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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龙兵-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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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传亮大吃一惊:“什么?卓守礼、鞠也凡?还八九百口子?”
范江南说:“不信了吧?那你问问小展人家是怎么说的,你再去问问卓家、鞠家那些群众是怎么个态度吧!”
展重阳听点到自己,只得攥起拳头朝年传亮晃了晃。
年传亮的脸陡然变成一个大紫茄子。他一个高儿跳起来骂道:“我早就说这些狗东西没一个好的,果不其然吧!这些狗东西,你就不能把他当人待!你要是把他当人待了,他立马就跳到你头上屙屎撒尿!特别是卓守礼、鞠也凡这两个小东西,前两天见了我还人模狗脸的……这两个狗东西!真是狗东西,狗东西……”
范江南等他骂得差不多了,才又说:“好,就算他俩是狗东西,卓家鞠家那些人都是狗东西,你说怎么办吧?是把他们抓起来关起来,还是给他们每人头上再戴一顶反革命帽子?你说吧!”
年传亮一怔,这才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范江南说:“时代变了,老拿过去的眼光看人行吗?别忘了提名卓守则当政协委员的是县委统战部!别忘了改革开放最根本的一条,就是要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创造性!”
年传亮没吭声,却并没有转变态度的意思。
范江南说:“我看胸怀大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你能当省人大代表,人家当个县政协委员就不行吗?啊!”
年传亮被戳到了痛处。这样的话也只有范江南敢于说到他面前。那不仅因为范江南是他的老领导老朋友,海牛岛这两年的发展、自己这两年的成就荣誉都有范江南的一份心血,也因为范江南上调海州经济开发区副主任的事儿已经定了,说不准哪一天就要走人了,他不愿意这种时候惹得范江南不愉快。他嘴里丝儿丝儿地咂摸了好一会儿,说:“那……镇上再来,我把那个章给他盖了就是了。”
范江南说:“就是盖一个章的事儿?”
年传亮说:“还怎么着?还想让我把权都交到他们手里不成?这不是典型的闹家族闹宗派吗?”
范江南说:“要说,我也觉着有闹家族闹宗派的意思在里边。可再想想,海牛岛几百年住的主要是年、卓、鞠三大家,人家对村里的事儿怎么就不应该有点发言权?所以就算是闹家族闹宗派,也是咱们没安排好造成的。这个事儿我和小展听了不少反映,今天人家既然提出来了我看你还是考虑考虑,总支和总公司的班子能不能做点调整,把卓守礼、鞠也凡吸收进来当个副手。这样卓家鞠家那边有了交待,你也多了帮手,一举两得不挺好吗!”
话说到这儿,年传亮只得答应回去考虑考虑。回去后他让几个亲信悄悄地“侦察”了一番试探了一番,确信卓、鞠两大家族的人这一次是真的做好了拼命的准备,才不得不接受了范江南的建议。
县政协委员报上去又批下来了,可是因为有了年传亮的那个省人大代表,卓守则的那份得意和满足一下子变成了失落和愤懑:年传亮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他能当省人大代表我只能当县政协委员!他恨不能把年传亮这些年做的坏事抓出几件,到省里去把那个“代表”给抹了。可省里哪儿有认识的人?就算有认识的人就能把年传亮抹下来?要是抹不下来倒让年传亮抓住把柄……卓守则只得悄悄地把心里的那股恨咽下了。好在没多长时间,卓守礼和鞠也凡担任副总经理的任命就下来了。任命书下来的第二天年传亮就找鞠也凡谈了话、分配了工作。卓守礼那儿却一连二十天招呼也没打过一个。那使卓守礼如坐针毡。后来还是展重阳让他装作有别的事儿找到办公室,并且给年传亮带去一条好烟,年传亮才忽然想起似地把镇上的任命通知书拿出来让他看了,吩咐他到码头上去把对外销鲜那一摊接过来。
“你是当过兵的人,应该知道领导是怎么回事儿,希望你不要跟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学。凡是自以为了不起的人在海牛岛都没有出息,有出息我这个书记还能当到现在吗?我这个人毛病是有,可不像有些人想得那么坏。以后你也是班子里的人,说话做事都得有个准绳才行。凡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跟我玩猫腻的别叫我抓着,抓着他就算是到了头儿。当然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只是提醒你注意。在海牛岛,只要是跟总支一条心的,你打听打听我亏待了哪一个!”临了,年传亮特别留下了一段话。卓守礼并不买账,可也知道自己在年传亮手里不过是一颗棋子,他想给你多大权你就有多大权,不想给你权把你吊起来你也难能把他怎么着;这样也就乖了,把感谢和保证的话说了不下两三遍。
县政协新一届委员大会是春节过后召开的。卓守则胸前戴的是印有两寸彩照的红色出席证,住的是全县环境最好档次最高的黄海宾馆,吃的是八十块钱一天的伙食,享受的是贵宾式的接待和照顾。第一天走进宾馆大厅时,一排二十几名穿着漂亮裙服的服务小姐排成两队,一齐张开笑脸鞠着躬说:“委员您好!”卓守则禁不住就有点受宠若惊和飘飘然了。第二天开幕式,主会场在人民会堂,从黄海宾馆到人民会堂十二里的大路全线封闭,每隔五十米站着两个警察,政协委员乘坐的十几辆进口中巴,前面有警车引导后面有警车护卫,那气派、威势比起外国总统来访也差不到哪儿去。那一刻卓守则陶醉了,真正感受到做人上人的荣耀。东沧县七十七万人口,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加到一起不过七百人,自己能走到这一步实在很不容易了!唯一使他耿耿于怀的是大儿子智新。智新十四岁,是上中学的年龄了,至今连自己的名字也写不清楚。卓家上数五代,没有一个是智力迟钝的,如果不是身处社会底层和娶了青草那么一个老婆,他卓守则哪儿就生下这么一个痴呆儿子!他认定那是自己的奇耻大辱,是自己一生最大的悲哀;只要那块耻辱和悲哀洗刷不掉,他的心就永远无法平复,他的振兴卓家的使命就永远说不出“实现”两个字儿!
从县政协会议回来,卓守则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送智新到美国治病去。
随着智新出国的日期临近,四叔和卓家的几个老人就没断了找卓守则,非得热热闹闹弄出点动静来不可。卓守则不以为然,却也只得掏出三千块钱让他们看着办去。这一来几个老头竟然请来了邻县一个评剧团,在村里唱起了大戏。大戏并没有多少人真感兴趣,但锣鼓一敲喇叭一响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等到戏唱完,人群列队,鼓乐鞭炮响成一片,载着智新和卓守则的小轿车披红挂彩缓缓而行;行到村口时又下了车,从四叔和一位卓家老人手里接过两碗酒,喝下一口其余的洒到地上,这才算是上了路。村里的头头们包括年传亮都是送了请帖,要求“光临指导一壮行色”的。年传亮认定卓守则是故作张扬,吃晚饭时就把卓家父子贬了个鸡狗不如。
“送行?我看是送丧!就那么一个傻东西还有脸张扬,这也就是卓守则吧,叫我早扔海里喂王八啦!”
水娟说:“你别光这么说,反正四乡八里,人家是第一个把孩子送出国的。有本事你也试试?”
年传亮说:“你这不是放屁吗!就那么一个傻东西……再说出国有什么了不起的,美国人到咱们这儿不也照样是出国吗!”
晨军正上高二,长得跟年传亮分不出高矮来了;只是细挑一根,鼻子眼睛多了水娟的几分清秀。他说:“爸,你说的哪能一样啊?人家是超级大国咱们是第三世界,俺们同学可都羡慕智新摊上个好爹!”
年传亮说:“你们同学就那么个水平?那爹好在哪儿?不就是有几个钱烧得吗!”
晨军说:“爸,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要不你也烧一回,把我送国外溜一圈得了。”
年传亮说:“你还别说——不过我告诉你,要送也得送你妹,就你这思想,出去我还不放心呢!”
“晨玉!晨玉!”晨军朝着里屋就喊。晨玉正做作业,应一声“哎”屁股也没挪。晨军只得进屋,把她拽到了年传亮和水娟面前。
“咱妈作证,咱爸刚才说要送你出国来的!”
“出国?”晨玉刚上初一,正是心高气旺的当儿,“不会是让本小姐去给外国鬼子擦皮鞋的吧?”
“年书记的千金出去给外国人擦皮鞋?你也太瞧不起咱爸啦!”晨军有意要把事情嚷大,“咱爸这是要学习智新他爸——不不,咱爸这是要超过智新他爸,为咱们村培养跨世纪的人才懂了吧!”
晨玉连忙搂着水娟的肩膀问:“妈,俺哥说的真的假的?”
水娟说:“真的假的问你爸。要我说你还小,等过几年该出去的时候也就得出去。别人家的呆子都走了,咱家的小人精就非得当扒窝鸡不行?”
话说到这儿,年传亮看出水娟和晨军的心思。这何尝不是他的心思。撇开与卓守则争个高下的话不说,那实在也是时尚。从几年前开始,东沧县已经有不少人把子女向国外送了。那显示的是个实力、能力也是个胸怀、眼界:社会发展这么快,谁愿意让儿女跟自己似地一辈子窝在一个小农村或者小渔村里呀!
“你妈说得对。眼下你还小,等大一大,说不定大学你就到国外进个名牌得啦!”面对一家人的期待,年传亮把话说得既清楚又肯定。
年传亮的许诺让晨玉兴奋了一晚上。她睡了几次醒了几次,脑子里全是出国和与出国有关的信号。第二天上课哈欠连天,让老师一连点了两次名。因为姑姑在青岛师院留校当了班级辅导员,几次来信让晨玉到青岛去玩,“五一”时晨玉便吵着让妈妈带她去青岛。青岛不过四五百里,早晨七点上了汽车,下午一点母女俩就踏到青岛的地面上了。见到姑姑晨玉说的第一件事就是爸爸让她出国读大学的许诺。华云自然高兴,只是告诉她出国一定得先学好外语,学不好外语即使出去也是白搭,学不到多少真东西的。
“外语,不就是外语吗!你可真够唠叨的啦!”晨玉嚷着。
因为住的是姑姑的单身宿舍,晨玉与姑姑挤在一个被窝里,每天晚上叽叽嘎嘎说不完的悄悄话。水娟却很不满意,临走那天,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就埋怨华云老是一个人和住单身宿舍;埋怨着埋怨着,就扯到卓守则身上了。
“你还别说,那年你跟卓守则那码事儿多亏了没成。你知他那新媳妇怎么着?儿子刚过周岁又怀上了!说什么还得生,不生三个四个就不算拉倒!这下好,管计划生育的那伙人算是有事干了!”
眼看婚期临近,华云突然决定回海牛岛,确是与卓守则的那番表白有关。接受卓守则的追求和同意与卓守则结婚,华云心里激荡的全是爱情,她一点都没想到卓守则会在爱情背后附加那么多沉重的内容。而那内容与她心目中的爱情和人生目标,实在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她回家确是找的丹露。丹露是渔民的女儿,有着渔民女儿特有的直率和坚定,听过华云的诉说她的第一句话是:
“那你不是刚刚跳出一个坑又掉进一个洞里了吗?”
接下的第二句话是:“真那样,你还上的这个大学干什么呢?回去当你的地主婆和资本家太太就得了呗!”
离开海滨风景区的那幢新房时,华云并没有一定不再回去的决心,经历了一番痛彻肺腑的悲怆之后,才终于割断了与卓守则的那段情缘。也正是在那之后,年传亮和水娟才把华云和卓守则之间的事当作故事讲到了父亲母亲耳边。年打雷先是大发雷霆,责备儿子不该把这么大的事儿瞒着他;责备完了却又庆幸了一番:华云到底还是他年打雷的女儿!卓家那个狗崽子到了还是败在他年打雷的女儿手里!筱月月除了埋怨更多的是后怕,说是华云真跟卓守则结了婚,自己这一辈子怕是就再也见不着女儿了——在她的心目里,自己从卓立群的五姨太摇身一变,成了年打雷的老婆和年传亮的妈妈,卓家的人尤其是卓守则,是早就把她恨进骨髓里的。为这,后来几次见到华云她都热泪涟涟。
华云对那些往事从来不愿提起,与卓守则分手后也一直没有再联系过,但卓守则娶了一个新媳妇和生了一个儿子她是知道的,对水娟说的情况也并不感到意外。
“那怎么办呢?”她问。
“怎么办,他想让村里罚点款放他过去,你哥说认罚也行,拿一千万来,少了一千万门儿也没有!这种人真是歪嘴子吹风——一溜邪气。当初你要是嫁给他,这会儿还不知怎么着呢!”
“当初说他差一点给活埋了,俺们同学可同情他了。”一直埋头看着卡通的晨玉脸上忽然烧起一团火,口舌也变得跟机关枪似的了:“可这会儿看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一点都不值得同情!不是他,姑姑早就当上妈妈了!这种人真是一点没有人性!”
华云对水娟和晨玉的心情也理解也赞同,自己有时想起来也忍不住要对卓守则生出怨恨。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处境和生存理念,她并不想过多地批判和谴责;便笑笑说:“好了我的大小姐,你也该收拾收拾了。要不赶不上汽车,你可只能靠两条小腿向家里蹦了!”
送走水娟晨玉,华云躺在床上,想起与卓守则的种种往事,心里禁不住涌起了一重哀怨。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中忽然传来叫门声。叫门用的是纯正的英语,一听就知道是与凯利同来的那位英国留学生莫德。莫德说凯利因为晚上吃了几个螃蟹,肚子忽然痛得不行,学校医务室已经找不到人了,让华云赶快去帮着想想办法。
凯利是英国籍的黑人留学生,有着一副宽圆形的脸,一张微微翘起的厚嘴唇和一双黑白分明、时而露出几分顽皮和戏谑的眼睛。他的父亲据说是非洲一位酋长,在当地声名显赫豪富无比,但他偏偏对东方文化有兴趣,在英国只待了两年便来到中国读起留学生。他到师院是实习,因为师院缺少外籍英语教师,就在华云班上代起了课。他对华云一见钟情,上过一堂课说过几句话,听过一阵笑声看过几个笑脸就被迷住了,非要请华云去游崂山三清宫,去见那位胳膊上吊得起两个小伙子的老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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