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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审判的女医生 作者:亨利·丹克尔-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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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豪斯金斯说,想鼓励她再讲下去。“再问你几个问题。你还能接着说吗?还是希望休息一下?”

  斯考特心中窝火,但什么也没对凯特说。他见过这种采用卑鄙手法的律师,一心想利用证人达到某种感情上的效果。但却很少遇到过像豪斯金斯脸皮那样厚的人。他不仅想利用三位委员会委员的同情心,还时不时地用目光逡巡施托伊弗桑特,希冀那位大亨在听证会结束后仍能对他记忆犹新。斯考特坚信,豪斯金斯的野心肯定是企图在施托伊弗桑特的一家房地产企业或律师事务所中谋个有利可图的差事。为达此目的,他不惜对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极尽谄媚巴结之能事,以便无情地摧毁凯特和她的前程。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稍恢复了平静,从湿手绢里抬起了她布满泪痕的脸。豪斯金斯温和地问:“太太,你还能接着讲吗?”她点点头。于是豪斯金斯继续说:“这么说你女儿生命垂危时,他们把你关在了门外。后来这个女人出来告诉了你——再后来呢,施托伊弗桑特太太?”

  “有个人……我记不清是谁了……搀着我走回我的轿车。我带女儿坐车来时她还仅仅是有些不舒服而已,现在她却死了,撇下了我一个人。”她又哽咽起来,说:“一个人了……一个人了。”

  豪斯金斯感到他已从证人身上创造出最大的情感效果,便将为这一时刻准备好的话语说出来:

  “夫人,我相信委员会的成员在这悲伤的时刻十分理解和同情你的感受。我没有问题了。”

  作证终于结束,诺拉·施托伊弗桑特由于摆脱了紧张感,悲恸欲绝的眼泪便似潮水般流淌出来。

  “凡·克里夫先生?”默特主席对他说,“你想盘问这位证人吗?”然而默特的口气却透露出这样的潜台词:你有盘问她的胆量吗?

  趁斯考特思考着回答时,凯特观察了一下评判者们的面部表情。

  莫里斯·特拉斯科特医生不停地写着,嘴角始终在扭曲地蠕动,好像嘴里装了一副不合适的假牙,要把它弄舒服。他所听到的一切仿佛使他心绪不宁,并打算在他的感受消失前将它们记录下来。

  格莱迪斯·沃德医生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离群索居的样子。她的内心活动掩饰的天衣无缝。她的黑眼睛尽量不朝凯特看,但后来却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她,凯特觉得那目光包含着谴责。

  主席默特摆弄着眼前的材料,然后将身子朝行政官员卡希尔的方向一歪后者便离开座位,悄悄与主席耳语了几句。卡希尔回到座位后,默特对斯考特说:

  “凡·克里夫先生?我们正等着你的答复。”

  
  









第二十七章

  斯考特·凡·克里夫深知,盘问一位感情冲动的证人,尤其是一个痛不欲生的母亲时,不就等于往别人设好的陷阱里跳,于是他说:“默特先生,我在问几个问题之前,非常乐意先让施托伊弗桑特太太休息一会儿。”

  诺拉·施托伊弗桑特揩拭了一下眼睛,抽泣地说:“我没事。我可以尽力回答。”

  豪斯金斯得意洋洋地靠在椅子里,心想凡·克里夫对诺拉·施托伊弗桑特攻击得越强烈,委员会就会越对她表示同情。

  斯考特在向证人发问时,也意识到了这层危险。“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回答我问题之前,不必着急,考虑好了再说。”

  “谢谢,”她答道,表面是谢话,却透着敌意。她用手帕又擦了把泪湿的双眼。

  “当你把女儿送往市立医院时,她的病情是轻微,不轻不重,还是很严重呢?”

  “我觉得……应该是不轻不重,”她答道,以为这个答复最为稳妥。

  “不是很严重?”斯考特想缩小范围。

  “不轻不重,”她又说了一遍。

  “没有到已很危险的程度?”斯考特追问。

  “是不轻不重,”她坚持说。

  “已威胁到生命?”斯考特仍不罢休。

  豪斯金斯笨重地站起来。“主席先生,行政官员先生,我从常识的角度请二位考虑,像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这样的并非医学专家的一位母亲,怎能回答判断病人病情的问题?”

  “说得有道理,豪斯金斯先生!可是几分钟之前她却说”——斯考特看了一眼笔记——“‘我带着身体稍微不适的女儿到达医院。’假如五分钟前她说的话可信,那么我想现在也该如此。”

  “你想说明什么?”克拉伦斯·默特插问。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想给委员会这样一个印象,即她女儿只是稍有不适,所以她的死是福莱斯特医生治疗不当造成的,而事实却是病人在被送到医院时病情就已十分严重,只是由于某种假象蒙蔽了福莱斯特医生的诊断,具体细节我以后再说。”

  豪斯金斯不以为然地笑道:“凡·克里夫先生,我一直以为一名医生在判断病情方面应该比一个门外汉要有本事。所以在施托伊弗桑特太太看来是轻微或不轻不重的病症,一个合格的有本事的医生应该很轻易地就能看出它是否‘严重’、‘危险’和‘威胁到生命’。”

  卡希尔这时抢白说:“本行政官员裁决如下:既然证人不是医学专家,不得让其就疾病问题发表看法。她只能就事实作证。”

  “裁决完毕,”默特说,举起木槌朝桌面狠狠砸了一下。“继续吧,凡·克里夫先生,但要改问别的问题。”

  斯考特别无选择。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根据你的作证,事发时你女儿并不住在家里,是不是?”

  “这年头的年轻人!张口闭口的自由。想得到他们自己的空间!离家出走,闹独立。只要老爸仍大笔大笔地给钱有什么不好!”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说。

  “到那天晚上为止,克劳迪亚离家单独居住有多久了?”斯考特问。

  “八个月,或许更长些,”施托伊弗桑特太太答道。马上又补上一句:“比八个月长。我记得克劳德曾说,克劳迪亚离家已快一年了,却从没邀请我们到她格林威治村的住处去过。”

  “那段时间,你和女儿有联系吗?”

  豪斯金斯从他坐着的位置对行政官员说:“卡希尔先生,我们在这儿探讨的是一名医生是否有能力继续行医的问题,问一些她的受害者家庭生活的问题与本案能有什么关联呢?”

  “凡·克里夫先生?”卡希尔以法官的口吻询问道。

  “我反对豪斯金斯先生使用‘受害者’的字眼儿!至于有什么关联我马上会说到,”斯考特说。“施托伊弗桑特太太?”

  “克劳迪亚给我们打电话。时不时地。”

  “经常吗?”斯考特问。

  “我说了,时不时地,”证人答道。

  “她有没有在那些电话里提过一个叫里克·汤姆斯的人?”

  “里克·汤姆斯?”女人愕然地重复了一声,但佯装出迷惑不解。

  “你熟悉这个名字吗?”

  诺拉·施托伊弗桑特迟疑了一下,说:“不,不,没听说过。”

  “你女儿和里克·汤姆斯住在一起,你听说这个会不会感到吃惊——”

  斯考特还没把话问完,克劳德·施托伊弗桑特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手指着他,冲着主席嚷嚷道:“我不能容忍!我绝不能容忍用这种卑鄙的讼棍手段,败坏我死去女儿的名声!我要求你勒令此人收回他的诽谤指责。”

  “施托伊弗桑特先生,施托伊弗桑特先生……”主席想制止对方的发作。“相信我,我们都十分清楚你作为受害人父亲所承受的痛苦。但为了本州人民以及你的利益,我们必须遵照一定的秩序进行这次听证会。”

  施托伊弗桑特脸涨得通红,眼里射出愤怒的目光,又慢慢坐进椅子里。

  默特示意斯考特继续进行。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我刚才问你一个叫里克·汤姆斯的人。”

  豪斯金斯起身反驳。“默特先生,既然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已经说了她不认识什么里克·汤姆斯,难道还要逼她说知道这个人不可吗?我肯定卡希尔先生同意我的看法。请让凡·克里夫先生将这一问题打住。假如他不再有对本案能起到帮助和启发作用的问题,我要求他结束盘问,从而使证人和她丈夫免受痛苦的折磨。”

  豪斯金斯指望斯考特会让步,便没有坐下,准备传唤他下一个证人。

  “我还有几个问题,默特先生,”斯考特答道。

  “继续吧,”克莱伦斯·默特说。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你女儿是个习惯性服用毒品者,无论是非法或合法药品,对此你了解吗?”

  施托伊弗桑特再度跳将起来。“屁话!我强烈要求你勒令他禁止污蔑我女儿!”

  “施托伊弗桑特先生,请让我按我的方式处理,”默特说。“凡·克里夫先生,你能否拿出验尸官的报告或医院的化验报告证明你的说法?”

  “主席先生,我有足够的理由让您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

  “如果是这样,验尸官的报告应该有所提及,”豪斯金斯争辩道。“而事实却对此只字未提。这你怎么解释,凡·克里夫先生?”

  “有人对我解释说,一旦确立了死因,验尸官便觉得没有必要寻找吸毒证据了,”斯考特答道。

  “医院的化验报告怎么也没提?”豪斯金斯挑战地说。“要是真有这样的报告,凡·克里夫先生无疑会急不可待地把它拿出来备案的。”

  “我的当事人曾要求对病人的血液进行毒性检查。而且这样的检查的确做了。但不知怎么在病历中丢失了,”斯考特说。

  “‘从病历中丢失了’,”豪斯金斯讥讽地说。“首先,我们的凡·克里夫先生给我们创造出了一个叫里克·汤姆斯的神秘而子虚乌有的人物。现在他又说有一份从病人的病历中丢失的化验报告。凡此种种不外乎是要攻击和糟蹋一个死去的、无法为自己辩护的女人的声誉。我强烈要求凡·克里夫先生把里克·汤姆斯请来!而且把那份‘从病历中丢失’的化验报告拿给我们过目!”

  “凡·克里夫先生?”主席默特附和着豪斯金斯的要求。

  “我将尽力满足豪斯金斯先生的要求,”斯考特说。他觉得他已为里克·汤姆斯的出场铺平了道路,便不再继续纠缠下去,而接着盘问证人。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你刚才曾指控福莱斯特医生袭击了你。”

  “是的!因为事实如此!”证人振振有词地说。

  “此事发生时你知道医生要去哪儿吗?”

  “不知道。”

  “你难道没听见一名护士招呼她去看另一个急诊病人?”

  “是的,好像有别的病人,”诺拉·施托伊弗桑特承认说。

  “所以依我看她并没‘抛下’你女儿不管,而是暂时离开她去看别的病人,这样说是不是合理?”

  “我只关心我女儿的健康和安全。”

  “所以你才站在门口,拦住福莱斯特医生不让她离开?”斯考特问。

  “我不能允许她离开我女儿,她比我想像的要病得厉害,”施托伊弗桑特太太答道。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如果你知道福莱斯特医生去抢救一个可能会发作严重心脏病、不马上治疗就将死亡的病人,你还会拦住她的路吗?”斯考特问。

  “我惟一感兴趣的病人就是我女儿,”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说。

  斯考特见证人不再哭泣,开始向他反驳,心中不禁高兴,又接着说:“我同意你的说法,施托伊弗桑特太太。一个母亲首先关心的当然是自己孩子的安危。可福莱斯特医生那天晚上却要对许多生命负责。对所有病人的疾病都要治疗。由于你挡住了她的路,她从你身边过去给别人治病时,当然会碰着你。你现在还管这叫对你的人身攻击吗?”

  “她把我推到了一边!”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指责说。“假如我要不让步的话,她可能动手还会动得更厉害!”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如果你管去给别的病人看病。从你身边走过时擦了你一下叫‘人身攻击’,而且认为你不让步的话她会变得更凶,那么是不是说,当时你心里还想着另一件事,对不对?”

  证人紧盯着他,没有回答。

  斯考特的话使豪斯金斯稍微坐直了身子。克劳德·施托伊弗桑特的眼睛在他黝黑瘦削的脸上眯成一条缝。特拉斯科特医生从笔记本上抬起了头。一直没有做笔记的格莱迪斯·沃德医生颇感兴趣地看向斯考特。

  主席默特似乎要说什么,朝凯纹·卡希尔瞥了一眼,但行政官员并没有鼓励他出面打断的意思。于是斯考特又接着问:

  “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见她不开口,斯考特说:“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布里斯科医生扶着你走回你的轿车时,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她立即否认。

  “奇怪,因为好几个人,其中包括布里斯科医生和福莱斯特医生都听见你说:‘他会怪我的……他会怪我的……’。你记得吗?”

  “我讲过了我不记得说过什么,”她厉声说。

  豪斯金斯和卡希尔留意到克劳德·施托伊弗桑特愈来愈气愤,便同时站起来。抢先发话的是行政官员,他一板一眼地说:

  “主席先生,凡·克里夫先生采用的这些毫无道理的手法与其说在帮着本委员会了解事实,不如说是折磨证人。实际上,他的整个盘问方式都侧重于细枝末节,仿佛旨在混淆真正的问题所在,即福莱斯特医生是否有继续做医生的资格。”

  “我的问题与那天晚上在九个关键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有着直接关联,在正式辩护时我会说清楚的,”斯考特说。

  凯纹考虑到自己的话已被速记员记录下来,倘发生上诉,别人将审阅那些话,便裁决道:“倘若真的有关联,我暂时允许你继续问下去。”

  斯考特转向证人。“施托伊弗桑特太太,你说过还是没说过:‘他会怪我的……他会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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