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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b争春园 作者:清.春越溪外史-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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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是果然生得不差,据我们看来,须得八百金,若是的就兑银子。”妈妈道:“李、张二位相公不是当顽耍的,不是空口讲白话的,一千、八百既是二位相公说了,添上一百两叫作现钱卖现货,莫相公也要看破些。”莫上天摇头说道:“不肯,适才张三兄说我还不肯。”李四道:“你们一个是一千,一个是六百,张三兄又说八百,总然照张三兄说,只少二百两。”又对妈妈道:“将钱买货,便宜讨不了。我如今有个道理,且将姑娘接在院中住几天,若依口顺话的肯接客,就是八百两;若还不从,还是六百两。”妈妈道:“我不允八百两。”张三道:“若是姑娘肯接客,等我二人在外打听个大大嫖客,不愁没有二百多金。”妈儿听了,只得依允。

  当晚,莫上天辞别了三人回寓去了。到了寓内将此事对他父亲悄悄的说了一遍,莫家父子商议已定。次日早晨,莫老对凤小姐说道:“老汉这两日因探望个亲戚,耽误了两天,今日已雇下船只,请小姐先到船内,行李随后上船,不消十天就到襄阳了,与令尊令堂相会。”小姐道:“多承老丈同令郎,到了襄阳,少不得重重相谢。”便收拾了行李,放在一边,轿子已在门口,叫小姐上轿。莫上天跟着来到院内,轿夫是吩咐过的,一直就抬到后楼方才歇下,妈儿领着众姊妹向前接见,揭起帘子笑道:“请小姐下轿,莫相公是我侄儿,老身要请姑娘来玩玩,又恐小姐见怪,所以今日才悄悄的请小姐玩玩几天,再送小姐上船。”小姐一见妈儿,晓得昨日在寓处有些犯疑,到了此处无可奈何。小姐看那些女子,俱是扮的妖妖娆娆的模样,搽胭抹粉,嘻笑得扭头怪颈,拖肩搭背,口内不知说些什么。小姐心内越想越疑,先还有见机之意,这会犯疑,立住了脚,问道:“此是什么所在?莫老丈他父子二人往那里去了?”妈妈笑道:“他们在前厅上呢,请小姐且到后面坐坐。”小姐不敢走动。有个丫鬟向前笑道:“我们同姑娘走罢。”小姐只得走到后面,却是三间大屋,上面是串楼,正中排一座佛龛,内供着一尊佛像,红面长须,两道重眉,一只手拿鞭,一只拿如意,不知是位什么菩萨。点着香烛,排着牲礼供献,旁边有个水盆手巾。妈儿上前点了香,说道:“请姑娘拈香拜神。”小姐口内不言,心内越发着惊,便红了脸说道:“自幼儿生于官宦之家,从未见过这位神圣,却不知你们这里乡风。”丫鬟道:“奶奶代姑娘拜罢,姑娘是新来的,有些怕呢。”妈儿道:“也罢,等我代他拜罢。”但不知凤小姐身落烟花寨中,不知可肯依从接客,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常云仙欣逢贞烈
 
  话说凤小姐被莫上天拐到扬州,卖与乐春院内,小姐尚不知道,心中犯疑;又见妈儿排祭点香,就有几分明白,道:“你们这些贱人,把我良家女子诱入娼家,当得何罪?快叫轿来,送我回去。”妈儿笑道:“我儿,你说的好容易话,却不道来得去不得了。如今若是依我说,为娘的还疼你,还爱你,作好衣服与你穿,好金珠与你戴,好东西与你吃;若是不从使性子,为娘的吊起你来,剥去衣服打一顿皮鞭,莫说你是正卿的女儿,就是王侯的郡主,进了我的门,就要随我呢。俗话说的好:端我的碗,就要服我管。”小姐听得此言,急得面如土色,眼睛直睁。妈见又指着骂道:“你是宦家女子,倚着势力压我,我是不怕的。”小姐哭道:“莫说是打,就是杀我也不从的。你这老贱人,老娼根。”骂个不止,把个妈儿骂得气冲斗牛。心中想道:“此女有些傲手,今日要与他一个下马威,他才怕呢。便叫丫鬟剥去衣服,那些丫鬟不敢违拗。可怜把个闺中弱女,拖翻在地,上下的衣服剥去,只留一条裤子。那妈儿紫涨着脸,像杀人的样子,拿了一条水浸的皮鞭,又叫道:“丫头们,把这个不识抬举的小贱人吊起来。”丫鬟答应一声,取了一条绳子来,恶恨恨的把凤小姐吊起来。那些娼女上前劝道:“姑娘从顺了罢,免得受苦。”小姐口内只是大骂。妈儿提起鞭子,不住手的打了一顿。小姐忍着疼,还是大骂。妈儿心头火起,说道:“老身打死你这小贱人,谁要我偿命?不过丢了几两银子。”举起鞭来又打个不止。妈儿打得狠,小姐忍着疼骂得凶,只打得浑身伤痕,妈儿心内一想,也怕打死了不好与莫上天讲话,便对众娼女丢了个眼色,那些丫鬟假意跪下道:“请奶奶息怒,我们有言告禀。”妈儿道:“你们有什么说?我今日是要打死这小贱人才罢。”众娼劝道:“奶奶且放他下来,今日饶他一次,我们慢慢劝他依从便了。”妈儿方才坐下。内中有个女子叫阮三官,口舌甚利,说道:“奶奶,霞姐新来,等女儿慢慢劝他。”妈儿道:“你们不晓得,他是黄泥心,越烧越硬,不要劝他。”阮三官道:“我若不能劝霞姐顺从,情愿领三百皮鞭。”妈儿便叫丫头放下他来。阮三官替他穿上衣服,见他头发篷松,泪痕满面,阮三官劝道:“这也是命该如此。”妈儿道:“若不是众位姐姐讨情,怎肯饶他?”阮三官同众姊妹们劝他上楼去了。又叫丫鬟寻些定疼药来,替凤小姐调搽疼处,众娼女劝了一会,各人散去,只有阮三官在楼上,低言巧语,将长话短说与凤小姐听了,小姐只是流泪。妈儿到了前厅,见了张、李二人,说道:“好个扭手的女子,不是老身,谁能降他?”张、李、莫三人见妈儿有气,
    张三道:“若是小姐扭手,整治他一回,自然怕你的利害。”妈儿笑道:“将好言好语劝他,他到装腔作势。叫他拜利市神,他不拜,又把我大骂。是我打了他一顿。我这霞姑娘很有些扭手呢,价银就是八百两,只等他肯接客,便兑银子。”张、李二人道:“这个自然。自古道:水性女子。妈妈你用些淫言浪语去打动他的心,自然降顺。”当晚三人又在院中吃了酒饭,各自散去。

  次日,三人约齐来讨信。妈儿道:“不但不依,连茶饭总不吃,还要寻死,日夜着人伴他。”说完,三人去了,一连过了十多日,依然一样。张、李、莫三人对妈儿说道:“我们有一计在此,我们三人在街上寻个标致书生来,又有要势的人,先与他说明,若依从便罢;如若不肯,就行强。或者月里嫦娥爱少年,恐见了标致书生就肯依从,亦未可知。”妈儿道:“你们去寻访。”当日,张、李、莫三人往四路找寻有容貌有势力少年书生,一时难遇。妈儿在院也不打骂与他,也不逼他接客,反将好言劝他吃些茶饭,不提。

  且说常让那日别了郝鸾人等,奉母命到扬州来望母舅姚太守,在路已非一日。带了书童,那日已到扬州钞关马头。叫人挑了行李,直到扬州府衙门内。走到大堂,对衙役说道:“我相公由杭州来的,是太爷的外甥,姓常名让,烦你通报。”门役听了,进内通报了,一时走出家人说道:“太爷有请公子。”书童叫家人接了行李,打发脚钱,常让走进宅门,来到内宅。只见姚公与夫人立在中堂,笑容满面迎着。常让书童铺下红毡:“请母舅舅母二位大人上坐,待愚甥拜见。”姚公道:“贤甥一路风霜,只行常礼罢。”常让就拜了两拜,夫人扶起,说道:“只七八年不见贤甥,今已成了人了。前日闻得你入了贤门,真真可喜。姑太太在家安否?”常让道:“家母托赖二位大人,身体安康,时常思念二位大人,特命愚甥前来恭喜请安。”姚夫人道:“前月得了京信,知你令尊升任吏部大堂,如今你表兄亦为吏部主事,多谢令尊提拔,感谢之至。”彼此叙了些闲话,到晚备席,三人同饮,酒至数巡,又吃了晚饭,起身书房安歇。姚公是日升堂理事,不得闲。

  常让住了两日,觉得烦闷无聊,而且衙门无事,那里闷得住?一日用过早饭之后,进内见了姚公,说道:“愚甥到此数日,不曾出去走走。闻得扬州乃繁华之地,今日特禀母舅大人,意欲要到街市上闲玩闲玩,不知母舅允否?”姚公道:“扬州的人奸娼拐骗的不少。”常让道:“愚甥非是贸易之人,不怕拐骗。”姚公道:“既如此,多带家人相随。”常让道:“愚甥不喜跟随人多,只要一个书童足矣。母舅衙门还怕问不出的。”姚公道:“虽然如此,早去早回。”常让听得姚公依允,心内十分欢喜,带了书童,出了宅门,走到街坊,找热闹街市去顽耍。只见那些店面装修齐整,货物鲜明。来到一个古董店内,那店主见常让人品俊秀,衣履雅淡,便请到里面坐下吃茶,架上古董听其赏玩。书童立在门口看那来往的行人。就是那小本生意颇多,那俊俏伶俐人等却也不少,轿马来往纷纷。

  不提常让书童闲玩,且说那张三、李四、莫上天寻找俊俏书生,寻了几日,三人走得蔫哉乎也,缓缓而行。李四的眼快,望见古董店内坐着一位美少年,他便对张三、莫上天说道:“你看古董店内坐的那位相公,分明是羊脂玉洗就得一个人儿。”张、李、莫三人又细细一看,俱欢喜道:“好个书生,真天从人愿也。但是如何问他?”李四道:“旁边站的小厮,等我去撞个金钟问他一声,倘有些机缘也未可知。自古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不知李四怎样问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篾骗邀饮空欢喜
 
  话说张、李、莫三人在街上寻访俊俏才郎,见古玩店内坐一位,儒雅风流;又见门口站着个书童,三人住了脚,李四道:“张三老,你看那店内坐着的书生好标致,我们过去谈谈。”张三道:“又不认得他,怎好与他说话?”李四道:“你们略站站,等我去问他那个小厮。”莫、张二人走开,李四来到书童面前,叫道:“小哥乃是来同相公看古董的?”书童道:“正是。”李四道:“你家可是工部徐老爷么?”书童道:“我们乃是杭州常老爷家,曾为吏部侍郎,如今升了吏部大堂了。到这里来看本府太爷的,姚太爷是我家舅老爷。问他怎的?”李四又惊又喜,暗想道:果然是位公子,骗得才好压重呢。离了书童,来与张、莫二人说:“如此如此。”先着莫老回去送信,张、李二人故意回头,看见常让,便同李四慢慢走进了店内,道:“想是常兄。”李四亦回头说:“果然果然。”二人假托热,走进店内乱叫道:“常兄,常兄,既到此处,因何沿门经过,就不来看看小弟?”常让见有人叫他,抬头一看,却不认得。常让却不很作大,见二人叫得亲热,站身拱手道:“小生常让,不知二位是何处相识?”李四道:“常兄忘记了不成?当初小弟们在京,曾受令尊老爷的大恩德,感之不尽。”张三又说道:“那时,小弟们在京,常兄尚在垂发之年。”常让道:“请教二位兄尊姓大名?”李四笑道:“小弟贱姓李,名叫正周。此位姓张,名世宏。”常让道:“原来是张、李二兄,小生少敬了。”张三道:“常兄可是往本府姚太爷衙内来的?”李四道:“姚太爷是常兄令母舅呢。”常让道:“正是正是。”李四道:“闻得令老大人升了吏部大堂,小弟们不日进都贺喜,还要求老爷提拔。今日幸然撞见,岂有瞒门而过之理?”常让见他二人说的话不枉,便不疑惑了,答道:“小弟初到贵处,不识尊府,未曾来访,另日奉拜罢。”李四道:“岂敢,只是今日既然会见,岂有不尽地主之情的理?弟备便饭一肴,水酒几杯,聊表心意。”常让见他二人真心实意,他又是斯文打扮,并无半字骗言,便说:“既是二位兄的雅爱,小弟怎好相扰?只是不当。”张、李齐道:“说那里话?”常让与店主拱手作别,那店主作道是位公子,忙送出门。常让唤书童相随。这书童见李四与公子像亲戚一般,心内有些见疑,怕是个拐子,却又不敢则声,只得跟着。

  过了几条街市,来到乐春院门首,那李四为人尖利,便立住脚道:“小弟舍下还远,张兄府上陋居,不敢屈常兄贵步,不如借张兄令姐家坐坐罢。”常让道:“怎好造张兄令姐府上?”张三知李四推却,不好作声,想那三百两,只得把乐春园妈儿认作姐姐,便说道:“李兄说得是,请常兄驾进去。”只见半大不小黑漆门楼内有两条懒凳,坐着几个汉子。妈儿见张、李二人同一位相公进去,认是个嫖客,起身道:“请相公里面坐,待我进去说声。”李四喝住道:“你舅爷和常相公在此,你家爷不在家,说什么?”那妈儿不知头恼,不敢则声。他三人走进厅上见礼,坐下,茶毕,叙些闲话。妈妈先得了莫上天的信,吩咐众丫头不出厅,假装着闺门甚紧。不一时,不下桌椅,端出几样鲜肴,二人请常相公入府,相逊坐定,假斯文谈笑,骗住常让在前厅。虔婆便到后楼,对凤小姐说道:“我如今苦打你何苦?只管结下冤仇来。我只得善言劝你,我为你不知费了多少心机,方才寻出一个少年俊俏的郎君。若是低三下四的人,我也不敢多说,却是现任吏部大堂老爷的公子,又是本城太爷嫡亲的外甥,如今他在厅上与张、李二位饮酒呢。他一个吏部的公子,配你一个正卿女儿,也配得酒了。况今日乃是黄道良辰,可与他成了姻事,到明日,听你从公子去也罢。只求你叫他还我个本钱,肯与不肯,一言为定。”凤小姐听了妈儿,便暗想其言道:到如今,若是直着性子,量这老虔婆放我不过,恐另想出别的主意,坏了我的名节,悔之晚已。我如今且自依他,等那姓常的上楼时节,待我将酒灌醉了他,先剌死他,我随后寻个自尽,全我的名节,量本处官府见外甥宿娼被害,必不放这老贼人,连这个龟子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才出我无穷的怨气。算计定了,便假意儿回嗔作喜,说道:“我不要妈妈这等费心,既是公子,怎敢不从?只是那日忒打伤了些。”妈儿见是允意,便欢喜陪罪道:“当初原是老身不是,从今若还打你,指头上生个大疔疮了。我如今才劝得这位活菩萨已回心转意了,老身且下楼去,唤丫头送酒上来。”又对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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