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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地 作者: 莱蒙特-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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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拉,你要干什么?”

  “我感到烦闷,鲁莎,我闷得慌。”

  她坐在一堆仆人给她搬来的黑色的长毛绒枕头上。

  “威尔!你身上这块伤疤是从哪儿来的?”她一面询问,一面用她瘦长的指头指着他脸上那块从耳朵一直长到蓬乱的小胡须边的红伤疤。

  “是被马刀砍伤的。”他回答道,同时想用牙齿咬着她的手指。

  “为了女人吗?”

  “是的。就请贝尔纳尔德说吧!他和我的配合是很有名的,这桩事所有柏林的夜店①都知道。”

  

  ①原文是德文。

  “说吧!贝尔纳尔德。”

  “算了吧!我没有空。”贝尔纳尔德嘟囔着。他在一旁转过身后,正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面画的是一群赤身露体长看翅膀的小天使追赶一辆罗马司晨女神的金车。然后他把烟一枝接着一枝抽个不停,这些烟是一个身穿红色的法国制的仆服,站在房门前抽烟的仆人给他的。“而且这是一件很丑的事。”

  “威尔,我们在开会时已经说定,我们之间什么都必须说出来,什么都讲。”托妮说着,便走到了安乐椅前。

  “说吧!威廉。你说的话,我就嫁给你。”她奇怪地笑了起来。

  “我宁愿娶你,鲁莎,你身上有一个妖怪。”

  “还有一笔优厚的嫁妆。”她狡黠地说。

  “你看我们实在闷得发慌了!威尔,做一个猪的模样玩玩好吗?我亲爱的!做一个猪的模样玩玩!”托妮嗫嚅着说。她在安乐椅上伸展身子时,由于用力过猛,以致她胸褡上的宝石形的大扣子也被擦下来了。

  她感到这烦闷似乎没有尽头,因此她象孩子一样不断表示哀怨地请求着:

  “做一个猪的模样吧!威尔,做一个猪的模样。”

  于是威廉把手和脚都趴在地上,躬着背,迈着细小的步子,傻头傻脑地跳了起来,很象一头老母猪。不一会,他在房间里到处乱跑,不时发出尖厉的叫声。

  托妮狂笑起来,鲁莎使尽全力地鼓着掌,费拉用脚后跟踢着沙发,也乐得全身前仰后合了;她的头发非常蓬乱,宛如一块明亮的路标,把她那显得十分快乐的玫瑰红的面孔也遮住了。

  梅拉将一个个枕头向米勒扔去,她看到大家很高兴,也激动起来。米勒接到每一个枕头,就向她跳过来一步,同时用他后面的一只脚将枕头踢着玩,不断尖声尖气地叫着,直到疲倦为止。随后他又躬着背去抓鲁莎的脚,最后终于躺在地毯的中间,把两条腿伸得直直的,完全象一头困倦的猪,一忽儿拱嘴,一忽儿咕噜咕噜地哼叫,或者尖声尖气地大叫,就如进入了梦境。

  “无与伦比!妙极了!”感到高兴的小姐们十分激动地叫了起来。

  维索茨基惊奇地睁着两只大眼,仔细看着这些百无聊赖的百万富翁的小姐们的杂技游戏。他忘了摇动那桌子边的活动木板,也顾不得再把袖口套入手套和捋他的胡髭,因为他现在只管用两只眼瞅着女人们的面孔,表示厌倦地唠叨着:

  “小丑!”

  “这是怎么说呢?”梅拉首先安静下来,问道。

  “所有的人都这样看。”他回答得很肯定,一面站了起来,瞥了他帽子一眼,因为费拉企图将两条腿往帽子里面伸去。

  “你要走吗?马切克。”她对他的严峻的目光感到惊异。

  “我要走,因为我不得不为我是一个人而感到耻辱。”

  “法国人①,打开所有的门,因为被侮辱的人类要出去。”贝尔纳尔德讥讽地叫唤着,他在米勒表演的整个时间内都在静静地躺着,抽着纸烟。

  

  ①呼唤仆人,原文是法文。

  “鲁莎,马切克生气了,他要出去,你去留他一下。”

  “马切克,留下来!你是怎么啦?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时间。我约了一个人,要到他那儿去。”他以温和的口气解释道,同时力图把那被费拉的脚踩皱了的大礼帽拉平。

  “马切克,留下来吧!我请求你,你是约定了到我家去的。”梅拉热情地说着,她的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阵激动的红晕。

  他虽然留下,可是他的脸色阴沉,他既没有回答贝尔纳尔德的讽刺话,也没有注意再次睡在鲁莎脚旁的米勒的德国大学生的幽默。

  房间里一片寂静。

  电灯光在水晶玻璃的雕花丛中闪烁,月亮朦朦胧胧地照着房间里浅蓝色的灰尘,把那没有光彩的、黑色的墙壁也照得就象一对蓝眼睛一样闪闪发亮。这对眼睛瞅着四幅用黑色天鹅绒画框镶起来,同时用许多丝线吊在空中的水彩画,瞅着这些百无聊赖的懒汉们的头。这些人头上的点点黄斑在那房角上用绿色铜皮包着的钢琴映照之下,也显得十分明亮,因而和黑色的墙壁、和家具区别开了。可是那架钢琴由于露出了键盘,却象一个龇着黄色大牙的怪物。

  由于房间窗户是关着的,同时那沉甸甸的黑窗帘也放下来了,外面的任何声音都进不来,只听得见里面一些十分微弱的、颤抖着的嘘嘘声响和人们脉搏跳动的声音。

  贝尔纳尔德嘴里不断吐出一圈圈烟雾,在房里形成一片带紫色的薄薄的云层,渐渐遮蔽了天花板上司晨女神的金车和那用细丝绣制的赤身露体的小天使图像。然后它又落了下来,向墙壁冲去,钻进壁上挂着的一长条一长条的长毛绒带子里面,随后便通过房门飘游到以下的房间里去了。在那里,一个准备随时应召的仆人由于穿上了明亮的红仆服,他站在黑暗中就象要尖声吼叫似的。

  “鲁莎,我真发闷,我闷得要死了。”托妮呻吟着。

  “我可玩得挺痛快呀!”费拉开始叫了起来,用脚踢着密耶奇的礼帽。

  “我玩得最好,因为我根本不需要这种娱乐。”贝尔纳尔德讥讽地说。

  “法国人①,叫送茶来。”鲁莎喊道。

  

  ①原文是法文。

  “鲁莎,别走,我给你把故事讲完。”

  威廉用手撑着身子喃喃地说,接连不断地亲吻着鲁莎玫瑰色的耳根。

  “你不要咬我的衣领,你吻得太重了,你的嘴热得烫人!”她低声说着,将头靠在他身上,咬着他的嘴唇。在她那紧闭着的、紫色的眼皮下,闪出了一道绿色的目光。

  “马切克是因为害怕,他才要告辞的。”威尔高声地说。

  “这是为什么,他是天主教徒吗?”

  “不是,可是这儿有什么害怕的?”

  鲁莎憋闷得慌,直到把故事听完也没有笑。

  “威廉,你真好,你很可爱。”她一边说,一边摸着他的脸庞,“可是你的故事太柏林式了,太没意思和太愚蠢了。我马上就来,贝尔纳尔德,你打算演奏什么?”

  贝尔纳尔德站了起来,用脚把凳子推到钢琴旁边,象发了狂似地使劲弹着卡德里尔舞的第三段。

  大家从沉默中苏醒了。

  威廉站了起来,开始和费拉跳卡德里尔舞,然后又跳乡间舞、康康舞。费拉的头发就象一束稻草,在旋风中飘荡,把她的眼睛也遮住了,一忽儿落在她的脸上,一忽儿又飞了起来,她只好用手不停地把它们分开,直到把舞跳完。

  托妮睡在沙发上,闷闷不乐地看着威尔的动作。

  仆人从房间两旁把一些镶着十分精致的珠宝的小乌木桌搬到中间,摆上了茶具。

  鲁莎伸了伸懒腰,扭动着她的臀部,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在维索茨基跟前停了一会,听到他在低声地说:

  “我告诉你,这不是颓废派,这完全是另一回事。”

  “那么这是什么?”梅拉问道。她抓住了维索茨基的手,叫他不要再那么摇摇晃晃、把衣袖卷在手套里。

  “我愿意成为一个颓废派,马切克,我能成为一个颓废派吗?马切克,我想成为一个颓废派,因为我烦腻得要死了。”

  托妮吆喝道。

  “这是闲着没事干,由于时间太多,钱太多了。烦腻是富人的通病。你,梅拉感到烦腻,鲁莎感到烦腻,托妮感到烦腻,费拉烦腻,和你们在一起的这两个傻瓜也感到烦腻。除你们外,百万富翁们一半的妻女都感到烦腻。你们对一切都感到厌烦,因为你们什么都能有,什么都可以买到。你们除了玩外,什么都不想干。可是最疯狂的游戏到头来也不过是烦腻。从社会观点出发……”

  “马切克,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坏了。”她捏着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认为有什么例外,你同样属于堕落的种族。在所有的种族中,你们是最背离自然的。这是对你们本身的报复。”

  “你应当听他的,梅拉。他可以从他所知道的一切方面对你进行学术论证,证明世界上最大的罪恶就是享有财产。”

  “鲁莎,来我们这儿坐吧!”

  “我一会儿就来,现在我要去看爸爸。”

  她从那点燃了枝形吊灯的门厅里出来,上楼来到了父亲的办公室,这儿几乎是漆黑一片。

  莎亚·门德尔松穿着一件祈祷服,在他的裸露的左手上还缠着一些带子。他坐在房中间,默默地祷告,身子躬得很低。

  在两扇窗户之间,站着两个上了年纪和长着花白胡须的唱诗班的歌手。他们穿的也是同样的祈祷服,这祈祷服是用白色或黑色的带子给系起来的。歌手们一面凝视着在灰色天空的衬托下日落前的最后一道光耀夺目的玫瑰色彩霞,一面不停地点着头,唱着一首奇特的、富于激情和感伤的圣歌。

  这歌声唱出了哀怨和痛苦,宛如铜号声响,时而呜呜地哀号,时而低声地叹息,时而绝望地呻吟,时而发出刺耳的尖叫,那丝丝余音久久回荡在这寂静的房间里。过了一会,歌手们放低了嗓门,好象在窃窃私语,于是一首悠悠动听的曲调便传开了,它仿佛是在一个寂静无声的丰茂果园中,在芬芳扑鼻的花影中,在那半睡半醒、神魂颠倒的人们的爱情思慕中响起的笛声。这梦中萦萦绕绕所出现的,是怀念之情,是叹息之感,人们怀念耶路撒冷的棕榈园,怀念那被火热的太阳晒得滚烫的寂寞和漫无边际的沙漠,怀念那亲爱的,可是已经失去的祖国。

  歌手们慢慢地躬下了身子。这歌声出自他们的肺腑,所以他们在有节奏地唱着的时候,心情总是十分激动。他们的眼睛里表现出了仿佛由于神智不清而感到痛苦的神色,他们长长的白胡须也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这歌声充满着这空寂、阴暗的房间,有时宛如人们的哭泣,有时仿佛表示哀求,好象由于遭到不幸而提出的控诉,有时似乎在赞美天主对人们所发的慈悲。

  窗子外面是一片寂静。

  宽大的工人宿舍位于街道的另一边,面对办公室的窗子;宿舍各层楼都点上了灯。由于办公室在街道拐弯的地方,在它窗外的另一方,可以看见一个密生着小纵树,现出一片红色的公园,它将莎亚的宫殿和对面的工厂分隔开了。在公园里的一些矮小的灌木丛中,还有一块块尚未溶化的积雪。

  莎亚坐在房中间,他对面的角落有一个大窗子。通过窗子可以看到对面大群大群的工厂,这里烟囱林立,在附近道路交叉和拐弯的地方,有许多房子,它们很象中世纪的塔楼。

  莎亚虽然祷告虔诚,可是他的视线却一刻也离不开这些面临着黑夜到来的工厂高大的围墙。这黑夜远看就象一件把城市裹起来了的黑色大衣,在天空中千百万颗星星的照耀下,表面显得很亮。

  歌一直唱到了深夜。

  歌手们把祈祷服脱下来折放在一个绣着一些闪闪发亮的希伯来文金字的天鹅绒袋子里。

  “门德尔,这是给你的钱!”

  站在窗下的一位歌手注意看着莎亚给他的银卢布。

  “你看,这是真正的卢布。可是阿布拉姆,我今天只给你七十五个戈比,因为你并没有唱歌,你在这里不过做了做样子。你是不是要欺骗我和天主?”

  歌手眼里渗出了泪花,他看着莎亚,感到不知怎么办才好。过了一会,他收了那一堆铜币,对莎亚轻声地表示了问候,便悄悄走了。

  鲁莎这时候一直站在门旁,她听着歌声,时时忍不住要噗哧地笑起来。

  歌手们走后,她这才扣好了她的扣子,这时房里的电灯也亮起来了。

  “鲁莎。”

  “你要什么吗?”她坐在父亲沙发的扶手上问道。

  “不,你的朋友来了吗?”

  “大家都在。”

  “他们玩得好吗?”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

  “玩得不怎么好,米勒今天甚至感到烦闷。”

  “你为什么要留他们呢?我们可以另找一些爱玩的客人嘛!你如果愿意,我叫斯坦尼斯瓦夫去请,在罗兹不乏爱玩的人。你干吗要为自己的钱而烦恼呢?维索茨基,这是个什么人?”

  “大夫,他完全不是罗兹人,是个别样的人。他出身贵族家庭,他的母亲出身伯爵,他自己也有贵族的纹章。”

  “只不过没有机会戴上,你喜欢他吗?”

  “够了,他不象我们的人,太象个学者。”

  “学者。”

  他以非常优美的动作抚摸他的胡须,留心地听着。

  “他著过书,为此德国一个大学还授过他金质奖章。”

  “大奖章吗?”

  “我不知道。”

  她表示鄙夷地耸了耸肩膀。

  “我们的医院还需要大夫,如果他是这样一个学者,我要他。”

  “你给他很多钱吗?”

  “给。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说他如果在我的企业中供职,他可以进行很多实验。这些钱是应当花的。你告诉他,叫他明天来办公室。我爱帮助有学问的人。”

  “你叫了斯坦尼斯瓦夫请博罗维耶茨基到我们这里来?”

  “鲁莎,我对你说过,博罗维耶茨基是布霍尔茨的人。我希望布霍尔茨和他的一切都完蛋。这个家伙破产后,他只有去侍侯人了。这个贼、这个德国佬,他象狗一样跑到波兰来,在我们身上赚了钱,但愿他世世代代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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