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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06期-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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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模范、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浙江绿洲生态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长等等。
不过,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些头衔他们是记不住的,他们记住陈锦清是因为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因为陈锦清的“油菜”,第二件事情还是因为他的“油菜”,前一个“油菜”为陈锦清个人创造了财富,当年他凭着它刷新了浙江省农业科技成果转让的最高记录——350万元,对于一个关心财富的地区来说,陈锦清一夜成名绝对在情理之中,人们虽然不是很清楚他的理论和科研,但人们知道他的身价;当然如果陈锦清的“油莱”只可能为他—个人带来财富,人们对他的关心热度估计也不会太长,关键在于浙江是我国油莱的种植大省,假如油莱真的可以做燃料,其经济效益将无法限量,作为一个浙江人,关心财富机遇几乎是一种完全不用培养的爱好,他们怎么可能不关心陈锦清的后一个“油菜”呢?前一个已经为他创造了财富,后一个该轮到谁了?陈锦清的“油菜”就像神话传说中的“神菜”,谁拥有它谁就能够掌握未来。
我要亲眼看到自己的成果转化为财富
陈锦清与人们印象中的科学家不大一样——他有着棕红色头发,微微卷曲;笔直的身材,保持得很好;不戴眼镜,穿休闲装。说话做事,言谈举止,完全不是埋头书斋的知识分子式做派。据说有人建议他去拍广告,就是那种成功的企业家形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有很强影响力的那一类型。
陈锦清已经是半百年纪,但是他精力充沛,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像只有四十岁左右,年富力强,为人达观,喜欢开玩笑。问他擅长什么,他说除了搞科研那就是玩了——爬山打球唱歌跳舞,样样拿手。跟着他的人都说他是一个比较潇洒的“老板”,生活情趣丰富,能在艰辛寂寞的科研工作中“享受人生”。
凡是搞农业研究的人都知道;“农科”和其他科研最大的不同,是要经常下大田,尤其是陈锦清的项目——他搞的是育种,科研论文可以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写,但育种必须在地里育。许多学育种的大学生都因为受不了这份罪,纷纷改行——好容易上个大学,结果和当农民没什么两样——基本上从播种开始,就要自己跟着,刮风下雨烈日炎炎,都得受着。但是陈锦清从不把这些当作“苦”,他一身皮肤晒成巧克力色,逢人就说:“搞育种好啊,你看我原来自白净净,像个白面书生,现在面孔黑黑的,看上去多健康?美国人很羡慕的,他们要躺在迈阿密的棕榈沙滩土晒十年才能晒成这个样子!”
每年的春节和五一前后,陈锦清都要带着他的团队去“旅游”,他说:“你看我们做的这个工作多好?接触自然!我们一面到地里看看油菜,一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既搞了科研又享受了生活。”
很多人非常佩服陈锦清,称他为“科学帅才”——一个人沿着崎岖的山路不计名利默默攀登是困难的,但更困难的是带着一群人这样做。在过去的八年里,陈锦清做的就是这样一件更困难的事——那是整整八年时间啊!陈锦清及其课题组没有任何论文发表,也没有什么获奖成果,只发70%的工资,课题组人员甚至面临被解聘的危险。每年的职称评定,他们都纷纷“中箭落马”,他们没有成果没有论文拿什么评职称?再说,关于他们的课题,也不是没有人非议的——能源危机指着你们种油菜解决?别开玩笑了!
在成功到采之前,是漫长的耕耘。对于课题组的人来说,难道他们不但心这样耕耘一生一无所获?是什么使他们能在一个喧嚣的商业时代摒弃浮躁,甘于寂寞,默默地跟定了“阿清”?
一位在科研机构工作的人说:搞科研的人一般都是理想主义者,他们能够忍受寂寞,这种品质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他们并不缺乏宽宏博大的胸怀和淡泊名利的性情,但是为什么他们很难出成果?除了科研本身的艰辛和出成果所需要的机遇以外,还因为单个的科研人员很难组成一个团队。而现代科研必须是一个课题组,单独个体很难有所建树,这和瓦特、爱迪生时代不同,他们可以一个人关在实验室里琢磨琢磨就鼓捣出一个蒸汽机呀电灯呀什么的,但是我们现在舶科研水平已经达到分子水平量子水平,必须是一群人团结在一起才可以做出成果。打一个比方,牛顿时代,相当于武侠时代,一个人凭一套降龙十八掌就可以创立一个门派。但现在哪国的国防是单靠一样独门暗器的?所以说,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一个好的学科带头人,除了要有能够服人的专业知识,还必须有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只有这样才能团结科研队伍中的精英,共同攻克科研难题。
那么陈锦清有什么样的人格魅力呢?
他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科研的确需要一种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精神,但我是要亲眼看到自己的成果转化为财富的,这是我人生最大的幸福。否则我当年不会从日本最顶端的生物工程研究所离开。中国读书人有个理想,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在日本那么多年,干得再好也就是独善其身,虽然有车子房子不用为科研经费担心,但是你无法率领一个团队,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课题,并且最终将这一成果转化为财富。许多知识分子埋头理论研究,不注重推广,或者等待别人给推广,甚至是自己死后由下一代人推广,我不是这样想的,我经常鼓励我的团队,我们一定可以成功,最多只是时间的问题。虽然科学的道路是没有止境的,认识未知世界也是无穷的,但我们是要活着、要亲眼看到自己成果的应用推广,这就需要我们不仅是一个优秀的人,而且必须是一个卓越的人。我们今天甘于寂寞,是为了明天迎接辉煌。
陈锦清出生于浙江温州瑞安,他的同学朋友都叫他“阿清”,他说可能是“温州特色”,作为温籍的科研人员,尽管在任何时候,他都把科研放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但是他从来就不缺乏经商的头脑,或者说化科研成果为财富的能力。他一改以往我国科技人员在科研活动中“立项——研究——论文——成果”的习惯做法,而是采用“查新——研究——专利——论文——成果与市场并举”的模式,据说这种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了欧美等国生物技术产业的成功经验。他对自己对团队对农科院的领导说,我们所需要的只是时间,我们一定可以成功,关于油菜的高油理论已经在我脑子里越来越清晰了,我感觉我的巅峰时刻就要来临了。
对于科学家来说,最大的痛苦也许不是从事科研本身的艰辛,而是自己的“科学假设”被世人所不理解。陈锦清首创了植物成分定向育种的“底物竞争”假说,他认为植物由纤维素、木质素、油脂等多种成分组成,生物合成各种成分的原材料(即底物)均来自叶片的光合产物和根系吸收的营养水分,通过基因工程调控光合产物的分配能决定各种成分的含量。因此,根据这个理论不仅应该能培养出含油量和产量更高、抗逆性更强的“超级”油菜,而且还能够提高大豆的出油率以及提高玫瑰等名贵植物的精油含量。
但这只是一个假说,要使假说得到证实,必须有—个过程,这个过程通常需要很长时间并且中间会出现反复。对于陈锦清来说,这个过程是八年,而且首战告败——刚开始他们研究的是提高大豆的出油率,经过两年没有成功,后来才转而研究油菜出油率。
回忆过去,陈锦清不仅没有不堪回首的感觉,相反他还常常为自己感到庆幸——“农业利研周期长,有的人研究一辈子什么名堂都没有搞出来的也有。我算是幸运,幸亏有领导支持。”
凡是采访过陈锦清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问他为什么有今天的成绩,问他如何克服种种科研中的困难,问他为什么能凝聚一群人跟着他在最简陋的条件下坚持八年,他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幸亏有领导支持。”初一听,你以为他不过是说一些“场面”上的话,但他说得多了,你就了解到其中的真情。领导的确是陈锦清的贵人,每每遇到过不去的火焰山,领导就是那一朵不期而至的祥云。
陈锦清1994年离开日本,回到自己曾经工作过的浙江省农业科学院。工作条件和日本是没有办法比的,年收入不到两万元,没有实验室,连最基本的实验仪器也没有。但是陈锦清迹是选择了回来创业,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次不下决心,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勇气回来了。
“我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他说服门已的爱人,但是爱人根本不同意,她能理解自己的丈夫,但是她无法像旧式的妇女那样“嫁鸡随鸡”,她做不到——在日本一家三口,儿子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口语:和日本孩子一起上学,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两样;丈夫在世界上一流的研究所工作,体面稳定薪水高;住的是别墅,开的是洋车,为什么要放弃?她苦口婆心地劝,但是无济于事——她自己也知道,当一个男人有了一个更高的理想时,拦是拦不住的。
陈锦清直接带着儿子回来了,小孩子连一句中国话也说不完整。妻子留在日本,她对丈夫说实在不行,我在这里等你。
陈锦清没有多说什么,他想他的女人应该明白他的想法——他之所以回到农科院,是因为他喜欢那里的环境,那是一种相对宽松的环境,你有想法你就可以做,只要有领导支持。尽管实验条件薪水待遇和日本没有办法比,但令人欣慰的是,他得到了一个知识分子所渴望的重视——国家有关部委、浙江省有关部门都给他提供了资金和政策上阳支持。他课题经费30万元是浙江省科技厅拨的,国家科委资助了10万元,浙江省基金办人事厅均慷慨解囊,农科院又配套了10万元的项目启动资金,其后又得到国家基金委、农业部、人事部等部委的资助。这种硬性条件和日本没有办法比,但陈锦清看重的是另外的事情——在日本,一流的研究所一流的工作条件,但是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你不可能领衔做你自己的课题,你只能在别人的旗帜下做别人想傲的事情——陈锦清回国那年是四十一岁,他在日本整整生活了七年半,人生还有几个七年半?
有一句话叫“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陈锦清在自己的不惑之年,再无法满足于做一个“高级打工”——人家村钱给你干,知识产权都是人家的,人家的研究服务于人家的商业目的,至于你自己想做什么,那是另一回事…他心里不舒服——床前明月光,他开始想家了,想白己曾经供职过的农科院,他在下定决心回冈之前,根本没有跟任何人联系,也没有跟任何人打听,自己收拾好行李就回来了。朋友们都说,太冒险了,那面的工作辞掉,万一这面农科院没有谈妥怎么办?
陈锦清嘴上不说什么,他是一个思想“独立”但性格“随和”的人。他从来不和任何人顶着干,也不唱反调,但我行我素。他知道他一旦决定要回来,那就是迟早的事情,既然是迟早的事情,那么迟一点不如早一点。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万一”,总之是要回来,一个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总要付出代价,这个道理对于四十岁的男人来说,他懂。在日本不是不好,从1986年到1994年,陈锦清获
得厂一个出国留学生梦寐以求的一切——1986年,赴日本东京农工大学做访问研究员:1987年,进入日本东京大学植物科学系植物分了遗传育种专业学习,获博士学位;之后又分别在东京大学及日本通产省AOTS财团做博士后研究各—年,从事稻米贮藏蛋白质的分子遗传学研究,博士后出站后,受聘三井公司植物生物工程研究所,从事调空植物木质素生物合成量的基因工程研究,应用反基因技术成功地调节了粳米直接淀粉含量、植物木质素生物合成量等,其研究成果获得日本专利。
像他这样,有学历有专业有经验的盛年科研人员,许多都转行到当时日本最热门的生命科学研究上,尤其作为日本最有影响力的三井财团,他们也急需研究生命科学的人才,对于陈锦清来说,他明白如果去搞纯粹的生命科学,不是不可以,而且能有更优厚的待遇,但是他舍不得大田——他理解对于日本来说,那么小一个国家,有什么农业?他们当然更加看重生物技术在生命科学领域的应用,比如在医学医药制品方面的应用,但那不是陈锦清真正想做的事情——他来自于一个农业大国,他希望把生物技术运用于和农业有关的领域中。
尽管有领导支持,但是困难依然是困难——最初的时候,连分子生物学实验室都没有,陈锦清几乎就是—个光杆司令,手下有几个人,都是搞传统研究的,长于观察,但对于分子研究,蛋白质研究,那就属于用土锨挖石油了。
陈锦清经常说,石油在哪里?石油在科学家的头脑里。我们搞科研,和地质工作者找石油差不多,我们是从叶片的光合作用里找,从成千上百个酶中找“油”,我们首先要在脑子里形成高油的理论,然后再进行探索。用老观念老方法找“油”,就像在大海里捞针一样,不可能有石破天惊的成果。
八年的时间,经历了无数的失败和挫折,但陈锦清总是充满希望——他觉得在他脑子里,一个高油的理论越来越清晰,他甚至在梦中都能看到一个“高油的模型”——植物的内部就像我们的地表,那些输送养分的管道就像地表的河流,如果把其他的支流堵住,那么所有的营养就只能走一条路。我们培养高油油菜,就是要把合成油脂的河道,弄深弄宽,像开运河一样……
”
在陈锦清的课题组,尽管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工作的意义,都了解自己的研究成果一旦成功将有多大的应用前景,能够产生多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但是毕竟八年是不短的时间——所以曾经有人开玩笑说,他们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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