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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明史-第6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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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仁自是不敢讼言用逆党,而愈侧目诸不附己者。
  文震孟以讲《春秋》称旨,命入阁。体仁不能沮,荐其党张至发以间之,而日伺震孟短,遂用给事中许誉卿事,逐之去。先是,秦、楚盗起,议设五省总督,兵部侍郎彭汝楠、汪庆百当行,惮不敢往,体仁庇二人,罢其议。贼犯凤阳,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等议,令淮抚、操江移镇,体仁又却不用。既而贼大至,焚皇陵。誉卿言:“体仁纳贿庇私,贻忧要地,以皇陵为孤注,使原庙震惊,误国孰大焉。”体仁素忌誉卿,见疏益憾。会谢升以营求北缺劾誉卿,体仁拟旨降调,而故重其词。帝果命削籍,震孟力争之,大学士何吾驺助为言。体仁讦奏震孟语,谓言官罢斥为至荣,盖以朝廷赏罚为不足惩劝,悖理蔑法。帝遂逐震孟并罢吾驺。震孟既去,体仁憾未释。庶吉士郑鄤与震孟同建言,相友善也,其从母舅大学士吴宗达谢政归。体仁劾鄤假乩仙判词,逼父振先杖母,言出宗达。帝震怒,下鄤狱。其后体仁已去,而帝怒鄤甚,不俟左证,磔死。滋阳知县成德,震孟门人,以强直忤巡按御史禹好善,被诬劾,震孟为不平。体仁劾德,杖戍之。
  体仁辅政数年,念朝士多与为怨,不敢恣肆,用廉谨自结于上,苞苴不入门。然当是时,流寇躏畿辅,扰中原,边警杂沓,民生日困,未尝建一策,惟日与善类为仇。诚意伯刘孔昭劾倪元璐,给事中陈启新劾黄景昉,皆奉体仁指。礼部侍郎陈子壮尝面责体仁,寻以议宗籓事忤帝指,竟下狱削籍。其所引与同列者,皆庸材,苟以充位,且藉形己长,固上宠。帝每访兵饷事,辄逊谢曰:“臣夙以文章待罪禁林,上不知其驽下,擢至此位。盗贼日益众,诚万死不足塞责。顾臣愚无知,但票拟勿欺耳。兵食之事,惟圣明裁决。”有诋其窥帝意旨者,体仁言:“臣票拟多未中窾要,每经御笔批改,颂服将顺不暇,讵能窥上旨。”帝以为朴忠,愈亲信之。
  自体仁辅政后,同官非病免物故,即以他事去。独体仁居位八年,官至少师兼太子太师,进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阶左柱国,兼支尚书俸,恩礼优渥无与比。而体仁专务刻核,迎合帝意。帝以皇陵之变,从子壮言,下诏宽恤在狱诸臣,吏部以百余人名上。体仁靳之,言于帝,仅释十余人。秋决论囚,帝再三谘问,体仁略无平反。陕西华亭知县徐兆麟涖任甫七日,以城陷论死,帝颇疑之。体仁不为救,竟弃市。帝忧兵饷急,体仁惟倡众捐俸助马修城而已。所上密揭,帝率报可。
  体仁自念排挤者众,恐怨归己,倡言密勿之地,不宜宣泄,凡阁揭皆不发,并不存录阁中,冀以灭迹,以故所中伤人,廷臣不能尽知。当国既久,劾者章不胜计,而刘宗周劾其十二罪、六奸,皆有指实。宗籓如唐王聿键,勋臣如抚宁侯硃国弼,布衣如何儒显、杨光先等,亦皆论之,光先至舆榇待命。帝皆不省,愈以为孤立,每斥责言者以慰之,至有杖死者。庶吉士张溥、知县张采等倡为复社,与东林相应和。体仁因推官周之夔及奸人陆文声讦奏,将兴大狱。严旨察治,以提学御史倪元珙、海道副使冯元飏不承风指,皆降谪之。最后复有张汉儒讦钱谦益、瞿式耜居乡不法事。体仁故仇谦益,拟旨逮二人下诏狱严讯。谦益等危甚,求解于司礼太监曹化淳。汉儒侦知之,告体仁。体仁密奏帝,请并坐化淳罪。帝以示化淳,化淳惧,自请案治,乃尽得汉儒等奸状及体仁密谋。狱上,帝始悟体仁有党。会国弼再劾体仁,帝命汉儒等立枷死。体仁乃佯引疾,意帝必慰留。及得旨竟放归,体仁方食,失匕箸,时十年六月也。逾年卒,帝犹惜之,赠太傅,谥文忠。
  崇祯末,福王立于南京,以尚书顾锡畴议,削其赠谥,天下快焉。寻用给事中戴英言,复如初。体仁虽前死,其所推荐张至发、薛国观之徒,皆效法体仁,蔽贤植党,国事日坏,以至于亡。
  马士英,贵阳人。万历四十四年,与怀宁阮大铖同中会试。又三年,士英成进士,授南京户部主事。天启时,迁郎中,历知严州、河南、大同三府。崇祯三年,迁山西阳和道副使。五年,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到官甫一月,檄取公帑数千金,馈遗朝贵,为镇守太监王坤所发,坐遣戍。寻流寓南京。时大铖名挂逆案,失职久废,以避流贼至,与士英相结甚欢。
  大铖机敏猾贼,有才藻。天启初,由行人擢给事中,以忧归。同邑左光斗为御史有声,大铖倚为重。四年春,吏科都给事中缺,大铖次当迁,光斗招之。而赵南星、高攀龙、杨涟等以察典近,大铖轻躁不可任,欲用魏大中。大铖至,使补工科。大铖心恨,阴结中珰寝推大中疏。吏部不得已,更上大铖名,即得请。大铖自是附魏忠贤,与霍维华、杨维垣、倪文焕为死友,造《百官图》,因文焕达诸忠贤。然畏东林攻己,未一月遽请急归。而大中掌吏科,大铖愤甚,私谓所亲曰:“我犹善归,未知左氏何如耳。”已而杨、左诸人狱死,大铖对客诩诩自矜。寻召为太常少卿,至都,事忠贤极谨,而阴虑其不足恃,每进谒,辄厚贿忠贤阍人,还其刺。居数月,复乞归。忠贤既诛,大铖函两疏驰示维垣。其一专劾崔、魏。其一以七年合算为言,谓天启四年以后,乱政者忠贤,而翼以呈秀,四年以前,乱政者王安,而翼以东林。传语维垣,若时局大变,上劾崔、魏疏,脱未定,则上算疏。会维垣方并指东林、崔、魏为邪党,与编修倪元璐相诋,得大铖疏,大喜,为投合算疏以自助。崇祯元年,起光禄卿。御史毛羽健劾其党邪,罢去。明年定逆案,论赎徒为民,终庄烈帝世,废斥十七年,DHDH不得志。
  流寇逼皖,大铖避居南京,颇招纳游侠为谈兵说剑,觊以边才召。无锡顾杲、吴县杨廷枢、芜湖沈士柱、馀姚黄宗羲、鄞县万泰等,皆复社中名士,方聚讲南京,恶大铖甚,作《留都防乱揭》逐之。大铖惧,乃闭门谢客,独与士英深相结。周延儒内召,大铖辇金钱要之维扬,求湔濯。延儒曰:“吾此行,谬为东林所推。子名在逆案,可乎?”大铖沉吟久之,曰:“瑶草何如?”瑶草,士英别字也,延儒许之。十五年六月,凤阳总督高斗光以失五城逮治。礼部侍郎王锡兗荐士英才,延儒从中主之,遂起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庐、凤等处军务。
  永城人刘超者,天启中以征安邦彦功,积官至四川遵义总兵官,坐罪免,数营复官不得。李自成围开封,超请募士冠协击,乃用为保定总兵官,令率兵赴救。超惮不敢行,宿留家中,以私怨杀御史魏景琦等三家,遂据城反。巡抚王汉讨之,被杀。帝乃命士英偕太监卢九德、河南总兵官陈永福进讨。明年四月,围其城,连战,贼屡挫,筑长围困之。超官贵州时,与士英相识,缘旧好乞降。士英佯许之,超出见,不肯去佩刀。士英笑曰:“若既归朝,安用此?”手解其刀。已,潜去其亲信,遂就缚。献俘于朝,磔死。时流寇充斥,士英捍御数有功。
  十七年三月,京师陷,帝崩,南京诸大臣闻变,仓卒议立君。而福王由崧、潞王常淓俱避贼至淮安,伦序当属福王。诸大臣虑福王立,或追怨“妖书”及“挺击”、“移宫”等案;潞王立,则无后患,且可邀功。阴主之者,废籍礼部侍郎钱谦益,力持其议者兵部侍郎吕大器,而右都御史张慎言、詹事姜曰广皆然之。前山东按察使佥事雷縯祚、礼部员外郎周镳往来游说。时士英督师庐、凤,独以为不可,密与操江诚意伯刘孔昭,总兵高杰、刘泽清、黄得功、刘良佐等结,而公致书于参赞机务兵部尚书史可法,言伦序亲贤,无如福王。可法意未决。及廷臣集议,吏科给事中李沾探士英指,面折大器。士英亦自庐、凤拥兵迎福王至江上,诸大臣乃不敢言。王之立,士英力也。
  当王监国时,廷推阁臣,刘孔昭攘臂欲得之,可法折以勋臣无入阁例。孔昭乃讼言:“我不可,士英何不可?”于是进士英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与可法及户部尚书高弘图并命,士英仍督师凤阳。士英大愠,令高杰、刘泽清等疏趣可法督师淮、扬,而士英留辅政,仍掌兵部,权震中外。寻论定策功,加太子太师,廕锦衣卫指挥佥事。九月,叙江北历年战功,加少傅兼太子太师、建极殿大学士,廕子如前。十二月,进少师。明年,进太保。当是时,中原郡县尽失,高杰死睢州,诸镇权侔无统。左良玉拥兵上流,跋扈有异志。而士英为人贪鄙无远略,复引用大铖,日事报复,招权罔利,以迄于亡。
  初,可法、弘图及姜曰广、张慎言等皆宿德在位,将以次引海内人望,而士英必欲起大铖。有诏广搜人材,独立逆案不可轻议。士英令孔昭及侯汤国祚、伯赵之龙等攻慎言去之,而荐大铖知兵。初,大铖在南京,与守备太监韩赞周暱。京师陷,中贵人悉南奔,大铖因赞周遍结之,为群奄言东林当日所以危贵妃、福王者,俾备言于王,以潜倾可法等。群奄更极口称大铖才,士英亦言大铖从山中致书与定策谋,为白其附珰赞导无实迹。遂命大铖冠带陛见。大铖乃上守江策,陈三要、两合、十四隙疏,并自白孤忠被陷,痛诋孙慎行、魏大中、左光斗,且指大中为大逆。于是大学士姜曰广、侍郎吕大器、怀远侯常延龄等并言大铖逆案巨魁,不可召。士英为大铖奏辨,力攻曰广、大器,益募宗室统昚、建安王统镂辈,连疏交攻。而以大学士高弘图为御史时尝诋东林,必当右己,乃言“弘图素知臣者。”弘图则言先帝钦定逆案一书,不可擅改。士英与争,弘图因乞罢。士英意稍折,迟回月余,用安远侯柳祚昌荐,中旨起大铖兵部添注右侍郎。左都御史刘宗周言:“杀大中者魏珰,大铖其主使也。即才果足用,臣虑党邪害正之才,终病世道。大铖进退,实系江左兴亡,乞寝成命。”有旨切责。未几,大铖兼右佥都御史,巡阅江防。寻转左侍郎。明年二月进本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仍阅江防。
  吕大器、姜曰广、刘宗周、高弘图、徐石麒皆与士英龃龉,先后罢归。士英独握大柄,内倚中官田成辈,外结勋臣刘孔昭、硃国弼、柳祚昌,镇将刘泽清、刘良佐等,而一听大铖计。尽起逆案中杨维垣、虞廷陛、郭如暗、周昌晋、虞大复、徐复阳、陈以瑞、吴孔嘉;其死者悉予赠恤,而与张捷、唐世济等比;若张孙振、袁弘勋、刘光斗皆得罪先朝,复置言路为爪牙。朝政浊乱,贿赂公行。四方警报狎至,士英身掌中枢,一无筹画,日以锄正人引凶党为务。
  初,举朝以逆案攻大铖,大铖憾甚。及见北都从逆诸臣有附会清流者,因倡言曰:“彼攻逆案,吾作顺案与之对。”以李自成伪国号曰顺也。士英因疏纠从逆光时亨等;时亨名附东林,故重劾之。大铖又诬逮顾杲及左光斗弟光先下狱,劾周镳、雷縯祚杀之。时有狂僧大悲出语不类,为总督京营戎政赵之龙所捕。大铖欲假以诛东林及素所不合者,因造十八罗汉、五十三参之目,书史可法、高弘图、姜曰广等姓名,内大悲袖中,海内人望,无不备列。钱谦益先已上疏颂士英,且为大铖讼冤修好矣,大铖憾不释,亦列焉,将穷治其事。狱词诡秘,朝士皆自危,而士英不欲兴大狱,乃当大悲妖言律斩而止。
  张缙彦以本兵首从贼,贼败,缙彦窜归河南,自言集义勇收复列城,即授原官,总督河北、山西、河南军务,便宜行事。其他大僚降贼者,贿入,辄复其官。诸白丁、录役输重赂,立跻大帅。都人为语曰:“职方贱如狗,都督满街走。”其刑赏倒乱如此。大清兵抵宿迁、邳州,未几引还。史可法以闻,士英大笑不止,坐客杨士聪问故。士英曰:“君以为诚有是事耶?”乃史公妙用也。岁将暮,防河将吏应叙功,耗费军资应稽算,此特为序功、稽算地耳。”侍讲卫胤文兼给事中,监高杰军。杰死,胤文窥士英指,论可法督师为赘。士英即擢胤文兵部右侍郎,总督杰营将士以分其权,可法益不得展布。
  先是,左良玉接监国诏书,不肯拜,袁继咸强之,乃开读如礼。而属承天守备何志孔、巡按御史黄澍入贺,阴伺朝廷动静。澍挟良玉势,当陛见,面数士英奸贪不法,且言尝受张献忠伪兵部尚书周文江重贿,为题授参将,罪当斩。志孔亦论士英冈上行私诸罪。司礼太监韩赞周叱志孔退,士英跪乞处分,澍举笏直击其背曰:“愿与奸臣同死。”士英大号呼,王摇首不言者久之,赞周即执志孔候命。王因澍言意颇动,夜谕赞周,欲令士英避位。士英佯引疾,而赂福邸旧奄田成等向王泣曰:“上非马公不得立,逐马公,天下将议上背恩矣。且马公去,谁念上者?”王默然,即慰留士英。士英亦畏良玉,请释志孔,而命澍速还湖广。故都督掌锦衣卫刘侨者,尝遣戍,由周文江贿张献忠,受伪命,为锦衣指挥使。及良玉复蕲、黄,侨削发逃去,澍持之急。而士英纳侨贿,令讦澍,遂复侨官,削澍职。寻以楚府中尉言,逮澍。良玉令部将群哗,欲下南京索饷,因保救澍。袁继咸为上疏代澍申理,士英不得已,乃免逮。澍遂匿良玉军中,良玉与士英由此有隙。及伪太子狱起,良玉遂假为兵端。
  太子之来也,识者指其伪,而都下士民哗然是之。时又有童氏者,自称王妃,亦下狱。督抚、镇将交章争太子及童妃事。王亟出狱词,遍示中外,众论益籍籍,谓士英等朋奸,导王灭绝伦理。澍在良玉军中,日夜言太子冤状,请引兵除君侧恶。良玉亦上疏请全太子,斥士英等为奸臣。又以士英裁其饷,大憾,移檄远近,声士英罪。复上疏言:“自先帝之变,士英利灾擅权,事事为难。逆案先帝手定,士英首翻之。《要典》先帝手焚,士英复修之。越其杰贪焚遣戍滥授节钺。张孙振赃污绞犯,骤畀京卿。他如袁弘勋、杨文、刘泌、王燧、黄鼎等,或行同狗彘,或罪等叛逆,皆用之当路。己为首辅,用腹心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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