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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2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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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着到电料市场看过,没想到室外天线的标价竟三百多块钱,比买一台淘汰的旧电视还要贵。他们没舍得掏这个钱。旺田的叔伯二哥对电讯技术通点路数,旺田对他一说,二哥就要帮他做一个室外天线。现在杆子和馈线一类都预备好了,就差一个铝锅盖。楚丹彤见废物能利用,就让她快拿去派用场。
  楚丹彤一边帮大琴捆废旧书报杂志,一边说着液晶电视的好处,图像清晰,机体超薄,可以像画一样挂在墙上。朱大琴也说,旺田在别人家干活,见过这路电视,清楚得能分出人的头发丝。她们租的那个小屋,墙太潮,冬天泛霜,夏天长毛,电视直接挂墙上怕蚀坏了电路,她当木匠的四姐夫,用料头在她家墙上已做了个背板,电视机就挂在背板上。她大侄是个半吊子电工,电源插座也接好了。楚丹彤很欣赏这些出来打工的人,一个个都心灵手巧,做什么像什么。她过去听朱大琴说过,旺田那些男人,下了班闲着没事做,聚一起就喝小酒,打小牌,正经论输赢的。输大了,还闹个半红脸。就说:以后你和旺田多看看电视,那不比耍钱强多了?朱大琴的脸红涨起来,风快地用擦锅球将铝锅盖蹭得锃亮,顺着眼儿,挑着眉,连连应着:嗯哪!
  没过多久,少年宫的小星星艺术团举行了成立揭匾仪式。冯主任任团长,楚丹彤任艺术总监。建团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南下考察学习。考察团一行三人:冯主任、楚丹彤、苗芭蕾。他们南京、上海、长沙、广州,一路走下去,最后到达深圳。本来一路上的收获压得他们都快走不动了,可到了深圳少年宫,可看的东西就更多。冯主任筹建小星星艺术团,光人、财、物的准备,就张罗了三年;而人家深圳市的少年宫,一顺水就有交响乐、舞蹈、弦乐、民乐等六个专业团。他们在参观、座谈、观摩之余,迫不及待地观看记录各团活动的光碟:孩子们在全国和世界性大赛中,获得金奖、银奖的实况;名目繁多的组团赴欧、赴美、赴港台的演出、交流、办展等各种活动的报道和花絮……三个人受到的触动都很大。触动大,就想快点投入工作。楚丹彤在路上就写了三首原创儿童歌曲,苗芭蕾借鉴了别人不少舞蹈语汇,在下榻的宾馆里还比比划划。冯主任大本子记得满满的,不住地对两位女部下感慨:咱的能力水平和人家比,那真是一个乘飞机赶路,一个才坐上小驴车;人家是研究生都毕业了,咱才刚上小学……
  一回到江湾市,他们如同在天上飘了二十多天,这下可踩到地面上。马上就按分工各自去忙,冯主任负责筹措资金,楚丹彤则全力抓节目。
  案头上的工作,楚丹彤还是要躲在家里处理。主人一在家,朱大琴就要蹑手蹑脚地绕过她的书房。楚丹彤透过房门,见她站在窗台上擦玻璃。初夏的风,吹拂着她干焦焦的额发,不知是换了夏装,还是别的原因,她显瘦了,原先那副揭锅馒头一样散着热气的脸颊,也失却了饱满和鲜亮。她在起身去卫生间时,随口夸她一句:大琴你苗条了,下颏都尖了,人一瘦就秀气!朱大琴没像往常那样,勾着这话头笑一场,再汤汤水水地哕嗦一通。她只抿着嘴,翘了翘嘴角,嗓眼里发出一个短促的声息,像是句应答,又像是叹气。
  楚丹彤到厨房找吃的,她在瓷盘里抓了几颗花生米,见案台上放着那个擦亮的铝锅盖,她拿起来看了看,这正是大琴准备用它做室外天线的那个废旧锅盖。楚丹彤南下学习这么久,估摸那台液晶电视早该到她手了,就转身去问大琴,这锅盖咋还没拿走?朱大琴小声应道:拿走了,又带回来了!她又问她最后用什么做的天线?大琴笑了笑,没言声。楚丹彤想这话痨子怎一下变得吞吞吐吐?就又抬高声盯问:液晶电视给你了吧?朱大琴听了浑身抖了一下,随即又飞快地擦起玻璃,看也不看她。楚丹彤又重问一遍,她一边胡乱地擦窗,一边眼盯着玻璃,忙慌慌地说:那电视,咱不要,咱用不着!这一天忙成啥样了,哪还有闲工夫看电视?小朵子本来就够不吃书的了,再有那东西缠磨,还不蹲班降级?旺田也是个卖苦大力的主儿,觉不睡足兴,还能抡动大锤?咱不要,真的,咱用不着……楚丹彤这才明白,电视机并没到她手,撞到怀里的鸽子真就飞了?她既惊讶又涌出几分莫名的恼怒。她扭转身,嘴里嘀咕着:怎么搞的,送一个破电视机,都向全世界打过锣了,怎么还不兑现,啥意思?她脚步很重地回到书房,掩上门,抄起电话打给翁小淳。
  楚丹彤没好气地冲着电话说:你怎么还没把电视机给朱大琴?翁小淳在电话里愣了一愣,问:谁?谁是朱大琴?楚丹彤也愣了一下,不满地说:朱大琴你都忘了?——我家的保洁工呗!对方沉吟着,还没对上号。楚丹彤失望地吁口气,埋怨道:朱大琴这个人你怎么还能忘呢,你办维权节目专场时,为了收视率,你托我给你找的风筝鸟啊,你还派人到八角街打过锣呢。翁小淳抢过话头说:晤,Sorry!Sorry!是有这么回事,唉,都怪我,节目一档追着一档。前一档被后一档覆盖了,后一档很快又刷新了,都弄混了。楚丹彤不高兴地说:再混什么,也不至于将她混掉吧?翁小淳说:哎呀,你可真不了解我这边,节目都是互动型的,跟着搅和的观众也太多,什么牛大琴、马大琴的,咋能不串笼子?你看,民工那三场早成老黄历了,上周的主题是“健康之光”——百店无假药的大综艺,东家是药监局;这周的主题是“光明颂”——低保户白内障患者复明工程的大综艺,东家是眼科医院……楚丹彤打断她说:你答应要给人家的电视机不会被覆盖了吧?翁小淳竟茫然地说:答应什么了?电视机吗?嗐,我每期抽奖都送电视机,小灵通送得就更多!可一期一结算,你说的那期早就封账了,不能再列支了,这有财务制度跟着呢……楚丹彤抢白她一句:这么说是不给了?你怎能这么做事?翁小淳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封结的账是启不开了,老楚,别生气,往前看吧,后边定下的就有警民共建、十大女杰、光荣纳税人等好几场呢,我有机会给你补偿!楚丹彤问她怎么补偿?翁小淳说,你小星星艺术团成立了,多给时段展示才艺呗。警民共建那场,开场舞就给你。楚丹彤还是不高兴,说上节目和给朱大琴电视机是两码事,怎能搅在一起?翁小淳说:对我来说是一码事呀,我对的是你呀!楚丹彤一时也没词了,这情形倒像自己在讹财诈物一样。她喘了几口粗气,觉得再多说也没用。最后发狠似的说:那你光给上个开场舞不行!我还有三首原创歌曲呢,也得上!翁小淳连说:好、好,你往警民共建主题上靠靠,能沾边就这期上,沾不上,就下期上!我忙着呢,撂了啊。
  楚丹彤擎着电话愣了一刻,心里琢磨着这话茬跟朱大琴提还是不提。她一推门,一个人头差点抵上她的胸,是朱大琴正伸着头脸,将一边耳朵贴在门上听声。两人蓦地撞在一起,都吓了一激灵,都朝后倒退了半步。朱大琴慌作一团,随即自我解嘲地笑起来,还笑得一抖三颤的,眼里汪着的稀汤稀水,趁她掉头工夫,一对一双地往下滚,她抽着鼻子紧跑紧跑钻进了卫生间,一把插上门,打开了水龙头。楚丹彤站在门外大琴、大琴地喊,里边半天没应答,只有哗哗的流水声……
  责任编辑 杨 泥
  良宵
  乔 叶
  1
  上在这个地方,穿衣服总是显得怪异的,无论穿得多么少。她穿着统发的胸罩和裤头——洗浴中心大约是世界上唯一给员工们统发胸罩和裤头的地方了。这两样就是她们的工作服。
  胸罩是艳足足的大红,裤头则是两侧带透明网纱的黑,这两种颜色的搭配按说应当既性感又精神,但在一群白花花赤裸裸的女人堆里,是谁都不在意的。这性感和精神没了用处,就变得有些灰不塌塌了。
  她在第二个床位边,慢慢地搓着手下的身体。慢,因为速度的错觉,也可以看成是细腻和精致。这是一个老人的身体,她们行话里叫“皱”。“皱”是最难搓的。“皱”又分“胖皱”和“瘦皱”。她床上躺着的,是个胖皱。相对来说,胖皱比瘦皱还要好搓些,多少有些肉,能把皱撑得展些。那些瘦皱,层层叠叠的,只有皮。不下力,搓不净,下了力,她们又不经搓,会哎呀哎呀喊疼。难伺候呢。
  西北风一起,来这里洗澡的人就多起来了。都说是一层秋雨一层寒,对洗浴中心来说,却是一层秋雨一层钱。今天是星期日,是一周里客人最多的时候。这是有缘故的,如果把双休日比做一道玩乐大餐,那一般都是周五订菜谱,周六做菜吃菜,疯欢一日,周日呢就得整理残局,该洗的洗,该睡的睡,总之是收拾锅碗瓢盆的日子——人的身子可不就是最麻烦的锅碗瓢盆么。
  这两年,洗浴中心的生意越来越好。以前洗的男人多,把这洗浴中心当成了一个上档次的地方,每人三十八元,二十四个小时,洗完了可以免费看电视,看电影,打麻将,下棋,健身,上网,还可以免费开个房间休息一晚上,连带免费第二天的早餐,又新鲜好玩又经济实惠。后来开洗浴中心的越来越多,生意抢得越来越厉害,就把女人的钱包也瞄上了。女人们账算得细,商家的账也跟着算得细:现在什么都涨价,外面最一般的大澡堂子也得四块钱一张票,全身搓澡另加四块,好歹得八块钱呢;在这里洗环境又好,又不挤匝,即便价钱高些,也高得眉清目秀,不是一笔糊涂账:带按摩每位二十八元,不带按摩每位十八元。十八元里有什么呢? 一条毛巾,一条内裤,一双袜子,质量都不怎么好,可总归都是崭新的。再加上无限量免费提供的洗发水护发素沐浴液以及搽脸的“大宝”,还有全身搓澡,满划算的。她有几次看到那些洗完澡的女人往脸上搽完“大宝”又往手上和身上搽,有的还往脚上搽。一瓶“大宝”六块五,她一个身子搽完,用了半瓶。单这一项,就从十八块里捞回了三块。嗤!
  “你儿子这个月的生活费得了么?”三号床的搓澡工问她。
  “唔。”
  “什么时候得的?”
  “我们是半年一给,早得了。”她有些不情愿地含糊道。其实还没给,她不想说那么多。她也知道对方问也只是为了自己说。
  “我那死鬼还没给呢。两个闺女,一个月才给五百,还不按日子给,你说缺德不缺德?五百,够什么吃的?莫不成叫我们娘仨喝洗澡水?”三床的唠叨声有些远去,是绕到了床的那一边,“你还好,一个儿子,给五百,虽说儿子吃得多,可总比我这两个闺女吃五百宽裕。五百,两个五百,一个才二百五,啧啧,说出来好听?”说着三床忍不住笑了,她也笑了。她们手下的两个身体也都笑起来。
  “你不会告?”三床的客人说。这是个年轻的姑娘,她闭着眼睛,仰躺在那里,胳膊朝着头的方向全力伸着,有些像仰泳。
  “说着容易做着难,丢不起那个人哪。”三床叹道,“就是我丢得起那个人,两个闺女还不依呢。一边恨着,一边护着,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主意。”
  “亲便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她手下的胖皱说。
  她一边听着一边将胖皱的胳膊折起,露出肘,在肘上圆圆地揉着。是啊,自己那儿子,还不是一样?一边恨着爹,一边护着,不让她说半句不是。但凡他来看他,他就绷着脸,也不和他多说半句闲话。她在一旁看着一根血管出来的爷俩,又解气又堵心。
  造孽啊。
  “什么时候轮到我们?”一个欢眉溜眼的小姑娘呱嗒呱嗒地跑到她的身边,“我们等得花儿都谢了!”
  一群人哗地都笑了。总是有性子急的人。可再急也没有用,这里有这里的规矩。进门时发的那个带着更衣柜钥匙的电子手牌就是规矩,搓澡就是按手牌号的先后顺序来的。
  “一会儿就会有人叫手牌号。”她道,“你仔细听着,叫到你,你就可以来了。”
  “还得多久啊?”
  “很快。”
  2
  丈夫姓花,是她一个厂里的推销员——已经是前夫了,她还习惯把他当成丈夫。当初找他的时候,母亲不太愿意,先挑剔工作,说推销员没几个本分的,完了又挑剔姓,说:“姓什么不好偏姓花?花不棱登的。将来有了孩子,取个什么名儿好?花灯,花边,花粉,花卷,花砖,花菜,花椒?花柳病?怎么叫都难听。”瞧瞧,连花柳病都诌出来了。她的心已经对花开了花,就不乐意了,顶撞母亲道:“不是还有花云吗?还有花木兰呢。还有花木莲。”
  “花云花木兰我知道,那花木莲是哪个?”母亲果然糊涂了。
  “花木莲么,是花木兰的姐姐。”她笑了。
  要死要活地跟了姓花的,心甘情愿地被他花了,没成想他最终还是应了他的姓,花了心,花花肠子连带着花腔花调,给她弄出了一场又一场的花花事儿。真个是花红柳绿,花拳绣腿,花团锦簇,花枝招展,把她的心裂成了五花八门。起初都是她闹着要离婚,他不肯。到最后一次,他先提了离婚。他一提她就傻了。雷打千遍,要下真雨。她这才知道自己没有雨伞,没有雨衣,连屋顶也是漏的。但她硬生生地赌着一口气,在协议书上签了字。儿子房子都归她,另加三万块钱的存款。他说他净身出户——连厂里的工作都辞了,说去开店做生意。可他们离婚刚刚一个月就听说他又买了房子结了婚,那女人比她小十岁。后来她才拐弯抹角地知道那个女人早就跟上他了,他们结婚的时候,他们的女儿都上幼儿园了。
  儿子叫花岩,那个女孩儿该叫什么名字呢?花朵?花瓣?花篮?花蕾?花鼓?没事的时候,她会瞎想。想着想着便会笑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不错了,还寻思人家。
  “喂,你知道么,老八的男人也有人了。”三床说。
  “知道。”她昨天就听说了。老八是八床,丈夫是个出租车司机,搭上了个开卫生用品店的女人。
  “一个卖卫生纸的,他一个男人家,怎么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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