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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第8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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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大贵气得要命,指着二皮骂娘,正闹着,秋蓉回来了,把那碗甜面酱往桌上一搁,毫不含糊地加入了战斗。秋蓉嗓门高敞,有压倒一切的阵势,二皮则在骂声中开始解开衣领、挽衣袖,用形体动作暗示他将采取的下一步骤。陈大贵见状,不顾一切地抢先把灶台上一个满是油污的锅铲据为己有,算是进行了战略武装。一场司空见惯的斗殴蓄势待发。 
  这时,正对着陈大贵手中的锅铲挥舞的方向,也就是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女孩。陈大贵把视线从锅铲移到她身上,呆住了。 
  陈大贵有生以来第一次,以这种小市民的形象站在女儿陈雅雯面前。两个人都有些惊慌。雅雯是个懂事的女儿,她很快从惊慌中抽身出来,高高在上地问二皮: 
  “多少钱?” 
  她没说“欠”字。陈家大小姐,从来不屑于提这个字。 
  二皮看出一点端倪,撇撇嘴说三百五。 
  秋蓉马上更正:“三百三。”是说二皮上回已经拿了二十块钱走了。 
  雅雯从钱包里抽出四张壹百元的钞票,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正眼也不看地轻巧地递给二皮。二皮忙接过来,抽一下鼻子说:没零的找。 
  “不用找了,”雅雯傲气地说,“你出去,我们有话要说。” 
  二皮得意地拉拉衣服,转身走了。秋蓉偷偷观察雅雯的表情,知道自己在这里只有更难堪的,便低了头,把两个瓷碗摆到桌子上,沏上茶,然后不声不响地出门了。陈大贵红着脸,很客套地对雅雯说:坐吧,坐吧。 
  父女两个对坐着。夏季炎热的空气包围着他们,这楼上的屋子更是闷热难耐,像有一口锅在咕咕咕地煮个不停。雅雯一直不开口。她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思,什么都不说,反而比说出来更有威慑力。陈大贵只有一句话: 
  “别告诉你妈我在这儿。” 
   
  自从找到陈大贵以后,陈雅雯就天天来找陈大贵了。她来找,也不说话,只闷头坐着。不管陈大贵看电视也好喝茶也好,好像都与她无关似的,她只管静坐示威,不吃不喝不说话。到时候了,她就背着包回去。第二天又来。 
  陈大贵感觉到女儿这一着比她妈厉害。她制造出一种无形的压力,无声的嘶叫,逼迫他投降。她是他心头最疼的人,这是带有苦肉计性质的逼迫。忽然有一天,陈大贵听到自己终于开口对雅雯说话了。其实陈大贵很久以来都酝酿着这么一次与女儿谈话的机会,话题都非常熟稔了,在想象中已经谈过好多次了。他一旦进入这个谈话的氛围,就从容不迫了。 
  “雅雯,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虚伪特别没责任感?” 
  雅雯不吭声,眼皮也不抬起来,只盯着面前的大碗茶。 
  “爸爸不想跟你解释什么。我只想说,我忍了二十一年,也虚伪了二十一年,不负责任了二十一年,现在才是我开始学会负责任的时候。以前不是我不想负责,不想真诚,而是你妈妈不让,她不让我好好做丈夫好好做父亲! 
  “你也大了,有些事情应该让你知道了。其实,如果不是我跑出来,我一辈子也没有勇气把这话说给你听。 
  “你好好听着,这是我们这个家,最大的秘密了……” 
  他知道雅雯不会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放在电视剧里,这情节一点都不新鲜,但落到现实生活中,一个普通人家里,这种事情是带着摧毁性质的丑闻。也许,每一个家庭里都会有这样那样不为人知的……丑闻吧? 
  要说,余淑娟很早就知道陈大贵和秋蓉的关系,有谁会相信呢?要说,余淑娟不但知道,甚至还默认了他俩的关系,又有谁会相信呢? 
  陈大贵和余淑娟是自由恋爱的。也就是说,他们曾经好过,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如果在那一阶段两个人就分手了,肯定都会把对方深爱与怀念一辈子。可惜他们不懂事地、很着急地结婚了,婚后又过了几年拮据却又甜蜜的日子。这时候,人们常说的经济大浪涌起来了,陈大贵两口子便开始了雄心壮志的创业。那真是个镀金时代,稍微肯冒一冒险的人最后都发起来了。他们捣腾了好些东一榔头西一棒的生意,终于在某一年下定决心开了一家饭店,这才算稳定下来。 
  他们渐渐有钱了。 
  人常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但是在陈大贵看来,他们家正好相反。他暗暗发觉老婆余淑娟有些变化,这变化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那种,只有特别熟悉她、亲近她的人才能感觉出来。她依然是笑眯眯的或是凶巴巴的,依然是穿着别致的西装套裙,依然每天记账查账检查厨房过问货源,但就是不对劲。这怀疑慢慢有了较清晰的方向,原来它来自于饭店的“总管”(大家都这么称呼)陆勇。 
  陆勇是个瘦小的男人,一点没有陈大贵魁梧、有气势,他看上去怎么也不会像个老板,最多就是个账房先生。这位陆先生在饭店里大权在握,除了陈大贵两口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就数他说话顶得了事。据说他是余淑娟一个远房亲戚,可是也太远了点,陈大贵私下里跟余家所有亲戚都打听过,谁都说不好他沾的具体是哪门亲。 
  余淑娟和陆勇的关系不一般,但陈大贵又抓不着哪条实际的证据来证明。他只能疑神疑鬼,找茬和余淑娟吵架,把心情弄得乱糟糟的。那一年,余淑娟为了家庭和睦所做的最大努力,便是不顾生意繁忙,坚持要了一个孩子,也就是现在的陈雅雯。可雅雯的出生并没改变生活的本质,陈大贵还是疑心。他不止一次地要求把陆勇辞掉,都被余淑娟挡住了,她说:现在这社会,哪去找这么能干又这么贴心的人? 
  陈大贵只好不吭声了。陆勇的工作真的没法挑刺儿,换个管账的人,说不定早就在女主人生孩子的节骨眼儿上趁乱卷款潜逃了,但陆勇不但没有,反而把工作做得更细致,让人更放心。 
  这不明不白的感觉折磨着陈大贵。女儿雅雯五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生病,余淑娟天天晚上都在女儿房间里陪孩子睡觉。有一天晚上,已经入睡的陈大贵听到女儿大声尖叫,他猛地惊醒,翻身跃起跑到女儿房间,朦眬中好像看到个黑影一闪而过,他问:“谁?”自然没人回答。冲到女儿房间,雅雯哭着说:“鬼!鬼……”余淑娟安慰她说:“哪有什么鬼?做噩梦了吧?”又跟陈大贵说:“没事,没事,她就是病还没好,脑子不清醒。” 
  第二天,陈大贵特意把雅雯抱到一旁,问她昨晚的事。雅雯低头说:“妈妈不让说……我看到一个鬼,和妈妈挤着睡,我一叫就不见了。”陈大贵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又问:“那个鬼长什么样儿?”雅雯说:“看不清楚……” 
  陈大贵傻了。终于找到了证据。是个他不愿意出现、而且现在也拿不上桌面的证据。余淑娟会承认吗?不会,她只会说一个生病的睡眠状态下的小孩子,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而且雅雯自己也不能肯定那个“鬼”就是陆勇。 
  老婆在和别人偷情,一天一天地,而他却生生地被欺负、被折磨,一分一秒地。他没有一点办法。 
  这才有了秋蓉。秋蓉是老早就进了陈家做保姆的,因为姿色中等,人也勤快,很得一家上下的欢心。陈大贵开始怎么也没有想过打她的主意,甚至有几次秋蓉主动试探他都装着不懂——他本能地不喜欢和余淑娟一样体型的女人。但自从有“鬼”以后,陈大贵整天疑神疑鬼,终于触到了一根报复的神经。 
  对秋蓉的征服简直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非常简单,有一天晚上余淑娟和他吵了架,气冲冲地抓了几件衣物冲出门去。对外人说她是投奔一个女友去了,可落实到陈大贵脑子里便是他老婆夜会情人的场面,他气得肺都炸了!在屋里转来转去,困兽一般,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冲到陆勇家去,实在觉得丢人丢得厉害。余淑娟就拿准他这一点!她拿准了他!他恨自己! 
  这时,秋蓉披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了,眼神里全是怯然,她小声地问:“余姐去哪里了?”陈大贵抬眼看着她。“陈哥你不睡吗?”这一句话出来,像把陈大贵五脏六肺都捏住了,他大声地、愤怒地嚷:“睡!睡!就兴她睡啊?老子也睡!”这个“睡”在后来才被理解,应该是“找人睡”的意思。因为陈大贵嚷完,就完全不像陈大贵了,他忽然变得行动敏捷作风果敢,一把拉了秋蓉就进了卧室。秋蓉连点象征性的娇羞都没铺垫下来,就实现了做陈大贵情人的梦想。 
  事后陈大贵一度后悔,毕竟这违反了他陈大贵做人的原则。他悄悄拿钱出来给秋蓉,想做个了断,秋蓉倒是个人精,她不收钱。不收钱意味着你还欠她的。不收钱意味着她有别的想法。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淡淡地说:“我看余姐心也没在你身上,你又何苦守着她呢?”说得陈大贵又是好一阵发怔。这么犹犹豫豫的,两人真真假假地好上了。 
  陈大贵那时出轨出得不算彻底,只想把心头这口气狠狠出一出,出完了,就希望有谁拉他一把,那他也就纵身一跃,回头是岸了。这个拉他的人最好是余淑娟。但是余淑娟没有拉。很奇怪的,那么精明的女人,现在好像变得愚钝了,对老公视而不见了,陈大贵有一次故意让她远远看见他摸了秋蓉的屁股一把,可她竟然装着什么也没看见。第二天吃饭时,陈大贵又故意说,秋蓉这段时间太辛苦了,给她加点工资吧。余淑娟眼皮也不抬地说,那就加吧。 
  陈大贵死心了。对老婆死心的男人,不会轻易就把感情荒芜了,陈大贵现在要去找外遇,一时间也不会那么凑手,只有现成的一个秋蓉。好歹是近在眼前的。好歹是对自己巴心巴肝的。这才显出秋蓉的高明。 
  离婚是两个人都不愿去想的。财产分割,孩子抚养权,众人议论……想想都头疼。反正这么着谁都能过。后来陈大贵干脆把饭店的事情全部甩给了余淑娟,任她折腾,省得在店里看到她和陆勇让自己不舒服,这样提前退休了,大家都知道他是老婆供养的大老爷,有事都不会来找他,他的生活更是清静了。谁也想不到突然之间多年的默契会被打破,好像有一份契约,虽没写在纸上,却是明明白白在各自心里划了押,摁了印儿,冷不防有一方把它撕破了,被侵权的一方才发现自己没有维权的凭据。毕竟余淑娟和陆勇的越轨没有事实证明,而自己却真真切切被老婆捉了奸。不对等的。他只有逃。如果没有余淑娟这场闹,陈大贵也不知道自己对这畸形的生活会隐忍多久。 
  雅雯面无表情地走了。她不是那种不成熟的、动不动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她的心思细细密密,严不透风,在得悉了家庭内幕报告以后她也一点没有冲动。她隐隐约约明白了父母为什么把她从小送到寄宿制的学校,她总是离家远远的,因为那个家,有着太多不愿让她了解的伤心内情。她一直只知道她的家庭令人羡慕:富有,和睦,风光……这是家庭成员共同努力的结果,连同她自己,也是这虚伪戏剧中的一角。 
  回来的路上,雅雯忽然在一个街角站住了,靠着一块路标指示牌,绵绵软软地滑下去,一下坐在地上。胃疼。或者是其他哪个部位在疼。疼得她直咧嘴,眼泪花碎碎地闪烁。 
  自从雅雯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处以来,陈大贵就日日夜夜提防着余淑娟打上门来大闹一通。他时常会在梦中惊醒,醒来后侧耳倾听楼下的动静:有时过路人咳嗽一声,会让他心里咯噔一跳。这种提防像一种缓慢的煎熬,渐渐变得像一种期待了。秋蓉提了好几次,意思是搬走了事,免得夜长梦多,被余淑娟再次抓个现行。但陈大贵不肯。他说,她来了也好,咱这么躲,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就是要闹一闹,这婚才离得了。 
  余淑娟一直没有来,雅雯消失了几天以后,倒是又上门来了。雅雯不可思议地给他们带来了一大袋生活用品,毛巾啊,餐纸啊,洗发香波啊。雅雯把这袋东西搁到桌上,面无表情地说,看你们东西备得不齐……我马上开学了。 
  秋蓉惊得像看到了外星人,眼光直愣了。陈大贵也是一头雾水,他充满疑虑地盯着女儿的一举一动,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直到雅雯出门了,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秋蓉说,八成是余淑娟要来了,你闺女是在稳住我们阵脚呢。陈大贵说,不会,雅雯是心疼她爸呢。 
  他觉得雅雯渐渐往自己这边靠了。 
  那天他送女儿出门,雅雯悄悄往他手心里塞了厚实的一卷钞票。 
  有了这卷钞票,陈大贵忽然恢复了对过去富贵日子的某些感觉,是热的,暖的,舒适的。他再也不愿工作了。他把钞票藏起来,每天还是出去晃一圈儿,假装去工作,月底从钞票里数出几张作为“工资”交给秋蓉。他宁愿穷一点,但是可以懒散点,自在点。再落魄也落不掉他大老爷的脾气。 
  陈大贵和秋蓉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了。过得有些艰苦。虽然余淑娟没有打上门来,但她的影子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秋蓉忍不住开始抱怨了,抱怨陈大贵是个胆小鬼,不敢回去找余淑娟离婚,只有这么一逃了之,逃又能逃几时呢?逃出来以前,虽然她是个保姆,虽然他们得偷偷摸摸的,但至少算是衣食无忧,现在呢,说自由也不自由,连吃饭都成问题了,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养不活还敢带她私奔!哼! 
  秋蓉的头脑里一直都有个清晰的目标,这个目标就是和陈大贵结婚,她要做个堂堂正正的城里太太。这么多年下来,陈大贵在离婚这件事情上缩头缩脑的,只有空想没有行动,她气归气急归急,可再怎么气和急也不能把陈大贵逼过头了,说到底他是她在城市里唯一的依靠,她后半生的底牌。秋蓉很清楚,凭自己高胖的体型与土气的相貌,能傍上陈大贵已经够运气了,只要抓牢了他,总有一天她会成为生活优越的阔太太。可是现在她很失望,对现状与未来都很担忧。陈大贵逃是逃出来了,毕竟没有脱离得干净,而且——没有钱。他们竟然成了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人了! 
  她认定自己看穿了他。 
  陈大贵发现秋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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