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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本水浒传 后50回作者:施耐庵-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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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公老贼献出,不犯以外一草一木;否则,把这村坊都洗荡了。」二人叫得也响,庄上却全不瞅睬,仍把寨栅牢牢紧闭。武松大怒,亲引喽啰奋力攻打,却被乱箭射退,敌楼上又打下灰瓶石子,自家反伤了许多人,没进村庄一步。争持到半天光景,只听得后队一片声喊杀,赶去看时,却是蜚狐寨知寨何威引领数百军士,在后面夹攻将来。史进大笑道:「可真见鬼,这一点人马,也来撩蜂剔蠍。」便提枪出马,引喽啰直沖过去,如狼如虎,军士哪里敌得,只一阵廝杀,官军早落花流水,四散逃亡。何威与史进斗到十个回合,被史进逼开兵器,马上活擒,喝教喽啰绑了。史进主见,立刻便要斩首。朱仝劝道:「且待破了这庄子再处。」众人不晓朱仝卖甚鬼卦,且把何威押着,拨二十名小喽啰看守。鲁智深、武松见庄上仍不出战,又待攻打。朱仝道:「蛮攻何益,俺看这座村庄,佔着个很好形势,大白天里上去攻打,外面一无遮蔽,他们只是以逸待劳,以寡胜众,白白地损伤性命,很不值得;不如待到夜间,分兵三面环攻,使他首尾不能兼顾,待其力疲,逼近前去,举火烧了寨栅,这庄子无有不破。」武松道:「此计大妙!俺们大夥赶来此地,若攻不破这村庄,须吃人家耻笑。」商议定妥,便备好各种引火之物,喽啰们都饱餐,紮束停当,只待初更过后动手。
  且说庄子上的富太公,闻说来的是梁山泊大夥,更为吃惊,督率合村人众,加倍用心防守。半夜二更时分,只见庄汉奔来报道:「贼人三面攻打庄子,庄上人少,不敷抵挡,敌楼岌岌可危。」富太公此时惊慌已极,没了主张,只喊:「如何是好!甚时候了,何知寨怎不前来相救?」正惶急间,又一急报飞至,贼人放火烧毁寨栅,沖进庄子来也。富太公越急得手脚忙乱,没法摆佈,想:「都是我自己不好,惹出祸殃,与人何尤,倘落到贼人手里,不知要怎样吃苦,还是早些图个自尽乾净。」心儿一横,就奔到后园,踊身向井里一跳,顷刻而亡。
  却说鲁智深、武松六员头领,督率喽啰攻打庄子,黑夜之中,庄上望到外面,哪有白天清楚,灰瓶石子等物,打来全无用处。又加三面环攻,庄中顾此失彼,疲於奔命,弄得人人力竭,自相慌乱,不上一个时辰,就被举火烧了寨栅,攻破敌楼,沖进庄子。众头领因白天里吃了亏,心里恨极,不分皂白,逢人便杀,见屋即烧,合村数百户人家,焚烧屠洗殆尽,算得一场浩劫。智深当先杀入富太公家,将他全家男女老幼斩尽杀绝,满屋子搜寻,只不见富太公一点踪迹。寻到后园,见井栏边遗下一只鞋子,想必投井死了,就放起一把火,把庄院烧做白地。庄子上搅乱了大半夜,已是天明,众头领收拾人马,退出庄外,大家休歇。只听得智深大叫道:「前日洒家闻讯,高衙内这廝,见在沂州,一不做,二不休,俺们索性杀奔前去,把这廝活捉回山,也替林教头出口恶气。」众人齐声叫:「好。」朱仝道:「俺前日下山,公明哥哥也说,若高衙内真在那里,却好乘便下手。昨天留禁何威不杀,正因想起此事,待问他一点沂州情形,即今便教拿来讯问。」智深道:「美髯公真有见地,想得如此周到,若洒家便是个莽夫,这些全不理会,只懂得吃酒杀人。」六员头领大家坐了,两傍排列下刀斧手,喝把何威拿来,只听得一声答应,喽啰就将何威押到。朱仝大喝道:「你这廝要死?还是要活?如想活命,快将沂州府里情形告说将来。」何威偷眼看时,上面排坐六人,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好不寒心。连忙磕了几个头,战兢兢地告道:「好汉容禀,小人是个微末官儿,难得上州城去,州里情形不很熟悉。但知这太守姓高名侗,是高太尉一个远房兄弟,好大的权力,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城中两员武将最厉害,一个兵马都监韦豹,善使两柄金装锏,力大无穷。一个本州指挥司总管兵马闻统制,人称大刀闻达,原在大名府做兵马都监,因为沂州府,近来很不太平,故特调得此人前来镇守。此人刚强勇猛,性烈如火,惯用大杆刀,人莫能敌。这两个都是高太守心腹之将。那里城池坚固,兵马足备,真是个好地方。」鲁智深道:「休说废话,俺要问你,有个东京来的高衙内,如今可在沂州城里?」何威道:「小人不曾听见,有什么高衙内到沂州去。」智深道:「不要隐瞒,若说谎话,便砍掉你的脑袋。」何威磕头道:「当真不曾听得,小人不敢说谎。」朱仝道:「如此,且饶你一命,便放回去。」叫小喽啰去了身上绳索,给还衣服押到大路上,何威得着性命,宛如再生人世,抱头鼠窜去了。
  且说朱仝放了何威,便与众人商议道:「听何威所说,察言观色,不是假话。高衙内这廝不在沂州,我们去也何益,不如且回山寨,再做商量。」鲁智深听得消息不确,没了兴头,便道:「恁地也好,俺们且自回山。」立教新旧喽啰尽行打点,拔队起程。一宗人马取道而行,不上五时路程,只见道傍闪出一人,奔到鲁智深、武松跟前,口呼头领,倒身便拜。
  不是这个人来,有分教:众英雄聚集朱笏山,闹动沂州府。直教:道上神医遭截劫,床头恶少忽丧生。毕竟来者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朱笏山英雄设计 沂州府恶少亡身
 
  话说众头领正自取道遄奔,忽见路傍闪出一人,拜倒鲁智深、武松面前,口称小人刘通,迎接梁山泊众位头领。众人见他来得突兀,齐问:「你来迎接我们,不知甚事!」那人道:「小人要请众位到敝寨去,有言奉告。」武松道:「什么话!便请说来,何必费事。」那人道:「不是小人敢来胡缠,实因一言难尽,务请众位赏脸,去敝寨里稍歇,待小人详细告禀。」武松见他状貌谦恭,言语和善,谅来无甚歹意,便道:「如此,你且起来,俺们便去。」那人大喜,就爬起身来在前引道,迤逦而行,约莫十里路程,来到一个山寨,数十名喽啰迎至面前,齐声高叫:「大王,你真个迎得梁山泊头领来也。」那人吩咐本寨喽啰,陪待梁山泊众弟兄在外饮酒,却引六员头领,直至正中堂上拜茶,一一问过姓名,重行剪拂了。那人说道:「告众位头领,小人刘通,河北人氏,绰号飞毛腿,只因在乡打死人命,逃亡出外,流浪到此落草,一向无事。不料那边截云岭上,新近忽来两个和尚,自称是梁山泊好汉,啸聚到一千余人,声势浩大,闻得俺佔据此山,特命人来说俺入夥,彼此结盟并合。小人为的他们奸淫劫杀,无恶不作,干的勾当太坏,不愿附和,一口气回绝了。哪知触怒两个和尚,特地赶来火并,争斗了几场,俺因独力难支,打他们不过,只得暂时屈服,这山寨归入截云岭管辖。前日忽有几个喽啰到此,告说这廝因冒犯梁山泊头领,杀到大队人马,与两位大王火并,教俺迅速前去帮助。俺听得梁山泊人马来到,心中好不欢喜,口里虽答应着,却有意延迟,不去救应。不想次日有许多喽啰逃到此间,得知这廝已被众头领剪灭,放火烧了寨栅,皇天有眼,恶贯满盈,畅快之极!实告众位,小人虽然在此落草,却定下三条禁例:『一不许打劫孤单客商,二不许奸淫妇女,三不许掳掠附近村坊。违犯者立加重惩。』小人素闻梁山泊替天行道,早就有心归附,只缘无门可入。前日赶到截云岭时,众位已都动身他往,自叹缘悭。后来打听得大队尚未回山,俺又单身追踪而至,等候在要路上首,天幸相见,如蒙不弃,愿去大寨里入夥,便充当一名小卒,也自甘心。」武松道:「你既如此诚意,俺们就行收录,准带你回梁山泊去。」刘通好不欢喜,再三称谢,摆下丰盛酒食,请众头领开怀畅饮,权当接风。酒次,武松等问起山寨实情。刘通答道:「这里共有三五百名喽啰,粮早尚足。此山名叫朱笏山,距沂州约有五十里远近,是狮头峰的傍支山脉,因最高的几个峰顶矗立如笏,石色赭红,便叫作朱笏山。山中景致很好,众位有兴,俺便将引去山前山后观赏一回。」鲁智深叫道:「没你娘鸟兴,洒家要紧吃酒。」引得众人都好笑。再添酒菜,重整杯盘,大家正吃得有味时,只见一个喽啰上来报道:「启禀大王,孙头目下山巡哨,大路上拿得两个倔强牛子,听候发落。」刘通喝声:「抓来见我!」片刻之间,那头目早把两人押到,上前告道:「俺方才下山巡哨,大路上两骑马飞驰前来,并不扬声叫喊,乱沖乱撞。俺说得几句,他们不服,就把马匹勒住,开口骂人,动手作势,自称是州里的差官。俺当时火发,呼唤伏路弟兄,就将他们拿了。这廝平日,多管要仗了官府势头欺人,见今拿住,不可轻轻饶恕。」两人没曾留神,撞到的却是强盗,早已吓得发抖,此刻听得这话,骨头也酥了。连忙哀告道:「大王在上,我们为的一件紧急公事,奉着上命,从沂州赶东京去,路上性急了,出言将人沖撞,实不敢仗势欺负人,求大王宽宥!」武松听说,心中一动;鲁智深也跳起来。武松插口问道:「你这两个鸟人,急忙忙赶奔东京,端的为甚公事?好好从实说来,说得明白时,俺来做主,将你们释放。」那两个道:「大王容告,小人是沂州府里的差官,都因本州太守有一亲戚,是高太尉的儿子高衙内,前日从东京到来探亲,玩了几时,忽地害起重病来,许多医人都医不好。太守急了,飞报进京,高太尉好不忧急?便请东京一位姓戴的神医,赶奔来沂州救治。太守得着回报,日日盼望,不见来到,焦灼万分,怕迟到了坏事,因而又命我们飞马迎候,我们贪图赶路,不合冒犯大王部下,只求饶恕!」武松道:「既恁地说,你们去罢。」便教小喽啰将二人松绑,给还马匹,释放下山,二人叩谢自去。鲁智深大笑道:「不信世间有此巧事,想是这廝该绝命了,俺们就此杀奔沂州而去。」武松、雷横、史进齐说:「好极,事不宜迟,赶快动身。」只见燕青轻轻摇手道:「且住,俺有一计在此,若行得时,胜过数千军马,不知众位意下如何?」众人便问何计?燕青叠起两个指头,说道:「只须如此如此,高衙内稳可唾手而得。」朱仝道:「方才听了两个差官说话,俺以为有机可乘,正在自肚里打点,不想小乙哥玲珑心窍,早已定下妙计。」吃罢酒食,梁山人马和六员头领,便留顿在山。燕青教刘通派出一十二名精细喽啰,每日下山分头哨探,如有动静,火速报来。那日辰牌时分,一个喽啰奔来报道:「适才下山哨探,望得上京的大道上首,两骑快马绝尘而驰,赶奔向沂州方面而去。」众头领得报,连忙各自紮束,带领喽啰奔下山冈,只见哨探的又报道:「大道上又有一簇车辆人马,约莫三五十人,远远地赶奔前来。」燕青叫声:「徼幸!」便教鲁智深、武松各引一百喽啰,分做两起,取间道兜抄过去拦截。鲁智深、武松好不有兴,引喽啰行走如飞,待赶近时,就左右分开,发一声喊,两面合逼向前,把这夥车辆人马尽行围住,一个没曾走脱。当下大家动手,将这干人全数拿了,连同车辆,马匹,押着径回山寨,众人不知头脑,吓得缩做一团,只喊饶命。此刻刘通和燕青等都在堂上,堂皇高坐,喝把这干人推到当面。先行点检一下,人数多少?但见虞候、差拨、军士、随从和车马夫役,共有三十七人。燕青下座来细看一过,其中一人儒士打扮,五十以外年纪,三绺清鬚,慈眉善目,相貌不俗。燕青便指定那人问道:「你不是姓戴的医人,到沂州去替高衙内治病?」那人只是发抖,半晌,才迸出话来道:「正是的,我是东京医人戴修明,此番奉高太尉钧命而行,这些虞候军士们等,都是太尉遣发,护送小人的,我自身只有两名从人,并无财物,伏望好汉饶命!」燕青教他起来,且在傍边坐下了。说道:「先生休得惊吓,俺们因有一件勾当,要暂行借重你来,决不伤你性命。」戴修明敢说什么,自兀坐在傍,一言不发。忽见座上五六人都推开桌子,离了座位,把那虞候等看一看,喝声动手,立刻上来几十个喽啰,将三十六人身上一齐剥得精光,换上别的衣服,拥到后面去了。戴修明更目瞪口呆,软倒在座,动弹不得。燕青见剥得三十六套衣服,就选三十二名喽啰,教他们一个个穿着起来。剩下四套,两套是虞候的,两套是从人的。燕青便和朱仝、雷横、史进各自打扮,把这四套衣服穿着上身,朱仝、雷横充做虞候,燕青和史进充做从人,仍携着应用物件,背上药箱,四人对看也笑了。燕青便对戴修明说道:「先生走罢,此去沂州仔细一点,出言尤须谨慎,若有长短时,你可自顾性命,休问人家甚事。」戴修明喏喏连声,立起身来,三十六人拥着他就走。下得山寨,只见车辆,马匹都已齐备,燕青嘱咐过鲁智深、武松,就请戴修明重行上车,喝声:「赶路。」车辆人马一齐发动,直望沂州进发,不在话下。
  且说沂州太守高侗,正自望眼将穿,心焦欲死,两个差官忽然回来,报说神医不久便到,太守大喜,重赏二人,一面派人出城迎接,守候了大半日,神医车马才到,连忙迎接进城,直至州衙前,众人纷纷下车下马,把戴修明拥在中间。太守衣冠而出,恭迎大夫,燕青、史进、朱仝、雷横四人随定大夫,不离左右。进入衙内,太守吩咐,京中诸人远来辛苦,不必再行随护,在外赏与酒食,给发银两,好生休歇。这里客厅上,太守与大夫寒暄既毕,用过茶点,太守起身说:「高衙内病重如山,先请大夫诊视一遍,再行治酒洗尘。」本来这高衙内绰号花花太岁,平生最喜在酒色上用功夫,因沉湎之故,患成痨疾,病根早经种下,去年在东京生过一场大病,九死一生,多亏戴修明替他治好,活了性命。此番来到沂州,本性不改,终日出外冶游,却又看上了一个女娘,神魂颠倒。高侗因要讨他欢喜,用尽心思手脚,弄这女娘来奉送与他,衙内如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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