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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1宿舍的风流往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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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旋转世界
  进了大学所有的男孩都有一种终于长大成人的感觉。离开了家庭,开始走向社会,尽管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学生,毕竟没有父母的直接看管,体验着人生第一次自由的飞翔。那兴奋的自由的心,就像飞出笼子的鸟在高空盘旋,重新用自己的视角审视脚下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陌生。一切都希望自己亲自品尝,想对异性了解和接触的渴望充满了每个男孩子的心。
  几十年我们都是被这样的传统教育熏陶着,男生们在幼儿园里知道的女孩和他们的不同就是女孩可以留长一点的头发,梳着辫子,自己不能,老师和家长告诉自己要让着她们,因为你是一个男子汉。为什么自己是男子汉,因为自己站着就能撒尿,女孩必须蹲下,不然就会尿裤子。上小学了,女孩可以向老师打小汇报,老师总是相信她们,自己不能。男生向老师汇报某人作了坏事,或是自己受了欺负,你不仅不会得到同情,还会受到老师的批评,说男子汉的事自己处理。爸爸妈妈也告诉你,谁欺负你你就去欺负他,可女孩的家长却可以带着女孩去学校,当面教训欺负女孩的男生。中学了,女孩总是爱哭,老师批评男生不该对女孩子不好,男孩子一想自己没做错事情,而是那个女孩她天生就爱哭。想和女孩说话,周围同学起哄,想和女孩来往,老师像个老母鸡,咕咕咕把女生全部护在身边,说不行不行,常此下去,通知家长。其实你不过就想和女生说说某个老师讲课水平太潮,或者给她唱首流行歌曲,老师和家长却异口同声地说“不行”,轻则斥骂,重则拳脚。为什么女孩碰不得,为什么女孩像火苗,只能远看,不能用手触摸。中学搞不懂,大学再说。大学了,没人看管你了,你忽然想把憋在心里十几年的搞不明白的事想要一夜之间自己搞清。我要找个女朋友,是几乎所有男生一入学就想做的事。这种对女生强烈了解的愿望在大学里化作行动,尽管家长千叮咛,万嘱咐,要以学习为主,上大学开始不能谈恋爱,可就是没人能控制住撩开异性神秘面纱的勃勃心情。
  与肖潜和许昆等有一些见识,色胆包天的男生主动向女生进攻不同,大学一年级的大部分男生对女生还都是处于秘密观察,属于自我心里满足的状态。
  大学里男生对班里和学校女生外表的了解可以在每天睡觉之前男生宿舍里的调侃中获得。
  班里的五个女生按年龄大小被排成了老大至老五,老大是陈晓涓,老二是王伊竹,老三徐嘉,老四张淑平,老五胡东芳。将女生排成一系列符号,为的就是提起时方便。杨跃还根据每个女生的特点,给每个女生起个外号。老大叫小天鹅,老二黑天鹅,老三黄毛,老四村妇,老五胖冬瓜。后来因对陈晓涓不满,又改为“狐狸精”,他的理由就是陈晓涓瘦瘦的脸和细长的鼻子天生就是一副“狐狸”样。不过这个外号没人认同,大家就接着叫陈晓涓为老大。
  老大总是宿舍里男生谈论的中心,从长相、发型、服饰、袜子,接着就是袜子里的腿。有人说老大的腿太细,走路像圆规似的戳着地跑,有人说就喜欢老大瘦的长腿,长成胖冬瓜的腿就白瞎了那张脸了。天天这么多的男生在宿舍里对老大大发感慨,陈晓涓不知是不是大学里睡觉之前总打喷嚏。
  宿舍里聊天过的是嘴瘾,有的男生还过过眼瘾。男生宿舍阳面的房间正对着女生宿舍的后窗,每天熄灯前,男生宿舍里有人就架起望远镜向女生宿舍观望。观察女生脱衣睡觉,要不就是观察女生在水房洗脚时撩起裙子时露出的大腿。这个不知是本校的传统还是恶习的举动一直被男生宿舍,特别是一、二年级男生宿舍的男生保持着,时间都跨入新世纪了,据说还有一班“草样年华”的新生人马在乐此不疲。
  “你说学校怎么不一上来就给大家开设青春期如何了解异性的课啊,放点录象,稍微有点黄色镜头,省得大家天天关上灯挤小黑屋里,没事看女生洗脸洗大腿。”朱一民不住地感慨。他把自己仍看作是501 宿舍的一员,每天睡觉前必要来此聊上一会儿,不然他说他睡不着。许昆和杨跃就同时挤兑他,“你丫不怕看了,夜里跑马。”
  “啥叫跑马?”朱一民对501 的新名词有时闹不太懂。
  “跑马就是你丫做梦骑马,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杨跃才懒得理他呢,就顺嘴胡给他一个答案。
  “不会,我床边上有栏杆。”朱一民一根筋地接着说。直到大家没人出声,才回自己宿舍,临走还轻声说:“我走了,别忘了关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带着对新名词的思考和疑问回宿舍接着想答案去了。
  他一走,大家一阵大笑,又接着黑着灯说下一个女生的趣闻。
  学校虽然明文规定禁止男女生谈恋爱,可实际上管理很松,只要你不为学校增加人口,不增加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工作强度,老师和学校员工还是对男女生谈恋爱显得很宽容,没人会在你牵着女生的手在校园里游荡时像中学老师一样粗暴地干涉你,相反没准你还能得到过来人一个充满祝福的微笑。
  学校为促进学生之间的沟通和了解,尽可能地开展活动让大家参加。除了传统的体育联赛,看电影,办舞会是最常见的业余文化活动。八十年代,舞会在社会上风行,学校也紧随其后。先是系里的学生会办舞蹈班给大家扫盲,然后又四处寻找场地开专场。朱一民是系学生会的成员也是土木系(3 )班的班长,在同学中普及交谊舞当作自己的职责,不余遗力地把大家纠集在一起,跟着系里的一对学生会干部学舞蹈。他还自己身体厉行,带头认真地学,充分发挥他见啥学啥,学啥啥不象的特长。大家看见他跳舞就想笑,胖乎乎的身体带着硕大的头颅,总是闷头看自己的脚步是否准确,让人后来常想起巩汉林演的小品里人物,把探戈跳成了“鬼子进村”。
  肖潜的身体好象是专为跳舞生成的,学的快,姿势也标准,没几天就成为系里的舞星,有时还当作业余的舞蹈老师指导大家跳舞。许昆是个好热闹的,喜欢跳舞的场合,但不喜欢循规蹈矩,最来劲的就是放迪斯科音乐时,他在场上扭动着身躯满场狂跳,还颇有几分性感。
  学校里能够提供标准舞会场地的也就是工会下属的礼堂。最早土木系的学生会收集各班的班费,以一百元一场四小时的标准去工会租场地。后来各系纷纷效仿,都去租场地办舞会,工会的干部们更是乐于“助生为乐”,反正场地闲着也是闲着。场地少,系又多,一周七天都排不开,许多系轮不上租场地,直冲工会负责出租场地的工作人员急眼。
  “该轮到我们系了,我们上周就定了。”
  “你上周定了,这是上上周定的,你说该谁了?”工作人员反问道。
  “我们出二百,加倍,可以先租我们了吧。”
  “不行,还有出三百的呢,不是那么回事,我们不也得按规矩来吗,再说了上面规定的就是一百,我们也不能违反规定多收钱吗。”
  于是,许多系就在教学楼里找个大的教室,把它布置成舞会场地。各个班也一窝蜂地组织舞会,这样不仅能满足大家学跳交谊舞的热情,还能省一百元的租费,只是音响是用录音机代替的,不能挑曲子,只能把一盘磁带从头放到尾,又翻过来重新放。于是学校里一段时间每天都可看到某个教室彩灯闪闪,乐曲声声,一片莺歌燕舞的光景,仿佛一夜之间工科学院改成为中央台培训伴舞演员的舞蹈学校了。后来,有人指出这不象个学校,倒像上海滩的十里洋场,已经到了影响大家学习的地步。于是学校紧急出台了举办舞会的管理规定,主要内容是禁止在教室里办舞会,禁止平日里办舞会,禁止各系自己办舞会,舞会只能由工会操办,时间是每个周末。后来又有人提意见说场地太小,容纳不下全校好几千人,学校于是又在周末新开了两个舞场,是由学生食堂改造的。白天还是桌椅连台的就餐场所,晚上桌椅一收就变成了舞会的场地,音响效果比录音机强不知多少倍,于是每个周末就成了舞迷们七天一盼的节日。七天一节虽然比不上天天是节过瘾,可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更好地表现,而且体力充沛,关键是各系的女生会不分肤色、不分系别、不分美丑,来个全校大团圆,说不定能在其中就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大学的恋爱就要拉开帷幕呢。
  许昆几个体力充沛的男生像奔走于荒原上的狼,急需找到猎物。他们总是在三个场地之间来回串场,一是踅摸有没有漂亮的“妹妹”,孤独一只没有人请跳舞,好去套词,在和陈晓涓的关系崩了之后,他发誓一定要在这个学期内将某个女生整上床。二是他就是喜欢跳迪斯科,这个舞场放完迪斯科音乐,要接着放好几个曲子才能再轮回到迪斯科,所以他必须在三个舞会之间找寻疯狂的音响效果。
  这天又是个周末,舞会没开始之前,501 宿舍的哥儿几个就从家里或者别的地方赶回了宿舍。今天文新也在宿舍,大家感到奇怪,因他这个时间只能身陷图书馆,不会在宿舍这种清闲的地方露面。
  “怎么,你今天也去跳舞?”几个人故意逗文新。
  文新憨憨一笑,说:“算了,我可不去丢人。”
  许昆着急要走,直催肖潜,肖潜说:“你急什么,舞会刚开始,女生肯定还在梳妆打扮,现在去找不到舞伴的。”
  许昆就是急,“去晚了,漂亮的妹妹都被占上了。‘”你当上厕所抢茅坑呢,跳的不好的,都没脸去请别人跳舞。放心,现在肯定是观者多,舞者少。“肖潜一边说,一边对着柜子门上的镜子整理自己身上的西服。领带打上了,不满意又拆了重新打,文新在一旁来回看了几遍,见肖潜还在和自己的领带过不去。
  “你穿衣服的过程快赶上一个复杂的计算机程序了。”
  “是吗,秀才,得用多少句计算机语言?”
  “500 句左右,其中废话300 句。‘”嘿,啥时学会挤兑人了。“肖潜对文新今天的表现有些吃惊,”你今天不在图书馆用你的功,回宿舍干什么来了,不会趁我们跳舞,你约小朋友来宿舍吧。“
  “图书馆停电了。”文新解释着他留在宿舍的原因。
  “那就去跳舞吧,去开开眼界,放松放松你的神经。”
  肖潜接着又和文新开起玩笑:“你说你天天三点一线,苦行僧似地学学学,你累不累呀。不是我打击你的学习积极性,就咱这专业,你读到博士,出去还是个修马路的。操,我要是工地老板,我要能抡大板锹的,也不要你们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秀才。”这番话说得文新也觉得前面的目标是那么渺茫和惨淡,不由得叹了口气。
  “哎,你当我爱这么学呢,不学也没事可干。”
  “走,一起去跳舞。”
  “跳舞,我不会。”
  “不会就学吗,连高等数学都能考第一,跳舞还学不会。”
  “这是两码事吗。”
  “什么两码事,没看‘朱头小班长’还下那么大工夫学吗,其实特简单,不然一会儿我带你跳一段。”肖潜给文新打着气。
  “我可告诉你,在大学里如果不学会跳舞,没谈过恋爱,就算你学习再好,也是残废。”肖潜把学会跳舞上升到人生精华的高度。
  “为什么?有这么严重,那你们是不是把我看成残废了。”文新很在意大家的看法。
  “如果你再这么学下去,早晚会的。”许昆和杨跃在一边直想笑。
  “哎,人生有几个二十岁,二十岁不懂得去抓紧时间追求爱情,大好时光转瞬即逝。况且你稍微学一学,班长、书记就赶不上你,你又何苦自己跟自己叫劲。”肖潜还在开导文新。许昆实在等不急了,“你丫有完没完,还教人学坏的,不行我得先走了。”
  “你丫先去吧,哎别只顾自己傻蹦迪,有顺眼的给定紧着点儿。”
  “放心,第二舞场见。”许昆和杨跃急不可待地冲下楼杀向了舞场。
  宿舍里只剩下肖潜和文新两个人,肖潜还在对文新复述他的人生逻辑。
  “我说的对不对,学习对你来说当然重要,可今后的人生长着呢,谁还能老是学习没有享乐吗,会学会玩才是真正的本事。我们几个不行,学不下去,所以以玩为主。你那么聪明一个人,谁也学不过你,班长、书记两个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你,人家还不时玩呢,你说你闷头学,是不是有点哪个。”
  “听君一席话,胜读两年大学书,有理有理。怎么你不当党代表啊,思想政治工作满像那么回事。”文新有拨开迷雾见曙光的感觉。
  “我当国民党代表,给台湾策反去。”肖潜对政治嗤之以鼻。
  “明白点了,那走去跳舞,放松放松,我就说你是聪明的,一点就通吗。”
  这一堂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使文新脑子也开了窍,是啊,劳逸结合也是学习的好方法吗。
  说归说,做归做,说着容易做着难。第一次到舞会上,文新还是看着舞会中央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的舞伴的脚步犯晕,无从迈步。不过还好,像他这样的舞盲还不少,大家都不敢上前现眼,都在一边站着看其他的人发挥,文新站在舞场边上不至于太尴尬。
  “大家静一下,静一下。”一个女生站在舞台中央向下面的人群喊话,大家的目光都投向她。台上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正在主持今天的舞会。
  “今天我们校学生会非常感谢校工会为我们提供的舞会会场,还有负责音响的成师傅,非常辛苦,我们表示感谢。”
  帷幕后边一个工人冲大家挥挥手,表示不必客气。
  舞台上的女生又接着说:“我们看到大家还有许多人再当看客,这不好。希望大家放开一些,不要怕,大家都是在学习,重要的是胆量和勇气。下一个舞曲是圆舞曲,希望大家都上场,去找舞伴儿,共同进入旋转的世界。”
  话音刚落,愉快圆润的圆舞曲慢慢地从音箱里飘了出来。也许是刚才女主持人的一番话让大家把胆子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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