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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未了缘 作者:蓝道·华勒斯-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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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缪伦所埋葬的地方围绕着一些卡利多尼亚树,这个时候,月光从树丛中筛照下来。在树叶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叶子的另一面则是漆黑一片。岩石的背光处,树干的背光处,以及地上的坑坑洞洞,也都是黑影幢幢。仿佛每个地方都是埋伏的好地点。

  赫密胥与威廉的腹部平贴在鸟瞰山谷的山巅上。由于离缪伦的坟墓尚有一段距离,他们连叠在缪伦坟墓上的石头都看不清楚。他们特地多骑了半个小时来到这个地方,而且最后的十分钟是完全静悄悄的行动。但是现在赫密胥轻声说话了,“你确定他们埋伏在那里吗?”

  威廉没有回答。他已经告诉赫密胥他们的行动计划,但是赫赫密胥在确定威廉的视力并没有比他好之后,开始怀疑威廉是否真的看到埋伏在下面的士兵。

  “威廉……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叫我做这件事,”赫密胥说道。

  “我想坟墓的泥土现在还是松软的,应该不难挖。你必须帮我忙。我一个人做不来,”威廉答。

  “但是我——”赫密胥想要再解释他的想法。

  威廉这个时候却已经匍匐前进到黑暗里去,赫密胥喃喃地咒骂着威廉,跟着他爬了过去。

  在那个苏格兰高地坟场的边缘与树丛之间,有一条细小的河流间隔着,河边长着密密麻麻的灌木丛,这个时候,在灌木丛底下埋伏着四个英格兰士兵。当他们在傍晚时开始埋伏在这个地方,他们是兴高采烈,并且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他们听到威廉·华勒斯的头值很多的赏金。不过现在由于他们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个个都有点不耐烦,并且有点想要睡觉。然而当他们听到似乎有马蹄声时,精神又振奋起来。

  他们伸手去拿武器——剑刃上涂着泥土的短剑,以免月光泄漏了他们的踪迹;他们知道要抓威廉,必须非常的小心。他们屏住呼吸,抬头往坟墓的石堆上看去。他们看到一个骑马的人偷偷摸摸的骑了过来。

  在那四个士兵里面有三个是新兵,他们第一次被派驻在苏格兰;现在他们三个心里非常感谢带领他们的中士。这个中士太了解苏格兰高地的人了!

  中士先前在坟墓的另外一边也部署了一个下士以及四个士兵,他认为这样一来,即使华勒斯逃过第一个攻击,也会再被第二个埋伏拦截。

  在河边灌木丛下的士兵们从原来趴着的姿势改成用蹲的,以便当那个骑马的人接近后,他们可以直接跳起来袭击他。他们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位骑士的脸……在此同时他们忘记注意其他的声音。

  在他们听到背后也有马蹄声时,已经太晚了。因为前后都有马蹄声,一时搞不清楚方向,最后他们决定转身,然后看到一个披着风衣的人骑着马向他们冲过来。那个人手里拿着火把!他将火把丢到那一堆士兵,以及周围的灌木丛里。那四个士兵试着要逃离火场,而那位骑士——威廉·华勒斯——趁这个时候用他那柄长剑一一砍倒他们。

  在此同时,赫密胥已经到达缪伦的墓地,拚命地挖着坟墓。在他手脚并用将石块与泥土拿掉后,他开始将缪伦帆布包着的遗体抱出来。他一时手脚无力,并非因为遗体太重,而是他想到他正在做的事情。

  赫密胥可以感觉到有人正要攻击他。威廉先前已经警告过他,那边还会有士兵埋伏。现在一定是他们来了,更多的士兵从坟墓另外一边的岩石里跳了出来。赫密胥不理会他们的出现,仍然动手在把尸体拖出来。华勒斯负责击退他们。他的马辗过一个士兵,另一个则用长剑砍死,其他的士兵死命地奔逃,心中很纳闷,为什么埋伏的人反而被偷袭。

  威廉骑到赫密胥旁边,跳下马来。

  “我来带她,”威廉说道。

  威廉忽视了一个正要攻击他的士兵,幸好赫密胥帮了他。

  威廉将遗体抱住,爬上了马鞍——那是一个很费力的动作,但是他自己似乎丝毫没有感觉,赫密胥也跟着跳上自己的坐骑,又用剑砍倒两个士兵,然后飞快地骑在威廉后面。

  威廉在月光下奔驰着,手中抱着心爱的缪伦的遗体。赫密胥则在后面防范士兵的突击。

  在悬崖边的小树林里,威廉下了马,将缪伦的遗体平放在地上。赫密胥也下了马,手中握着他刚才挖坟墓的圆锹。他抬起头看着威廉,威廉的眼睛噙着泪水在月光下闪烁。“我会在附近……等你,”赫密胥说道。

  “赫密胥,我……谢谢……”威廉支吾地说。

  赫密胥将手放在威廉的肩上拍了拍,然后安静地牵着两匹马到别处去。

  威廉开始挖坟。

  稍后威廉坐在小树林里,双眼凝视着新坟,坟墓上用叶子遮盖得密密的,极为隐蔽,他用手摸了摸坟上的土。

  当威廉走出小树林时,赫密胥在一条溪旁等着他。他们没说什么话,骑上了马就走了。26

  威廉盘着腿坐在一个烧着泥炭以及湿树枝的火堆旁。雨从昨天晚上就一直下着,他和他的伙伴们所穿的毛织品都已经湿透;这样子却让湿答答的他们感觉到更温暖,因为浸湿的毛织品变成更佳的绝缘体。营地里大部分的人都还是想睡觉;击打在树叶上的雨滴对苏格兰高地人来说,宛如正唱着催眠曲。

  但是他们已经派出探子守在营地的周边,这是老坎普贝尔特别注意的。现在他一边和赫密胥啜饮着一壶威士忌,一边磨着几把长剑的刀刃,而赫密胥则坐在威廉的旁边,眼睛不时的注意周围的黑暗,就像一只狗在嗅着危险的到来。

  一个小时以来威廉一直凝视着从火堆升起的一圈一圈的烟,就好像他可以从烟升起的样子来观察出未卜的命运一样。但是现在他从柴堆里取出一根树枝,清理干净他面前地上残破的树叶,开始在湿地上划东西。他所划的并不是字,赫密胥虽然不识字,但是他能分辨出画的是不是字母。威廉画出一些图形:正方形、三角形、圆形等等。最后赫密胥忍不住问道,“你在做什么?”

  “思考,”威廉回答。

  “思考会痛吗?”

  “如果长腿爱德华派出他北方所有的军队,我们怎么办?”

  老坎普贝尔停下手边的工作,走过来坐在火堆旁,“是的,”他开口道。“我自己已经研究过这个问题。他们有重骑兵队。马匹都披上了战甲,冲跑起来天崩地动的。而我们只有长枪及长剑。”

  “他们的骑兵队足以冲破我们的阵势,”赫密胥说。“亚吉尔叔叔过去常和我谈这个问题,”威廉说道。“有史以来没有任何的步兵可以抵挡披着战甲的马的攻击。也没有步兵曾经敢对抗这样的骑兵队。即使他们敢,那也只是愚勇而非真正的勇气。如果我们没有防御工事来保护,那些战马可以说是所向无敌。但是即使我们有防御工事,然而我们的人数比较少,躲在土墙的后面也难逃英格兰弓箭手的攻击。”

  “那么我们就采用苏格兰高地人传统的作战方法,”老坎普贝尔说道。“也就是打带跑战术。突击他们的部队之后即逃到山间去。走的时候烧掉所有的东西。让长腿的部队没有粮食吃。”

  “但是这样子一来,我们也毁了自己家乡的东西,”威廉说道。“如果我们能真正得到胜利,如果我们能用苏格兰的军队来抵对抗长腿的,那就好了。”

  “你舅舅是教你这样想的吗?”老坎普贝尔质疑着,用那长着浓眉的双眼瞪着威廉。

  “他有考虑过这个想法,”威廉答道。

  “他考虑的结果是什么?”老坎普贝尔进一步问道。

  “后果是我们会被消灭,”威廉笑着说道。

  老坎普贝尔很满意威廉的回答,拿起威士忌酒壶灌了一大口。

  但是威廉正盯着树梢看,树梢的插入夜空中就好像长枪在为星星上叉一样。

  “我们的人当中是不是有当木匠的?”威廉问道。

  赫密胥耸了耸肩膀;当然,他们当中一定有人是木匠。

  “我要他们做出一百枝长矛,要有十四尺长。”

  “十四尺长?”赫密胥问道。

  但是在他能进一步问威廉问题时,他们的谈话被前哨的喊声打听:“有自愿者来了!”

  他们看到大约有六个新加入者被引进来,他们的眼睛都被黑布绑着。威廉站了起来,他的两边站着赫密胥以及老坎普贝尔。自从他们在莱纳克村杀了治安官后,就一直有新伙伴加入,而加入的过程都是透过苏格兰反抗军的筛选及介绍。当威廉·华勒斯的故事被一而再,再而三的传颂着,就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想要投入华勒斯的反叛军。华勒斯的部队在每一个村庄都有一些值得信赖的人,负责供给部队的食物,躲藏的地方,以及英格兰政府军的行踪。而这些人也负责新伙伴的加入,由于新加入者越来越多,每一个村的联络人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因为忠诚度极难判断。老坎普贝尔设立了一套安全制度;任何想要加入的人都要是联络人认识的人,并且透过联络人的介绍。但是这个程序并非万无一失,因为联络人虽然值得信赖,但是他们判断别人忠诚度的能力并不一定好。有时候越忠诚的人越会被别人的狡计所欺骗。老坎普贝尔知道这个安全制度有瑕疵,威廉也知道。

  因此他们仔细瞧了瞧被带进来的新加入者。所有的新加入者看起来满对味的;他们的身体都瘦巴巴的,很像是不满英格兰统治的人。最后老坎普贝尔点了点头,探子除去了新加入者的眼罩。

  当那些新加入者第一次亲眼看到威廉·华勒斯时,他们的脸都烧得火热。他脏得跟其他人一样,他的头发乱乱的,夹杂着破碎的落叶,他的手臂上满是伤痕,皮肤由于白天躲藏,夜晚突击,显得很苍白。但是他们在他的双眼里看到了光和热。他们认得出来,因为那就是他们所要寻找的东西。他们冲向他。

  其中有一个瘦瘦高高,说着苏格兰西部腔调的人,在威廉的面前跪了下来。“威廉·华勒斯!”那个新加入者说着说着,眼睛里流下高兴的泪水。“我是来为你战斗,为你死的!”

  “站起来,这位伙伴。我并不是教宗,”威廉对他说。“我叫佛得伦!”那个新人急促地说着。“我用你的剑!因此——我带给你这个图腾——”

  他的手伸到外套里;但是在他能拿出任何东西之前,赫密胥以及坎普贝尔已经抽出了剑,指在佛得伦的脖子上。

  “我们已经搜过他们的身体,”有一个探子说道。

  佛得伦很小心的拿出一条很漂亮的织有图腾的围巾,拉直在威廉的面前。“这是你的家族图腾,我太太亲手织的。”

  威廉看了一下那条织有格子花样的围巾——它样子就跟他送给缪伦的那条一模一样,只是比较新,颜色比较鲜艳。忽然之间,威廉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的头好像是一个钟被一把无形的锤子敲了一下,响起了他所失去的最爱。当他站着不说话时,佛得伦解开威廉脖子上挡雨的一条老旧的毛织布,并且帮他围上那条新围巾。最后威廉的声音终于回来了。“帮我谢谢你太太,”他对佛得伦说。佛得伦因为他的礼物被这么愉快的接受,深深地感动着。

  突然有一个新声音爆了出来。“他?他不可能是威廉·华勒斯!我比这个人帅多了!”

  在场的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身上,他说话时带着爱尔兰口音,他似乎正在自言自语。这个爱尔兰人停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就好像他正在聆听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指示,然后又说话了,就好像他跟指示作了一些妥协:“好吧,父亲,我会问他!”爱尔兰人忽然望着威廉,然后问道,“假如我冒着生命的危险帮你作战,我会有机会杀英格兰人吗?”

  “你父亲是个鬼吗?还是你在跟全能的天父讲话?”赫密胥瞪着他问道。

  “为了要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一个爱尔兰人通常会请示天父的意思!”爱尔人宣布。然后他好像又听到别人听不到的指示,他大喊一声,“是的,天父!”把目光转向威廉,他说,“天父说不要偏离主题,赶快回答那个该死的问题。”

  “疯爱尔兰人——”坎普贝尔说道。

  那个爱尔兰人从袖子里晃出一把匕首,然后非常快速地把刀子架在坎普贝尔的脖子上。“我的智商还没低到不能使一把匕首逃过你的人的眼睛,”他说道。不过马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因为这时候已经有一把长剑的剑刃架在他的脖子上。由于剑尖已经几乎咬进他的肉,他一动也不敢动,爱尔兰人的眼睛沿着剑身看到了威廉·华勒斯他那只饱经风霜的手。在剑柄之后,威廉正微笑着。

  “爱尔兰人!他是我的朋友。”威廉说道。“还有,你的问题的答案是‘是’。如果你为我作战,你就有机会杀英格兰人。”

  “太棒了!”爱尔兰人说道,他收起了匕首,向后站了一步。“史蒂芬是我的名字,我是翡翠岛上的首号通缉犯。很可惜的是,我现在不在翡翠岛。”

  “原来是一个小贼,”赫密胥带着轻视的口吻说道。

  “是一个爱国者!”史蒂芬反驳。

  “把匕首给我,”华勒斯说道,然后将手伸了出去。爱尔兰人望了他一下。“马上!”

  爱尔兰人耸了耸肩膀,递出了匕首,刀柄向着威廉。威廉摇了摇头,走向火堆。“在你能通过饥寒交迫的考验后,我们会给你机会证明你的武艺跟你的口才一样好,”他说,之后探子们带着新加入者去找地方休息。27

  有一队英格兰骑兵队——大约一百人——正越过一片盛开着蓝色风铃花的原野——苏格兰的夏天盛产风铃花。在队伍的前头是英格兰的杜尔克莱特爵士,他不时掉转过马身来欣赏他的部队训练有素的仪表。他们已经在爱丁堡以及格拉斯哥之间搜寻了又湿又冷的三个月的时间,为的是要捕捉威廉·华勒斯。他们曾经很接近敌人,看到还在闷烧的敌人的营火。就在一个星期之前,他们找到一处敌人紧急弃置的营地,营地上有刚烤过的肉,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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