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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史记-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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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也,得匿,以故母子竟得活。秦昭王五十六年,薨,太子安国君立为王,华阳
夫人为王后,子楚为太子。赵亦奉子楚夫人及子政归秦。
    秦王立一年,薨,谥为孝文王。太子子楚代立,是为庄襄王。庄襄王所母华
阳后为华阳太后,真母夏姬尊以为夏太后。庄襄王元年,以吕不韦为丞相,封为
文信侯,食河南雒阳十万户。
    庄襄王即位三年,薨,太子政立为王,尊吕不韦为相国,号称“仲父”。秦
王年少,太后时时窃私通吕不韦。不韦家僮万人。
    当是时,魏有信陵君,楚有春申君,赵有平原君,齐有孟尝君,皆下士喜宾
客以相倾。吕不韦以秦之︹,羞不如,亦招致士,厚遇之,至食客三千人。是时
诸侯多辩士,如荀卿之徒,著书布天下。吕不韦乃使其客人人著所闻,集论以为
八览、六论、十二纪,二十馀万言。以为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号曰吕氏春秋。
布咸阳市门,悬千金其上,延诸侯游士宾客有能增损一字者予千金。
    始皇帝益壮,太后淫不止。吕不韦恐觉祸及己,乃私求大阴人ぢ以为舍人,
时纵倡乐,使ぢ以其阴关桐轮而行,令太后闻之,以太后。太后闻,果欲私得
之。吕不韦乃进ぢ,诈令人以腐罪告之。不韦又阴谓太后曰:“可事诈腐,则
得给事中。”太后乃阴厚赐主腐者吏,诈论之,拔其须眉为宦者,遂得侍太后。
太后私与通,绝爱之。有身,太后恐人知之,诈卜当避时,徙宫居雍。ぢ常从,
赏赐甚厚,事皆决於ぢ。ぢ家僮数千人,诸客求宦为ぢ舍人千馀人。
    始皇七年,庄襄王母夏太后薨。孝文王后曰华阳太后,与孝文王会葬寿陵。
夏太后子庄襄王葬芷阳,故夏太后独别葬杜东,曰“东望吾子,西望吾夫。後百
年,旁当有万家邑”。
    始皇九年,有告ぢ实非宦者,常与太后私乱,生子二人,皆匿之。与太后
谋曰“王即薨,以子为後”。於是秦王下吏治,具得情实,事连相国吕不韦。九
月,夷ぢ三族,杀太后所生两子,而遂迁太后於雍。诸ぢ舍人皆没其家而迁
之蜀。王欲诛相国,为其奉先王功大,及宾客辩士为游说者众,王不忍致法。
    秦王十年十月,免相国吕不韦。及齐人茅焦说秦王,秦王乃迎太后於雍,归
复咸阳,而出文信侯就国河南。
    岁馀,诸侯宾客使者相望於道,请文信侯。秦王恐其为变,乃赐文信侯书曰:
“君何功於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亲於秦?号称仲父。其与家属徙处
蜀!”吕不韦自度稍侵,恐诛,乃饮而死。秦王所加怒吕不韦、ぢ皆已死,
乃皆复归ぢ舍人迁蜀者。
    始皇十九年,太后薨,谥为帝太后,与庄襄王会葬ぇ阳。
    太史公曰:不韦及ぢ贵,封号文信侯。人之告ぢ,ぢ闻之。秦王验左右,
未发。上之雍郊,ぢ恐祸起,乃与党谋,矫太后玺发卒以反蕲年宫。发吏攻ぢ,
ぢ败亡走,追斩之好,遂灭其宗。而吕不韦由此绌矣。孔子之所谓“闻”者,
其吕子乎?

    ●卷八十六·刺客列传第二十六
    曹沫者,鲁人也,以勇力事鲁庄公。庄公好力。曹沫为鲁将,与齐战,三败
北。鲁庄公惧,乃献遂邑之地以和。犹复以为将。
    齐桓公许与鲁会于柯而盟。桓公与庄公既盟於坛上,曹沫执匕首劫齐桓公,
桓公左右莫敢动,而问曰:“子将何欲?”曹沫曰:“齐强鲁弱,而大国侵鲁亦
甚矣。今鲁城坏即压齐境,君其图之。”桓公乃许尽归鲁之侵地。既已言,曹沫
投其匕首,下坛,北面就群臣之位,颜色不变,辞令如故。桓公怒,欲倍其约。
管仲曰:“不可。夫贪小利以自快,弃信於诸侯,失天下之援,不如与之。”於
是桓公乃遂割鲁侵地,曹沫三战所亡地尽复予鲁。
    其後百六十有七年而吴有专诸之事。
    专诸者,吴堂邑人也。伍子胥之亡楚而如吴也,知专诸之能。伍子胥既见吴
王僚,说以伐楚之利。吴公子光曰:“彼伍员父兄皆死於楚而员言伐楚,欲自为
报私雠也,非能为吴。”吴王乃止。伍子胥知公子光之欲杀吴王僚,乃曰:“彼
光将有内志,未可说以外事。”乃进专诸於公子光。
    光之父曰吴王诸樊。诸樊弟三人:次曰馀祭,次曰夷,次曰季子札。诸樊
知季子札贤而不立太子,以次传三弟,欲卒致国于季子札。诸樊既死,传馀祭。
馀祭死,传夷。夷死,当传季子札;季子札逃不肯立,吴人乃立夷之子僚
为王。公子光曰:“使以兄弟次邪,季子当立;必以子乎,则光真嗣,当立。”
故尝阴养谋臣以求立。
    光既得专诸,善客待之。九年而楚平王死。春,吴王僚欲因楚丧,使其二弟
公子盖馀、属庸将兵围楚之;使延陵季子於晋,以观诸侯之变。楚发兵绝吴将
盖馀、属庸路,吴兵不得还。於是公子光谓专诸曰:“此时不可失,不求何获!
且光真王嗣,当立,季子虽来,不吾废也。”专诸曰:“王僚可杀也。母老子弱,
而两弟将兵伐楚,楚绝其後。方今吴外困於楚,而内空无骨鲠之臣,是无如我何。”
公子光顿首曰:“光之身,子之身也。”
    四月丙子,光伏甲士於窟室中,而具酒请王僚。王僚使兵陈自宫至光之家,
门户阶陛左右,皆王僚之亲戚也。夹立侍,皆持长铍。酒既酣,公子光详为足疾,
入窟室中,使专诸置匕首鱼炙之腹中而进之。既至王前,专诸擘鱼,因以匕首刺
王僚,王僚立死。左右亦杀专诸,王人扰乱。公子光出其伏甲以攻王僚之徒,尽
灭之,遂自立为王,是为阖闾。阖闾乃封专诸之子以为上卿。
    其後七十馀年而晋有豫让之事。
    豫让者,晋人也,故尝事范氏及中行氏,而无所知名。去而事智伯,智伯甚
尊宠之。及智伯伐赵襄子,赵襄子与韩、魏合谋灭智伯,灭智伯之後而三分其地。
赵襄子最怨智伯,漆其头以为饮器。豫让遁逃山中,曰:“嗟乎!士为知己者死,
女为说己者容。今智伯知我,我必为报雠而死,以报智伯,则吾魂魄不愧矣。”
乃变名姓为刑人,入宫涂厕,中挟匕首,欲以刺襄子。襄子如厕,心动,执问涂
厕之刑人,则豫让,内持刀兵,曰:“欲为智伯报仇!”左右欲诛之。襄子曰:
“彼义人也,吾谨避之耳。且智伯亡无後,而其臣欲为报仇,此天下之贤人也。”
卒去之。
    居顷之,豫让又漆身为厉,吞炭为哑,使形状不可知,行乞於市。其妻不识
也。行见其友,其友识之,曰:“汝非豫让邪?”曰:“我是也。”其友为泣曰:
“以子之才,委质而臣事襄子,襄子必近幸子。近幸子,乃为所欲,顾不易邪?
何乃残身苦形,欲以求报襄子,不亦难乎!”豫让曰:“既已委质臣事人,而求
杀之,是怀二心以事其君也。且吾所为者极难耳!然所以为此者,将以愧天下後
世之为人臣怀二心以事其君者也。”
    既去,顷之,襄子当出,豫让伏於所当过之桥下。襄子至桥,马惊,襄子曰:
“此必是豫让也。”使人问之,果豫让也。於是襄子乃数豫让曰:“子不尝事范、
中行氏乎?智伯尽灭之,而子不为报雠,而反委质臣於智伯。智伯亦已死矣,而
子独何以为之报雠之深也?”豫让曰:“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众人遇
我,我故众人报之。至於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襄子喟然叹息而泣
曰:“嗟乎豫子!子之为智伯,名既成矣,而寡人赦子,亦已足矣。子其自为计,
寡人不复释子!”使兵围之。豫让曰:“臣闻明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死名之
义。前君已宽赦臣,天下莫不称君之贤。今日之事,臣固伏诛,然愿请君之衣而
击之,焉以致报雠之意,则虽死不恨。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於是襄子大义
之,乃使使持衣与豫让。豫让拔剑三跃而击之,曰:“吾可以下报智伯矣!”遂
伏剑自杀。死之日,赵国志士闻之,皆为涕泣。
    其後四十馀年而轵有聂政之事。
    聂政者,轵深井里人也。杀人避仇,与母、姊如齐,以屠为事。
    久之,濮阳严仲子事韩哀侯,与韩相侠累有。严仲子恐诛,亡去,游求人
可以报侠累者。至齐,齐人或言聂政勇敢士也,避仇隐於屠者之间。严仲子至门
请,数反,然後具酒自畅聂政母前。酒酣,严仲子奉黄金百溢,前为聂政母寿。
聂政惊怪其厚,固谢严仲子。严仲子固进,而聂政谢曰:“臣幸有老母,家贫,
客游以为狗屠,可以旦夕得甘毳以养亲。亲供养备,不敢当仲子之赐。”严仲子
辟人,因为聂政言曰:“臣有仇,而行游诸侯众矣;然至齐,窃闻足下义甚高,
故进百金者,将用为大人粗粝之费,得以交足下之,岂敢以有求望邪!”聂政
曰:“臣所以降志辱身居市井屠者,徒幸以养老母;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许人也。”
严仲子固让,聂政竟不肯受也。然严仲子卒备宾主之礼而去。
    久之,聂政母死。既已葬,除服,聂政曰:“嗟乎!政乃市井之人,鼓刀以
屠;而严仲子乃诸侯之卿相也,不远千里,枉车骑而交臣。臣之所以待之,至浅
鲜矣,未有大功可以称者,而严仲子奉百金为亲寿,我虽不受,然是者徒深知政
也。夫贤者以感忿睚眦之意而亲信穷僻之人,而政独安得嘿然而已乎!且前日要
政,政徒以老母;老母今以天年终,政将为知己者用。”乃遂西至濮阳,见严仲
子曰:“前日所以不许仲子者,徒以亲在;今不幸而母以天年终。仲子所欲报仇
者为谁?请得从事焉!”严仲子具告曰:“臣之仇韩相侠累,侠累又韩君之季父
也,宗族盛多,居处兵卫甚设,臣欲使人刺之,终莫能就。今足下幸而不弃,请
益其车骑壮士可为足下辅翼者。”聂政曰:“韩之与卫,相去中间不甚远,今杀
人之相,相又国君之亲,此其势不可以多人,多人不能无生得失,生得失则语泄,
语泄是韩举国而与仲子为雠,岂不殆哉!”遂谢车骑人徒,聂政乃辞独行。
    杖剑至韩,韩相侠累方坐府上,持兵戟而卫侍者甚众。聂政直入,上阶刺杀
侠累,左右大乱。聂政大呼,所击杀者数十人,因自皮面决眼,自屠出肠,遂以
死。
    韩取聂政尸暴於市,购问莫知谁子。於是韩县购之,有能言杀相侠累者予千
金。久之莫知也。
    政姊荣闻人有刺杀韩相者,贼不得,国不知其名姓,暴其尸而县之千金,乃
於邑曰:“其是吾弟与?嗟乎,严仲子知吾弟!”立起,如韩,之市,而死者果
政也,伏尸哭极哀,曰:“是轵深井里所谓聂政者也。”市行者诸众人皆曰:
“此人暴虐吾国相,王县购其名姓千金,夫人不闻与?何敢来识之也?”荣应之
曰:“闻之。然政所以蒙污辱自弃於市贩之间者,为老母幸无恙,妾未嫁也。亲
既以天年下世,妾已嫁夫,严仲子乃察举吾弟困污之中而交之,泽厚矣,可柰何!
士固为知己者死,今乃以妾尚在之故,重自刑以绝从,妾其柰何畏殁身之诛,终
灭贤弟之名!”大惊韩市人。乃大呼天者三,卒於邑悲哀而死政之旁。
    晋、楚、齐、卫闻之,皆曰:“非独政能也,乃其姊亦烈女也。乡使政诚知
其姊无濡忍之志,不重暴骸之难,必绝险千里以列其名,姊弟俱﹃於韩市者,亦
未必敢以身许严仲子也。严仲子亦可谓知人能得士矣!”
    其後二百二十馀年秦有荆轲之事。
    荆轲者,卫人也。其先乃齐人,徙於卫,卫人谓之庆卿。而之燕,燕人谓之
荆卿。
    荆卿好读书击剑,以术说卫元君,卫元君不用。其後秦伐魏,置东郡,徙卫
元君之支属於野王。
    荆轲尝游过榆次,与盖聂论剑,盖聂怒而目之。荆轲出,人或言复召荆卿。
盖聂曰:“曩者吾与论剑有不称者,吾目之;试往,是宜去,不敢留。”使使往
之主人,荆卿则已驾而去榆次矣。使者还报,盖聂曰:“固去也,吾曩者目摄之!”
    荆轲游於邯郸,鲁句践与荆轲博,争道,鲁句践怒而叱之,荆轲嘿而逃去,
遂不复会。
    荆轲既至燕,爱燕之狗屠及善击筑者高渐离。荆轲嗜酒,日与狗屠及高渐离
饮於燕市,酒酣以往,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於市中,相乐也,已而相泣,旁
若无人者。荆轲虽游於酒人乎,然其为人沈深好书;其所游诸侯,尽与其贤豪长
者相结。其之燕,燕之处士田光先生亦善待之,知其非庸人也。
    居顷之,会燕太子丹质秦亡归燕。燕太子丹者,故尝质於赵,而秦王政生於
赵,其少时与丹。及政立为秦王,而丹质於秦。秦王之遇燕太子丹不善,故丹
怨而亡归。归而求为报秦王者,国小,力不能。其後秦日出兵山东以伐齐、楚、
三晋,稍蚕食诸侯,且至於燕,燕君臣皆恐祸之至。太子丹患之,问其傅鞠武。
武对曰:“秦地遍天下,威胁韩、魏、赵氏,北有甘泉、谷口之固,南有泾、渭
之沃,擅巴、汉之饶,右陇、蜀之山,左关、ゾ之险,民众而士厉,兵革有馀。
意有所出,则长城之南,易水以北,未有所定也。柰何以见陵之怨,欲批其逆鳞
哉!”丹曰:“然则何由?”对曰:“请入图之。”
    居有间,秦将樊於期得罪於秦王,亡之燕,太子受而舍之。鞠武谏曰:“不
可。夫以秦王之暴而积怒於燕,足为寒心,又况闻樊将军之所在乎?是谓‘委肉
当饿虎之蹊’也,祸必不振矣!虽有管、晏,不能为之谋也。愿太子疾遣樊将军
入匈奴以灭口。请西约三晋,南连齐、楚,北购於单于,其後乃可图也。”太子
曰:“太傅之计,旷日弥久,心忄昏然,恐不能须臾。且非独於此也,夫樊将军
穷困於天下,归身於丹,丹终不以迫於︹秦而弃所哀怜之交,置之匈奴,是固丹
命卒之时也。愿太傅更虑之。”鞠武曰:“夫行危欲求安,造祸而求福,计浅而
怨深,连结一人之後交,不顾国家之大害,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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