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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6东周列国志 作者:清·蔡元放-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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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辈L攻入蒲城,围重耳之宅,重耳与毛偃趋后园,勃鞮挺剑逐之,毛偃先逾墙出,推墙以招重耳,勃鞮执重耳衣袂,剑起袂绝,重耳得脱去,勃鞮收袂回报。
  
  
  
  
  三人遂出奔翟国,翟君先梦苍龙蟠于城上,见晋公子来到,欣然纳之。须臾,城下有小车数乘,相继而至,叫开城甚急。重耳疑是追兵,便教城上放箭,城下大叫曰:“我等非追兵,乃晋臣愿追随公子者!”
  重耳登城观看,认得为首一人,姓赵,名衰,字子余,乃大夫赵威之弟,仕晋朝为大夫。重耳曰:“子余到此,孤无虑矣。”即命开门放入,余人乃胥臣、魏犨、狐射姑、颠颉、介子推、先轸,皆知名之士。其他愿执鞭负橐,奔走效劳,又有壶叔等数十人。
  重耳大惊曰:“公等在朝,何以至此?”
  赵衰等齐声曰:“主上失德,宠妖姬,杀世子,晋国旦晚必有大乱,素知公子宽仁下士,所以愿从出亡。”
  翟君教开门放入,众人进见。重耳泣曰:“诸君子能协心相辅,如肉傅骨,生死不敢忘德。”魏犨攘臂前曰:“公子居蒲数年,蒲人咸乐为公子死,若借助于狄,以用蒲人之众,杀入绛城,朝中积愤已深,必有起为内应者,因以除君侧之恶,安社稷而抚民人,岂不胜于流离道途为逋客哉?”
  重耳曰:“子言虽壮,然震惊君父,非亡人所敢出也。”
  魏犨乃一勇之夫,见重耳不从,遂咬牙切齿,以足顿地曰:“公子畏骊姬辈如猛虎蛇蝎,何日能成大事乎?”
  狐偃谓犨曰:“公子非畏骊姬,畏名义耳。”犨乃不言。
  昔人有古风一篇,单道重耳从亡诸臣之盛:
  
  蒲城公子遭谗变,轮蹄西指奔如电。
  担囊仗剑何纷纷,英雄尽是山西彦。
  山西诸彦争相从,吞云吐雨星罗胸。
  文臣高等擎天柱,武将雄夸驾海虹。
  君不见,赵成子,冬日之温彻人髓?
  又不见,司空季,六韬三略饶经济。
  二狐肺腑兼尊亲,出奇制变圆如轮。
  魏犨矫矫人中虎,贾佗强力轻千钧。
  颠颉昂藏独行意,直哉先轸胸无滞。
  子推介节谁与俦,百炼坚金任磨砺。
  颉颃上下如掌股,周流遍历秦齐楚。
  行居寝食无相离,患难之中定臣主。
  古来真主百灵扶,风虎云龙自不孤。
  梧桐种就鸾凤集,何问朝中菀共枯?
  
  
  
  
  重耳自幼谦恭下士,自十七岁时,已父事狐偃,师事赵衰,长事狐射姑,凡朝野知名之士,无不纳交,故虽出亡,患难之际,豪杰愿从者甚众。
  
  
  
  
  惟大夫郤芮与吕饴甥腹心之契,虢射是夷吾之母舅,三人独奔屈以就夷吾。相见之间,告以“贾华之兵,旦暮且至”。夷吾即令敛兵为城守计。
  贾华原无必获夷吾之意,及兵到故缓其围,使人阴告夷吾曰:“公子宜速去,不然晋兵继至,不可当也。”
  夷吾谓郤芮曰:“重耳在翟,今奔翟何如?”
  郤芮曰:“君固言二公子同谋,以是为讨。今异出而同走,骊姬有辞矣,晋兵且至翟。不如之梁,梁与秦近,秦方强盛,且婚姻之国,君百岁后,可借其力以图归也。”夷吾乃奔梁国。
  
  
  
  
  贾华佯追之不及,以逃奔复命。
  献公大怒曰:“二子不获其一,何以用兵?”叱左右欲缚贾华斩之。
  丕郑父奏曰:“君前使人筑二城,使得聚兵为备,非贾华之罪也。”
  梁五亦奏曰:“夷吾庸才无足虚。重耳有贤名,多士从之,朝堂为之一空,且翟吾世仇,不伐翟除重耳,后必为患。”
  献公乃赦贾华,使召勃鞮。鞮闻贾华几不免,乃自请率军伐翟,献公许之。
  勃鞮兵至翟城,翟君亦盛陈兵于采桑,相守二月余。
  丕郑父进曰:“父子无绝恩之理。二公子罪恶未彰,既已出奔,而必追杀之,得无已甚乎?且翟未可必胜,徒老我师,为邻国笑。”献公意稍转,即召勃鞮还师。
  
  
  
  
  献公疑群公子多重耳、夷吾之党,异日必为奚齐之梗,乃下令尽逐群公子,晋之公族无敢留者。于是立奚齐为世子,百官自“二五”及荀息之外,无不人人扼腕,多有称疾告老者。时周襄王之元年,晋献公之二十六年也。
  是秋九月,献公奔赴葵邱之会不果,于中途得疾,至国还宫。骊姬坐于足,泣曰:“君遭骨肉之衅,尽逐公族,而立妾之子,一旦设有不讳,我妇人也,奚齐年又幼,倘群公子挟外援以求入,妾母子所靠何人?”
  献公曰:“夫人勿忧。太傅荀息,忠臣也,忠不二心,孤当以幼君托之。”于是召荀息至于榻前,问曰:“寡人闻,‘士之立身,忠信为本’。何以谓之忠信?”
  荀息对曰:“尽心事主曰忠,死不食言曰信。”
  献公曰:“寡人欲以弱孤累大夫,大夫其许我乎?”
  荀息稽首对曰:“敢不竭死力?”
  献公不觉堕泪,骊姬哭声闻幕外。
  数日,献公薨。骊姬抱奚齐以授荀息,时年才十一岁,荀息遵遗命,奉奚齐主丧,百官俱就位哭泣。骊姬亦以遗命,拜荀息为上卿,梁五、东关五加左右司马,敛兵巡行国中,以备非常。国中大小事体,俱关白荀息而后行。
  以明年为新君元年,告讣诸侯。毕竟奚齐能得几日为君?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里克两弑孤主 穆公一平晋乱
  
  
  
  话说荀息拥立公子奚齐,百官都至丧次哭临,惟狐突托言病笃不至,里克私谓丕郑父曰:“孺子遂立矣,其若亡公子何?”
  丕郑父曰:“此事全在荀叔,姑与探之。”二人登车,同往荀息府中,息延入,里克告曰:“主上晏驾,重耳、夷吾俱在外,叔为国大臣,乃不迎长公子嗣位,而立嬖人之子,何以服人?且三公子之党,怨奚齐子母入于骨髓,只碍主上耳,今闻大变,必有异谋。秦、翟辅之于外,国人应之于内,子何策以御之?”
  荀息曰:“我受先君遗托而傅奚齐,则奚齐乃我君矣,此外不知更有他人!万一力不从心,惟有一死,以谢先君而已。”
  丕郑父曰:“死无益也,何不改图?”
  荀息曰:“我既以忠信许先君矣,虽无益,敢食言乎?”二人再三劝谕,荀息心如铁石,终不改言,乃相辞而去。
  里克谓郑父曰:“我以叔有同僚之谊,故明告以利害,彼坚执不听,奈何?”
  郑父曰:“彼为奚齐,我为重耳,各成其志,有何不可。”
  
  
  
  
  于是二人密约,使心腹力士,变服杂于侍卫服役之中,乘奚齐在丧次,就刺杀于苫块之侧,时优施在旁,挺剑来救,亦被杀,一时幕间大乱。荀息哭临方退,闻变大惊,疾忙趋入,抚尸大恸曰:“我受遗命托孤,不能保护太子,我之罪也。”便欲触柱而死,骊姬急使人止之曰:“君柩在殡,大夫独不念乎?且奚齐虽死,尚有卓子在,可辅也。”荀息乃诛守幕者数十人,即日与百官会议,更扶卓子为君,时年才九岁。
  里克、丕郑父佯为不知,独不与议。梁五曰“孺子之死,实里、丕二人为先太子报仇也。今不与公议,其迹昭然,请以兵讨之。”
  荀息曰:“二人者,晋之老臣,根深党固,七舆大夫,半出其门,讨而不胜,大事去矣,不如姑隐之,以安其心而缓其谋,俟丧事既毕,改元正位,外结邻国,内散其党,然后乃可图矣。”
  梁五退谓东关五曰:“荀卿忠而少谋,作事迂缓,不可恃也。里、丕虽同志,衔怨独深。若除克,则丕氏之心惰矣。”
  东关五曰:“何策除之?〃梁五曰:”今丧事在迩,诚伏甲东门,视其送葬,突起攻之。此一夫之力也。“
  东关五曰:“善。我有客屠岸夷者,能负三千钧绝地而驰,若啖以爵禄,此人可使也。”乃召屠岸夷而语之。
  夷素与大夫骓遄相厚,密以其谋告于骓遄,问:“此事可行否?〃遄曰:”故太子之冤,举国莫不痛之,皆因骊姬母子之故。今里、丕二大夫,欲歼骊姬之党,迎立公子重耳为君,此义举也。汝若辅佞仇忠,干此不义之事,我等必不容汝。徒受万代骂名,不可,不可!〃夷曰:“我侪小人不知也,今辞之何如?〃骓遄曰:”辞之,则必复遣他人矣。子不如佯诺,而反戈以诛逆党,我以迎立之功与子。子不失富贵,而且有令名,与为不义杀身孰得?〃屠岸夷曰:“大夫之教是也。”
  骓遄曰:“得无变否?〃夷曰:”大夫见疑,则请盟!〃乃割鸡而为盟。夷去,遄即与丕郑父言之,郑父亦言于里克,各整顿家甲,约定送葬日齐发。
  
  
  
  
  至期,里克称病不会葬,屠岸夷谓东关五曰:“诸大夫皆在葬,惟里克独留,此天夺其命也,请授甲兵三百人,围其宫而歼之。”东关五大悦,与甲士三百,伪围里克之家。
  里克故意使人如墓告变。荀息惊问其故,东关五曰:“闻里克将乘隙为乱,五等辄使家客,以兵守之。成则大夫之功,不成不相累也。”荀息心如芒刺,草草毕葬,即使“二五”勒兵助攻,自己奉卓子坐于朝堂,以俟好音。
  东关五之兵先至东市,屠岸夷来见,托言禀事,猝以臂拉其颈,颈折坠,军中大乱。屠岸夷大呼曰:“公子重耳引秦、翟之兵,已在城外,我奉里大夫之命,为故太子申生伸冤,诛奸佞之党,迎立重耳为君,汝等愿从者皆来,不愿者自去。”
  军士闻重耳为君,无不踊跃愿从者。梁五闻东关五被杀,急趋朝堂,欲同荀息奉卓子出奔,却被屠岸夷追及。里克、丕郑父、骓遄各率家甲,一时亦到。梁五料不能脱,拔剑自刎,不断,被屠岸夷只手擒来,里克趁势挥刀,劈为两段。时左行大夫共华,亦统家甲来助,一齐杀入朝门,里克仗剑先行,众人随之,左右皆惊散。
  荀息面不改色,左手抱卓子,右手举袖掩之,卓子惧而啼。荀息谓里克曰:“孺子何罪?宁杀我,乞留此先君一块肉!〃里克曰:”申生安在?亦先君一块肉也!〃顾屠岸夷曰:“还不下手!〃屠岸夷就荀息手中夺来,掷之于阶,但闻趷蹋一声,化为肉饼。荀息大怒,挺佩剑来斗里克,亦被屠岸夷斩之。遂杀入宫中,骊姬先奔贾君之宫,贾君闭门不纳,走入后园,从桥上投水中而死。里克命戮其尸。
  骊姬之娣虽生卓子,无宠无权,恕不杀,锢之别室。尽灭“二五”及优施之族。髯仙有诗叹骊姬云:
  
  
  
  谮杀申生意若何?要将稚子掌山河。
  一朝母子遭骈戮,笑杀当年《暇豫》歌!
  
  
  
  又有诗叹荀息从君之乱命,而立庶孽,虽死不足道也。诗云:
  
  
  
  昏君乱命岂宜从?犹说硁硁效死忠。
  璧马智谋何处去,君臣束手一场空。
  
  
  
  里克大集百官于朝堂,议曰:“今庶孽已除,公子中惟重耳最长且贤,当立。诸大夫同心者,请书名于简。〃丕郑父曰:”此事非狐老大夫不可。〃里克即使人以车迎之。狐突辞曰:“老夫二子从亡。若与迎,是同弑也。突老矣,惟诸大夫之命是听。〃里克遂执笔先书己名,次丕郑父,以下共华、贾华、骓遄等共三十余人,后至者俱不及书。
  以上士之衔假屠岸夷,使之奉表往翟,奉迎公子重耳。重耳见表上无狐突名,疑之,魏犨曰:“迎而不往,欲长为客乎?”
  重耳曰:“非尔所知也。群公子尚多,何必我,且二孺子新诛,其党未尽,入而求出,何可得也?天若祚我,岂患无国?〃狐偃亦以乘丧因乱,皆非美名,劝公子勿行。乃谢使者曰:”重耳得罪于父,逃死四方,生既不得展问安侍膳之诚,死又不得尽视含哭位之礼,何敢乘乱而贪国?大夫其更立他子,重耳不敢违。〃屠岸夷还报,里克欲遣使再往,大夫梁繇靡曰:“公子孰非君者,盍迎夷吾乎?”
  里克曰:“夷吾贪而忍,贪则无信,忍则无亲,不如重耳。〃梁繇靡曰:”不犹愈于群公子乎?“众人俱唯唯,里克不得已,乃使屠岸夷辅梁繇靡迎夷吾于梁。
  
  
  
  
  且说公子夷吾在梁,梁伯以女妻之,生一子,名曰圉。夷吾安居于梁,日夜望国中有变,乘机求入,闻献公已薨,即命吕饴甥袭屈城据之。荀息为国中多事,亦不暇问。及闻奚齐、卓子被杀,诸大夫往迎重耳,吕饴甥以书报夷吾,夷吾与虢射、郤芮商议,要来争国。忽见梁繇靡等来迎,以手加额曰:“天夺国于重耳,以授我也。〃不觉喜形于色。
  郤芮进曰:“重耳非恶得国者,其不行必有疑也,君勿轻信。夫在内而外求君者,是皆有大欲焉。方今晋臣用事,里、丕为首,君宜捐厚赂以啖之,虽然,犹有危。夫入虎穴者,必操利器。君欲入国,非借强国之力为助不可。邻晋之国,惟秦最强,子盍遣使卑辞以求纳于秦乎,秦许我,则国可入矣。〃夷吾用其言,乃许里克以汾阳之田百万,许丕郑父以负葵之田七十万,皆书契而缄之。先使屠岸夷还报,留梁繇靡使达手书于秦,并道晋国诸大夫奉迎之意。
  秦穆公谓蹇叔曰:“晋乱待寡人而平,上帝先示梦矣。寡人闻重耳、夷吾皆贤公子也,寡人将择而纳之。未知孰胜?〃蹇叔曰:”重耳在翟,夷吾在梁,地皆密迩,君何不使人往吊。以观二公子之为人?〃穆公曰:“诺。〃乃使公子絷先吊重耳,次吊夷吾。公子絷至翟,见公子重耳,以秦君之命称吊,礼毕,重耳即退,絷使阍者传语:”公子宜乘时图入,寡君愿以敝赋为前驱。〃重耳以告赵衰。赵衰曰:“却内之迎,而借外宠以求入,虽入不光矣。”重耳乃出见使者曰:“君惠吊亡臣重耳,辱以后命。亡人无宝,仁亲为宝,父死之谓何,而敢有他志。〃遂伏地大哭,稽颡而退,绝无一私语。
  公子絷见重耳不从,心知其贤,叹息而去。遂吊夷吾于梁,礼毕,夷吾谓絷曰:“大夫以君命下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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