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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梦琐言 宋·孙光宪 陈尚君再补-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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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望本分入贡之恩泽。朝廷以其北面因依,莫测本末,优与拟议,转检校工部郎。所谓三斥三遇也。愚尝览吴武陵为李吉甫相所误致及第,因类而附之。
  杜何博士,相国驸马之子,仕蜀至五转无它才俊,止以贵公子享俸禄而已。耻其官卑,诣执政陈启自述门阀,其末云:“昔年入贡,仕在花树韦吏部先德之前;今日通班,在新津冯长官小男之后。”执政愍而慰之。有高讽者,自云太尉诸孙,羁旅三川而多忤物,每叹求官不遂,遍告人曰:“何不还我罗城来”盖以掌武所筑,蜀人安之。其疏阔皆如此也。
  韦巽,太尉昭度之子也,懦蒙钝,率由婢妪。仕蜀,先主以其事旧优容之,以至卿监。或为同列所讥云:“三公门前出死狗。”巽曰:“死狗门前出三公。”又能酬酢也。周仁矩者,即蜀相庠之子,为驸马都尉,有才藻而庸劣。国亡后与贫丐者为伍,俾一人先道爵里于市肆酒坊之间,人有哀者,日获三二百钱,与其徒饮啖而已。成都人皆嗟叹之。
  唐凤翔李严令公收蜀,充馈运使,于蜀城东门外下营。魏王与郭侍中入居蜀宫,玉帛子女它人无复见矣。中令寂寞,无以遣适。颍川陈昭符仕蜀,累剖竹符,蚤在岐山,微有阶缘,而得候谒,因求一美人以献之。有萧夫人者,乃蜀先主之宠爱也,曾赐与凤翔归降指挥使王胡,赐名丞。王胡乃岐王赐姓,连彦字,卒后萧氏寡而无子。其容态明悟,国人具闻。陈致媒氏诱之而献,抱衾之夕,中令于窗隙中窥之,叹其妍妙,乃诘所来,左右方以王胡为对。中令止之曰:“王胡背恩投蜀,诚不可容。然其向来吾之子侄矣,此事不可。”遽令约回。时有知者皆重中令少年而忍欲复礼,诚贵达人难事。颍川每为愚话之。周彦章本姓王,以军功为金吾卫使。后主采选宫妓,王有女甚美,因命内人欲选入宫。王乃按剑曰:“某是先皇令与周氏作义男,本姓王,为众所闻也,岂有王氏女而事王氏乎”因召左右小军将无妇者以女衣襟结之,便为夫妻。尔后国变,王乃领兵于大安楼前胁后主诛君侧韩昭等,即其事也。
  王蜀时阆州人何奎,不知何术而言事甚效,既非卜相,人号何见鬼,蜀之近贵咸神之。鬻银之肆有患白癞者,传于两世矣。何见之,谓曰:“尔所苦,我知之矣。我为嫁娉少环钏钗篦之属,尔能致之乎即所苦立愈矣。”白癞者欣然许之。因谓曰:“尔家必有它人旧功德或供养之具存焉。亡者之魂无依,故遣为此祟。但去之必瘳也。”患者归视功德堂内本无它物,忖思久之,老母曰:“佛前纱窗乃重围时它人之物,曾取而置之,得非此乎”遽令撤去,仍修斋忏,其疾遂痊,竟受其钏之赠。何生未遇,不汲汲于官宦。末年祈于大官,自布衣除兴元少尹,金紫,兼妻邑号,子亦赐绯。不之任,便归阆州而卒,预知死期也。虽术数通神,而名器逾分,识者知后主之政悉此类也。
  嘉州夹江县人孙雄,人号孙卵斋,其言事亦何奎之流。伪蜀主归命时,内官宋愈昭将军数员旧与孙相善,亦神其术,将赴洛都,咸问其将来升沉。孙俯首曰:“诸官记之,此去无灾无福,但行及野狐泉已来税驾处曰‘孙雄非圣人耶’,此际新旧使头皆不见矣。”诸官皆疑之。尔后量其行迈,合在咸京左右,后主罹伪诏之祸,庄宗遇邺都之变,所谓新旧使头皆不得见之验也。愚同席备见说,故记之。
  遂宁有冯见鬼,似有所睹,知人吉凶。颍川陈绚为武信军留后,而刘令公知俊交替,摭其旧事,叠有奏论。冯生谓颍川曰:“府主虽号元戎,前无旌节所引,殆不久乎。幸勿忧也。”未逾岁而彭城伏诛。有官人林泳者,本闽人也,尝谓僚友曰:“安有生人而终日见鬼乎无听其妖。”冯闻之甚不平。或一日,对众谓之曰:“阁下为官多不克终,盖曾杀一女人为祟,以公禄寿未尽,莫致其便。我能言其姓名,公信之乎”于是惭惧言诚于冯生,许为解其冤也。它皆类此。
  沙门贯休,钟离人也,风骚之外精于笔,举止真率,诚高人也。然不晓时事,往往诋讦朝贤,它亦不知己之是耶非耶。荆州成中令问其笔法非耶,休公曰:“此事须登坛而授,非草草而言。”成令衔之,乃遽于黔中因病以鹤诗寄意曰:“见说气清邪不入,不知尔病自何来。”以诗见意也。冯涓大夫有大名于人间,沦落于蜀,自比杜工部,意谓它人无出其右。休公初至蜀,先谒韦书记庄,而长乐公后至,遂与相见,欣然抚掌曰:“我与你阿叔有分。”长乐怒而拂袖。它日谒之竟不逢迎,乃曰:“此阿师似我礼拜也。”自是频投刺字,终为阍者所拒。休公谓韦公曰:“我得得为渠入蜀,何意见怪”国清寺律僧尝许具蒿脯,未得间,姜侍中宅有斋,律僧先在焉,休公次至,未揖主人大貌,乃拍手谓律僧曰:“乃蒿饼子何在”其它皆此类。通衢徒步,行嚼果子,未尝跨马,时人甚重之,异乎广宣、栖白之流也。
  ●逸文卷一
  唐乾宁中,云安县汉城宫道士杨云外常以酒自晦,而行止异常。前进士钱若愚甚敬之,一旦,斋沐诣其山观,宿于道斋。翌日,虔诚敛衽而白之曰:“师丈,小子凡鄙,神仙之事虽聆其说,果有之乎”杨曰:“有之,我即其人也。若示以飞空蹑虚、履水蹈火,即日有千万人就我,不亦烦亵乎”因腾跃上升,冉冉在空中,良久而下。若愚稽颡,自是信有神仙矣。
  唐天复中,成镇江陵,监军使张特进元随温克修司药库,在坊郭税舍止焉。张之门人向隐北邻,隐攻历算,仍精射覆,无不中也。一日,白张曰:“特进、副监、小判官已下皆带灾色,何也”张曰:“人之年运不同,岂有一时受灾,吾不信矣。”于时城中多犬吠,隐谓克修曰:“司马元戎某年失守,此地化为邱墟,子其志之。”他日复谓克修曰:“此地更变,且无定主,五年后东北上有人,依稀国亲,一镇此邦,二十年不动。子志之。”他日又曰:“东北来者二十年后更有一人,五行不管,此程更远。但请记之。”温以为凭虚,殊不介意。复谓温曰:“子他时婚娶无男,但生一队女也,到老却作医人。”后果密敕诛北司,张特进与副监、小判官同日就戮,方验其事。成鄂渚失律不还,江陵为朗人雷满所据。襄州举军夺之,以赵匡明为留后。大梁伐襄州,匡明弃城出奔,为梁将贺环所据,而威望不著,朗蛮侵凌,不敢出城,自固而已。梁主署武信王高季昌自颍州刺史为荆南兵马留后,下车日,拥数骑至沙头,朗军慑惧,稍稍而退。先是,武信王赐姓朱,后复本姓,果符国亲之说。克修失主,流落渚宫,收得名方,仍善修合,卖药自给,亦便行医。娶妇后唯生数女,尽如向言。唐明宗天成二年丁亥,天军围江陵,军府怀忧,温克修上城白文献王,具道此。文献未之全信。温以前事累验,必不我欺。俄而朝廷抽军,来年武信薨,凡二十一年。而文献嗣位亦二十一年,迨至南平王,即“此程更远”,果在兹乎。
  唐凤州东谷有山人强绅,妙于三戒,尤精云气。属王氏初亻并秦凤,张黄于通衢,强公指而谓孙光宪曰:“更十年,天子数员。”又曰:“并汾而来悠悠,梁蜀后何为哉!”于时蜀兵初攻岐山,谓其旦夕屠之。强曰:“秦王久思妄动,非四海之主。虽然,死于牖下乃其分也。蜀人终不能克秦,而秦川亦成邱墟矣。”尔后大卤与王凤翔不羁,秦王令终,王氏绝祚,果叶强生言。有鹿卢乔术,自云老夫耄矣,无人可传,其书藏在深隐处古杉树中。因与孙光宪偕诣,开树皮,发蜡缄,取出一通绢书,选吉辰以授,为强妪止之,谓“孙少年也,虑致发狂。俾服膺三年,方议可否。”
  唐彭濮间有相者彭克明,号彭钉筋,言事多验,人以其必中,是有钉筋之名。九陇村民唐氏子家富谷食,彭谓曰:“唐郎即世,不挂一缕。”唐氏曰:“我家粗有田陇,衣食且丰,可能裸露而终哉”后一日,江水泛涨,潭上有一兔在水中央。唐谓必致之,乃脱衣泅水,无何,为迅波漂没而卒,所谓一缕不挂也。其他皆此类,繁而不载。
  伪蜀王先主时,有军校黄承真就粮于广汉绵竹县,遇一叟曰郑山古,谓黄曰:’此国于五行中少金气,有剥金之号曰金炀鬼。此年蜀宫大火,至甲申、乙酉则杀人无数。我授汝秘术,诣朝堂陈之。傥行吾教以禳镇,庶几减于杀伐。救活之功,道家所重延生,试于我而取之。然三陈此术如不允行,则子亦不免,盖泄于阴机也。子能从我乎”黄亦好奇,乃曰:“苟禀至言,死生以之。”乃赍秘文诣蜀,三上不达,乃呕血而死。其大火与乙酉亡国杀戮之事果验。孙光宪与承真相识,窃得窥其秘纬,题云《黄帝阴符》,与今阴符不同,凡五六千言”黄云受于郑叟,一画一点皆以五行属配,通畅,实奇书也。然汉代数贤生于绵竹,妙于谶记之学,所云郑叟,岂黄扶之流乎。
  伪王蜀叶逢,少明悟,以词笔求知,常与孙光宪偕诣术士马处谦问命通塞。马曰:“四十已后方可图之。未间苟或先得,于寿不永。”于时州府交辟,以多故参差,不成其事。后充湖南通判官,未除官之前,梦见乘船赴任,江上候吏旁午而至,迎入石窟。觉后话于广成先生杜光庭。次忽报敕下,授检校水部员外郎。广成曰:“昨宵之梦,岂小川之谓乎。”自是解维,覆舟于犍为郡青衣滩而死,即处谦之生知、叶逢之凶梦,何真效哉!光宪自蜀沿流,一夕梦叶生云:“子于青衣亦不得免。”觉而异之。洎发嘉州,取阳山路,乘小舟以避青衣之险。无何,篙折,为迅流吸入青衣,幸而获济。岂鬼神尚能相戏哉。
  伪王蜀时,巫山高唐观道士黄万户本巴东万户村民,学白虎七变术,又云学六丁法于道士张君。常持一铁鞭疗疾,不以财物介怀。然好与乡人争讼,州县不之重也。戎州刺史文思辂亦有戏术,曾翦纸鱼投于盆内而活,万户投符化獭而食之,其铁鞭为文思辂收之,归至涪州亡其鞭,而却归黄矣。有杨希古,欲传其术,坐未安,忽云:“子家中已有丧秽。”不果传。俄得家讣母亡。又蜀先主召入宫,列示诸子,俾认储后。万户乃指后主。其术他皆仿此。唯一女为巫山民妻,有男传授秘诀。将卒戒家人勿殓。经七八日再活,不久却殒也。青城县旧有马和尚,宴坐三十五年,道德甚高。万户将卒,谓家人曰:“青城马和尚来,我遂长逝也。”是年马师亦迁化。
  秭归郡草圣僧怀浚者,不知何处人,唐乾宁初到彼,知来藏往,皆有神验。爱草书,或经或释或老,至于歌诗鄙琐之言,靡不集其笔端。与之语,即阿唯而已。里人以神圣待之,刺史干公以其惑众,系而诘之,乃以诗代通状曰:“家在闽川西复西,其中岁岁有莺啼。如今不在莺啼处,莺在旧时啼处啼。”又诘之,复有诗曰:“家住闽川东复东,其中岁岁有花红。而今不在花红处,花在旧时红处红。”郡牧异而释之。详其诗意似在海中,得非杯渡之流乎行旅经过,必维舟而礼谒。告其吉凶,唯书三五行,终不明言,事往果验。荆南大校周崇宾谒之,书字遗之曰:“付皇都勘。”尔后入贡,因王师南讨,遂絷于南府,竟就戮也。押衙孙道能谒之,书字曰“付竹林寺。”其年物故,营葬乃古竹林寺基也。皇甫铉知州,乃画一人荷校,一女子在旁。后为娶民家女遭讼,锢身入府。波斯穆昭嗣幼好药术,随其父谒之,乃画一道士乘云把胡卢,书云“指挥使高牒衙推”。穆生后以医药有效,南平王高从诲与巾裹,摄府衙推。王师伐荆州,师寄南平王诗云:’马头渐入扬州路,亲眷应须洗眼看。”是岁输诚淮海,获解重围。其他不可殚记。或一日,题庭前芭蕉叶上云:“今日还债,幸州县无更勘穷。”来日为人所害,尺首宛然。刺史高公为茶毗之。
  湖南帅马希声在位多纵率,有贾客沈申者,常来往番禺间,广主优待之,令如北中求宝带。申于洛汴间市得玉带一,乃奇货也。回由湘潭,希声窃知之,召申诣衙,赐以酒食,抵夜送还店,预戒军巡以犯夜戮之。湘人俱闻,莫不嗟悯。尔后常见此客为祟,或在屋脊,或据栏槛,不常厥处。未久,希声暴卒。其弟希范嗣立,以玉带还广人。
  韦承皋者,伪蜀时将校也。有待诏僧名行真,居蜀州长平山,尝于本州龙兴寺构木塔,凡十三级,费钱银万计,寻为天火所焚,第三次营构方能就。人谓其有黄白之术也。及承皋典眉州,召行真至郡。郡有卢敬芝司马者,以殖货为业。承皋尝谓之曰:“某顷军中与行真同火幕,遇一韦处士,授以作金术。适来鄙夫老矣,故召行真同修旧药,药成当得分惠。谓吾子罢商贾之业可乎”卢敬诺。药垂成,韦牧坐罪贬茂州参军。临行,卢送至蟆颐津。韦牧沉药鼎于江中,谓卢生曰:“吾罪矣。先是授术韦处士者,吾害之而灭口。今日之事,药成而祸及,其有神理乎。”蜀国更变,以拒魏王之师,诛死。
  伪蜀宁江节度使王宗黯生日,部下属县皆率醵财货以为贺礼。巫山令裴垣以编户羁贫,独无庆献。宗黯大怒,召裴至,诬以他事,生沉滟堆水中,三日尺不流。宗黯遣人命挽而下,经宿逆水复上,卓立波面,正视衙门。宗黯颇不自安,神识烦挠,竟得疾暴卒。
  渚宫有民公乘通者,平生隐慝,人或难知。死后湖南民家生一黑驴驹,白毛作荆南公乘通字。其子孙闻之怀耻,竟不能寻赎。江陵人皆知之。
  湖南武穆王巡边,回舟至洞庭宜春江口,暴风忽至,波如连山。乃见波中恢诡谲怪,蛟螭出没,云雾昏蒙,有如武夫执戈戟者,有文吏具衤阑简者,有如捧盘盂者,或绯或绿,倏闪睢盱,莫知何物。左右大骇,衣服器皿悉投之。舟人欲以姬妾为请,王不听。移时风定,仅获存焉。后数年,武穆王薨于位。
  东州顾彦朗以蔡叔向为副使,感微时之恩,虽为戎ヘ而尝加敬。其弟彦晖嗣袭,酷好洁净,尝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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