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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年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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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的东西,对于他的产品,即被称为稻草人的东西却有点不满。这些稻草人——他每天造一个——绝不相同。他昨天用条纹裤子、一件大方格纹的类似上衣的蹩脚衣服、一顶无檐帽以及借助一个不仅有裂缝而且已经腐朽的梯子和一只用新柳条花了三个钟头才做成的胳膊所造成的东西,他在第二天早上就拆掉。他用同样的道具造出一个另一种性别、另一种信仰的怪人——但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命令鸟儿们保持距离的形象。
虽说所有这些为时短暂的“建筑物”一再表现出建筑师幻想的勤奋和兴趣,然而,爱德华·阿姆泽尔对于形形色色的现实性却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在他胖乎乎的面颊上仍然是好奇的目光。这种目光使他的产品具有经得起仔细观察的细节,让它们能发挥作用,把它们制造成吓走鸟儿的产品。它们同那些在四周的菜园里和田地里摇摇晃晃的普通稻草人有区别,这不仅表现在形式上,而且还表现在效果方面。当任何一种稻草人对于雀鸟世界只能起到微不足道的作用,就连一般性的作用都很难起到时,在他那些可以说是毫无目的和并不针对任何东西的创造物中,却包含着在鸟儿当中引起恐慌的可能性。
他的稻草人栩栩如生。要是有人长时间观察这些作品——如果它们被拆掉的话——它们基本上都是栩栩如生的。它们往堤坝上冲刺,对堤坝上的走禽挥手示意,威胁这些走禽,进攻这些走禽,敲打这些走禽。它们从这一岸问候另一岸。它们在随风飘动。它们同太阳对话,为河流及河里的鱼儿祝福。它们数着白杨树,超过乌云,拆除教堂尖塔的塔尖。它们要升上天空,要强行登上渡船,要跟踪渡船,要把渡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它们从来都不是匿名的,而是唤作渔民约翰·利克费特,布莱希神父,一再唤作张着嘴、歪着头的摆渡工人克里韦,唤作布龙萨尔德船长、哈贝尔兰德督察,以及除此之外这块平地还能提供的姓氏。因此,骨骼高大的马约琳·封·安库姆——尽管她的小块贫瘠地在小曲因德尔,而且很少站在波尔特赖特的渡船旁——作为吓唬鸟儿和小孩的巨妇人,站在希温霍尔斯特堤坝上一直在那儿呆了三天。稍后不久,在爱德华·阿姆泽尔开始上学时,奥尔舍夫斯基先生是尼克尔斯瓦尔德乡村学校年轻的公办教师——因为希温霍尔斯特村没有学校——当他那满身斑点的学生把像他一样的稻草人轻而易举地插到河流入海口右岸巨大的沙丘上时,他也就只好静止不动。阿姆泽尔把教师的双影人放到沙丘顶上九棵被风吹弯的松树之间,把从维斯瓦河直到诺加特河①的那个水盆一样平的河中小岛放到双影人旁边,除此之外,还把延伸到但泽市那些尖塔、延伸到城市后面的山丘和森林的低洼地,以及从入海口直至地平线的河流,直至可以想像到赫拉半岛的无边无际的大海,其中也包括在停泊场抛锚的船只,都放到穿着帆布鞋的脚前。
①诺加特河,维斯瓦河东面入海口的支流,62公里长。
12第十二个早班
这一年过完了。这是一个特殊的除夕,因为由于柏林危机的缘故,除夕夜只能用灯光,而不能用爆竹来庆祝。再者,人们在这里,在下萨克森州,不久前刚把那个欣里希·科普夫——一个形象逼真的君主送进了坟墓。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半夜不让放爆竹。布劳克塞尔为了防备万一,同企业咨询委员会达成协议,让人既在矿工浴室、行政大楼,同样也在井口平台和井底车场贴上这样的告示:建议布劳克塞尔公司——进出口公司——员工以与这庄重的时刻相适应的方式安安静静地欢度除夕夜。就连这位执笔人在让人把“稻草人要按照人的形象来创造”这句话漂漂亮亮地印到大木桶上,向顾客和老主顾恭贺新年时,也不得不援引他自己的话。
第一个学年给爱德华·阿姆泽尔带来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就像他现在每天在两个村里人眼前露一次面那样,胖乎乎的,身上满是斑点,他分得了一个替罪羊的角色。不管年轻人那些游戏怎么叫法,他都得参加,确切地说,他都受到折磨。那群人把小阿姆泽尔拖到福尔歇尔特仓库后面的荨麻丛中,用腐烂的、发出焦油味的缆绳把他绑在一根木桩上,尽管并非富有创造性,却也把他折磨得疼痛难忍。这时他虽然哭了,但是,他那双由脂肪包着的灰绿色的小眼睛,却不想放弃透过眼泪——众所周知,这些眼泪会帮助他得到一个虽然模糊不清但却过分精密的镜头——进行观察、评价,不想放弃对于典型动作的实实在在的感觉。在这样殴打两三天之后——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在十次殴打之间,除了别的骂人话和绰号之外,还有意无意地冒出“犹太鬼”这个词儿来——在海滨树林里,在沙丘之间或者紧靠海滨、受到海水冲刷的地方,同样的殴打场面又在独一无二的多臂稻草人身上重演。
瓦尔特·马特恩要结束这些殴打以及在事先发生的殴打之后接踵而来的效尤。他在较长一段时间参与殴打,甚至有意无意地用上了“犹太鬼”这个词儿。有一天,很可能是因为他在海滩上发现了一个虽然已经用坏但仍在怒气冲冲地晃来晃去的、同他毫无区别或更确切地说是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稻草人,于是便在殴打中放下了拳头,让两只拳头——如果允许这样讲的话——沉默五拳之久,接着再打。然而从此以后,当瓦尔特·马特恩的拳头又挥舞起来时,遭殃的就再也不是只好忍气吞声的小阿姆泽尔了。他强迫其他那些折磨阿姆泽尔的人改弦易辙,他做这种事非常投入,有规律地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尽管在福尔歇尔特的仓库后面,除了眯着眼睛的阿姆泽尔之外没有任何人,他还是在仓库后面长时间地向夏日的和风挥舞拳头。
我们大家从极其惊险的电影中知道,在殴打当中或者殴打之后结成的友谊,还必须时时刻刻接受极其惊险的考验。因此,对于阿姆泽尔的友谊而言,时间也会拖得很长,因为在这本书里,马特恩还要遇到很多问题。还在开始时,为了促进刚结成的友谊,对于瓦尔特·马特恩的拳头来说,就已经有好多事情可做了,因为那些粗野的渔民和农民不愿意去理解这个突然结成的友好同盟。他们按照习惯,把刚放学就心神不定的阿姆泽尔拖到福尔歇尔特的仓库后面。因为维斯瓦河在慢慢流淌,堤坝在慢慢变细,四季在慢慢交替,云彩在慢慢飘动,渡船在慢慢摆渡,乡间的人们在慢慢从用煤油灯过渡到用电灯,所以维斯瓦河左右两岸那些村庄里的村民都犹豫不决,不愿意理解:谁想找小阿姆泽尔谈话,就首先必须同瓦尔特·马特恩言语一声。这种友谊的秘密开始慢慢发挥奇特的效应。在乡村生活中的固定人物——农民、奴仆、神父、教师、邮政代办所主管人、兜售小贩、干酪坊主、牛奶合作社联合会的督察、林业学徒和乡村白痴——之间,由乡下新结成的友谊那许许多多绘声绘色的场面构成的景象,并没有拍成照片,却以其无与伦比的方式保持了若干年之久。阿姆泽尔在沙丘上的某个地方,背对海滨树林做他的捕鸟套索。各种式样的衣服摊开着,清清楚楚地摆在那里,没有时装。业已毁灭的普鲁士军队的军服和上次洪水留下的颜色很杂的、现已干得硬邦邦的战利品,在漂走时被挡住,如今正被小沙丘和漂木压着。长睡衣、男式小礼服、开裆裤、厨房用的脏围裙、短上衣、已经皱缩的制服、有窥视孔的窗帘、紧身胸衣、小围嘴儿、马车夫外套、腹带、胸敷布、咬烂的地毯、皮领村里、射击比赛的小旗子和一些作为嫁妆的台布发出臭味,招来不少苍蝇。毡帽、保暖罩、钢盔、便帽、睡帽、小帽、四角帽和草帽上的多肢毛虫在蠕动,想咬自己的尾巴。它伸直每一个肢节躺着,上面叮满了苍蝇,等着被它们享用。太阳光让所有钉在泥沙上面的栅栏木条、梯子碎片、支豆蔓的细杆、光滑和有节疤的散步用的手杖、粗糙的棍棒,就像海洋和河流使它们漂到岸边那样,投下它们参差不齐、飘忽不定、同时光一道移动的影子。此外,还有一大堆钢绳、扎花金属丝、差不多已经腐烂的缆绳、发脆的皮革制品、乱蓬蓬的纱巾、羊毛衬里和稻草束。这时,这些东西开始腐烂、变黑,从田间仓库已经崩落的房顶上滑下来。大肚瓶、没有桶底的牛奶桶、小便壶和汤盆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在所有这些储存物之间的是异常灵活的爱德华·阿姆泽尔。他汗流满面,光着脚,踩着海滩上的飞廉,但却什么也没觉察到。他呻吟着,嘟哝着,偶尔还咯咯地笑着。他在这里插上一根支豆蔓的细杆,在细杆上横着搭上一根椽子,在后面再搭上金属丝——他并不捆,而是把它们相互缠在一起,这样做很牢固——让一道用银丝交织而成的红棕色帘子绕着细杆和椽子缠三圈半,再把稻草束缠在上面,在田芥菜桶上面扎成一个脑袋,特别戴上一顶盘形圆帽。他用大学生便帽交换公谊会教徒戴的帽子。他不仅使帽子上的毛虫,也同样使海滩上形形色色的苍蝇晕头转向。他想让一顶睡帽在短短的时间内获得胜利,而终于让一个咖啡壶保暖罩——上次洪水赋予它一个更为挺括的外形——证明了它在头顶上的作用。他及时理解到这个整体还缺少一件背心,而且是一件背后闪闪发光的背心,就从证明乞丐身份的衣服和有霉味的衣服当中挑选,然后便把背心往肩上一套,也不好好瞧一瞧便套在咖啡壶保暖罩下的这个“人”身上。他已经在左边坚了一个快要散架的小梯子,在右边相互交叉地竖了两根一人高的棍棒,用一段三根栅栏木条那么宽的花园栅栏木条同它们相互交叉,捆在一起,构成一幅矫揉造作的阿拉伯风格图案。他稍微瞄准了一下,然后扔了出去,用僵硬的帆布击中了目标。他借助起连接作用的、嘎嘎作响的皮带,借助羊毛衬里,赋予这个人物——他那队人当中站在最前面的骑手以某些军事指挥权,并立即给它穿上衣服,系上皮带,缠上缆绳,戴了七次帽子,周围都是苍蝇,在前面、侧面、东南面和他那支逐渐被消灭的前沿部队——这支逐渐变成稻草人的部队——右侧,苍蝇在嗡嗡叫。从沙丘上,从喜沙草里,从海滨树林的松树丛中,飞出常见的和从鸟类学家的角度来看是罕见的鸟。这种事情的前因和后果就是:它们在爱德华·阿姆泽尔的工作场所上空聚集,成为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它们用雀鸟的文字越来越密密麻麻、越来越生硬呆板、越来越没有章法地胡乱书写它们的恐惧。这段文字隐藏着嘎嘎乱叫的根源,驱使着林中的鸽子在树枝上发出咕咕的叫声。它虽然停止发出砰砰声了——如果它停止了的话——但仍然有许多痛苦、许多叹息,有断断续续的哧哧声和大麻鳽公牛般的吼叫声在起发酵作用。没有任何一种由阿姆泽尔的产品引起的恐惧没有得到表现。可是,谁会越过流动着沙子的沙丘顶去巡查,谁会给这位朋友做稻草人的工作保持必要的宁静呢?
这对拳头属于瓦尔特·马特恩。他七岁,灰溜溜地望着大海,仿佛大海是属于他的。小母狗森塔对着波罗的海艰难起伏的波浪狂吠。佩尔昆已经不在人世。在多种狗病当中,有一种狗病夺去了它的性命。佩尔昆产下了森塔。来自佩尔昆家族的森塔会产下哈拉斯。来自佩尔昆家族的哈拉斯会产下亲王。来自佩尔昆、森塔、哈拉斯家族的亲王——刚开始时,是立陶宛的母娘在嚎叫——会创造历史……然而现在,森塔却在向着软弱无力的波罗的海狂吠。他光着脚,站在沙里。他可以通过单纯的意志,通过从膝盖到脚掌轻微的振动,越来越深地钻进沙丘里面。沙子很快就会埋到卷起的、被海水弄得僵硬的灯芯绒裤子上。这时,瓦尔特·马特恩立定一跳,使沙子随风刮起,然后离开沙丘。森塔离开微微起伏的波浪。他们俩很可能是觉察到了什么东西,都趴下身子。他穿着褐色灯芯绒裤和绿毛衣,它黑乎乎的,伸着四肢,趴到最近一个沙丘顶上,趴到喜沙草丛中,先后心不在焉地——在慢吞吞的海浪拍击六次海滩之后——又慢吞吞、懒洋洋地钻了出来。看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真是活见鬼,一场虚惊,甚至连一只家兔都没有。
可是在上空——在那里,有相当大一片乌云在可洗涤的蓝色女外衣面前,从滑稽可笑的一角飘往泻湖方向——鸟儿们不想停止它们那尖锐、沙哑的啼叫声,以便证实阿姆泽尔即将完成的稻草人就是已经完成的稻草人。
13第十三个早班
谢天谢地,在矿区除夕非常安静。学徒们在采矿工长韦尔尼克的监督下,从提升井架上向天空放了几枚焰火,这些焰火模仿我们公司的标志——那个著名的鸟的题材。可惜云层太低,魔法不能大显身手。
制造人物形象——在沙丘上、堤坝上部边缘或者海滨树林中一片欧洲越桔树丛空白处的这个游戏,获得了一种额外的意义。因为那时,也就是在一天晚上——渡船已经停止摆渡——摆渡工克里韦用车把希温霍尔斯特的村长和他身穿条纹衣服的小女儿送到了树林边上。在那里,爱德华·阿姆泽尔一直受到他的朋友瓦尔特·马特恩和母狗森塔的保护,他在开始变得陡峭的树林沙丘前把最近做成的六七个产品排成行,但没有把它们排成整齐的队列。
太阳让自己落到了希温霍尔斯特上空。朋友们都投下了长长的影子。然而,如果说阿姆泽尔的影子显得比较丰满的话,那么在这里,西沉的太阳却是想证明这个小家伙有多胖。后来,他变得还要胖。
当身子歪斜、胜似牛皮的克里韦以及身有残疾的农民劳牵着自己的小女儿,这三个影子到来时,他们俩一动也不动。森塔在等着,在急促地喘息。他们俩用毫无表情的目光——他们经常练习这种动作——从沙丘顶越过排列成行的稻草人,越过倾斜的草地——在草地上有鼹鼠出没——往马特恩家四翼风车的方向望去。四翼风车有一个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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