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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卡列宁娜(中)〔俄〕列夫.托尔斯泰-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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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男子,不是人,他只是木偶。 谁也不了解他;只有我了解。 啊,如果我处在他的地位的话,像我这样的妻子,我早就将她杀死了,撕成碎块了,我决不会说:‘安娜,machère!
‘他不是人,他纯粹是一架官僚机器。他不明白我是你的妻子,他是外人,他是多余的……别谈他了吧!……“
“你说得不对,说得不对呢,亲爱的,”弗龙斯基说,竭力想安慰她。“但没有关系,我们不要谈他了吧。 告诉我你这一阵做些什么?
有什么事?
你的病如何了,医生说了些什么?“
她望着他,神情嘲弄却夹杂着喜悦。 显然她又想起她丈夫性格中另外可笑的丑恶方面,正在等待机会说出来。但是他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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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不是病,而是你的身体情况。 要什么时候呢?”
讥笑的光辉在她的眼中消失了,但是一种不一样的微笑——一种知道他所不知道的事物的神情和沉静的忧郁——代替了她脸上刚才的表情。“快了,快了。 你说我们的处境是痛苦的,应当把它结束了。要是你知道这使我多么难受就好了,为了要可以自由地、勇敢地爱你,我什么东西不可以牺牲啊!我不要拿我的嫉妒来折磨我自己,折磨你……那快要发生了,但却不会像我们想的那么样。”
一想到会发生什么事,她就觉得自己是这般可怜,泪水马上涌上她的眼里,她说不下去了。她将手放在他的袖口上,指环和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下象在闪着光。“那不会像我们想的那样。我原本不想对你说这话的,但是你迫使我说。快了,一切都快解放了,我们大家,大家都会静了下来,再也不会痛苦了。”
“我不明白,”他说,尽管他十分明白她的意思。“你问什么时候?
快了。 我不知道能否过那一关。 别打断我!“她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就要死了;我很高兴我要死了,让我自己和你们都得到解脱。“
泪水由她眼睛里流下来;他弯腰俯在她的手上,吻着它,极力掩饰住他的激动,他知道那种激动是没来由的,不过他控制不住它。“是的,那样倒好,”她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只有这一种办法了,我们余下的唯一的办法了。”
他冷静下来了,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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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荒谬啊!你说的话多么荒谬啊!”
“不,这不会是真的。”
“什么,什么是真的呢?”
“我就要死了。 我做了一个梦哩。”
“一个梦?”弗龙斯基说,马上想起他梦见的农民。“是的,仅只是一个梦,”她说。“很早以前我就做过这个梦。 我梦见我跑进寝室,我是到那里去拿什么东西,去寻找什么东西;你知道梦里时常发生的情况,”她说,她的眼睛恐怖地睁大了,“在寝室的角落上站着一个什么东西。”
“啊,多么可笑呵!你如果会相信……”
但她不让他打断她。 她说的话对于她是太重要了。“那个什么东西转过身来,我一看,原来是一个有着胡须蓬乱、身材矮小、模样可怕的农民。 我要逃跑了,但是他弯着腰俯在袋子上,用手在那里面摸索着……”
她做出他在袋里搜索的样子。 她的脸上显现出惊恐的神色。 而弗龙斯基回忆起自己的梦境,感到心里充满了同样的恐惧。“他一边搜寻着,一边用法语很快很快地说:‘Ilfautlebatrelefer,lebroyer,lepétrit……’我在恐怖中尽力想要醒来,果然醒来了……但是醒来还是在梦中。 于是我开始问自己这是什么意思。科尔涅伊就对我说:‘你会由于生产死去,夫人,你会由于生产死去呢……’于是我就醒来了。”
“多么荒谬,多么荒谬啊!”弗龙斯基说,可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在他的声音里没有说服力。“可是我们别谈这个了吧。 请按按铃,我叫他们端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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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待一会吧,我不久就会……“
但是她骤然停止了。 她脸上的表情马上变了。 恐怖和激动的神色突然被宁静、严肃、喜悦的关怀神情代换了。 他不能理解这变化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 她感到在她身体内新的生命在蠕动。
四
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遇到弗龙斯基以后,依旧照原来预定的坐车去看意大利歌剧。 他在那里直待到演完了两幕,他要见的人统统见到了。一到家,他就向衣架仔细看了半天,看见那里没有挂着军人外套,他才像平素一样走到自己的房间去。 但是,和他平常的习惯相反,他没有去睡,却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一直到早晨三点钟。看到他的妻子不顾体面,不遵守他要求她的唯一的条件——那就是想要她不可以在自己家里接待情人,他对她怀着的忿怒心情就让他不能安静了。 她既然不履行他的要求,他就不能不处罚她,实行威胁——提出离婚,把她的儿子夺走。 他知道采取这个步骤所将引起的一切麻烦,但是他说了要这么做,现在就不能不实行他的威胁了。 利季娅。 伊万诺夫伯爵夫人也曾暗示过这是他摆脱这种处境的最好出路,并且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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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理离婚的事情达到了这样完美的地步,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看到有希望克服形式上的困境。加上,祸不单行,少数民族问题和扎莱斯克省的土地灌溉问题给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添了这么多公务上的麻烦,让他近来老是烦躁不堪。他整夜没有睡着,他的愤怒以巨大的等差级数递增,到早晨达到了顶点。 他马上穿起衣服,好像端着一只注满愤怒的茶杯,生怕溢出一点一样来:他生怕随着愤怒的消失而失去同妻子谈判所必需的精力,所以一听到她起来了,就立刻走进她的房间。安娜总以为自己是顶了解她丈夫的,但当他走进她的房间的时候,看见他的脸色她也惊骇了。 他皱着眉头,眼睛阴郁地盯着前面,逃开她的视线;他的嘴唇紧紧地、轻蔑地闭着。 在他的步伐上、在他的举动中、在他的声音里,都有一种他的妻子向来不曾在他身上见过的坚定果决的神情。 他走进她的房间,没有对她招呼,就一直向她的写字台走去,抢了她的钥匙,打开了抽屉。“您要什么吗?”她叫了一声。“您情人的信,”他说。“不在这儿,”她说,关上抽屉;但是从这个举动,他看出他猜中了。 于是他粗暴地推开她的手,迅速地抓住了文件夹,他知道那里面有她最重要的文件。她极力想夺回文件夹,可是他推开了她。“坐下!
我有话要同您谈,“他说,把文件夹挟在腋下,用他的胳膊这么紧紧地挟住它,使他的肩膀都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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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着惊异和畏葸的神情,默默地看着他。“我对您说了你不能在家里接待情人。”
“我想要见他,是为了……”
她停住了,说不出什么原因来。“我并不要仔细打听一个女人要见情人的缘故。”
“我想要,我只是……”她说,涨红了脸。 他的这种粗暴使她愤怒,给予她勇气。“您难道不觉得要侮辱我对您是多么容易吗?”她说。“对正直的男子和正直的女人才谈得上侮辱,但是对一个贼说他是贼,那就只不过是laconstatationd‘unfait而已。”
“您的这种新的残酷特性,我以往还不知道哩。”
“一个丈夫给予他妻子自由,给她庇护,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她在外面顾全体面。 您说这算残酷吗?”
“这比残酷还要坏,这是卑鄙,如果您要知道的话!”安娜怒气冲冲地叫喊了一声,站起身来,想要走开。“不!”他用他那比平常提得更高的尖厉的声音叫着,用巨大的手指这样凶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以致被他紧压的手镯压出了紫痕,他强迫她在原来的地方坐下。“卑鄙!
如果您喜欢用这个字眼的话,为了情人抛弃丈夫跟儿子,同时却还在吃丈夫的面包,这才真叫做卑鄙!“
她低下头。 她不仅没有说她昨晚对情人所说的话,没有说他才是她的丈夫,她眼前的丈夫是多余的;而且她连想都没有这么想。 她感到他的话也很有道理,于是只低声说:“我的处境,您再怎么形容也不会比我自己所感到的更坏;可是您为何说这些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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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说这些话?
为什么?“他继续说,还是愤怒地。”就是要让您知道,您既然不遵守我的愿望,不顾体面,我就要采取正当手段来结束这种局面。“
“快了,马上就会结束了,”她说;一想到她现在渴求的而且已经迫近的死,泪水就又充盈在她的眼睛里了。“那会比您和您的情人所想像的了结得还要快!
假使您一定要满足肉欲的话……“
“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投石下井不仅有失宽大,而且不是大丈夫的行为。”
“是的,您只顾想您自己!
但是对于做您丈夫的人的痛苦,您是不关心的。 您不理会他的一生都毁了,也不管他痛……
痛……痛苦……“
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说得这样快,以致结结巴巴,简直说不清“痛苦”这个字眼的音,结果他说成了“疼苦”。
她想笑,但是想到在这样的时候,还有什么事能够让她发笑,她立刻感到羞愧了。 第一次,一刹那间,她同情起他来,为他设身处地想了一想,为他难过了。 但是她能够说什么或是做什么呢?她垂下了头,沉默了。 他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用冷冰冰的、不再那么严厉的语调说起来,强调着一些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的随便的字眼。“我是来告诉您……”他说。她看了他一眼。“不,这是我的幻想,”她想起他发不清“痛苦”这个字音时他的面容,这样想着。“不,难道一个有着那种呆滞无神的眼色,有着那种悠然自得的神情的人,能感觉到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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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不能改变,”她低声说道。“我来的目的是告诉您我明天要往莫斯科去,再不回到这幢房子里来了,您会从我委托办理离婚手续的律师那儿听到我的决定。我要把我的儿子搬到我姐姐家去,”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说,好容易才想起了关于儿子他想要说的话。“您带走谢廖沙不过是要让我痛苦罢了,”她说,皱着眉头望着他。“您并不爱他……把谢廖沙留给我吧!”
“是的,我甚至忘记了对我儿子的爱,因为我对您感到的厌恶牵累了他。 但是我还是要把他带走。 再见!”
他要走了,但是这一次她拦住了他。“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将谢廖沙留在我身边吧!”
她又一次低声说。“我再也不说别的话了。 把谢廖沙留给我,等到我……我快要生产了,把他留给我吧!”
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脸上青筋暴涨,甩开她的手,一句话也没有说便走出了房间。
五
在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进来的时候,彼得堡有名的律师的接待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三位太太:一个老妇人,一个少妇和一个商人的妻子;此外有三个绅士:一个是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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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戒指的德国银行家,第二个是长着胡须的商人,第三个是身穿制服、颈脖上挂着一枚十字架的满面怒容的官吏,显然已经等待好久了。 两个助手在桌上写什么,可以听见笔的响声。 桌上的文具(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是最讲究这个的)十分精美。 他不禁注意到了这个。 一个助手,没有起身,眯缝着眼睛,忿忿地向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说:“您有什么事吗?”
“我需要见律师。”
“律师这时有事,”助手严厉地回答说,他用笔指了指等候着的人们,就接着书写去了。“他能否抽出一点时间来?”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问。“他没有空;他总是很忙。 请等一等吧。”
“那么劳驾把我的名片交给他,”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看见再要隐姓埋名是不可能的了,就严肃地这样说。助手接了名片,显然并不满意他在名片上看到的字,便走进门了。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原则上赞同公开审判,不过为了他所知道的某些高级的职务关系,他不完全同意把这个原则的某些细则也应用于俄国,他还以对任何钦定的东西所能够反对的地步来批评它。 他一生都在官场活动中度过,所以当他对什么感到不满的时候,他的不满往往因为他认清了错误很难避免和一切都可以纠正而缓和下来。 在新的审判制度中他不赞成律师所处的地位。 但是以前他和律师一直没有发生过关系,所以他不满意他们也不过是在理论上罢了;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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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不满却因为他在律师的接待室所得到的不愉快印象变得更深了。“立刻就来了,”助手说,果然两分钟以后在门口出现了那位刚和律师商谈过的老法学家的长长的身影,律师本人跟随在后面。律师是一个矮小、肥胖、秃头的人,留着暗褐色胡髭、长着浅色的长眉跟突出的前额。 他穿戴得像新郎一般漂亮,从他的领带到他的双表链和漆皮长靴。他的面孔精明而又粗鲁,但是他的服装既讲究而又俗气。“请进,”律师对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说,沉着地让卡列宁从他身边走过去,随手把门关上了。“不坐吗?”他指着摆满各种文件的写字台旁的一把圈手椅,自己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搓着那短粗的指头上长满白毛的小手,把头歪向一边。 但是他刚这样坐定下来,就有一只飞蛾在桌子上面飞过。律师,以谁也料想不到的敏捷动作,张开双手,抓住那只飞蛾,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在开始谈我的事情以前,”阿列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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