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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在腐烂一半在燃烧-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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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上去的确长大了许多,她戴着MP3随身听,头发比原先留长了,被风吹起来,让你感到她单薄的身体也已经不再单薄。只是苍白的嘴唇依旧,让你有一种稔熟感,像一种纤细有力的清醇。她穿着牛仔裤短裙,白色的T恤,一抹刘海儿划过前额,闪动的大眼睛,在她看见大嘴后,眼睛里全都是重见光明快乐后内心深处突然涌现的笑意。
只是笑意一闪而过。
她说,她要高考了,要有阵子看不到大嘴了。说着话的时候,她瞥了一眼大嘴,眼睛里满是怃然。
两个人并肩站在校门口。
她的眼睛散漫地望着,忽然一怔,沮丧地说,今天她怎么来了?可能是因为要高考了,她盯我盯得紧了。大嘴顺着她眼角的余光望去,看到校门口有一个穿咖啡色衣服的中年妇女推了辆自行车,站在那里正往这里张望。
我妈妈在那里等我了,她说。
大嘴脚停在原处,看见陶可盯着大嘴许久,然后慢慢地不情愿地转过身去,走过去,走向那中年妇女。
望着那个纤细的背影,在这样的温度和气候下,忽然让大嘴瞬间有了一丝说不出来的惆怅。
她突然回过头对大嘴大声说,记得给我打电话啊,考好以后我来找你啊。
那声音好清脆,响亮。
青翠。
他看到的她的母亲很不高兴地看着他。
他从陶可处获悉,她的母亲永远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她坚定地反对陶可和李大嘴这样的社会混混来往,她的想法很对,但是可能方法错位,而陶可已经到了独立思考期,观点轻易不被他人左右,于是,她和母亲之间的战斗从未停止,常常大吵一顿,相互不理对方。
陶可的家庭很是很有修养的,父亲是个美术学院的副教授,母亲是区政府的文化局的干部,家里还藏有一幅齐白石的花鸟画。他们反对陶可同大嘴来往,和反对陶可同其他一切男朋友来往一样,原因有三:一是陶可年龄太小,高中生书还没有读好,不易恋爱;二是大嘴没有上劲心,从单位辞职后,居然一直没有正常稳定的工作,这太容易让人接受,而且很怀疑他在干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这样的人很容易把你给甩了,抛弃了的;三大嘴的母亲尽管是个大学毕业文化,但是她父亲竟然是个工人阶级,儿子像爹嘛!他父亲还在一个工厂里烧食堂烧了很多年红烧肉,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是没有品位的,没有希望的,尽管他也会买一些布尔乔亚的衣服,听音乐会,看个画展,四处交游,吃一趟法国大餐什么的,但是他的粗燥是发自内心的,他的没有品位是从一些细节的地方一眼可见的,你可以仔细观察他吃KFC的样子,鸡肉嵌在牙缝里,他不会用手去遮住再剔,但也不会当着人家面乱剔,他会表面注意形象,但是真实的情况是会趁人不注意用名片去剔一下牙齿!!
陶可和李大嘴真的去吃过肯德鸡,她发现他很有礼貌地在剔牙齿,并不像母亲说的那样。于是她决定把母亲的话永远当耳旁风。
第46章
大嘴对在女企业家桂芬身上的努力似乎正在一点点走向绝望,他看不到自己有说服她拿钱出来给他搞私募基金的可能,看到的是自己点燃的烛火正在一点点灭去。
但他还是耐着性质给她发了张小时候的黑白照片。
次日,她也给他发了张自己以前的照片,是很普通的微微发胖的中青年妇女恐龙照,他当时还是很兴奋了一下子,觉得烛火未灭,然后当场在电脑中删除,删除之后他回信说了些极尽赞美阿谀之词,他讲,她的照片虽经风霜,但仍给人有成熟美,并有碧玉落盘的感觉,她的气质在电脑屏幕上也似乎能触手可及。他觉得她是一个有眼光有抱负的女人。这些话有的的确发自内心,有的则是乱编。到最后,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哪些是真话,那些是假话了。
他关掉电脑时,已经夜间十二点了,他看了一下手机,里面有一条短信:
——何时再去射箭?上次很高兴。娜娜。
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他隐隐觉得娜娜是个好搞定的角色,当然她没有桂芬那么有钱,但她家至少好像有辆车显摆显摆。
大嘴想起前一周,两个人那次去了肇嘉浜路上的那个大型箭馆,娜娜满弓,娜娜搭箭,娜娜侧面瞄准,一箭箭射出去,唰唰的,不少正中靶心,真是有型有款。让男人也咋舌。特别是后来,她居然提出去射活物,一点没有心理障碍,嗖的一箭出去,一只鸡被射中,她发出阵阵快活至极的笑声,咯咯个不停,长发轻甩,那头黑瀑,野性味道十足,这情景像电影一样会在他内心深处回放了两次。
那一刻,她的风流,她的飒爽英姿,以及让人可以呼吸到的性感。
然后他们还去了JJ舞厅跳迪斯科,她跳得兴奋的时候,居然跳到了领舞台上去,然后一声高亢的尖叫,吸引了全场的瞩目。
大嘴心想,她相貌平平,但性格确真是女人中罕见的尤物!好奇特的人。
他原本想从她那里骗些钱来的潜意识差点被消魂消去,许久才回归本位。
他不觉脸上有了神往的神情,他直截了当地回信说,不如现在就来射箭?
娜娜回得飞快,你敢来?我老公在。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两个人飞快地短信来去了几十条,等到深夜一点多,大嘴已经出现在娜娜家明亮的门道旁。那是仙霞路九十年代造的一个外销公寓,即使是晚上,也能看出一派老贵族的样子。
楼道有点暗,简直是摸索着上来的。
大嘴猛跺了一下脚,感应式楼道灯亮了。
过了许久,穿着睡衣的娜娜才把门打开一条缝,嘘了一声,说,进来吧,先换鞋子。
深更半夜来这样的一个已婚女子家里,大嘴心跳得嗵嗵巨响,这奇特的经历的确匪夷所思,让他突然想起自己在中学时代,偷看那本手抄本的心境。
原来大嘴只是想让娜娜出来见一面,聊上一阵子,没有想到,娜娜直接就让他换了鞋子进去,摸着黑,蹑手蹑脚地进了她的房间。
你丈夫呢?大嘴进了屋子第一句就是。
傻子,他早就不住这里了。这是我父母家。
啊?!
否则你还有命啊?!她已经钻到大床上的被卧里去了,一个粉红色的台灯暧昧地亮着。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七寸大小的结婚照,那个腰板倍儿直的海军战士一样的男人和娜娜肩并肩幸福地微笑着。
大嘴惊魂未定。瞳孔有放大的趋势。
他局促地站在那里。眼睛知道看那照片是不妥的。
一条流苏花边的大红的被子横亘在眼前,屋子里散发着一阵幽幽的茉莉花的香味。
看着大嘴,她突然低低地笑了,说,怕了吧,呵呵,放心,没关系的,他不住在这里的,他已经搬出去一阵子了。
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上来!不过轻一点,不要把隔壁我父母吵醒。
大嘴愣头愣脑了一会儿,终于顺从爬上了床。
他在被窝里捂着一动也不敢动。那股茉莉花的气味越来越重,深深地袭来。
灯啪地一声关掉了,寂静之中,只有钟的秒针在滴答滴答清晰地走动着,以及边上人均匀的呼吸声。
忽然,旁边的娜娜伸手出去,大嘴抖了一下身体。她从床头柜里拿了瓶东西在被窝里喷了一喷,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在黑暗中弥漫开来,大嘴的头从被窝里猛地抽出来,大声咳嗽了两下,失声道,做啥?
娜娜说,别大惊小怪的,过来,是“滴露”,给你消消毒,灭灭菌。
第47章
天还蒙蒙亮,大嘴昏头昏脑从娜娜仙霞路父母家的公寓里出来。
天起雾了,一切朦胧着,这更增添了大嘴梦幻一般的感觉。闻闻手上还残留着的“滴露”消毒水和茉莉花香混合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感到片刻的真实感。
这一夜真是可圈可点,娜娜的暗示总是很强烈,甚至猛烈,大嘴在“滴露”消毒水的浓烈气味中,像义和团兵奋勇向前,但终归敌众我寡,敌人千钧铁蹄夹带扑鼻气味踏空而来。
然后,两人居然还聊了会天。
他了解到她早就不和他的男人同住了。夫妻双双一同来参加蔓娜和赵大明的婚礼,只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娜娜的老公是一个射击运动员,好像是部队里的男子汽步枪选手,除了训练,空得很。有一天,她发现他老公在射击场的更衣室用身体射击另外一个女射击运动员,她一跺脚一撅屁股,就跑回娘家住了。
不知咋的,他觉得娜娜的生理构造总有些特别的。
李大嘴在那样的环境里有点紧张过度,像《隋唐演义》中的宇文成都战不过李元霸一样,总是功亏一篑,败下阵去。娜娜会像波浪一样的呼风唤雨。李大嘴会感到一种任务未完成的愧疚,这感觉像影片《永不消逝的电波》里面那个地下党员李白一样摧毁掉电台的心情,或者是《帝国陷落》中沮丧的希特勒在吃他的最后一顿晚餐,抑或如国家体育委员会的领导因我方运动员在世界杯游泳比赛上没有取得更好的名次,沮丧而归。西线战场上停战声未下,就没有了火,好比好的电影只看了一半,突然被剪辑掉了,观众当中难免会有两个暴脾气的。
但是,娜娜并非是只重视自我感官享受的女人,李大嘴只是感到她心里埋藏着不能告人的不快……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许只是为了报复射击运动员丈夫?猜不出。或许只是享受一下短暂的青春?
这样的想法,在复杂多元的上海,像空气一样正常。
聊天的时候,他一直打算和娜娜要谈一些关于投资的方面的话题,为以后的“工作”做铺垫,他发现她的家庭还是有些钱的,结果自己灰头土脸而归,话都没有胆识说了,就灰溜溜出了门。
他关上门的时候,似乎听到娜娜的淡淡的、浅浅的,似乎并不存在的笑声中,这笑声并不存在,却左右着他的思绪。
他在走廊上,仍然狠狠地跺了一下,看着走廊灯无辜地亮起来,窗子里的自己的脸一片惨白。
他慢慢地从仙霞路走到古北,在雾气中,世界变得灰白怪异,有阵浓厚一点的雾气还像小雨一样在他面孔上揉搓,他一步步地走回去。
停在一个大宣传广告牌子下面,上面几个通红的大字:发展是硬道理。还有几个小一号的字是:让上海的天更蓝,水更绿,人更美。
他便坐在这块广告牌子的下面,摸出根烟,抽起来。
晨风吹过来,拂在脸上,脑袋渐渐有点醒过来了,他吐了口眼圈,不知为啥,脑子里的刚才的景象和气味全部消失了,他忽然想起陶可来,脑子里全部是她,全部是她的眼睛,她的明亮的水汪汪精灵般的眼睛,想起此刻的风吹起她的头发,她的柔软的嘴唇,冰凉的手指,晃动的马尾巴。
五指对五指紧紧缠在一起的那刻感觉。
他忽然想起,自从她要高考,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第48章
远处明珠大楼上的大钟的指针到了七点。
一个晚上的神魂颠倒,夜的不真实感正在流逝。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
他的手机响了,是陶可。
她说,没想到他今天起得这样早,只是试一下看打得通还是打不通。没有报着能够打通的思想。
她说,她一早起来要做作业,555,这些日子气都透不过来。实在是厌倦了这没完没了的复习和题型训练,厌倦了这压抑的学校气氛和家庭,厌倦了这沉重的专制的生活。她甚至不想考试了,想逃离考场,想和他一起私奔,去南方,哪怕露宿街头,再也想不回去了。
他说,他也想的,但是,还是先考完试再说吧。
她说,她后天就要参加高考了,第一门是头疼的语文。
大嘴说,放松点,不就考大学呗,考得上就上大学,考不上就算,我上了大学,不也就这样嘛。
她说,你听起来好累,你也不高兴吗?
大嘴没有说啥,他淡淡地说,那就好好考吧。
陶可说,你没什么事情吧?
大嘴不说话。
陶可也不说,许久,两个人在电话里沉默着,然后陶可说,我要去学校了,你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啊,什么时候再给我打电话呢?
等电话挂了。大嘴仍然僵硬地保持着举着电话的姿势,他听着嘟嘟嘟的声音,然后慢慢坐在人行道上。
第49章
小孙和大嘴约了在人民路113号碰头。
现在113号就在马路对面,居然就是那家发廊,招牌灯在缓缓地旋转着,上面写着四个烫金的大字“人民发院”。
小孙的河北小学女同学是发廊老板娘,她长得蛮清秀的,只是烫了个过期的波浪头,上身穿了件短袖白衬衫,下面一条牛仔裤。笑得咯咯的有点职业化,于是,看起来比沉默寡言的小孙要大了四五岁,其实两人同龄。
他说,她家里穷读书没有读上去,就在老家就开了个发廊,后来又跟着一个同乡跑到上海来,再后来自立门户自己开了这么一家。
他说,他在上海就这么一个老乡加同学。有时候,周日没地方去,就来看看她。他的这个同班女同学是发廊里唯一不卖的。
两个人于是坐在发廊外间的两个理发位置上,两个人靠在椅子上,都尽力地往后仰着,仰到不能仰的位置,僵睡在那里,两个人一动不动。
大嘴想起以前常常路过这家叫“人民发院”的发廊,这种发廊其实是不做头发的“发院”,白天时很空寂,夜晚则人来又人往。来的清一色是男的,而且是没头发的居多,发廊女老板就招呼姐妹们出来领了往里走。里面是一排排澡堂子样的躺椅,暗暗的一片,似乎很省电。
小孙坐在位置上,依然不怎么说话。
小孙那个同学老板娘坐在他边上的空位置上,跟他说,生意还过得去,就这样一回事了,另外,家里的妹子要生娃子了,她向你问好。
他依然不说啥。
大嘴坐在那里,喝着水,想起自己其实是时常路过这家发廊的,特别是有几个冬天的傍晚,印象特别深刻。
记得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人民路则变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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