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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济里奥表兄 [葡]埃萨.德.克罗兹-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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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昏倒的。”
“我看她进来的时候脸红红的……”
轻轻的脚步踏在地毯上,若安娜的声音紧挨着她的脸:
“夫人,好些了吗?”
她睁开眼睛,慢慢看清了周围的东西。她躺在双人沙发上,连衣裙的扣子已经解开,屋里有股强烈的醋酸味。她慢慢爬起来,双肘支着身子,目光茫然、呆滞:
“另一个呢?……”
“儒莉安娜太太?她去睡觉了,身体也不舒服,刚才来看过夫人,真可怜……你好多了吧?”
她坐起来,全身疲乏;屋里的一切似乎都在轻轻晃动。
“你可以走了,若安娜,可以走了。”她说。
“夫人不需要什么了吗?也许喝一点汤有好处……”
屋里只剩下露依莎一个人,她惊奇地看看四周。一切都收拾好了,窗户关上了。一只手套掉在了地上:她站起身,步履蹒跚地去拣起来,像个梦游症患者一样伸出手指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理了理头发。她觉得自己变了,表情也变了,仿佛成了另一个人。屋里安静得出奇,她好生诧异。
“夫人。”是若安娜怯生生的声音。
“什么事?”
“那车夫。”
露依莎转过脸,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什么车夫?”
“那车夫说夫人当时没有零钱,让他等……”
“啊!”
仿佛一束汽灯灯光突然照亮一幅画,她猛然看到了她的全部“灾难”!
她颤抖得太厉害了,甚至一下子打不开衣柜抽屉。
“我忘了,忘了……”她结结巴巴地说。
把钱交给吉安娜以后,她又慢慢倒在双人沙发上:
“完了!”她双手紧紧抱住脑袋,嘟嘟囔囔地说。
一切都暴露无遗了!马上在她脑海中出现了种种影象:若热勃然大怒,朋友们惊讶不已,一些人气愤填膺,另一些人冷嘲热讽;这些影象如同白墙上的黑色图画一样清楚,轰的一声落到她的灵魂上,像燃料倒在火堆上一样,燃起了巨大的恐惧。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和巴济里奥出逃!
这个念头,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念头,势不可当地占据了她的整个身心──如同洪水突然淹没农田。
他曾多次发誓说,两个人在巴黎生活,住在圣弗洛伦廷大街的寓所里该多么幸福!好吧,走!不带行李,只带她那个柔皮革袋,装上几件内衣,母亲给的手饰……那么女佣们呢?这房子呢?给塞巴斯蒂昂留下一封信,让他来,把一切都锁好!……旅途上穿小蓝条连衣裙──或者那件黑的!别的什么也不带。其他的在远方、在其他城市买……
“夫人想不想现在吃晚饭……”若安娜在屋门口说。
她戴上了白围裙。又说:
“儒莉安娜太太躺着呢,说疼得很,不能来伺候了。”
“我马上去。”
她只喝了一勺汤,喝了一大口水,站起身:
“她怎么了?”
“说是心口疼得厉害。”
那东西死了该有多好!她就得救了!那样可以留下来!她怀着狠毒的希望说:
“若安娜,去看看,看看她怎么样。”
她听说过,许多人一下子就疼死了!到那时,她马上到儒莉安娜房间翻她的大木箱,把信拿到手,不怕死神的寂静,不怕苍白的尸体……
“夫人,她好些了。”若安娜走进来说,“她说马上就起来,夫人不再吃点东西了?我的天!”
“不吃了。”
她走进卧室,心里想:“胡思乱想有什么用?只有逃走这一条路了!”
马上决定给塞巴斯蒂昂写信;但是,哆哆嗦嗦在信纸上方写了个“我的朋友”之后,再也找不到什么词儿了。
为什么非写信不可呢?第二天,她没有回来,下午、晚上还不见她的踪影,女佣们,“那个东西”,不要脸的东西!会马上去找塞巴斯蒂昂。他是这家人的密友。他会多么惊讶!会想象出了什么事,跑到附体神庙,接着去警察局,焦急地等到凌晨。第二天一整天都怀着一个又一个看到她回来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痛苦地失望──最后打电报给若热。那时候,她已经蜷缩在车厢的一角,伴着火车头的轰隆声奔向新的目的地!……
然而,究竟为什么难过呢?有多少女人羡慕她的灾难呀!抛弃整天在四壁之内看厨房账单、织毛衣的狭窄生活,跟一个钟爱的年轻男人到巴黎去──到巴黎!──,卧室里是绫罗绸缎,过豪华生活,有剧院的包厢!……这有什么不幸可言?要是伤心那就太傻了!这场“灾难”几乎是幸运!要是没有他,她永远不会有勇气挣脱这小市民生活;即使有崇高的愿望推动,胆怯总会更有效地阻止她!
再说,与情夫私奔,爱情会更高尚!她将永远属于一个男人,无须在家爱一个,在外面爱另一个!
她确实产生了立即去找巴济里奥、“一劳永逸”的念头。但是,这时候到旅馆去天太晚了,她怕走黑黑的街道,怕醉鬼们……
她马上开始收拾柔革袋子。装进去几块头巾,几件内衣,指甲锉,巴济里奥给的念珠,扑粉,还有母亲的几件手饰……还想带上巴济里奥的信……她放在了衣柜大抽屉的一个小檀木盒里。她拿出来堆在腿上,打开一封,里面有一朵干了的花儿;另一封里包着巴济里奥的照片。突然她发现信没有全在!本来是7封:5个短便条和两封信──他写的头一封信多么温情脉脉!最后一封是他们生了气那天写的!她数了一遍……真的,缺头一封信和两张便条!也被偷走了!……她站起身,脸色苍白。啊!太卑鄙了!她心头火起,恨不得上到阁楼跟她搏斗,夺回信来,掐死她!……可是,这有什么重要!她倒在双人沙发上,心如槁木死灰──她有一封、两封,全都让她拿去──反正都同样倒霉!
她激动万分,开始收拾应当带走的连衣裙、帽子、绒披肩……
挂钟敲响10点,她走进卧室,把烛台放到小桌子上,望着带白色斜纹布帷幔的双人床。这是最后一次在这张床上睡觉了!是她在结婚的头一年亲手在上面一针一针织上了花,每针都带着内心的欢乐。有时候若热来看她忙碌,面带笑容不声不响地端详着她,或者慢慢在指头上缠着粗棉线低声细语地对她说些什么。在这张床上,她和他睡了3年;她睡在靠墙的那边……她患病的时候也躺在这张床上,患的是肺炎。一连几个星期,他都没有躺下过──照料她,给她拿衣服,端汤送药,说的话那么甜蜜,好像能治她的病一样!……那语气像是对小孩子说的:“很快就好了,明天就没事了,我们一起去散步。”但是,那双焦虑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或者求她说:“快点好,嗯?听我的话,亲爱的,快点好!……”而她是多么想快点好啊,甚至感到一股轻轻的活力返回躯体,使她的血液渐渐清爽。
康复的头几天,是他为她穿衣服;他跪在地上给她穿鞋,用睡衣包起她,把她抱起来放到双人沙发上,坐在她旁边给她读小说,画风景画,用纸剪成士兵。她的一切全靠他了,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照顾她、为她难过、为她哭泣──只有他。睡觉的时候她总是攥着他的手,因为那场病使她莫名其妙地怕发烧时做恶梦;可怜的若热,为了不惊醒她,一连几小时不能动一动,让她拉着手。即便睡觉也是穿件小棉衣躺在她身边。有好几次她夜里醒来看见他在擦眼泪。那是高兴的眼泪,因为她肯定得救了!医生──好心的卡米尼亚博士──对他说:
“脱离危险了,现在只剩下恢复她虚弱的身体了。”若热,可怜的若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抓住老医生的手,在他脸上吻个不停。
而现在,要是他知道了,要是他回来了该怎么样!他走进卧室,看见两只小枕头还在!那时候,她已经和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走在异国他乡的路上,听的是另一种语言。太可怕了!他一个人,孤孤单单,不停地哭泣,拥抱着塞巴斯蒂昂。多少对她的回忆要折磨他的心!她的衣服,拖鞋,梳子,整个家。他的生活多么凄凉!一个人睡在床上,再没有人轻轻一吻叫醒他,搂住他的脖子:“若热,快起来,晚了!”对两个人来说,一切都完结了!──他趴在床上哭起来。
是儒莉安娜在走廊里高声和若安娜说话。她惊恐地站起身。要不要去找那个不要脸的婆娘?拖鞋声渐渐远去,若安娜拿着厨房账单和灯走进来。
“儒莉安娜太太起来了一会儿,”她说,“可是她说还不好,真可怜,去睡觉了。夫人不再需要什么吗?”
“不需要。”她说。
她脱了衣服,趴在床上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阁楼上,儒莉安娜横竖睡不着。疼痛消失了,却在褥垫上辗转反侧,像近几个星期的许多个夜晚一样,“失眠魔鬼又来了。”因为自从在“石棺”里拣了那封信以后她就一直发烧,但是,心里太高兴了,希望太诱人了,这些都支撑着她,使她很快痊愈!上帝终于想到她了!从巴济里奥开始到家里来的那天起,她就有一种预感,心里有什么东西告诉她,走运的机会到了!头一次兴奋是那天晚上巴济里奥走后她在沙发旁捡到了露依莎掉的发卡。然而,幸福在心中爆发是在经过多次刺探、多日劳累之后终于从“石棺”里拿到那封信的时候!她跑到阁楼上,贪婪地读起来;发现这“东西”如此重要,她激动得热泪盈眶,恶毒的灵魂一下子飞上了天空,心中喜洋洋地呼叫:
“赞美上帝!赞美上帝!”
拿“那东西”怎么办呢?──这是当时最让她不安的问题。有时候想把它卖给露依莎,要一大笔钱……可是她哪儿来那么多钱呢?不行。最好等若热回来,以公开这封信相威胁,通过另一个人敲诈他一笔巨款,就这样,她躲在幕后。有几天,露依莎的样子、时装和游玩气得她难受,她就想跑到街上,把邻居们叫出来,念念这封信,让她成一堆臭狗屎,向这泼妇报仇雪恨!
是维托利娅大婶让她平静下来,给她出了主意。大婶马上告诉她,“为了使陷阱更完整,需要一封那花花公子的信”。于是,儒莉安娜开始了不慌不忙地偷信的活计。必须非常细心,多次试钥匙,用蜡模子作了两把,像猫一样耐心,像小偷一样机灵,终于把信弄到手了。多有意思的信啊!特别是那张便条,巴济里奥写着:“今天我不能去,明天下午两点等你;捎去这朵小玫瑰花,请你像上次一样戴在胸前,因为你这样来太好了,我能感到你那柔软的胸脯上的香味……”
维托利娅大婶忍不住心中的兴奋,拿过去让她的老朋友彼德拉看,胖女人彼德拉正在客厅里。
彼德拉笑得前仰后合,像两个没有装满的皮酒囊似的吊在胸脯上的大乳房疯狂地颤动。她满脸通红,把手插在胳肢窝里,扯着喇叭似的大嗓门喊起来:
“太妙了,维托利娅大婶!真是高手十的!不,这该登到报纸上去。哎呀,这两个醉鬼!这两个该死的家伙!”
这时候,维托利娅大婶非常严肃地对儒莉安娜说:
“好吧,现在你万事俱备了,有这东西在手,可以理直气壮了。
要等待时机。对她态度要好,满脸高兴,面带笑容,免得她生疑心,可眼睛要尖。老鼠被你牢牢抓在手里,让她去游玩吧!”
从这天起,儒莉安娜就暗暗品尝着把小小的露依莎掌握在手中的享受──那是她的女主人、夫人、“小泼妇”!──滋味是那样让她浑身舒坦!看着她梳妆打扮,去找男人,哼着歌儿,吃得香甜,她感到一种奸诈的欢快。心里想:“去干吧,玩吧,痛痛快快地玩吧,我这儿给你挖好了陷阱!”这使她产生了狠毒的自豪,觉得自己似乎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主人们的幸福、名声、荣誉和安宁统统攥在她的手里!多么扬眉吐气!
未来有了保证!“那东西”就是钱,就是她老年后的食粮。啊!
她终于有了这一天!她每天都祷告,感谢万人之母──圣母!
可现在,跟露依莎吵了一场之后,再也不能把信揣在口袋里袖手旁观了。应当离开这个家,到外面去,干点什么。干什么呢?维托利娅大婶一定会告诉她……
早晨7点钟,她既没有吃早点也没有跟若安娜说一声,就下了楼,出去了。
维托利娅大婶没有在家,有人在小厅里等着。古维亚先生弓着身子写着,不时吐一口浓痰,尖帽放在旁边。儒莉安娜向屋里人们问好,然后规规矩矩坐在一个角落,阳伞放在膝盖上。
人们正在闲谈:一位30岁左右、满脸麻子的女人坐在长椅上,朝儒莉安娜笑笑,接着对一个披着红色方格披肩的胖女人说:
“安娜太太,你想不到,无论如何想不到!真是个灾难呀!他每天晚上像辆车似的走。有时候他一个人独自个儿说话,在楼梯上绊倒,能把我吵醒……我最怕的是那魔鬼点着灯睡觉引着了火。哎呀!真受不了。”
“你说的谁呀?”一个身穿仆人汗衫的漂亮小伙子问,他站在一个留着络腮胡子、戴着皱皱巴巴的白领带的佣人旁边说话。
“库尼亚,我主人的儿子,糟透了!”
“是个醉鬼吧,嗯?”小伙子卷着烟说。
“一塌糊涂!上午我就没法子进他的卧室,那气味呀……可怜的母亲气得直哭,小伙子快被解雇了。啊,我没法子高兴,没法子高兴!”
“喂,我那里也不顺心得很呢。”披方格披肩的女人低声说。
两个男人凑了过去。
“那男主人呀,”她打着惊恐的手势继续说,“跟小姨子干的那些丢人现眼的事!……女主人知道了,白天黑夜地吵。姐妹俩闹得不可开交。男主人偏袒那姑娘,妻子大喊大叫……哎,最后非闹出事来不可。”
“这么说,要是我们太粗心,”白领带生气地说,“那就到处喊救命了。”
“若奥先生,你那家倒挺安静。”麻脸女人说。
“人倒不错。姑娘们爱谈恋爱……女佣们可得利了,拿她们的衣裳、钱……不过大人们心眼挺好,实话实说嘛!吃的也不错!”
她转过身,拍拍穿仆人衣服的人的肩膀,用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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