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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电影志 作者:蒋峰 鬼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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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清再回到小阁楼时,锦和由于窃取工厂零件被开除,而后出海;小杏去台北另谋出路;好友郭仔被杀……一系列变故使他感到茫然…… 

        幸福在哪里 
        文/肖睿 
        我的一生是辗转飘零的落叶 
        我的未来是抽不出锋芒的青稞 
        食指 
        路牌孤单的立在地上,立在昏黄的胶片上,立在观众的幻觉与回忆之中。故事的后半部份,是对在路上去远方的渴望与热情。而当梦想成真时,热情却被燃烧殆尽,站牌成为了每个浪子的乡愁与悲伤。或许,每个离开家的人都有一座精神站牌,在年轻的时候,是出发,在受到伤害的时候,是家园。围绕着这心灵的座标点,是一个巨大的圆圈,人在其中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在这条事件与情感不断重复的路上,走向了命运的终点。 

        阿清是年轻的,他使他自己,进而使观众感觉到他总是在受伤害。被伤害的感觉并不光荣,青年的特权只是可以将这种痛苦无限的放大。因为他们够冲,也够无聊,那些长镜头的英雄们,面对这种无聊青年的苦难时的凝视角度也各是不同:杨德昌在用冷酷的现实主义面对疯狂,崩溃;蔡明亮则更黑暗,他不需要杨式的社会反思,他只叙述内心欲望被压抑的苦闷就够了。而贾樟柯以他〃我不修改〃的态度,对视听语言的敏感和理想主义,及时叙事的热情和对所叙之事的真挚感情使银幕上的汾阳县城爆发了反抗现实苦闷的美与诗意。在这个层面上侯孝贤与贾樟柯流淌着同一股电影血液。不同的是,侯孝贤还相信一个人面对青山绿水时可以从故事节奏上缓解苦难的冲击,而贾樟柯胸中的黄土高原却是主人公最基本的生存困境。阿清可以听郑智化唱〃台北不是我的家〃,但对于在逃亡中摩托车都熄灭了的小济,家又在哪里? 

        同样是苦闷的,玩笑式的无聊,但与〃无聊军队〃那种大城市所特有的无所谓,热情,乐观的无聊不同,阿清无法与自己逗乐,因为他缺少与别人交流的途径,甚至连面对虚空渲泄都是不可能。他的生存环境是奔波于家务与生活之间的。与他无话可说的母亲,他那被棒球从英雄砸成痴呆的父亲则割裂了人回到过去,回到美丽家园,回到受保护的母亲子宫的可能性。他的外部大冒险只是在被斥骂中翻墙去偷看电影与血腥的报复和再报复。可那报复却只是因为一次与儿童的微不足道的赌博。他所面对的自身是无力照顾父亲的失败感(被世外桃源踢出门的挫折感)与被母亲痛骂的失败感(现实不带他玩的疏离感),除了给予自我的肉体和他人的肉体痛苦之外,似乎再没有其他的缓解焦虑与痛苦的方法。在那些由长镜头,远景,与固定机位创造的械斗空间中,时而是只有波涛拍岸声的空镜,时而又会出现几个无力的扭打在一起的年青人,然后再消失,只留下我们对其后细节的想像。通过暴力,暴力缺失后对暴力的想像及暴力的重新出现,补充达到了对少年之血的抒情。当镜头一次次地面对公路,天空,摩托,大海这些童真的浪漫意像时我们看到了侯孝贤的悲伤;在那一次次短暂而又光荣的浪漫之后,少年们又一次次地重回现实。青春期似乎是专门为了消失与被击败而制造出来的幻觉。命远的风暴把人卷入荒原之中,然后又离开了人,任其似浮萍般飘零。 

        歌中唱道:人总要自己学会长大,人生难免苦难与挣 扎。 
        阿清与同伴们为了躲避再一次的报复躲到了海边的一个小破屋里,在那里仿佛回到了童话时代:王子们在公主的门前跳着搞笑的舞蹈,后面是被击碎后溅起的浪花,明快的提琴重奏曲压过了单调的海浪声,形成了本片由人物构成的最美的一个画面,年轻的血取代了一切。 

        然而,年轻的一个显著标志便是渴望成为一人成年人,少年们开始要摆脱蒙昧的童贞状态了。他们坐在小屋前,面对着大海,说我们去高雄吧!自我意识中那个可以品尝漫长生活的英雄形像一下子变得清晰了,似乎立刻就能实现一样。但那只是自我意识,它对于一个社会中生存的成年人来说远没有生活经验重要。在生活中,这群少年连杀鸡都不会,反讽是善良的,温暖的,就像男孩祝福那只仍然活蹦乱跳的母鸡下地狱快乐一样。 

        最大的反讽就是命运,帮助阿清他们梦想成真的力量,不是〃我将用我的脚来投票〃的勇气,而是一次制裁,一次报复后的再报复。当同伴的父亲冲进欢乐的酒席鞭打同伴时,童话结束了,当他们在被学校开除时摁下了那红指印时,现实开始了。 

        母亲问阿清:你以为你还小吗?这同时是在质问我们:你以为你还处于童贞状态吗? 
        当阿清与两个同伴与留在故乡岸上的同伴们挥泪告别时,父亲的画面出现了,那是对童年往事的告别,也是对人那再无法再回去的精神家园的怀念。 
        高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下的不毛之地,拥挤,忙碌。阿清他们站在城市中的站牌下惊慌失措,一次次地搭错车,好像这个代表着〃现代性〃的地方通过开玩笑的方式,告诉乡下少年们的命运,我拒绝接受你们! 

        他们最终还是上车了,如果是好莱坞电影或者《甜蜜蜜》时期的张婉婷,报影机看到的应该是车窗外流动着的城市景像。而在这里,面对着它的是阿清与他的同伴们,侯孝贤带领着我们躲在了他们的身后,冷静而又悲伤地审视着兴奋的他们。在这种间离的效果中,我们看到的不仅是阿清的兴奋,还有于连的兴奋,拉斯蒂尼的兴奋。这是永恒的情结,是每个外省青年(或者叫做〃外地人〃)的兴奋。 

        但于连只有一个,拉斯蒂尼只有一个,因此他们的悲剧才会成为野心家们的传奇与圣经。《风》一片中的主人公们却已经渗透到了命运连一丝可以成为悲剧(崇高与圣洁的标志))的可能性都没有。只有失望的发呆,醉酒,逃避时那蓝天碧海所流出的缕缕忧伤。可惜的是,在当代〃忧伤〃是个畅销到了可怕的词。不信的话你去看看各种少年作文大赛的获奖之作,它们动不动就忧伤。 

        而时代的反讽性在于现实中的人们顾不得忧伤,那是无力在狗吃称竞争反抗的象征。而阿清们在城市中所发生的故事,便是从这渔村中所带来的乡愁在商品经济中苦苦挣扎的动作,是现实对童贞的胜利,是现代化对人类国园的胜利,是工业金属对民谣的胜利,是快对慢的胜利。 

        阿清被嘲笑,当他们问路时行人的手指向天空,镜头上移,他们那未知目的地的路牌俯视着他们。与其说这是路人对乡巴佬的嘲笑,不如说是现代性对人类本身的嘲笑。阿清被引诱,他们害怕那诡异的摩托车手吗?引诱无处不在,可谁曾想到当引诱成功时,连违法活动都是虚构出来的骗局。阿清被否定,他的姐姐不屑地说他〃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时,我们仿佛又看到了阿清的母亲。阿清千方百计想脱逃的生存环境,在外部,在时间里,在眼神中,人成了异乡客。新生活开始了,但对于心灵,对于命运,却似乎根本没有远行这一行动的存在,又有谜宫般的圆圈,人在其中焦灼地奔跑,从不曾发现:出发处与终点其实只是同一个站牌,甚至生活都是这循环的一部份。他们被姐姐带到了姐姐刚到高雄时住过的地方,他们未曾见面的新邻居,是阿雄姐姐曾经的邻居。 

        在郑智化对现代化的台北那愤怒控诉中,阿和与阿杏这对恋人出现了。很快的,女人阿杏成为了乡村少年阿清心中的梦中情人。他们渴望得到阿杏这样的女人,就像他们渴望美好的城市生活一样。同样,在阿清们的眼中阿和是个英雄,因为他做到了他们想要做到的事情。紧接着,他们与阿和成为了同事,但当人离开了山与海,进入同样使自己在一个个全景里显得极其渺小的滚滚车流中时,那工厂的嘈杂噪声,就真的是人类追赶求的摩登生活吗? 

        与在家乡一样,这摩登生活的主体依然是无聊,〃无聊〃这似乎成了人在当代的最共同状态。不同的是,阿清们再也不能通过血腥的,无间道式的报复消磨无聊了。在城市中,无聊生活沾染了浓郁的胭脂味道,他们陪着和男友吵完架后的无聊少女小杏溜马路,试衣服,求签,人进入了生命中不可承受的轻。 

        阿清给母亲写信,看到了信纸上沾着的昆虫尸体(在《青少年哪叱》中,它是被青年在无聊中所爆发的愤怒与暴力,用圆规活活钉死在作业本上的)。当他用手清除这污渍时,朋友带着一堆和曾经的阿清一样的小混混们回来了,双方很快的发生了矛盾:这群曾经和阿清一样的人污辱了阿清渴望在未来能够与其爱恋的人。如果前者是阿清已经经历过的黑暗,后者是阿清渴望的将来。那么,我想起了另一个在北京的拉斯蒂涅王刚的《英格力士》,在那里少年饱含着激情:我憎恨黑暗,我渴望光明。 

        但光明既虚伪又虚无,撕下阿清想像力的面纱,那对大都市情侣无论在背景还是在现实中其实与阿清一样:阿和无聊并且在好吃懒做的状态下渴望着发大财,他是个小偷。小杏热爱化妆,两人无所事事的爱恋,无所事事的生存,无所事事的吵架。结婚是梦想,却因为无休止的争吵而而不能实现。此时,现代性终于展现了它冷酷的另一面:它使人自己对自己施暴小杏烧着了代表他们未来的签,将火焰和自己的头颅挥去,阿和说你疯了,这一幕恰被阿清看到,他看到现实了吗? 

        在不久之后,阿清们将姐姐给他的钱给了那个摩托车手他是个骗子:他指着一幢未峻工的大楼说那上面有座宽银幕影剧院,少年们发现上当后自嘲地对着眼前的高雄楼群说果然是宽屏幕,而且还是彩色的。 

        或许,对于局外人,那眼前永远不属于他们的城市,原本就是一个电影般的幻觉。 
        从幻觉中走出来的阿清开始一边忍受着童年玩伴们的嘲笑与调侃一边开始学习,那是成为幻觉中一员的唯一途径。他渴望成年,但他无法成年。他暗恋 阿杏 
      ,只有青年才会自找痛苦,在送别阿和的酒宴后,不断使彼此受伤的情侣又躺在了一起,但孤独的人呢?阿清因为嫉妒受到了伤害,他停止了歌唱,从醉中忽然清醒,奔跑出了家门。不仅仅是委屈与受伤害,更多的是恐惧,上穷碧落下黄泉后仍然无依无靠的恐惧,恐惧使他忧闷,使他将友人推落进了海里。当他在父亲的葬礼后砸碎了碗,人彻底剪断了脐带,与过去决裂了。但往事仍然一幕幕的浮现在了眼前,阿清不能忘掉过去,也无法舍弃未来,他一个人又坐在了小屋门口,面对着大海,曾经热闹的童话世界,现在只剩下了阿清一个孤魂。 

        在故事的最后,角色的状态极幽默的发生了变化:伙伴们开始在现实中沉稳地卖磁带了,而阿清仍然随着阿杏漫无边际的行走于城市之中,这甜蜜到最后还是分开了(因为这毕竟是孤独人之间的相互取暖,而不是爱):阿杏决定离开阿和,开始新的生活。 

        经过了车站离别时那无法被形容与解释的伤感之后,车离开了,而阿清回到了人海中,其后的两个空景在悲伤中,恍若在背诵人面桃花的诗歌。 
        幸福在哪里,最终人们谁都没有找到,伙伴明天就要回去当兵了,他们高声的贱价处理着用钱买回的货物,像孩子一样,少年的豪爽与无聊的行动掺和在一起,又一次开始了在茫茫众生中的游荡…… 

        《风柜来的人》链接: 
        《站台》:似乎是《风柜来的人》的大陆版前传,同样的诗意,不同的是,《站台》的诗意更多的来源于人本身的存在,史诗片的最佳诠释之作。 
        《童年往事》:侯孝贤的自传性电影,看完之后,你便明白阿清的生活状态对侯孝贤意味着什么了。 
        《榴莲飘飘》:从城市逃回故乡的少女能开始新的生活吗?人记忆过的东西能够被遗忘吗?心灵所复述的伤害究竟能愈合吗? 
        《燕尾蝶》:在我眼中岩井俊二唯一能看的一部电影(我实在受不了被美化与将痛苦无限放大后的残酷)。但正因为这部电影,我要说他是个好导演,那里面的所有,每个拉斯蒂涅都经历过。 

        顺便提一下,古力果的《MYWAY》,不如性手枪乐队的那个混蛋翻唱得好。 
        片 名:《青春残酷物语》/《Seishun zankoku monogatari》(1960) 
        导 演:大岛渚 
        主演:川津佑介桑野见雪渡边文雄 
        上 映:1960年06月03日 ( 日本 ) 
        地 区:日本 
        对 白:日语 
        时 长:96 分钟 
        类 型:剧情 家庭 
        剧情简介: 
        高中生新庄真琴深夜在繁华的东京被一个不怀好意的中年男人把她拉到旅馆,被经过的大学生藤井清所救。第二天,街头轰矗烈烈举行反对〃安保〃的学生示威,阿清与真琴却无所事事,在水边的木材厂,阿清强奸了真琴,两人开始了同居生活。阿清设法利用真琴用美人计勒索中年男人,同时还勾搭上了一个中年富婆。真琴受不了这种生活,终子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床。阿清带着真琴堕胎,结果因为勒索两人被捕。阿清被富婆救出,真琴被送进了感化院。阿清与真琴分手,却因钱的问题被一群流氓打死;真琴被一个男人诱骗上车,在试图逃走时跌落车下而死。 

        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阿清和真琴不仅对学生运动,对生活中的一切都很冷漠,即使两人的爱,都冷漠到残酷的境地。精神如此冷漠,只剩下肉体的激情,而阿清对肉体的激情也很快因厌倦而想摆脱。真琴和藤井的反抗表现在冷漠上,具有典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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