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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圈 柯雨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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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喊着冤枉,但内心受到谴责,自己知道罪有应得,喊过几声后,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并在调解书上签了字了事。
从上午到下午,整整争辩了一天,街人已经散完,偶尔还见得几个摆摊子的人,收拾东西。他走到准备关门的一家商店买了一套一百二十元的笔挺的西装,穿在身上,想显示显示自己丢得起。看不出山里人汉子平时黑不溜瞅,打起扮来和城里人一模一样,有风度,有气派。人靠衣装马靠鞍。他走在山间小道上,回想起往事,特别想起往日对自己父母兄弟姐妹那种无情寡义的态度,整天只想到自己,导致现在碰上南墙,无法洗清自己伪装了半辈子的清白人。不过,他心中有数,他只是对自己人狠凶,而对外人一向谦虚。他认为别人惹不起,而自己人不会太计较,今天的官司就验应了吧。然而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死心眼。
秋风阵阵地袭来,路两旁的树叶刷刷地飞舞,黄叶铺洒得满地,太阳只有一丈高,红霞染遍西边的天空,连绵群山一片火红火红。走了半天连一个人影也见不着,他多希望见到一个人,那怕是酒醉汉也行。他越走越怕,有一股莫名的惊恐,只有孤独、寂寞陪伴在身边。
方明的木工,做得既精又细又认真,大家认为脾气也好。
当然,很少人知道他对亲人们的是很凶的,因为他们还来不及摸清底细,活就做完了。四方八面的人都请他做,一年三百三十六日,都在喝彩声中称赞声中度过,只有回到家中才会觉得自己还是跟土坎垃打交道的人。回到家里更听不到赞扬的话,因此,他对亲人抱敌视态度。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村口,他听到哭声,三步并作两步赶着回家,等到了家,院子里挤满了人,再走进去一看,阿爹已经不会说话了。他哭泣,他叫喊,但现实总归现实,再有回天法术也是改变不了现实。他知道阿爹是他气死的,如果一切听他的话不至于到这一步。方老汉一生最疼爱方明和方亮,因为两个儿子聪明,长得帅,他把方家的兴旺寄托在他俩身上,于是处处护着,想不到方明不争气,让他难堪。方明心里明白方家个个恨自己,背后戳脊梁骨。可是怎么办呢?怎样才能洗刷自己的罪责?他彷徨,他求索。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方明背着木匠工具上路了,他背着包袱一步步往山路上爬
一九九五年六月四日
深山里的爆炸声
箐沟里有一座水库,两岸杂草丛生,树木成荫,飞禽野兽出没无常,是猎人心中的宝地。这座水库自实行生产责任制后,没有人去管理,五个社的干部都不去过问。他们宁可靠天吃饭,而不去利用已有的自然优势。可灌溉上千亩的水库却在山中空闲,无人利用。究其原因,各人自扫门前雪,丧失集体观念。每年夏天,村村社社都有抢水斗欧事件发生,但从来没有人提到过修复水库,改善水源条件。水库积满泥沙,蓄水量越来越小。没有人关水,哗哗的清水滔滔流向江中。
当年修水库时民工住的草棚,象一件件破棉袄漫天飞舞,地上的木杆已经长满了木耳、香菇,只有民工指挥部的一幢瓦房依然如故,门窗户壁完好无损,成为猎人歇夜的地方。他推开门走进去,迎面扑来一股股霉味,令人恶心,湿漉漉的堂屋,翠绿的青苔,刮起一般股刺骨的寒风,令人毛骨悚然。房檐上的蜘蛛网密密麻麻,火炕上的草席霉味难闻。他依然以主人的姿态收拾起屋子,先找一撮草烧起大火,给冷落多年的房子得到人间的一点温暖。他曾经在这里运筹帷幄,指挥两百多民工,在深山老林里风风火火干了一阵子。那时是如此的英雄,如今,身体憔悴,两鬓白发,今朝不知明日事,逐步走向灭亡。睹物思情,流下两行泪珠。炊烟缭绕,大地顿时有了生机。乌鸦一群群在树上聒噪,鸟雀一群群在天空中飞翔,深山沸腾了。火,是生命的象征,哪里有火,哪里就有希望。他走到塘埂上,锅盖闸上的两条钢丝绳已经锈迹斑斑,闸阀的木板丢在半边,闸门象一只张口的青蛙嘴,空空洞洞。清汪汪的箐水淌入涵洞里,发出“嗡嗡”的响声,然后“沙沙沙”地流到箐中。塘埂杂草丛生,苦蒿子、黄泡树、地石榴遍地都是。
二十米深的堤坎,裸露在外,曾经用十年时间修筑起来的水库,变得空旷荒凉,曾经在这里指挥“战斗”的他来说,对他无疑是一种折磨。同时,也是对劳动的一种亵渎。他用锄头、镰刀,一天天地去修理,经过几个月的奋战,使水库焕发了青春,碧蓝碧蓝的水呈现在眼前。为了生计,他又在附近开了一些荒地,种菜种瓜,还种庄稼。不到一年,他能够自给自足了。
儿子当兵,儿媳妇不安份,和她姐夫通奸,怀了孕。他为了惩罚奸夫淫妇,召集社员大会,把奸夫大山用麻绳捆起来,吊在队房的楼椤上,进行严肃教育,又把淫妇小翠跪在火塘边,一男一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大伙饶了他们。经过一整夜的批斗,这一对狗男女已经折磨得人事不知。儿子探亲回家,他动员儿子离婚,但儿子不同意。儿子退伍回家,生性耳软面软,经不住媳妇的死磨硬缠,和他分了家。久而久之,父亲与儿子之间变成敌我关系。没过多久,老队长的老伴得脑膜炎,由于交通不便,在前往医院的山路上死去。儿女四个,只有大儿子成家,不久前又分了家,并且儿媳妇小翠还记恨着他。一家老小靠他一人维持生活,生活可谓饥寒交迫。
老伴去逝才半年,二儿子又被洪水冲去,老队长悲痛欲绝,真是雪上加霜。然而,大儿子媳妇明里暗里高兴万分,说什么老天报应。老队长临近花甲,接连碰到两大不幸,老年丧妻、丧子,孤独和寂寞陪伴着他,冷漠和无情伴随着他。岁月一天一天地流去,死神一天一天靠近。
箐里发大洪水,村里有一盘水磨,老队长拄着拐杖,背着一袋玉米,一步步走向磨坊。磨坊静悄悄,只听到咆哮的洪水声。烧起一堆火,然后打扫卫生,把房屋打扫得干干净净。走到坝头,把水引了出来。磨盘上的横档“地响了起来。一袋烟功夫,夜幕已降临,突然来了一位妇人。她背着三、五升玉米,肩上扛一把锄头,点着火把,年龄与老队长相仿。老队长意外碰到村里出名的“老西施”,兴奋万分。老西施不减当年的风韵,苗条、大眼,不同的是脸上增添了许多皱纹。少年时期,一个是小姐,一个是长工,但彼此两小无猜,相互仰慕,解放后,一个是地主婆,一个是贫农干部,地位不同,所处环境不同,各自有各自的家庭,迷迷糊糊已经过了几十个春秋,彼此都守了寡,成了单身汉。滋味自然不同,感受也不一样。经过多年沧桑世事,他俩又重燃起了爱的火焰。老队长说:“大嫂,这样大的雨,你一个老人家,泥滑路烂,还来磨面。儿子到哪里去了?万一滑跌倒摔了,怎么办?”
“老队长,你也甭说了,大伙都一样。我这个贱骨头摔坏了不要紧,而你这个全村鼎鼎有名的大队长,摔坏了,那可不得了。”
“别逗了,那是过去的事,现在村里人谁还看得起我,我这个人到哪里,哪里的人都把我当刺猬看待。大集体的时候,我没有得到过任何实惠,随时随地都为大伙考虑。也因为这样,得罪了不少人,成了一个臭屁虫。包括你在内,对我也是有看法的。没办法喽。这不,连家里小孩都讨厌我。”
“唉,人真是就象磨盘里的粮食,磨不焦一点都不行。村里来了一伙放电影的。娃娃们都到队房里看电影去了,我一个老妈妈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天天推干磨也累人,洪水发了,捉摸放电影不会有人到这儿来,于是就来了。想不到,在这里会碰上你。我想,这也是缘份吧。”老西施说。
老西施五十挂零,守寡多年,腰弓驼背。丈夫五年前离开人世,丢下未成家的三男两女。五年来,老大、老三看到家里的光景,都出去做儿子去了,老幺儿年纪小,还读着书,两个姑娘因交不起学费,早已辍学,在家跟着她做活。老西施即当娘又当爹,支撑一个门户不容易。寡妇门前是非多,自丈夫去世后,她很少串门。
外面雨下得越来越大,老队长从火塘时翻出一块玉米巴巴,掰成两瓣,两人一家一瓣。在微弱的火光下,两个人深情地对望着。他们开始拘谨,后来,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倾诉,夜深了。他们还没有讲完各自的历史。老队长突然向老西施提出,跟他结婚。老西施差点昏过去,因为,老西施几十年来埋藏在心底的夙愿,即将变成事实,她也明白老队长爱她,也为她冒过多少次风险。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她毛骨悚然,经过一阵深思,终于答应跟他结婚。
他们俩悄悄到乡政府领取了结婚证。成为合法夫妻,然而,不少人还不知道底细,以为他们是非法同居。
双方子女听到消息后,纷纷阻拦他们往来。黄土都埋到脖子上了,大家都有儿有女,不去亨福,而去找麻烦丢人现眼,伤风败俗。一次,老西施到老队长家,刚到大门口,就被大儿子用洗碗水赶了出来,老西施跌跌撞撞跑了回来。老队长目睹这一切,但无能为力,也只好作罢。为了摆脱这种名存实亡的夫妻生活环境,有必要开创一个新的世界,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离家出这样就可以不受儿女们的纠缠,那么到哪儿去呢?他和老西施商量,搬到离村十里的深山老林阿嘎水库,一面管理水库,一面自已开荒种地,自给自足,度过晚年。
老队长和老伴坐在塘埂上,夕阳的光辉泼洒在水中,一片火红,染红了老队长,也染红了老西施。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老队长年近花甲心中还有国家,其他不能够做,而守一守水库也是一种奉献。天上星星渐渐增多,地上飞鸟渐渐减少,他们唱起歌,跳起忠字舞,尽情地欢唱,尽情地起舞。有位哲学家说得好,天真的老人有时不如一个三岁的小孩。夜是那么静,山是那么深,情是那么浓,他们陶醉在宁静、和谐、美丽的世界里。
两年后,遇到一场百年不遇的干旱,全村上下没有一处是湿的,到处是干干燥燥,烧焦的土地。转眼已到插秧季节,老队长根据乡政府的指示,收取一定数额的管理费,每放一小时水收壹拾元,田多的人放三、四小时也就够了,可以做完田。
全村人都感谢老队长为他们做了一件大事。然而,也有个别人家既不去求情,也不去买水,整日等着老天下大雨。邻居郭化一家,曾经和老队长一家有些矛盾,不好意思去要求,但全村上下秧已发绿,唯有他家还荒着田,不是滋味。大山为了报一箭之仇,跑到老实巴交的郭化家里凑阴阳火,要他去炸开闸门放水。
“郭化,你们家的田要到什么时候才去做?俗话说:夏至忙忙,点火栽秧。现在快要到火把节了,还不栽秧。再过几日,可来不及喽。”
“急死人了,但有什么办法呢?不瞒你说,我没钱放水,全是那老家伙给害的。水库是大伙的,大伙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如今,他却把水库当作摇钱树,收什么水费。唉,真新鲜。那老不死的还领着一个野婆娘在深山老林里过什么男耕女织的太平生活,简直是伤风败俗,丢人现眼。”
“那你也该想个法子,总不能这样干着急呀。我看最好是让他吃不完兜着走,让他老头子抬不起头。这叫做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现在的事就是,胆大的胀死,胆小的饿死。
明明水库是五个社的百姓修的,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在那里收管理费,想在五六百户人头上找钱。没门。”
“郭化,你是村里的孔明,从小足智多谋,教我一条计谋吧。”
“那好,你听我的,但不能有任何破绽,否则就前功尽弃,不仅你不得安宁,我也会受牵连的。我有一包炸药,今晚你到阿嘎水库乘那老头子熟睡不起,炸开闸门,水就会流出来。到时全村将会大水满地,不要说栽十几亩田,就是上千亩也只是挥手之间。你的田岂不是可以犁了嘛。就看你干不干。”
“干,干。只要田能种,什么都干。”郭化答应道。
夜深人静,郭化背着炸药,来到水库旁边,星光灿烂,水库里的水波光鳞鳞,水天一色,好不美丽,然而,箐里的石崩“嗡嗡嗡”震荡山谷,令人毛骨悚然。他准备好炸药,向四周环视了一圈,没有一个动静。站到纲丝绳边,面对白茫茫的水面,心里不禁一颤,他想到,如果全炸毁,二十多年前的汗水岂不白费。全村人又会怎么指责他,骂他的脊梁骨。想到这里,泪不禁流了下来。又想到老头子和自己过不去,盖一点房子也来干涉,承包地是自个儿的,自己想盖哪里就盖哪里,偏要向上级反映,活生生交了一千元的罚款,如今,又用水库来占便宜,好一个“老队长”啊,我今天不怕你,于是,他把炸药丢进闸门前,一声“轰”的巨响,震动了山谷,然后,是惊天动地的大水顿时咆哮了起来。郭化立刻跑到山顶上,吓得魂不附体,倒在一棵大树下。随着一声巨响,社员们跑到阿嘎水库,观看水库。老队长早已在坝边昏眠不醒,老西施哭得泪人儿似的。
社长命令大伙搜山,他们断定罪犯跑不了多远。二百多个青壮年小伙子手提棍棒,满山遍野,搜查坏人。箐水惊天动地,再加上人们的叫喊声,尤如铁马金戈混战沙场一样,震天动地。然而,由于堤坝扎实,炸药少,只炸毁右侧闸门,塘埂却安然无恙。涵洞较大,一般在洞里十个人并排行走没有问题,放水一般是先从高处放,锅盖闸在上,闸门板在下。锅盖闸放完后,闸门就会露出来,再一层一层地取,若同时放,涵洞也是可以容纳的,但下边将会冲毁田地,尤如天河横流,大河决堤,象一匹脱缰的野马,难以驾驶。一人藏物,十人难寻。大伙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人。一起回塘埂说,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大山说:“这究竟是谁干的,怎么这样缺德。现在的水比金子还贵,几个小时把水流白白地流入江中,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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