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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3-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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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一天,老范给老胡打了一个电话,这是俩人离休后第一次通话。在老胡听来,老范的声音远没有以前那么洪亮了。老范说:胡哇,忙啥呢? 
   
2007…5…21 15:43:16 苹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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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7年4月8日第 6 楼  


  老胡正在忙着写一部书稿,但他口是心非地说:没忙啥,都退了,还能忙啥? 
  老范就说:别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咱们都离了,应该有工夫在一起扯扯了。胡哇,我真想回到以前,咱俩一壶酒坐到天明,畅快地扯,那才是日子。 
  老范这么说,老胡的心里也有了感触。不为了外孙的归属,也不为女儿的离婚,就为了老范的这句话。他又何尝不想回到从前呢,让时光倒流——俩人坐在烟熏火燎的阵地上,嗅着空气中的硝烟,一壶酒在俩人中间传递着。 
  老胡想到这儿,声音就有了些潮润。 
  老范接着说:那啥,周末跟我出去,咱们散散心,找个地方好好扯一扯。 
  老胡的内心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往事又一幕幕地在眼前闪过。 
  周末那天,老范的专车早早就来到老胡的楼下,又是鸣喇叭,又是喊的:胡哇,快下来,你在家抱窝呢。 
  老胡急三火四地从楼上走下来,待坐到车里才发现,老范是一副钓鱼的行头,还带着公务员。老范虽然离休了,但待遇没变,仍有专车和公务员。老胡坐在老范身边,心里动了动。他没说什么,车就向城外驶去。 
  一路上,老范都在说:胡哇,咱们离休了,日子不比从前了,人不服老不行啊。 
  不一会儿,车就停在了一家部队池塘前。接待的人仍很热情,司令司令地叫着。老范一到池塘边,见到昔日的下属,声音又洪亮了,威风八面的样子。 
  陪钓的领导坐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就不停地接电话。接完电话,就苦着脸说:老首长,我还有件急事要去办,就不能陪了。中午吃饭时,我会过来。 
  老范挥挥手说:你忙去吧,我就是散散心,不用陪。 
  过一会儿,另外几个领导也过来,跟老范解释着什么。 
  老范看了眼池塘边本来就不多的几个人道:你们都忙去吧,去吧。 
  那些昔日的下级们,早就等着这句话了,然后满脸“不情愿”地离开了。 
  池塘边一下子就清静下来,老胡顿时神清气爽起来。这正是两个老战友好好扯一扯的机会,就说:他们走了倒好,剩下咱俩,清静。 
  老范“哼”了一声,似乎生出了许多不耐烦,把一根鱼竿抡得“呼呼”响。然后又抱怨鱼不咬钩,屁股挪来挪去的。终于,老范忍不住了,怪下属们太势利,人走茶凉;还说新上任的副司令不够交情,自己在位的时候没少关照他,可自己走后,交代的事一件也没办。 
  老范有许多的不满要发泄,有许多的牢骚要倾诉,说来说去的,一条鱼也没钓上来。然后就狠狠地冲鱼塘里的鱼说:狗日的,你们也势利眼啊,真不是个东西! 
  老范一生气,一着急,找了两块砖头,狠狠地扔到鱼塘里。 
  鱼是钓不成了,主要是没有了钓鱼的心情。老范抱怨这,抱怨那的,老胡一句嘴也插不上。那次,他们也没在下属部队吃饭,就开车回去了。 
  坐在车上,老范仍然气鼓鼓的,看这也不顺眼,那也不舒服。直到车开进了干休所,停在将军楼前,他才说:胡哇,来家坐坐吧。 
  老胡望一眼小楼,又看一眼家的方向,说:今天就算了,哪天吧。 
  以后,老范又约老胡两次去外面散心,都被老胡婉拒了。 
  老胡心里明白,此时的俩人已经不是从前的放牛娃了,他们扯不到一起去了。 
  老胡每天都要到干休所院门口去取报、拿牛奶,每次都要路过老范的将军楼。他忍不住总要往小楼里张望上几眼,就发现老范正站在窗前发呆。老范有公务员,拿报纸、牛奶的活用不着他亲自去,所以老范就有时间在窗前发呆。老胡在老范的楼下经过时,耳畔似乎又听到老范在叫他:胡哇,过来扯一扯吧。 
  他再扭头去,发现窗前的老范已经不在了,才知道一切都是幻觉。于是,他转过身,向家里走去。他家住在六层,每次都要爬长长的台阶,但老胡的心情很好。 
  老范终日把自己闷在家里,自己跟自己用劲儿。老胡很少能看到老范,就是老干部每季度例行体检,也不见老范的身影。闷来憋去的,老范就有了毛病。送医院检查后,结果出来了,老范得了癌症。 
  老胡知道老范有病的消息,还是外孙告诉他的。那天,范小金红着眼睛,向一家人宣布:爷爷得了重病,住院了。 
  老范得癌症的消息,只有小岳一人知道。她没有告诉老范,也没有告诉范小金,只说:爷爷得了重病。 
  老胡得到消息时,心里“咯噔”一下,心就悬了起来。老范的影子一时间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挥都挥不走。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得到医院看看老范。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他马上又想到,老范是高干,有家人,有昔日的部下,来来往往的,去看他的人还能少吗?于是,他就忍住没有去看老范。 
  又过了两天,在小金的催促下,他去了军区总院。老范果然住在高干才能享受的康复楼里。这是老胡第一次来这里,路走得脚高脚低,犹犹豫豫的。他在走廊里看到了正在哭泣的小岳。 
  小岳见了老胡,像见了亲人似的扑过来。她伏在老胡的肩上,放声大哭。老胡就说:岳啊,你要冷静,老范到底是咋了? 
  小岳就把老范得病的事说了,老胡怔了怔,他抖着脸上的肌肉问:这是真的? 
  小岳看着老胡,只剩下点头的力气了。 
  老胡已经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走进老范病房的。他看见躺在床上的老范,老范被病魔击倒了,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见了老胡,嘴唇颤抖着叫了声:胡哇。 
  听老范这么叫,老胡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他走过去,抓住老范的手,哽着嗓子道:范哪,你咋就这么躺下了? 
  老范想冲老胡笑一笑,样子看着却更像哭。片刻,老胡冷静下来,他觉得身为病人的老范很可怜,甚至有些渺小。他清楚,这时候要鼓励老范要坚强,要挺住。于是,他握住老范的手就用了些力气,他说:范哪,我是过来想和你扯扯,看来你是不想和我扯了。 
  老范就说:胡哇,我真想回到年轻那会儿,苦啊累的,没啥。那时浑身是劲儿,现在我咋就没劲儿了呢? 
  老胡坐在老范的身边,俩人就扯开了。从放牛说到参军,然后是参加一场又一场的战斗,那会儿的日子是那么难忘。他们浑身充满了昂扬的斗志,什么困难、流血牺牲都不在话下,那是一段充满着激情的岁月。 
  那天,俩人扯了很久,似乎又回到了当年——他们坐在焦煳的阵地上,一把炒黄豆,一壶酒,闻着硝烟的气味,谈天说地,好一副壮怀激烈的样子。 
  老胡离开的时候,老范的精神很好,他拉着老胡的手,竟有些恋恋不舍。他说:胡哇,经常来这儿扯扯啊。 
  老胡真心实意地说:放心吧,老范。只要你在这坚守着,我老胡天天来找你扯。 
  果然,老胡说到做到,他像上班一样准时地出现在老范的病房。老胡一来,老范就进入了状态。他们把病房当成了当年的阵地,俩人或坐或站,或歪或靠地聊着。说到兴奋处,老范又朗声大笑起来,似乎病呀灾呀的那是别人的事。 
  偶尔有一些老范的下级或者老战友来看老范时,都不相信眼前是得了癌症的老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范是来疗养了。 
  俩人说来扯去的,就说到了老范的病。精神已经很好的老范就说:咱们是怕死的人吗?不是,绝对不是。想想那些牺牲的战友,咱们比他们多活了几十年了,咱还有啥可说的。这点病算啥,已经来了就让它来吧,我老范不怕。日本人咱不怕,美国鬼子咱也不怕,这辈子咱怕过谁呀? 
  说到这儿,两个老战友真实地大笑起来。 
  这期间,老范的儿子范幸福回来了。看到老范的状态,并不像母亲在电话里说得那么严重,就冲父亲嘘寒问暖一番,又走了。范小金也常来看爷爷,他心情愉快地冲老范说:爷爷,你什么时候出院啊?我来接你。 
  更多的时候,是老胡陪着老范。一次,病床上的老范哼起了当年的军歌:像猛虎下山,杀入敌群…… 
  老胡也陪着一同唱了起来,歌声在病房里回响着。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了激动的泪水,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仿佛共同坚守着一块阵地,迎接着敌人的炮火。他们没有想到,就在这一刻,他们又走到了一起,找回了当年的感觉。 
  有时候老胡晚来一些,老范就坐立不安。他一遍遍地向窗外望着,嘴里说着:这个胡哇,咋还不来呢? 
  来晚的老胡正匆匆地走在路上。 
   
  原刊责编陈东捷 
  【作者简介】石钟山,男,辽宁沈阳人,1964年生。1981年入伍,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1985年开始发表小说,著有长篇小说《白雪家园》、《飞跃盲区》等五部,中篇小说三十余部,短篇小说多篇。作品曾获《十月》、《人民文学》、《上海文学》等刊物奖。短篇小说《国旗手》获本刊第八届百花奖,中篇小说《二十年前的一宗强奸案》获本刊第十一届百花奖。现为武警政治部创作室创作员。 
  (选自《十月》2006年第1期) 
2007…5…21 15:43:31 苹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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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7年4月8日第 7 楼  


向北方
张 翎 


  小越: 
  爸爸要离开你一段时间。爸爸离开的原因,等你再长大一些就明白了。爸爸要去的那个地方,在多伦多的北边。很北。可是不管爸爸在哪里,爸爸的心永远不会离开你。 
   
  苏屋瞯望台。 
  陈中越趴在桌子上,举着放大镜在那本新买的加拿大地图上寻找这个奇怪的地名。湖泊河流如蝌蚪带着各式各样的尾巴,在放大镜里游来游去。后来他终于摆脱了蝌蚪们的纠缠,在安大略省的北部找到了这个芝麻大的黑点。 
  打开电脑,进入雅虎,有十几条索引。 
  镇内人口:3400。外围人口:1800。纬度:北纬52度。主要居民:乌吉布维族印第安人。辖区:印第安和平协议第三区…… 
  网页的图文说明渐渐地模糊起来,只剩下几个字如平地里兀起的山峰,生猛地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北纬52度。 
  中越翻出一本卷了毛边的中国地图,沿着北纬52—53度线一路找过去,只找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地名:漠河。他听说过这个地名。中学地理课老师曾经告诉过他,这是中国最北的一个县。 
  也就是说,苏屋瞯望台和中国最北的一个县城几乎处在同一条纬度线上。 
  中越觉得血从脚底一寸一寸地热了上来,心跳得一屋都听得见。关闭了网页,就飞快地打出了一封信:“我接受聘任合同的全部条款,将于两个星期之内赴任。”信打完了,用食指轻轻地击了一下发送键,叮的一声脆响,电子信件飞离了他的电脑——这才感觉到手在微微地颤抖。闭上眼睛,仿佛看见了满天都是透明的翅膀,载着他一腔的急切,飞向那个有着一个奇怪名字的加拿大北方小镇。 
  第二天中越就开始收拾行李。大件的家具电器,都送给了范潇潇。自己的日用物件整理起来,是四只大箱子。两只放后备厢,两只放后座,应该正好是一满车。关结银行账户,检修汽车,购买长途行车保险,带小越去家庭医生那里做年检,与导师同事朋友一一话别。琐琐碎碎的事情,办起来竟出乎意料地简单顺利。 
  一个星期之后,中越就开始了前往苏屋瞯望台的漫长旅途。 
  启程的那天早上,车都开到高速公路口上了,他又停下来,用手机给潇潇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铃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小越在吗?”他问。那头冷冷一笑,说你有多长时间没送小越上学了?你不知道她夏季班的校车七点半就到?他顿了一顿,才说潇潇那我就走了啊。那头不说话,他就挂了。停在路边,他怔了半天,心想自己大概还是期待着潇潇说些话的。可是他到底期待潇潇说什么样的话呢?其实,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主意已定。她是知道他的,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车子开出了多伦多城,屋宇渐渐地稀少起来,路边就有了些田野,玉米在风中高高地扬着焦黄的须穗。再开些时辰,房屋就渐渐绝了迹,田也消失了,只剩了大片的野地,连草都不甚旺盛。偶有河泽,一汪一汪地静默着,仿佛已经存在了千年百载,老得已经懒得动一动涟漪。夏虫一片一片地扑向车窗,溅出斑斑点点壮烈的绿汁。路上无车也无人,放眼望去,公路开阔得如同一匹巨幅灰布,笔直地毫无褶皱地扯向天边地极。中越忍不住摇下车窗,将闲着的那只手伸到窗外狂舞着,只觉得满腔的血找不着一个出口,恶浪似的拍打着身体,一阵一阵地轰鸣着:向北方,向北方,向北方。 
  中越对北方的向往,最早的时候,其实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中越出生的年代,正逢越南在轰轰烈烈地打着仗。中越三四岁的时候,跟着院子里的孩子们看过一部越南电影。电影的内容有些模糊,依稀记得是一群面黄肌瘦的南越儿童,在飞快地削竹桩。电影的插曲,他却清晰地记住了。这首插曲词语重叠,音韵反复,极容易上口。用现代流行音乐的套路来重新诠释,其实就是“蓬擦擦”最简单的变奏。 
   
  向北方,向北方,南方的孩子盼解放。 
  向北方,向北方,南方的孩子盼解放。 
  向北方,向北方,南方的孩子盼解放…… 
   
  这是中越一生里学会的第一首歌,是记忆的大筒仓里垫在最底层的一样东西。后来长大成人,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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