱财什么的好一点,钱这东西发行的是银行,长得跟其他人手里的也是一模一样的,永远也不知道是谁能真正拥有。

  都说中文系毕业的人有情节,叫“作家梦”,这好像是因为大部分的人没有成为作家才落下这个病根。
  从我的日记写作以来,有很多朋友宽慰我,说我最后这奋力一跳,在人生最后的关口,犹如鲤鱼跳龙门,把自己扔进了作家的队伍。过去每每听到这样的安慰,我便浅浅地笑,然而,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我是打小学一年级开始便半懂不懂地读书的。那年头,书籍匮乏得凭票供应都做不到,根本就是没有。于是我便胡乱找了些厚厚的,看上去像长篇小说的东西,读了起来。现在想起来是很危险的,我当年读的是一些异教邪说的,我不敢保证自己还是不是能摆脱他们的影口向。

  我读的第一篇小说是《火种》,没有封面,没有前面的四五十页,我是在进了大学以后才知道,这个情节,和这后面的几百页是属于《火种》。一年级的阅读,很多字不认识,我学会了查字典,我把读书称之为甜蜜的苦役,其实,读书是很苦的,但不知为什么很多人像我那样,也认为读书是一件甜蜜的事情。这一甜蜜,就有了30年的阅读。

  我的阅读又如我做其它事情,是不守规矩的,有什么读什么,想什么读什么,甚至于不想读什么就读什么,曾经给自己开列过书单,告诉自己这个暑假要读多少书之类的,但最终实现不了,这种感觉像什么?对了,像那些胸无大志的猎人,而且是光棍,没有家小要养的那种,进得山林,但想,打着什么就是了,不必念着什么的毛皮更值钱。

  什么样的书,什么样的知识更可贵?我一路读下来,于是就落下了病根,到现在都怕有人来问我:陆先生,你觉得什么样的书是最有趣的,你最喜欢哪本书,最喜欢哪个作家,有时候我也回答,但心里知道那是扯蛋,为什么呢?你想一想,如果有人问你这样的问题,某某先生,你吃过的哪一顿饭最精彩?你怎么回答?一个人做的事情多了,便模糊了。

  看了一些书,便手痒,想着自己写,我的第一篇得到荣誉的作文题目至今还记得,叫作:批读书无用论。
  我的第一篇小说是刚进中学的时候写的,也就是76年、77年的光景吧,我写满了一本作文簿,心里认为那是长篇了。题材在当时是绝对的新的,爱情小说,两个年轻人,因为家庭的政治背景不同,被拆散了。我在课堂上写,在家里写,写到深夜,一遍又一遍地修改,每写一次,每写一遍,心情便很激动。

  因为考大学的缘故,就需要我把文学梦藏起来一点,应付其它的功课,我记得我是很痛苦的,经常会感到不满,但最终还是妥协。我那时是先填志愿后考大学,我记得很清楚,为了保证我的志愿都是中文系,我甚至于连山东大学中文系也填在了里面,因为那个时候有中文系的学校就那么几个。

  到了学校,怎么一下子多出了那么多的文人,我有一种被淹没的感觉,觉得自己既不是一个出色的文学爱好者,也谈不上是一个有才气的文学青年,反正大家都彼此彼此,几趟写作课下来,我的文章也并没获老师的青睐,心,于是也就放平了很多,开始了那种漫无边际的阅读,兴致所致的写作,大学里写的东西,都是写豆腐,是有营养的,但有时候会太过零散,提不起来,更串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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