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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梦琐言 宋·孙光宪 陈尚君再补-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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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将校苦之,因而作叛,连及党与数千家。张攫其金银,莫知纪极,后于蜀中私第别构一室以贮其金。忽一旦,屋外有火烟频起,骇入验之,乃无延之处,由是疑焉。及开箧视之,悉已空矣,即向时火烟乃金化矣。
  伪蜀主当僭位,诸勋贵功臣竞起甲第,独伪中令赵廷隐起南宅北宅、千梁万ㄆ,其诸奢丽莫之与俦。后枕江渎,池中有二岛屿,遂石循池,四岸皆种垂杨,或间杂木芙蓉。池中种藕,每至秋夏,花开鱼跃。柳阴之下有士子执卷者、垂纶者,执如意者、执尘尾者、谭诗论道者。一旦,岸之隈有莲一茎,上分两岐,开二朵。其时谓之太平无事之秋,士女拖香肆艳看者甚众。赵廷隐画图以进,蜀主叹赏,其时歌者咏者不少。无何,禁苑中有莲一茎,岐分三朵。蜀主开筵宴召群臣赏之,是时词臣已下皆贡诗,当时有好事者图以绘事,至今传之。
  江夏汉阳县出毒菌,号茹闾,非茅也。每岁供进,县司常令人于田野间候之,苟有此菌即立表示人,不敢从下风而过,避其气也。采之日,以竹竿芟倒,遽舍竿于地,毒气入竹,一时爆裂,直候毒歇,仍以榉柳皮蒙手以取,用毡包之,亦榉柳皮重裹,县宰封印而进。其赍致役夫倍给其直,为其道路多为毒薰以致头痛也。张康随侍其父宰汉阳,备言之。人有为野菌所毒而笑者,煎鱼椹汁服之即愈。僧光远说也。
  大江之南,芦荻之间往往烧起龙。唐天夏中,澧州叶源村民邓氏子烧,柴草积于天井,火势既盛,龙突出,腾在半空,萦带为火所燎,风力益壮,狂焰弥炽,摆之不落,竟以仆地而毙,长且数百步,村民徙居而避之。朱梁末,辰州民向氏因烧起一龙,四面风雷急雨不能扑灭,寻为煨烬而角不化,莹白如玉。向氏宝而藏之,湖南行军高郁酬其价而强取。于时术士曰:“高司马其祸乎,安用不祥之物以速之”俄而被诛。
  李宣宰阳县,县左有潭,传有龙居而鳞物尤美。李之子惰学,爱钓术,日往潭上。一旦,龙见,满潭水发如舒锦被。李子褫魄委竿而走。盖钓术多以煎燕为饵,果发龙之嗜欲也。
  彭州阳县界地名清流,有一湫,乡俗云此湫龙与西山慈母池龙为昏,每岁一会。新繁人王睿乃博物者,多所辨正,尝鄙之。秋雨后经过此湫,乃遇西边雷雨冥晦,狂风拔树。王睿絷马障树而避,须臾雷电之势止于湫上,倏然而霁,天无纤云。诘彼居人,正符前说也。云安县西有小汤溪,土俗云此溪龙与云安溪龙为亲。此乃不经之谈也。或一日,风雷自小汤溪循蜀江中而下,至云安县,云物回薄入溪中,疾电狂霆,诚可畏。有柳毅洞庭之事与此相符,小汤之事自目睹。
  王蜀时夔州大昌盐井,水中往往有龙,或白或黄,鳞鬣光明,搅之不动,唯沮沫而已。彼人不以为异。近者秭归永济井卤槽亦有龙蟠,与大昌者无异,识者曰:“龙之为灵瑞也,负图以升天,今乃见于卤中,岂能云行雨施乎”云安县汉成宫绝顶有天池,深七八丈,其中有物如蜥蜴,长咫尺,五色备具,跃于水面,象小龙也。有高遇者为刺史,诣宫设醮,忽浮出。或问监官李德符曰:“是何祥也”符曰:“某自生长于此,且未常见汉成池中之物。”高既无善政,谄佛佞神,亦已至矣,安可定其是非也夷陵清江有狼山潭,其中有龙。土豪李务求祷而事之,往见锦衾覆水,或浮出大木,横塞水面,号为龙巢。遂州高栋溪潭,每岁龙见,一如狼山之事。
  王蜀时梓州有张温者,好捕鱼,曾作客馆镇将。夏中,携宾观鱼,偶游近龙潭之下,热甚,志不快,自入水举网,获一鱼,长尺许,鳞如金,拨剌不已,俯岸人皆异之。逡巡晦暝,风雨骤作。温惶骇,奔走数里,依然烈景。或曰:“所获金鱼即潭龙也。”是知龙为鱼服,自贻其患。苟无风雨之变,亦难逃鼎俎矣。龙潭取鱼亦宜戒慎。
  世言乖龙苦于行雨而多窜匿,为雷神捕之,或在古木及楹柱之内。若旷野之无处逃匿,即入牛角或牧童之身,往往为此物所累而震死也。蜀邸有军将郭彦郎者,行舟峡江,至罗云溉,方食而卧,心神恍惚如梦,见一黄衣人曰“莫错”,而于口中探得一物而去。觉来但觉咽喉中痛,于时篙工辈但见船上雷电晦暝,震声甚厉,斯则乖龙入口也。南山宣律师,乖龙入中指节,又非虚说。所以孔圣之言“迅雷风烈必变”,可不敬之乎
  后唐同光中,沧州民有子母苦于科徭,流移近界封店,路逢白蛇。其子以绳系蛇项,约而行,无何,摆其头落。须臾,一片白云起,雷电暴作,撮将此子上天,空中为雷火烧杀坠地,而背有大书,人莫之识。忽有一人云:“何不以青物蒙之,即识其字。”遂以青裙被之,有识字读之曰:“此人杀害安天龙,为天神所诛。”葆光子曰:“龙,神物也,况有安天之号,必能变化无方。岂有一竖子绳系而殒之,遽致天神之罚,斯又何哉”
  石晋时常山帅安重荣将谋干纪,其管界与邢台连接,斗杀一龙。乡豪有曹宽者见之,取其双角,前有一物,如帘文,如乱锦,人莫知之。曹宽经年为寇所杀。壬寅年讨镇州,诛安重荣也。葆光子读《北史》,见陆法和在梁时将兵拒侯景将任约于江上,曰:“彼龙睡不动,吾军之龙甚自踊跃。”遂击之,大败而擒任约。是则军阵之上龙必先斗,常山龙死,得非王师大捷、重荣授首乎黄巢败于陈州、李克用脱梁王之难,皆大雨震雷之助。
  王蜀先主时修斜谷阁道,凤州衙将白掌其事焉。至武休潭,见一妇人浮水而来,意其溺者,命仆夫钩至岸滨,忽化为大蛇,没于潭中。白公以为不祥,因而致疾,愚为诵岑参《招北客赋》云:“瞿塘之东,下有千岁老蛟,化为妇人,炫服靓妆,游于水滨。”白公闻之方悟蛟也,厥疾寻瘳。又内官宋愈昭自言于柳州江岸为二三女人所招,里民叫而止之,亦蛟也。岑赋所言,斯足为证。
  《月令》:“季秋伐蛟取鼍。”以明蛟可伐而龙不可触也。蛟之为物,不识其形状,非有鳞鬣四足乎?或曰虬戾蛟р,状如蛇也。南僧说蛟之形如马蟥,即水蛭也,涎沫腥粘,掉尾缠人而噬其血,蜀人号为马绊蛇,头如猫鼠,有一点白。汉州古城潭内马绊蛇往往害人,乡里募勇者伐之,身涂药,游泳于潭底,蛟乃跃于沙,蟠蜿力困,里人欢噪以助,竟毙之。
  唐大顺、景福已后,蜀路剑、利之间白卫岭、石筒溪虎暴尤甚,号税人场。商旅结伴而行,军人带甲列队而过,亦遭攫搏。时递铺卒有周雄者,膂力心胆有异于常,日夜行役,不肯规避,仍持托杈利剑,前后于税人场连毙数虎,行旅赖之。西川书记韦庄作长语以赏之,蜀帅补军职以壮之。凡死于虎、溺于水之鬼号为伥,须得一人代之,虽闻泛言,往往而有。先是,西川监军使鱼全特进自京搬家,憩于汉源驿,其孀嫂方税驾,遂严妆倚驿门而看,为虎攫去,虽驱夺得之,已伤钩爪也。仆尝行次白卫岭,时属炎蒸,夜凉而进,一马二仆,与他人三五辈偕行,或前或后,而民家豚犬交横道路,山林依然,居人如昔,虎豹之属又复何之景福乾宁之时,三川兵革,虎豹昼行,任土贡输梗于前迈,西川奏章多取巫峡。大虫作暴,得非系国家之盛衰乎
  江陵松滋枝江村射鹿者率以淘河乌胫骨为管,以鹿心上脂膜作簧,吹作鹿声,有大号小号呦呦之异,或鹿声,则ば鹿毕集,盖为牝声所诱。人得彀矢而注之。南中多鹿,每一牡管牝百头,至春羸瘦,盖游牝多也。及夏则唯食菖蒲一味,却肥。当角解之时,其茸甚痛,猎人逢之,其鹿不敢逸走,伏而不动,猎者以绳系其茸,截而取之,先以其血来啖,然后毙鹿,何其苦也欤!夫狨麝孔雀以有用贾害,良可愍之!
  猕猴见僧即必围绕,状如供养。戎泸夷獠亦啖此物,但于野外石上跏趺而坐,以物蒙首,有如坐禅,则必相悦而来驯扰之,逡巡众去,唯留一个伴假僧偶坐。僧以斧击,将归充食。他日更要,亦如前法击之。然众竟不之觉,又被人以其害稼,乃致酒糟盆盛措于野径,仍削木棒可长一二尺者三五十条于侧边。其猴啖糟醉后,拈棒相击,脚手损折,由此并获。是知嗜酒者得不鉴斯兽之贾害乎
  江南无野狐,江北无鹧鸪,旧说也。晋天福甲辰岁,公安县沧渚村民辛家犬逐一妇人,登木而坠,为犬啮死,乃老狐也,尾长七八尺。则正首之妖,江南不谓无也,但稀有耳。蜀中彭汉邛蜀绝无,唯山郡往往而有,里人号为野犬,更有黄腰,尾长头黑,腰间焦黄,或于村落鸣,则有不祥事。
  梓潼县张{亚虫}子神乃五丁拔蛇之所也,或云州张生所养之蛇,因而祠,时人谓为张{亚虫}子,甚神甚灵。伪蜀王建世子名元膺,聪明博达,骑射绝伦,牙齿常露,多以袖掩口,左右不敢仰视。蛇眼而黑色,凶恶鄙亵,通夜不寐,竟以作逆伏诛。就诛之夕,梓潼庙祝亟为{亚虫}子所责,言:“我久在川,今始方归,何以致庙宇荒秽如是耶”由是蜀人乃知元膺为庙蛇之精矣。
  孙光宪曾行次叙谷,宿于神山,见岭上板屋中以木根为巨虺,前列香灯,因诘店叟:“彼何神也”叟曰:“光化中,杨守亮镇褒日,有一蛇横此岭路,高七八尺,莫知其首尾,四面小蛇翼之无数。每一拖身,即林木摧折,殆旬半方过尽,阻绝行旅。因聚草焚燎路隅,虑其遗毒,然后方行。明年,杨伏诛。”
  太原属邑有清水池,本府祈祷雨泽及投龙之所也。后唐庄宗未过河南时,就郡捕猎,就池卓帐为憩宿之所。忽见巨蛇数头自洞穴中出,皆入池中。良久,有一蛇,红白色,遥见可围四尺以来,其长称是。猎卒齐彀弩连发,射之而毙,四山火光,池中鱼鳖咸死,浮在水上。猎夫辈共剥食之,其肉甚美。庄宗寻知之,于时谄事者以为克梁之兆,有五台僧曰:“吾王宜速过河决战,将来梁祚其能久乎此亦断白蛇之类也。”
  恒州井陉县丰隆山西北长谷中有毒蛇据之,能伤人,里民莫敢至其所。采药人靳四翁入北山,忽闻风雨声,乃上一孤石望之,见一条白蛇从东而来,可长三丈,急上一树,蟠在西南枝上,垂头而歇。须臾,有一物如盘许大,似虾蟆,色如烟熏,褐土色,四足而跳,至蛇蟠树下仰视,蛇垂头而死。自是蛇妖不作。前澧州有デ雏,为蛇所吞。有物如虾蟆,吐白气直冲,坠而致死,得非靳老所见之物乎。凡毒物必有能制者,殆天意也。
  南方有鹳,食蛇,每遇巨石,知其下有蛇,即于石前如道士禹步,其石力然而转,因得而啖。里人学其法者,伺其养雏,缘树以篾ㄌ缚其巢。鹳必作法而解之,乃铺沙树底,俾足迹所印而仿学之。
  南人采龟溺,以其性妒而与蛇交。或雌蛇至,有相趁斗噬,力小致毙者。采时取雄龟置瓷碗及小盘中,于龟后以镜照之。既见镜中龟,即淫发而失溺。又以纸炷火上办热点其尻亦致失溺,然不及镜照也。得于道士陈钊。又海上人云龙生三卵,一为吉吊也。其吉吊上岸与鹿交,或于水边遗精,流槎遇之,粘裹木枝,如蒲桃焉,色微青黄,复似灰色,号紫稍花,益阳道,别有方说。
  陈藏器《本草》云:“砂俘,又云倒行拘子,蜀人号曰俘郁。旋乾土为孔,常睡不动,取致枕中,令夫妻相悦。”愚有亲表曾得此物,未尝试验。愚始游成都。止于逆旅,与卖草药李山人相熟,见蜀城少年往往欣然而访,李生仍以善价酬。因诘之,曰“媚药”。征其所用,乃砂俘,与陈氏所说信不虚语。李生亦秘其所传之法,人不可得也。武陵山出媚草,无赖者以银换之,有因其术而男女发狂,罹祸非细也。
  后唐庄宗过河,荆渚高季昌谓其门客梁震曰:“某事梁祖仅获自免,龙德已来止求安活。我今入觐,亦要尝之。彼若经营四方,必不縻我。若移入他镇,可为子孙之福。此行决矣。”既自阙回,谓震曰:“新主百战方得河南,对勋臣夸手钞《春秋》,又竖指云:‘我于指头上得天下。’则功在一人,臣佐何有且游猎旬日不回,中外情何以堪吾高枕无忧。”乃筑西面罗城拒敌之具。不三年,庄宗不守。英雄之料顷刻不差,宜乎贻厥子孙!
  王蜀黔南节度使王保义有女适荆南高从诲之子保节,未行前,暂寄羽服。性聪敏,善弹琵琶。因梦异人,频授乐曲。所授之人,其形或道或俗,其衣或紫或黄。有一夕而传数曲,有一听而便记者。其声清越,与常异,类于仙家紫云之亚也。乃曰:“此曲谱请元昆制序,刊石于甲寅之方。”其兄即荆南推官王少监贞范也,为制序刊石。所传曲有道调宫、玉宸宫、夷则宫、神林宫、蕤宾宫、无射宫、玄宗宫、黄钟宫、散水宫、仲吕宫。商调独指泛清商、好仙商、侧商、红绡商、凤抹商、玉仙商。角调双调角、醉吟角、大吕角、南吕角、中吕角、高大殖角、蕤宾角。羽调凤吟羽、背风香、背南羽、背平羽、应圣羽、玉宫羽、玉宸羽、风香调、大吕调。其曲名一同人世,有《凉州》、《伊州》、《胡渭州》、《甘州》、《缘腰》、《草靼》、《项盆乐》、《安公子》、《水牯子》、《阿滥泛》之属,凡二百以上曲。所异者,徵调中有湘妃怨、哭颜回。常时胡琴不弹徵调也。王适高氏,数年而亡。得非谪坠之人乎。孙光宪子妇即王氏之侄也,记得一两曲,尝闻弹之。亦异事也。
  ●再补
  ○五髭须
  江陵有村民,事伍子胥神,误呼“五髭须。”乃画五丈夫,皆胡腮,祝呼之,祭云:“一髭须,二髭须,五髭须。”
  ○射鹿
  唐州有民猎深山,射中一鹿,视之,乃人也。呼猎者曰:“我隋初隐此山,今日合死于子之手,但置我石室间。”猎者诺之,逡巡而绝。猎人旬日再往,即亡其尸矣。
  ○六甲行厨
  修道功深者,享六甲行厨,凡有所须,举意即至。
  ○五彩缠梯
  冯涓失意蹭蹬,有诗云:“取水郎中何日了,破柴员外几时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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