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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魏书-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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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揽辔停舆曰:‘臣闻千金之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倚衡。如有车败马惊,奈高庙太后何?’又云:上酎祭庙出,欲御楼船。薛广德免冠顿首,曰:‘宜从桥,陛下不听臣,臣以血污车轮。’乐正子春,曾参弟子,亦称至孝,固自谨慎,堂基不过一尺,犹有伤足之愧。永宁累级,阁道回隘,以柔懦之宝体,乘至峻之重峭,万一差跌,千悔何追?《礼》:将祭宗庙,必散斋七日,致斋三日,然后入祀,神明可得而通。今虽容像未建,已为神明之宅。方加雕缋,饰丽丹青,人心所祗,锐观滋甚,登者既众,异怀若面。纵一人之身恆尽诚洁,岂左右臣妾各竭虔仰?不可独升,必有扈侍,惧或忘慎,非饮酒茹荤而已。昨风霾暴兴,红尘四塞,白日昼昏,特可惊畏。《春秋》:宋、卫、陈、郑同日而灾,伯姬待姆,致焚如之祸。去皇兴中,青州七级亦号崇壮,夜为上火所焚。虽梓慎、裨灶之明,尚不能逆克端兆。变起仓卒,预备不虞。天道幽远,自昔深诫。墟墓必哀,庙社致敬,望茔凄恸,入门耸栗,适墓不登陇,未有升陟之事。《传》云:‘公既视朔,遂登观台。’其下无天地先祖之神,故可得而乘也。《内经》,宝塔高华,堪室千万,唯盛言香花礼拜,岂有登上之义?独称三宝阶,从上而下,人天交接,两得相见,超世奇绝,莫可而拟。恭敬拜跽,悉在下级。远存瞩眺,周见山河,因其所眄,增发嬉笑。未能级级加虔,步步崇慎,徒使京邑士女,公私凑集。上行下从,理势以然,迄于无穷,岂长世竞慕一登而可抑断哉?盖心信为本,形敬乃末,重实轻根,靖实躁君,恭己正南面者,岂月乘峻极,旬御层阶。今经始既就,子来自劝,基构已兴,雕绚渐起,紫山华台,即其宫也。伏愿息躬亲之劳,广风靡之化,因立制防,班之条限,以遏嚣污,永归清寂。下竭肃穆之诚,上展瞻仰之敬。勿践勿履,显固亿龄,融教阐悟,不其博欤?”  
  九月,灵太后幸嵩高。光上表谏曰:“伏闻明后当亲幸嵩高,往还累宿。銮游近旬,存省民物,诚足为善。虽渐农隙,所获栖亩,饥贫之家指为珠玉,遗秉滞遂,莫不宝惜。步骑万余,来去经践,驾辇杂还,竞骛交驰,纵加禁护,犹有侵耗,士女老幼,微足伤心。秋末久旱,尘壤委深,风霾一起,红埃四塞。辕关峭险,山路危狭,圣驾清道,当务万安。乘履涧壑,蒙犯霜露,出入半旬,途越数百,飘曝弥日,仰亏和豫。七庙上灵,容或未许;亿兆下心,实用悚栗。且藏蛰节远,昆虫布列,蠉蠕之类,盈于川原,车马辗蹈,必有类杀。慈矜好生,应垂未测,诚恐悠悠之议,将谓为福兴罪。厮役困于负担,爪牙窘于赁乘,供顿候迎,公私扰费。厨兵幕士,衣履败穿,昼暄夜凄,罔所覆藉,监帅驱捶,泣呼相望。霜旱为灾,所在不稔,饥馑荐臻,方成俭敝。为民父母,所宜存恤,靖以抚之,犹惧离散,乃于收敛初辰,致此行举,自近及远,交兴怨嗟。伏愿远览虞舜,恭己无为;近遵《老》、《易》,不出户牖。罢劳形之游,息伤财之驾,动循典防,纳诸轨仪,委司责成,寄之耳目。人神幸甚,朝野捲谩!绷樘蟛淮印! 
  正光元年冬,赐光几杖、衣服。二年春,肃宗亲释奠国学,光执经南面,百僚陪列。司徒、京兆王继频上表以位让光。夏四月,以光为司徒、侍中、国子祭酒,领著作如故。光表固辞历年,终不肯受。  
  八月,获秃鹙鸟于宫内,诏以示光。光表曰:“蒙示十四日所得大鸟,此即《诗》所谓‘有鹙在梁’,解云‘秃鹙也’,贪恶之鸟,野泽所育,不应入殿庭。昔魏氏黄初中,有鹈鹕集于灵芝池,文帝下诏以曹恭公远君子,近小人,博求贤俊,太尉华歆由此逊位而让管宁者也。臣闻野物入舍,古人以为不善,是以张牛Ф袢吸忠昙声f。鹈鹕暂集而去,前王犹为至诫,况今亲入宫禁,为人所获,方被畜养,晏然不以为惧。准诸往义,信有殊矣。且饕餮之禽,必资鱼肉,菽麦稻粱,时或餐啄,一食之费,容过斤镒。今春夏阳旱,谷籴稍贵,穷窘之家,时有菜色。陛下为民父母,抚之如伤,岂可弃人养鸟,留意于丑形恶声哉?卫侯好鹤,曹伯爱雁,身死国灭,可为寒心。陛下学通《春秋》,亲览前事,何得口咏其言,行违其道!诚愿远师殷宗,近法魏祖,修德延贤,消灾集庆。放无用之物,委之川泽,取乐琴书,颐养神性。”肃宗览表大悦,即弃之池泽。  
  诏召光与安丰王延明议定服章。三年六月,诏光乘步挽至东西上阁。九月,进位太保,光又固辞。光年耆多务,疾病稍增,而自强不已,常在著作,疾笃不归。四年十月,肃宗亲临省疾,诏断宾客,中使相望,为止声乐,罢诸游眺。拜长子励为齐州刺史。十一月,疾甚,敕子侄等曰:“谛听吾言。闻曾子有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启予手,启予足,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吾荷先帝厚恩,位至于此,史功不成,殁有遗恨。汝等以吾之故,并得名位,勉之!勉之!以死报国。修短命也,夫复何言。速可送我还宅。”气力虽微,神明不乱。至第而薨,年七十三。肃宗闻而悲泣,中使相寻,诏给东园温明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六十万、布一千匹、蜡四百斤,大鸿胪监护丧事。车驾亲临,抚尸恸哭。御辇还宫,流涕于路,为减常膳,言则追伤。每至光坐诵读之处,未尝不改容凄悼。五年正月,赠太傅,领尚书令、骠骑大将军、开府、冀州刺史,侍中如故。又敕加后部鼓吹、班剑,依太保、广阳王故事,谥文宣公。肃宗祖丧建春门外,望需哀感,儒者荣之。  
  初,光太和中,依宫商角徵羽本音而为五韵诗,以赠李彪,彪为十二次诗以报光。光又为百三郡国诗以答之,国别为卷,为百三卷焉。  
  光宽和慈善,不逆于物,进退沉浮,自得而已。常慕胡广、黄琼之为人,故为气概者所不重。始领军于忠以光旧德,甚信重焉,每事筹决,光亦倾身事之。元叉于光亦深宗敬。及郭祚、裴植见杀,清河王怿遇祸,光随时俯仰,竟不匡救,于是天下讥之。自从贵达,罕所申荐。曾启其女婿彭城刘敬徽,云敬徽为荆州五陇戍主,女随夫行,常虑寇抄,南北分张,乞为徐州长史、兼别驾,暂集京师。肃宗许之。时人比之张禹。光初为黄门,则让宋弁;为中书监,让汝南王悦;为太常,让刘芳;为少傅,让元暐、穆绍、甄琛;为国子祭酒,让清河王怿、任城王澄;为车骑、仪同,让江阳王继,又让灵太后父胡国珍。皆顾望时情,议者以为矫饰。崇信佛法,礼拜读诵,老而逾甚,终日怡怡,未曾恚忿。曾于门下省昼坐读经,有鸽飞集膝前,遂入于怀,缘臂上肩,久之乃去。道俗赞咏诗颂者数十人。每为沙门朝贵请讲《维摩》、《十地经》,听者常数百人,即为二经义疏三十余卷。识者知其疏略,以贵重为后坐疑  于讲次。凡所为诗赋铭赞诔颂表启数百篇,五十余卷,别有集。光十一子,励、勖、勔、劝、劼、勊、勍、劬、、、勉。  
  励,字彦德,器学才行最有父风。举秀才,中军彭城王参军、秘书郎中,以父光为著作,固辞不拜。历员外郎、骑侍郎、太尉记室、散骑侍郎,以继母忧去职。神龟中,除司空从事中郎。正光二年,拜中书侍郎。领军将军元义为明堂大将,以励为长史。与从兄鸿俱知名于世。四年十月,父光疾甚,诏拜征虏将军、齐州刺史。以父寝疾,衣不解带。及光薨,肃宗每加存慰。五年春,光葬于本乡,又诏遣主书张文伯宣吊焉。孝昌元年十二月,诏除太尉长史,仍为齐州大中正,袭父爵。建义初,遇害河阴,时年四十八。赠侍中、卫将军、仪同三司、青州刺史。  
  子挹,袭。武定末,太尉。属齐受禅,爵例降。  
  挹弟损,仪同开府主簿。  
  勖,武定末,征虏将军、安州刺史、朝阳伯。齐受禅,例降。  
  勔,字彦儒,亦有父风。司空记室、通直散骑侍郎、宁远将军、清河太守,带槃阳镇将。为逆贼崔景安所害。赠征虏将军、齐州刺史。  
  子权,太尉参军事。  
  劼,武定中,中书郎。  
  光弟敬友,本州治中。颇有受纳,御史案之,乃与守者俱逃。后除梁郡太守,会遭所生母忧,不拜。敬友精心佛道,昼夜诵经。免丧之后,遂菜食终世。恭宽接下,修身厉节。自景明已降,频岁不登,饥寒请丐者,皆取足而去。又置逆旅于肃然山南,大路之北,设食以供行者。延昌三年二月卒,年五十九。  
  子鸿,字彦鸾。少好读书,博综经史。太和二十年,拜彭城王国左常侍。景明三年,迁员外郎、兼尚书虞曹郎中。敕撰《起居注》。迁给事中,兼祠部郎,转尚书都兵郎中。诏太师、彭城王勰以下公卿朝士儒学才明者三十人,议定律令于尚书上省,鸿与光俱在其中,时论荣之。永平初,豫州城人白早生,杀刺史司马悦,据悬瓠叛。诏镇南将军邢峦讨之,以鸿为行台镇南长史。徙三公郎中,加轻车将军。迁员外散骑常侍,领郎中。  
  延昌二年,将大考百僚,鸿以考令于体例不通,乃建议曰:“窃惟王者为官求才,使人以器,黜陟幽明,扬清激浊,故绩效能官、才必称位者朝升夕进,年岁数迁,岂拘一阶半级,阂以囗僚等位者哉?二汉以降,太和以前,苟必官须此人,人称此职,或超腾升陟,数岁而至公卿,或长兼、试守称允而迁进者,披卷则人人而是,举目则朝贵皆然。故能时收多士之誉,国号丰贤之美。窃见景明以来考格,三年成一考,一考转一阶。贵贱内外万有余人,自非犯罪,不问贤愚,莫不上中,才与不肖,比肩同转。虽有善政如黄龚,儒学如王郑,史才如班马,文章如张蔡,得一分一寸必为常流所攀,选曹亦抑为一概,不曾甄别。琴瑟不调,改而更张,虽明旨已行,犹宜消息。”世宗不从。  
  三年,鸿以父忧解任,甘露降其庐前树。十一月,世宗以本官征鸿。四年,复有甘露降其京兆宅之庭树。复加中坚将军,常侍、领郎如故。迁中散大夫、高阳王友,仍领郎中。其年为司徒长史。正光元年,加前将军。修高祖、世宗《起居注》。光撰魏史,徒有卷目,初未考正,阙略尤多。每云此史会非我世所成,但须记录时事,以待后人。临薨言鸿于肃宗。五年正月,诏鸿以本官修缉国史。孝昌初,拜给事黄门侍郎,寻加散骑常侍、齐州大中正。鸿在史甫尔,未有所就,寻卒。赠镇东将军、度支尚书、青州刺史。  
  鸿弱冠便有著述之志,见晋魏前史皆成一家,无所措意。以刘渊、石勒、慕容俊、苻健、慕容垂、姚苌、慕容德、赫连屈孑、张轨、李雄、吕光、乞伏国仁、秃发乌孤、李暠、沮渠蒙逊、冯跋等,并因世故,跨僭一方,各有国书,未有统一,鸿乃撰为《十六国春秋》,勒成百卷,因其旧记,时有增损褒贬焉。鸿二世仕江左,故不录僭晋、刘、萧之书。又恐识者责之,未敢出行于外。世宗闻其撰录,遣散骑常侍赵邕诏鸿曰:“闻卿撰定诸史,甚有条贯,便可随成者送呈,朕当于机事之暇览之。”鸿以其书有与国初相涉,言多失体,且既未讫,迄不奏闻。鸿后典起居,乃妄载其表曰:  
  臣闻帝王之兴也,虽诞应图录,然必有驱除,盖所以翦彼厌政,成此乐推。故战国纷纭,年过十纪,而汉祖夷殄群豪,开四百之业。历文景之怀柔蛮夏,世宗之奋扬威武,始得凉、朔同文,牂、越一轨。于是谈、迁感汉德之盛,痛诸史放绝,乃钤括旧书,著成《太史》,所谓缉兹人事,光彼天时之义也。  
  昔晋惠不竞,华戎乱起;三帝受制于奸臣,二皇晏驾于非所;五都萧条,鞠为煨烬。赵燕既为长蛇,辽海缅成殊域,穷兵锐进,以力相雄,中原无主,八十余年。遗晋僻远,势略孤微,民残兵革,靡所归控。皇魏龙潜幽代,世笃公刘,内修德政,外抗诸伪,并冀之民,怀宝之士,襁负而至者日月相寻,虽邠岐之赴太王,讴歌之归西伯,实可同年而语矣。太祖道武皇帝以神武之姿,接金行之运,应天顺民,龙飞受命。太宗必世重光,业隆玄默。世祖雄才睿略,阐曜威灵,农战兼修,扫清氛秽。岁垂四纪,而寰宇一同。儋耳、文身之长,卉服、断发之酋,莫不请朔率职,重译来庭。隐愍鸿济之泽,三乐击壤之歌,百姓始得陶然苏息,欣于尧舜之世。  
  自晋永宁以后,虽所在称兵,竞自尊树,而能建邦命氏成为战国者,十有六家。善恶兴灭之形,用兵乖会之势,亦足以垂之将来,昭明劝戒。但诸史残缺,体例不全,编录纷谬,繁略失所;宜审正不同,定为一书。伏惟高祖,以大圣应期,钦明御运,合德乾坤,同光日月,建格天之功,创不世之法,开凿生民,惟新大造。陛下以青阳继统,睿武承天。应符屈己,则道高三、五;颐神至境,则洞彼玄宗。剖判百家,斟酌六籍,远迈石渠,美深白虎。至如导礼革俗之风,昭文变性之化,固以感彼禽鱼,穆兹寒暑。而况愚臣沐浴太和,怀音正始,而可不勉强难革之性,砥砺木石之心哉?诚知敏谢允南,才非承祚,然《国志》、《史考》之美,窃亦辄所庶几。始自景明之初,搜集诸国旧史,属迁京甫尔,率多分散,求之公私,驱驰数岁。又臣家贫禄薄,唯任孤力,至于纸尽,书写所资,每不周接,暨正始元年,写乃向备。谨于吏按之暇,草构此书。区分时事,各系本录;破彼异同,凡为一体;约损烦文,补其不足。三豕五门之类,一事异年之流,皆稽以长历,考诸旧志,删正差谬,定为实录。商校大略,著《春秋》百篇。至三年之末,草成九十五卷。唯常璩所撰李雄父子据蜀时书,寻访不获,所以未及缮成,辍笔私求,七载于今。此书本江南撰录,恐中国所无,非臣私力所能终得。其起兵僭号,事之始末,乃亦颇有,但不得此书,惧简略不成。久思陈奏,乞敕缘边求采,但愚贱无因,不敢轻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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