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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3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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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溜达咋办呢?也没地方呆呀。溜达的时候,王凤柱总是握着王月巧的手,或王月巧挽着他的胳膊。有时候,他还跟城里人似的,左手握着王月巧的左手,用右手绕到后边去搂着她的腰,这样,可便于不时地在王月巧圆滚滚的屁股上拍一拍,很方便,也很亲昵。
一亲昵,王凤柱就半宿半夜地不回来。
胖老板终于发现了问题。有一天,他突然盯着王凤柱问,说你丫哭啥来?王凤柱一愣,他说我没哭啥呀。没哭啥?咋还跟个红眼儿耗子似的?王凤柱用手揉着眼睛说,可能是要害眼了……马欢和其他个伙计听了,也不敢说啥,就交换着眼神儿笑。
其实,光是“害眼”,问题还不大。有时候王风柱却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来。他白天站在铺子里,活不忙的时候,两眼一眯,就忽忽悠悠地睡着了。胖老板察觉到这些之后,就不问王凤柱了。他问马欢,他说丫到底是怎么回事?马欢不敢撒谎,只好实话实说。一听说王风柱是在恋爱,胖老板就生气了,他非常生气。说起来这也正常,碰上这样的员工,所有的老板几乎是没有不生气的。因为一恋爱就得分散精力,没精力能干好工作吗?
两天之后,胖老板就炒了王凤柱的鱿鱼,马欢这才傻了。他后悔不该把实情告诉老板。他知道是他把王凤柱给害了。
奇怪的是,王凤柱却一点都不在乎。他一边收拾着行李,还一边吹着口哨。他说这挺好,他不辞我,我还得辞他呢。
马欢愣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后来,王凤柱告诉马欢,说他必须得回去结婚,再拖下去就不好办了。马欢问为什么?王凤柱嘻嘻一笑,他喜佛似的告诉马欢说,王月巧已经“有了”。
当时,马欢都呆住了。
两天之后,王凤柱便离开了小吃街走了,领着那个“有了”的王月巧回乡下结婚去了。
送走了王凤柱,马欢觉得“空”了几天。不知为什么,一想到王风柱,他的眼前立刻闪出王月巧的身影来——不高也不矮,胖胖乎乎的,一笑俩酒窝……好一阵温习之后,马欢想,这个王风柱,他可真是能整呀,真有一套!
相比之下,马欢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除了那句“吃来白水羊头”之外,其实很平淡,不“立体”,太单调,甚至有点寂寞了。
就在这时候,阿英来了。
阿英从云南来。云南是我国少数民族居住最多的地方——苗、白、彝、傣、哈尼、土家、仡佬……多了去了,阿英却不是。她说她是住在少数民族地区中的汉人。细看,阿英的确是个汉人。她长得干净、利落,身材也苗条。特别是那两只好看的眼睛,又黑又亮,总是笑眯眯的。而且,她还扎了两条齐肩的短辫子。要知道,在如今的城市,甚至稍微现代一点的乡下,梳着两只辫子的年轻女性已经很少很少了。她们要么长发披肩,要么留着男人似的板寸。不长不短的,便又港台式的“焦”揉造作,有意弄成很乱的样子,乍一看,团毛小兽刚在床上滚了一气似的。善良一点的人见了,竟眼神怯怯地躲着,在心里,还以为人家是忘了梳头呢。真是个土老帽啊!相比之下,在一派很时髦很新潮的摇头晃脑中,阿英的两个辫子,反倒给人一种非常朴素的感觉。而且朴素得不俗,很文化,有一股子卓尔不群的味道。
阿英也确实不俗。她到小吃街来是摆摊的,但她经营的不是小吃,也不是那些零零碎碎的工艺品,她卖的是葫芦丝。那是一种民间乐器,在西南的傣族和彝族等少数民族中广为流传。据说,那里的青年男女常常用吹奏葫芦丝的方式表达思恋之情——蓝色的月光下,山寨里静悄悄,的,密林掩映着的吊脚竹楼,似有若无,不知什么地方响起了优美的葫芦丝声,这边一曲,那边一曲。终于,阿哥走出来了,之后,扶苏的竹影中闪出了阿妹。在一种美妙的旋律中,他们蹚着一地的月光,深情地,渐渐地、渐渐地走到了一起……太有诗意了。
但是在小吃街,许多人却不认得葫芦丝,不知道那是“何许物也”。有的人,还以为那就是个“避邪”的葫芦呢。
阿英就一边笑着,一边解释。
她说不是,这是一种乐器,能吹奏音乐的。
就这玩意儿,还能吹奏音乐?
阿英说,能啊。
吹吹行吗?
阿英说,当然可以。
于是就吹。瞪着眼睛,鼓起腮,噗噗的,吹撵面杖似的不灵。
这也整不响呀?
阿英就格格地笑。她说不能用劲太大,要这样吹,这样……说着,阿英把纤细的手指按在音孔上,轻轻地含住葫芦嘴儿,于是一曲《月光下的凤尾竹》便响起来了。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声音呢?轻柔,凄婉,飘逸,一时间,所有的世俗之声都被这葫芦丝的美妙旋律覆盖了。乱糟糟的小吃街都变得单纯,洁净起来。有人站在远处侧着耳朵聆听。还有许多人围在阿英的摊前观看……。
这是什么玩制乙?咋这么好听啊?
第一次听阿英吹奏葫芦丝的时候,马欢都听傻了。
那是个早晨,一场大雪把整个小吃街变成了童话里的世界。阿英还从来没看见过下雪,她觉得真是好看,太美啦。美得让人忧郁,甚至有点伤感了。于是,阿英就站在小吃街拐角处一个很小的摊位里,一边看着雪景,一边吹着葫芦丝。雪还在下着,好听的葫芦丝声,伴随着雪花静静地飘着,柔柔地飘着……
闻声而来的马欢,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阿英。直到阿英一曲终了,把一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马欢才慌乱地回过神来。
他问阿英,那葫芦丝多少钱一把。
看到马欢的那身打扮,知道马欢也是小吃街的。阿英笑了笑,说都是小吃街的人,想买的话可以优惠。
马欢却一副大大咧咧的派头,他说不用不用,该多少就多少,无所谓。关键是好不好学?阿英说,好学,很好学的。
此后马欢便喜欢上了葫芦丝了。一有空闲,他就捧着那把葫芦丝练习。开始的时候,他是一边叫卖着“白水羊头”,一边吹葫芦丝。吹得大凤直打冷战,她说快拉倒吧你!跟驴叫似的,吹得我这身上都酥酥的……
后来马欢就不在铺子前吹了。胖老板不让他吹。他说,你丫是吹尿壶的,还是干活的?一句话,问得马欢满脸通红。
不能在铺子里吹了,就在宿舍吹。下了班,马欢啥都顾不上了,棋也不下了。他往床边上一坐,就是个吹啊——吹得如饥似渴,吹得忘乎所以。有一次红鼻子头都睡觉了,他还呜呜咽咽地吹呢。这时候,红鼻子头的脾气已经好多了。因为在几月之前,他被人用小刀子给捅过一次。捅他的人,听说是个内蒙古的小伙子。当时,两伙人在同一个小餐馆里喝酒。喝着喝着,红鼻子头的目光就和临桌一个陌生小伙子的目光碰上了。半天半天的,谁都没有挪开。最后还是红鼻子头主动了一些。他说瞅啥?不认识你爷爷呀?当时,一听红鼻子头是东北口音,与那个内蒙古小伙子一起喝酒的两个南方小伙子,谁都没有吱声。东北人不好惹,这句话他们是听说过的。从南到北,许多地方的人都这么说,甚至成了社会上的一句普遍用语。其实这话说得非常不对,从某种角度上讲它具有一定的破坏意义——不仅仅是破坏了东北人的形象,作为一种“暗示”,许多头脑简单的人,就是顺着“这根杆子”造上去的——东北人怕谁呀?整!这才要命呢。
只是,那个内蒙古的小伙子面对着这么一个红鼻子头,却不服,还犟嘴。他说你怎么张口就骂你爹?结果,红鼻子头上前就扇了他一个嘴巴子。那个内蒙古的小伙子这才不吱声了,老实了。后来不管红鼻子头点着他的鼻子咋骂,他就是个不吱声。红鼻子头觉得特没劲,一点不过瘾。在离开餐馆往回走的路上,他突然不走了。他说不行,他还想再给那小子一个溜子!挣牛似的被两个同伙拉住了。拉住之后,便一人架着他的一只胳膊往回走。没想到,刚拐过一个墙角,他就觉得后背扎骨般地“冰凉”了一家伙。要不是两个人正架着他的胳膊,他就被“冰”倒了。两个伙计扭头一看,禁不住大惊失色,同时“呀”了一声。
完了!小刀子还在后背上安着呢!
红鼻子头在医院里躺了十多天。其间,他反思了不少事儿。有一天,马欢和几个伙计去看他。红鼻子头很感动,也很惭愧。他说兄弟我还骂过你呢。马欢说,啥时候的事了,我早忘啦。红鼻子头用手比画着说,兄弟,就差这么一点点儿,多说一韭菜叶子,就干到心脏了。说着,他长叹一声,啥也别说了,教训啊!
有了这次教训,红鼻子头老实多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我都三十多岁了,跟你们些个小崽子扯啥呀扯!可话是这么说,现在,听马欢没完没了地吹那个葫芦,红鼻子头还真是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他才抬着脑袋看着马欢说,人都睡觉了,你怎么还吹?
马欢像没听见似的,还吹。
这一下,可把红鼻子头气坏了。他二话没说,光着屁股就窜过来了,他上前夺过马欢的葫芦丝,照着床栏杆就是一下,只听嘎巴一声,挺好的一个葫芦丝,被磕得稀碎。
马欢不急,也不恼。他甚至还冲着红鼻子头嘿嘿地笑了两声呢。他说,谢谢。
这一下,反倒让红鼻子头心里有点够不着底了。他看着马欢,问他什么意思。马欢说没什么意思。看着马欢得意的样子,红鼻子头不知道说啥了,他用一种结束性的口气骂了一句“操”,然后,便光着屁股回床睡觉去了。
其实,马欢还是有意思的。他的意思无非是想借着买葫芦丝的机会,再接触一次阿英。不知为什么,马欢非常喜欢接触阿英。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她那两条齐肩的辫子,以及她吹奏出来的葫芦丝的曲子,都有一种令他向往的东西。老实说,为了讨好阿英,在此之前,马欢还特意把自己买来的葫芦丝的嘴儿弄坏过一次,然后又去买了一把。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两回熟嘛。
三次之后,马欢就把阿英“买”熟了。人一熟,马欢发现阿英其实是个很好接触的人。她投架子,不保守,说起话来也是嘻嘻哈哈的,很随便。但是她随随便便的一颦一笑一回眸,都特别有感染力——让马欢再也放不下了。有时候,他站在铺子前,听着从小吃街拐角飘过来的葫芦丝声,听着听着,人就犯呆了,竟常常忘了喊号。他决心要学会葫芦丝,像阿英那样,吹奏出非常好听的曲子!
糟糕的是,尽管马欢非常卖力,他那几根粗胖的手指头却总是不听使唤。全不像阿英的手指,那么轻盈,那么灵动,抚在音孔上,就像飞鸟振翅似的,一种好听的曲子便轻轻地滑出来了。
马欢就总是找机会去请教阿英。开始,阿英非常热情地指导过他几次。她耐心地告诉马欢,如何动指,如何用气。后来发现马欢老不入门,阿英才泄气了。她说,你可真笨哎,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当时,马欢脸都涨红了。他觉得非常没面子。他真想告诉阿英,说他不笨,他有艺术细胞!虽说他不会吹葫芦丝,但是他会唱歌,《走西口》、《赶牲灵》、《蓝花花》、《哪哒也不如咱山沟沟好》……他唱的这些陕北民歌,比葫芦丝吹出的曲子都好听!此外,流行歌曲他也会。而且,他还在一个叫“风”的小乐队里搞过一阵子音乐呢。
可是这些话,马欢却一直没对阿英说出来。他没说出来,开始是因为他的自尊心让他张不开口。后来,则是因为情况变了——他发现,尽管他非常喜欢阿英,敬重阿英,甚至一见了阿英就有点莫名其妙地紧张,可是阿英对他却总是嘻嘻哈哈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很不在意他。特别是越混越熟之后,阿英就不叫他的名字了,而是叫他“企鹅”。企鹅就企鹅吧,马欢想,企鹅不就是胖点吗?企鹅不烦人,企鹅的样子还挺可爱呢。没想到,有一天阿英又不叫他企鹅了,竟直截了当地叫他“羊头”!
她说,羊头,你不好好卖你的羊头,又瞎溜达啥呢?
这一声“羊头”把马欢整个人都叫傻了。当时,他觉得心都疼了一下。那天夜里,马欢失眠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羊头是个什么东西?太难听了!马欢觉得特委屈,又觉得特自卑。他都绝望了。老实说,他宁可被人打一个耳光,也比阿英喊他一声“羊头”好受得多啊。
不想,就在这时候,二旦的歌声又火上浇油般地从楼下传上来了——
这么长的个辫子 辫子哎
探呀么探不上个天
这么好个妹妹呀哎
见呀么见不上个面
这么大的个锅来 锅来哎
下不下两啦颗颗米
这么旺的些火呀哎
烧呀么烧不热个你
三疙瘩瘩的石头 石头哎
两呀么两疙瘩瘩砖
什么人呀让我哎
心呀么心烦乱……
在静夜里,二旦的歌声显得呼天喊地,叫魂似的凄凉又悲怆,直捅马欢的心窝,气得马欢在宿舍里转来转去,找了半天,最后,竟把床下用来撒尿的大可乐瓶子抄了起来,顺着窗子就砸下去了。当时,二旦正蹲在地上,一边唱歌,一边处理泡泡糖呢,“啪”的一声,可没把二旦吓死!他立刻像皮球似的弹了起来。接着,便冲着头顶上的宿舍,好一阵子骂!,
二旦怎么也没想到,这么操蛋的事竟然是马欢干的。
从此,马欢再也不学葫芦丝了。他想,学那个鸡巴玩意儿有什么用哇!
马欢不学葫芦丝,但是那些好听的葫芦丝曲子,却常常从街角那边飘过来。《月光下的凤尾竹》、《知道不知道》、《阿哥呀阿妹啊情意长》……旋律是那么委婉,那么轻柔,柔得马欢心里乱七八糟的。他突然来了力量。吃来——白——水——羊——头——
一声长喊,惊天动地。
也许,只有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喊,马欢才觉得好受些吧。
日复一日。
阿英的葫芦丝声总是那么优美,但小吃街里,却没有了那种惊天动地的喊号声——马欢病了。他浑身发烧,嗓子疼得厉害,像是喉咙里被人塞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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