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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3期-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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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的梨子和枣子。王风细看这官衙坝,四周山峦拥卫,树密林深,山间田土间杂,果木丛丛。
王风随意走进一家去。听说是过路的远客,官衙坝人不问来由,三户人家挤到一处来,说说笑笑间,先是给王风煮了油茶汤,然后各家行动,推石磨,打糍粑。王风觉得自己像是走到了梦中去了。摸摸腰间的刀子,刀子还在,有点凉凉的实在。
天明王风赶早路,官衙坝人把王风送到垭口。一个当家的妇人用小帕子包了几个糍粑,一定要王风带上。
蛮妞不再弄骨牌了,村子里的人猜测王风可能出了什么大事。
是那把腰刀把王风害了。王皓坐在蛮妞家的院坝里,抽一口烟,说一句话。
蛮妞拿来一柄向日葵,边嗑边看天上的云朵。
他没有死。蛮妞轻声而肯定地说。
骨牌上说的?王皓问。
蛮妞侧了侧身子,拿眼细细地乜了王皓:心里说的。
王皓来了气,但毕竟都老了,还能为蛮妞总偏向王风口酸吗?于是转了话:
他的刀,你究竟问过没有?
王皓在石头上磕出了铜烟斗里的底烟,用一丝细竹条通烟斗。
没问过。反正要杀人,也不会杀我。再说,这村子里哪有该杀的人啊。蛮妞吃掉巴掌大一片向日葵,停下不吃了。
不,他是要去远方杀一个人。他的仇人在远方。
王皓说完,站起来就走。蛮妞像是没听见,等回过神来时,王皓勾着身,走出了院坝口。
王风从安子回来的第一天脚程,必须翻越高到天上去的骨干山。王风用半天时间翻到山顶,用半天时间在山顶跟着山脊走,在下山的岩口,有一座小庙。王风走进小庙,放下褡裢,找些柴草生火过夜。
他正要关门,一个人推门进来。王风退回到火边,见是一个瘦弱的和尚,王风说:对不起,师傅,我是个过路的人,天黑了,我就进来了。
和尚说:施主别客气,不黑不进来啊。我也是路过。今晚我们有缘,看来就这样将就过夜了。
坐在火边,王风见和尚不爱说话,就懒懒地靠在山墙上,看着火。火光照见了腰间的腰刀。
和尚躺下,伸了个懒腰:施主的腰刀像施主的心一样明亮啊。然后就睡着了。
王风听和尚的话很日怪,但又嚼不出具体的滋味,也就睡着了。
三十年,王风的腰刀偶尔会在人们的心中引起一点微澜。尽管人们最终相信王风的腰刀不是给自己准备的,但若有若无的刀影,不时会雪亮地划过人们的梦境。现在,王风和他的刀都不声不响的消失了。村子里不仅对王风的磨刀声有了怀念,而且对王风和他的刀子也有些怀念了。
王风要杀哪样的人呢?
王风是到什么地方去杀人呢?
村子里,人们全部同意王皓的说法。王风和王皓从小到老,亲兄弟一样,王皓最近说的话,一定是王风走之前给王皓透露的真相。当然蛮妞会更知情。但大家不会跑去问她,谁直白到如此傻的地步。
蛮妞不相信王风是到一个遥远的地方杀人去了。但究竟干什么去了?想到这里,蛮妞心里就不自在。王风不像王皓,王皓什么话都给她说。王风虽然口紧,但总还是将很多心中的话在她的枕头边掏出来过啊。这么大的秘密,隐藏了这么久,走前连半个字都没有!蛮妞把一整块向日葵吃完了,也没想明白他王风究竟为了什么。
蛮妞看到红公鸡骄傲的踩上一只母鸡背,随手将整面向日葵朝公鸡掷去,公鸡和母鸡都惊惶地大叫开来。
王风在第八天,来到了遥远的安子。
王风来到安子的时候,他记忆里的安子已经不在了。
安子场从原来的山垭口上迁到下面安子河边来。柏油路上,汽车来来往往,小高楼一幢挨着一幢。各种货物,各种人群在街上走动。
王风来到老安子场。
夕阳把王风的影子长长地投到老场口上去。狭窄的街巷凸凹不平,没人走动,破败的房子都向街中倾倒,如同老迈的一群人,站在街的两边,争看那最后下落的夕阳。
王风找到当年的牛市,可旁边的茶馆没有了,茶馆的位置,是撤出房宇后空空的屋基。王风坐在屋基的石凳上,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王风抽自己的旱烟,由于疲劳,王风靠在石凳上,约略睡了一会。
一只手电光朝王风扫来,一个人来到王风面前。
你是在等一个人吧?一个很年轻的声音。
嗯。王风不惊不诧。
三十年前约定的?
王风有些激动,连连说:是啊,是啊。心里升起了希望。
你等不到他了。
来人给王风一支香烟,并打亮了打火机。
王风看见是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和自己当年的年岁差不多。来人看见坐在石凳上的王风,瘦硬的头和脸,腰间系了帕子,别着一把腰刀。
来人说:三个月前,你要见的人去世了。他跟我们交代说,今天有个比他年岁小十岁左右的人要见他,是三十年前约定的。我们以为他临近死亡,说的是胡话。但他说得很肯定,我们就很糊涂了。
他没有说谎,你看我不是来了吗。王风猛抽了口自己的旱烟,差点呛了自己。
我们不相信你真会来。但我们还是来看看。他说到时只要把腰刀和这个小包交给你,我们就真的进了孝道了。年轻人轻轻地笑笑。
可惜了,我不能当面将这把腰刀交给他老哥。王风抽出腰刀,一明一灭的烟火下,腰刀发着光。
年轻人想知道当年的具体事情。
王风又卷了支旱烟,口气和缓,略带一些愉快的滋味说:三十年前,我和他在安子这两省交界的地方合伙做牛生意。一年下来,我们赚了钱,就在三十年前的今天,我们坐在这个位置的茶馆楼上,把钱分了,决定不再做牛生意,大家回家好好过日子。
我们找安子的铁匠打了两把腰刀,錾上自己的名字,交换后带回去,每天磨一次。王风把刀在手里颠了颠,然后刀尖在掌,刀把在中指外,递给年轻人:老哥来不了,你来了也一样,我今天把这把腰刀交给你。收好。
年轻人接过腰刀,把带来的腰刀和一个小包交给王风。
王风接过来,没有打开,直接插进原来插腰刀的地方。
说起来惭愧,王风吐了口气说:我们低价买来,在安子高价卖出。有时我们专门去村子外,把别人回家的牛群断下一头来,选个野路,奔跑着牵到另一个乡场去卖。有次我们也这样做了,事后才知道牵了人家寡母子家的牛,让那个寡母子哭了半年。所以我们喝了血酒,发誓不再做牛生意,也不做别的亏心事。三十年后,在安子交换腰刀。
年轻人站起来走了,刚走几步,又回来站住:你不想看看他给你的小包吗?
王风把小包在手里颠了颠,笑着说,他未必还记着我爱吃牛鞭吧?我可是回去后就不吃那东西了。
不是牛鞭,是他的一截手指。
年轻人幽幽地说。大家听见了彼此的呼吸。
王风半天才哦了一声。
他说他在你走后独自一人还做牛生意。半年后,在偷着牵人家一头小黄牛时,被人发现,男女老少来追他。他放了牛就跑。天黑,他被村民捉住,挨了打,还收缴了他身上的腰刀。从此后,他再没有做牛生意了。
年轻人说时,带了哭腔。
他说他感到很惭愧,一辈子都为这个很惭愧,要我们见了你,把这个意思跟你说明白。
王风吸着烟,觉得三十年前那个老哥的气味,随了夜风来到了身边。
年轻人说,半年后,他去那个村庄,找年长的人说好话,目的是要回他的腰刀。村庄里的人不给,他说那刀是一个朋友的刀有朋友的名字,他不能让朋友留在这里。说着他就当着大家的面,用一把菜刀,把自己左手的手指宰下一个来。村里的人见了,相信他了的诚意,才把腰刀还了他。
王风跟在年轻人后面,来到老安子的场口。
年轻人说:他死前交代说,一定要我们把这个小包也交给你。你如约来了。我们很敬佩你。
王风说:没想到他老哥还这样雄奇啊。
年轻人小心地说,他的手指,我想要回去。
他们来到新安子场口,就着街灯,王风打开红布包裹的小包。一层一层的下去,这样包了五层,里面真是一截枯干的手指,指甲里的污泥黑黑的。
主持人语
■ 陈 村
本期介绍的两位作者都是女性,也都有出国的经历。
在国门初开的日子,许多年轻人争相涌出,此后也不断有人出国甚至不惜偷渡。他们为什么而去,他们看见了什么,他们后来怎么了。这个题目将会一直做下去。日本,这个常常被中国人提起的国家,那块国土上的普通人是些什么人?
陆离是所谓“七零后”人。这个辍学写作的坏学生,其作品按她的同代人巫昂的说法:是中性的写作,不自恋,没文艺腔,还喜欢侦探和科幻。说她有一种得自天性的叙述欲,很迷人。在google中以“陆离作家”为关键词搜索,可搜出她许多作品,甚至还有照片。
本期上的这篇小说是陆离的新作,贴在了“小众菜园”上,记了一个特殊经历,一个永远不会再见的外国人。很累的人生,凝聚在按摩的一小时中。作者把握得很好,不即不离地,让断断续续的叙述生出魅力。陆离的可贵是把昌份好保持到最后一个标点。
另一位作者孔明珠,网名“东方明珠”,网友称她“明珠JJ”(姐姐)。她是文坛前辈孔另境先生最小的女儿。孔另境所编的《现代作家书简》曾得到鲁迅的称赞并为之作序,入狱曾获鲁迅的营救,在鲁迅的葬礼上,孔另境是“干事”。他保留下的葬礼照片,去年由孔海珠以《痛别鲁迅》的书名出版,约200幅图片让我们回到那个悲伤的日子。
孔另境在“文革”中遭受迫害,先后五次被抄家,未经任何司法程序被抓入监狱,病重才获保外就医,于去世1972年。他的七个子女,竟有六个先后去当农民。父亲自身难保,不断检查交代,他的掌上明珠只能在压抑的气氛中度过少年时光。从17岁到24岁,孔明珠的青春献给了田野。此后她当上编辑。36岁时当上“陪读夫人”,东渡日本。本期所选的文章,是她回国后所写的打工生涯。
这些文字已写下多年了,但看它的网友仍津津有味。她所写的不过是普通的一间小饭馆,普通的一些人。那些人物在她笔下栩栩如生、历历在目、过眼不忘。我技穷了,连用几个成语来抒发感想。引发她上网贴这些文章,大概是别人述说的餐馆打工生涯。
孔明珠乐观开朗,待人热情。春节时,“小众菜园”的菜农们聚会,由她操持就非常妥帖。她在网上还贴了许多自家的菜谱,自称“孔娘子厨房菜系”。
值得一说的是,她的这些文章在“小众菜园”贴上网后,在日本工作的热心“菜农”陈骏要帮她去找那家小餐馆。贴地图,贴旧照片,非常热闹。孔明珠的激动溢于言表。也真被他找到了,贴上新图,门面已装修。哪天店休,陈骏准备带着明珠的照片再去,跟老板谈谈。网友正期待后话。
先锋档案
孔明珠 女,1954年生。17岁下乡务农,24岁进上海文艺出版社工作。上海教育学院中文系(高等自学考试)毕业。1990年赴日本东京陪读考察, 1992年回国后开始写作。现为《交际与口才》杂志编辑、记者、编辑部主任。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活跃于纸媒和网络,主要在“小众菜园”出没。著有长篇小说《东洋金银梦》、《我们的耳朵宛如贝壳》,散文集《爱情备胎》。
陆离 70年代生于上海,幼年奔波津沪两地。1994年毕业于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日语系。1999年赴加拿大攻读计算机专业,中途辍学开始写作。游荡于各文学网站,贴小说无数。有中短篇集《现在开始,什么时候结束》,长篇小说《飞过海》。现居北京。
一个人坐云霄飞车
■ 陆 离
“遇到佐藤的时候我已经老了,应该到了男人不感兴趣的年纪。这没什么,我不苦恼,反而很高兴。从青春期发育到那时候几十年,我从来不缺男人,我最苦恼的事就是生活中没有一天没有男人。我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说大话。别的女人都为没男人苦恼,我却为了赶男人走而痛苦。
“那天早上天气很好,才四点天就亮了。午夜之前我赶跑了一个男人,他穿着内裤睡眼惺忪地站在我跟前,怀里抱着皱巴巴的衣服,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只是示意他走出门去,用最温柔的方式。他还是不懂。我给他倒了—杯水,他迟疑着要接过去,我把杯子倾斜了过来,水流到了地板上,沿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向前流去。一只红蚂蚁正爬到水边上,它停下来,很快又顺着水流的方向继续爬,离它刚才要去搬的一小块面包渣越来越远。
“‘你弄湿了我的地板。’
我对男人说。我指指钟。分针和时针的夹角越来越小,像两条紧紧合拢的腿,秒针在钟面上故作轻松地兜着圈子。我突然感到我离一个我毕生都在期待的日子近了。
“我遇上的男人都是没有理解力的。我希望上天怜悯我,让我遇上一个与众不同的。理解力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我曾经把理解力做成棋子跟男人在棋盘上对弈,在他们看来我只是一个想法奇异的工匠,爱好手工。要知道做棋子是一件非常费力的事情。打磨时需要特别耐心。我们从没有下过一盘完整的棋,到了中途就被各自的情欲淹没了。可惜了我的棋子,它们被打翻在地上,东边一辆车,西边一匹马,在地板上孤独地滚动着,像在忍受着身不由己的煎熬。
“我打开窗,午夜之前的风吹了进来。我总是这样,在做爱的中途我打开窗。
“我替那个男人叫出租车,很长时间了每天都有同一辆出租车停在我的楼下,黑色的,我相信这是城市里仅存的一辆黑色出租车。它隐蔽在夜色里,很难被人看到。
“我从不问从我这里出去的男人去哪儿。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也关心,没事做的时候查查电话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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