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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3-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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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伟岸很文人气地说:我的武器就是我的笔,我有自己的战场。 
  范业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说:哎呀,等新中国建立了,那是要看功行赏的,你说你整日捏着个笔,写写戳戳的,没打过一次仗,没杀死过一个敌人,咋个给你行赏啊? 
  胡伟岸淡然一笑:分工不同,你有你的战场,我有我的天地。 
  范业见说不动胡伟岸,就不说了。俩人复又坐起来,咬着牙拼酒,说一些少年时的事。日子真是白云苍狗,要是没有那两头公牛发情,他们又怎么能有今天?于是就又一次感叹命运。 
  俩人的友谊是地久天长的,十天半月地不见上一面,就很思念对方。有时在战场上偶尔碰上,却是激战正酣,范业率领着战士跟敌人杀红了眼。这时,他就看见了胡伟岸,胡伟岸正在枪林弹雨中穿行,头盔不知掉到了何处。身前身后的子弹在胡伟岸的头顶上嗖嗖地飞过,范业大叫一声,扑了过去。他把自己的头盔戴在了胡伟岸的头上,他们没时间说话,只紧紧拥抱了一下,范业说了句:保重啊。胡伟岸也冲范业说:等着你胜利的消息。 
  两个少年的伙伴,相互凝视着消失在硝烟中。 
  三大战役结束后,伟人毛泽东在北京的天安门城楼上,用湖南式普通话喊出一句口号: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 
  于是,世界的东方就有了一个奇迹。那会儿,蒋介石率领残部逃到了孤岛台湾。虽然没有大仗可打了,但部队也没有闲着,他们还要剿匪,维护刚刚诞生的新中国政权的安全与稳定。范业此时已是王牌团的团长了,在全军都很有名气,曾受到毛泽东和朱总司令的亲切接见。胡伟岸也是著名的记者了,事迹被其他记者采写后,隆重地登在了报纸上。胡伟岸也著名了起来,文官武将一时间不同凡响。 
  没多久,著名的抗美援朝开始了,著名的记者和著名的王牌团长一同参战。在朝鲜战场上,他们仍然在战斗间隙见面,再见面时比在国内还要热烈,先是拥抱,然后分吃炒面;有时也能搞到一些祖国的慰问品,打打牙祭。俩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真想家啊! 
  他们说的家就是祖国,祖国对于他们就是少年放牛的山坡——记忆中的山坡一片葱茏。 
  俩人都三十大几了,除了打仗就是采访,还没顾上成家。他们很小就没了父母,对家的理解说具体也具体,说抽象也抽象。 
  俩人在异国他乡一起想到了家,但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乡,就马上投入新的战斗。一个率兵打仗,一个带着文工团做鼓动工作。 
  入朝不久,胡伟岸就被军里任命为军文工团的团长。不仅写作,还要带着能唱能跳的男女战士去前线慰问、宣传,任务很重。俩人都很忙,见面也只是道声珍重,又各奔东西。胡伟岸在炮火的洗礼中成了一名作家,一批反映朝鲜战场那场艰苦卓绝战争的报告文学、长篇通讯和小说源源不断地在国内的报刊上发表。他的作品让人们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范业也已经是师长了,率领着他的师,在朝鲜的土地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后来,部队班师回国。刚踏上祖国的土地,俩人不约而同地感到年纪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五 
   
  范业师长对自己的人生大事心里已经有谱了。他喜欢上了师文工团年轻貌美、能歌善舞的小岳。小岳是抗美援朝开始后入伍的学生兵,人机灵,又有文化。在朝鲜的时候,只要小岳一来前线慰问演出,范师长总会把屁股下的马扎移到离小岳最近的地方去。他眼里就只剩下小岳一个人了。 
  有一次,他冲身旁的胡伟岸道:你们文工团这丫头,叫个啥? 
  胡伟岸就说:小岳,学生兵,人年轻,也聪明。 
  范业就骨碌着一双眼睛,仔细地把小岳又打量了一遍,嘴里一遍遍地说:咦,这丫头,你看看这丫头—— 
  小岳的出现,让范业颠三倒四,心猿意马。只要在战斗间隙,他就让胡伟岸把文工团拉上来搞演出,然后自己挤到最前面,不错眼珠地盯着小岳看。对于走火入魔的范业,胡伟岸并没有敏感地发现什么,以为范师长对文艺有兴趣呢。他心里正琢磨着,范业也是有着文艺细胞的,如果当初多识些字,弄不好也能是个文艺工作者。 
   

2007…5…21 15:41:54 苹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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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7年4月8日第 3 楼  


  回国后的范业和胡伟岸都是三十大几了,成家已是迫在眉睫。说干就干,范业不想再等下去了。 
  晚上,他让炊事班多炒了几个菜,又打开几听从朝鲜战场上缴获的美国罐头。准备就绪,他让警卫员请来了胡伟岸。两个老战友,在和平的天空下推杯换盏起来。 
  几杯酒下肚后,范业喷着酒气说:不打仗了,这下好了,我老范要结婚,成家过日子了。胡呀,你说这好不好啊? 
  胡伟岸就说:好哇,我也是这么想的。革命成功了,咱们也都该过日子了。 
  范业不管胡伟岸的思绪,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他心里这会儿只剩下年轻的小岳了。于是,他就说:胡哇,你说那丫头咋样啊,她要是跟了俺老范,以后准错不了。 
  胡伟岸的酒劲儿也上来了,老范说了半天,他还不知道那丫头是谁呢,就眯着眼睛问:你说的丫头是谁呀? 
  老范哈哈大笑,伸出手,在胡伟岸的肩上拍着,一边拍一边说:看看你这文工团长当的,我喜欢你们团的谁你都不知道。你个老胡真是糊涂啊。 
  俩人接着就碰杯,干了。这回老胡就更糊涂了,酒精已经让他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了。他痴呆呆地问:那丫头到底是谁呀? 
  老范就朗声道:是小岳呀,这你都没看出来,我老范早就瞄上她了。 
  范业的话让胡伟岸猛地打了个激灵,酒醒了大半。他摇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又问了一句:你说的丫头是谁? 
  老范就重重地又拍了一掌老胡:是小岳,你们文工团的小岳。胡团长啊胡团长,小岳你都不知道了? 
  老胡的酒彻底地醒了,酒醒后的老胡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迷迷瞪瞪地盯着老范,心里想:怎么范师长也喜欢上小岳了?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后,他悲哀得直想哭。 
  老胡看上的也是小岳。小岳来到文工团后,他就暗暗地喜欢上了,喜欢她的聪明和美丽。当时,他经常写一些诗歌,关于战争和爱情的,让小岳声情并茂地朗诵。诗歌让小岳一朗诵,他就觉得那些诗歌已经不是诗歌了,仿佛成了精灵,在他的血液里呼呼地奔涌。 
  他是小岳的团长,有更多的接触机会,就一直按下自己的情感,不断地在心里劝说着自己:大米会有的,面包会有的;小岳就在自己的身边,以后一定是属于我的。 
  那些日子,老胡的心里承载着巨大的爱情,投身到慰问演出和写作中去。许多著名的篇章就是那时候创作出来的,老胡也因为那些文章著名起来。 
  他没想到,范师长也看上了小岳。一山不容二虎,小岳嫁给范师长,就不能嫁给自己,这是明摆着的道理。他清醒过来后,无可奈何,又无限悲凉地说:范哪,你能不能换个别人,谁都行,工作我去做。 
  老范不明就里地又去拍老胡的肩头,然后一连气干掉两杯酒,红着眼睛冲老胡说:我就是看上小岳了,谁也不好使。要是娶不到小岳,活着还有啥意思! 
  这时的老胡彻底冷静了,他又想到了山坡上那两头发情的公牛,为爱情进行的那场厮杀。他由牛想到了人,想到了自己和老范,心里怦怦乱跳一气。如果这时自己不退出的话,老范说不定会拔出腰里的枪指向自己;尽管他也有枪,可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老范拔枪相向。终于,他无限悲凉地说:那丫头就那丫头吧。 
  老范听了,情绪达到了高潮,哈哈笑着:胡哇,这就对了。我这媒人你来当,你当媒人,我放心。 
  说完,老范似乎发现老胡情绪低落,就“咦”了一声:你狗日的是不是也看上了小岳? 
  老胡就凄惨地冲老范笑一笑。 
  老范大大咧咧地挥挥手:你是文工团团长,手里有那么多年轻女同志,换一个,这是多大的事啊。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老胡心里似呻似唤地说:范哪,你咋就不换一个呢。 
  这是他在心里说的。他太了解老范了,这么多年打仗养成了说一不二的习惯。况且,老范是一师之长,是他的上级,上级的话就是命令,他不能违抗。 
  没几日,他愁眉不展,心怀忐忑地找到了小岳。小岳回国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人变得更漂亮了。她嘴里哼着歌儿,在等待胡团长向自己表达爱情。 
  这天,胡团长推开了她宿舍的门,她想:爱情终于来了。一时间,脸红到了耳根,心跳如鼓,手里一遍遍地摆弄自己的辫梢。 
  胡团长看了眼小岳,心就疼了,但他还是说:小岳呀,今天我有个事儿要对你说。 
  小岳低着头,柔声道:说呗。 
  她等这句话已经许久了。 
  胡团长就叹口气道:有人看上你了,要和你结婚。 
  小岳心想:胡团长也真是的,自己喜欢就喜欢吧,干吗绕这么大个圈子。她心里乱跳一气,等待着幸福的到来。 
  胡团长悲哀地说:是范师长要娶你,他说他非你不娶。 
  小岳吃惊地睁大眼睛。她爱情世界的天塌了,过了好半晌才明白过来,颤抖着声音说:怎么是他,那你—— 
  胡团长的心里一团糟,但他还是沉了沉说:小岳呀,范师长是一师之长啊。 
  说到这儿,胡团长觉得这话说得一点也不符合媒人的身份,就说了许多范师长的好话。小岳听着胡团长的话,耳畔似飞着无数只苍蝇,嗡嘤一片。她想胡团长原来是不爱自己的,以前的美好感觉只是自己的幻觉。这么想过后,她对爱情的希望破灭了。既然自己爱的人并不爱自己,那嫁给谁都是一样了。当初她参军时,就把自己的前途和性命交给了组织,现在她把婚姻也交给了组织。 
  很快,小岳就和范师长结婚了。 
  结婚那天,酒宴是少不了的,到场的有范师长的首长,也有部下。老胡在老范的心目中是很重要的人物,所以老胡是不能不到场的。 
  那天,老范喝了很多酒,老胡也喝了很多。他一看到站在范师长身旁的小岳,就万箭穿心般难受。他抓起酒就喝,别人不和他碰杯,就自己喝。老范和小岳出现在他面前,给媒人敬酒时,他看到小岳眼泪汪汪的样子,就醉了。在干了一杯酒后,他轰然倒了下去。 
  老范和小岳结婚不久,老胡就和团里的小金结婚了。小金不如小岳漂亮,她们是同一年在同一个城市入伍的。入伍前俩人是同学,关系一直很好。 
  结婚后,小金曾问老胡:你不是喜欢小岳吗,怎么和我结婚了? 
  老胡用手掐自己的头,无限悲凉地说:不说了,不说了,我头疼。 
  小金就冲老胡笑。 
   
  六 
   
  胡作家和小金的婚礼上,范师长带着新夫人小岳来了。小岳似乎仍没从失恋中走出来,表情有些悲戚。胡作家一见小岳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他和范师长拼酒,一碗又一碗,到了一定的境界,范师长就拍着胡作家的肩膀:胡哇,咱们能有今天,没想到哇。 
  胡作家蒙着眼睛说:是呀,要是没有当初,又哪会有今天呢。 
  他看一眼小岳,又看一眼身边的小金,心里就多了些感慨。 
  范师长的笑声很豪气,也很爽朗;胡作家也笑,笑着笑着却流出了眼泪。范师长说:胡哇,你看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哭啥哩?小岳已经怀上了,你也抓紧点,说不定咱们还能成亲家呢。 
  胡作家擦干眼泪,拍着胸脯说:那是,咱们生的都是男孩的话,他们就是兄弟;要都是女孩,就是姐妹;一男一女,那就是做亲家了。 
  两个女人见男人们拍着胸,说一些有情有义的话,也躲到一旁说悄悄话去了。 
  那段时间的范师长很幸福,满面红光,见人就笑呵呵地打招呼。他经常能见到胡作家,一见到胡作家,他就眯着眼睛,望着天上的太阳说:不打仗的日子真好,天天搂着老婆睡安稳觉。我这儿可都三个月了,你那儿咋样了? 
  胡作家明白,他这是在问小金怀孩子的事呢。胡作家勾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小金也怀上了。 
  哈哈哈——范师长重重地拍了胡作家的肩头,疼得胡作家龇牙咧嘴。 
  这期间,军、师一级的文工团接到了撤销的命令。这一级的文工团是为了朝鲜战争,才临时组建的编制。战争结束了,这么多文工团员显然成了部队的负担,于是,上级一纸命令,撤销了军、师文工团的建制。小岳不希望去地方工作,还想留在部队,那时她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范师长拍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抓起电话给军区分管编制的参谋长打了电话,军区参谋长就是当年给他改名字的肖团长。他把小岳想留在部队,继续战斗的想法说了,肖参谋长在电话里说:不就是个编制嘛,没问题。小范啊,好好干,你还年轻啊。 
  很快,小岳就挺着大肚子去军区文工团报到,继续发挥她能歌善舞的特长。 
  胡作家的夫人小金也想在部队继续战斗下去。她把自己的想法冲胡作家说了,胡作家搓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说:咱不能跟小岳比。范师长朋友多,军区那些首长他都熟,我是搞文艺工作的,认识的这些人都不管编制。你还是转业,服从分配吧。 
  小金一脸的失望,她在感叹小岳命好,嫁了好人后,就转业去了地方一家工厂的工会搞宣传去了。报到那天,她还留下两行惜别部队的泪水。 
  几个月后,小岳生了,是个男孩。取了一个通俗又响亮的名字:范幸福。可见当时范师长的心境是多么的满足和甜蜜呀。没多久,小金也生了,是个女孩。胡作家给女儿取了很文气、也很文化的名字:胡怡。孩子出生没多久,范业一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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