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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张 作者:[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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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我糊涂了,请原谅。”杰克博斯起身,走到写字台前,取出一张纸,转过身递给施季里茨,——这是每个新入伙的人必须向公司填交的一张保证书。
施季里茨戴上眼镜(他受伤以后眼睛视力变坏,因而引起远视散光),读着保证书上的一段文字:
我——(姓名)自愿受聘于国际电报电话公司(西班牙),保证忠实履行职责,遵守企业章程和劳动法、刑法的有关条款,如有违反国际电报电话公司(西班牙)利益之行为,愿照章承担一切责任。
(签名)
“要签字吗?”施李里茨问。
“如果不识字,按个手印就行了,”杰克博斯答道, “您,识字吧?那就写上自己的姓名我想,最好同您护照上的姓名一致。”
施季里茨在保证书的空白处填上自己的姓名,在正文末尾签了字。
“谢谢,”杰克博斯说道,一边拣好那份保证书 “喏,现在请您淡谈,您是怎么到了罗马?是不是在德军刚被粉碎时就去的?”
“在柏林我被俄国人的枪弹打伤了……发生在4月30日……”
“不是5月1日?”
“也可能。但我的印象是4月30日。后来的事我就不清焚了,已经失去了知觉。在罗马,有人给了我一份凡蒂冈的文书,于是我被转送到了这里。”
“是谁转送您来的?”
“那些入我不认识,也许是党卫队,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当时柏林一片混乱,您怎么这样走远.这事真奇怪。”
“我当时穿的军装,是它使我得救了。我的军衔是旗队长。这是个很高的衔位。我是注定要得救的,我们德国人很注重荣誉和功勋,而对你们来说,也许认为肩章的价值还不如在银行存多少金子的价值高。”
“至少我不这么认为。”
“那就好。”
“波尔要您干什么?”
“他要我执行您所交办的—切。”
“还有呢?”
“他对肯普先生很感兴趣。
“还有呢?”
“就这些。”
“那好极了,肯普精明能干,我对他寄予很大的希望。如果您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对他大有好处。您在谍报机关研究什么问题?”
“我执行舒伦堡本人交待的一切使命。”
“他是谁?”
“是帝国政治部门头目。”
“不是被打死了吗?”
“没有。我听说他在英国人那儿。”
“您是不是在主管某一个地域的部门工作?您研究哪个方向?是欧洲方向,美国方向.还是俄国方向?是近东?是中国?”
“不,我的工作没有固定涉及某个地域。舒伦堡需要我的英语和西班牙语知识,叫我研究有关澳大利亚、马德里等方面的某些材料。有一次我为他搞了一份有关萨莫萨将军的材料,那份材料是在我们的特工人员要与他见面之前搞的。大约是在1942年……当时主要涉及到有关独裁者于1941年12月把德国的咖啡种植园据为已有的问题……”
“这个萨莫萨在什么地方和你们的人见面的。”
“不知道。这可以到保安处档案馆去查,他们掌握有拉美地区特工人员的情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档案馆里有关他的档完代号是c一579一A。”
“什么?”
“C一579一A。”
杰克博斯从期刊盒里取出一张卡片,记下了这个代号。施季里茨发现,在他的写字台上,在长条会议桌上和木质窗台上,都摆着同一式样的高脚杯,窗台很宽,站在窗台边可以清楚地观察大街上来往的所有行人。
“说下去……”
“在克拉科夫,我从事过研究V一2火箭生产的警戒方面的问题。在那里我勉强学会了一点波兰语……”
“您认识原来跟维尔纳·冯·布劳思一道工作过的那些人吗?”
“不,不认识。我的任务是协助寻找v一2发射试验中打偏了的飞弹。人们都担心火箭会落到波兰人和俄国人那边去。”
“找到了吗?”
“没有。”
“他们没有把您结枪毙了?”杰克博斯惊奇地问道, “奇怪。我听说希姆莱对那些没有完成他的命令的人通通都要枪毙。”
“是的,”施季里茨答道,“但是,在德国,和在其他国家一样,都有个区别对待的问题……舒伦堡可以向他报告,说我没完成任务,也可以不报告。或者归罪于别的什么人,由他去说。。。。。。”
“还有呢?”
“我还执行了好多的使命……您要是感兴题,我可以给您写个详细材料。”
“这当然不错……可现在嘛……我请您从明天起整理一下我的档案。然后我给您介绍认识几位颇有威望的经济专家。他们可以帮助您了解许多事情……我对分析德国各公司的工作很感兴趣,所有公司部无一例外,包括他们在西班牙、阿拉伯国家和拉美国家的铁路、机场、电站、化工企业、港口设施等方面的逐设。我需要每一个人员——当然是领导者而不是小人物一—的姓、简历和公司——尤其重要的是拉美各公司——的详细情况。等您把这些材料搜集好以后,我们再来共同研究下一步的详细计划。您看这需要多长时间?”
“您给多长期限?”
“这个问题提得好,”杰克博斯点点头,
“我给您三个星期,够吗?”
“当然是少了,不过可以试试。”
“这就得了。我很高兴见到您。我马上让出纳给您支付200美元,去买套得体的西装,再找个住处。”
“谢谢。您究竟打算给我多少报酬?”
“我还以为您不会提这个问题。如果真是这样,我倒很难信得过您。我不大相信那些不讲价钱就乐于干事的人,因为他们恰恰是隐瞒了自己贪财的内心,或者他只是个幻想家。不管怎么说,我反感这样的人。我每月给您300美元。如果在美国,那自然是少得可怜,甚至算得上是个穷光蛋。可是在西班牙,折合成比索,那就是一笔可观的数了。当然这还仅仅是开始。如果您工作成绩卓著,我还可以给您每月加到400美元。”
“明白了。我观在可以走了吗?”
“好吧。”
“我什么时候上班?”
“明天是星期六……您先安顿下来……星期一去见肯普。他是您未来的上司。但也不妨碍您有事需要人帮忙的时候还可以直接来找我。再见。”
施季里茨走上洒满阳光的大街。早上波尔给了他300美元,刚才在用玻璃嵌制的明净如洗的出纳室里,他又得了200美元。带上这些钱,我就能勉强到达巴黎,他这样想着,这可是个机会,看来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他们布好了陷阱,想要我上当,可我在杰克博斯那儿签的那张保证书,同在那位波尔的秘密位宅里打算签的契约相比,不过是一纸空文。间谍机构的头头,你也不过如此。此刻我得去旅馆,在旅馆值班室打个电话给住宅租赁处,照他们介绍的地址,去看看为我提供的住宅。我今天就得跑,明天就晚了。而且,如果我现在回到原来的住处,完全可能已经有人按我的住处地址在那里等着我。不,我不需要再回到原来的那个狗窝一样的任处。我得马上到西别列斯去,从电信总局结租赁处挂电话。我打电话时要使那些跟踪我的人(肯定有人跟踪)看清我拨的号,听见我说的话。我要分别给几个租赁处接电话,向每个租赁处详细了解情况,然后决定租哪一处的住宅,哪里好我就租哪里的。还要打听清楚有没有台阶和楼层,如果有楼层,那必须有电梯,因为我爬楼梯很艰难,这是实情,在这里很多人都知道,我左腿疼痛,而且经常引起腰痛,甚至达到昏倒的程度。哪个租房处能把我安排在一层,我就租那里的住宅。我要乘地铁去,使得那些跟踪我的人相信我并不想甩脱他们。也许他们会指使西斑牙人来跟踪我。根据我同埃尔·杰克博斯交谈的情况判断,他们安排要同我共事的人不是一个学者。他提到的那个档案馆,在这个国度里就是秘密警察局。法西斯专横的突出特征就在于全面封锁情报。事实表明,如果他们在此地按上我这个接头点,那么他们的一切联络关系都能得以保证。那么好吧,让他们去相信我真的去租住宅了。我的主意是找一套底层住房,要西班牙式的,因为这种房屋很特别,是密封式的,有利于保密,有很多的门,可以通向庭院或别的一条街。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施季里茨这时在想,也许那些可爱的西班牙人跟我们那个地方的人一样,把通向庭院的门钉死或用柜子顶住哩,那你怎么办呀……
他下到地铁,在电话亭给几个租赁处挂了电话,然后定到站内挂有一块大的指路牌边,核对了自己在一张小纸片上记下的地址,乘车前往一个能为他安排在第一层住宅的租赁处。
他和往常一样,没有被人所盘问,虽然在玻璃门附近似乎有个人对他打量了一下,但如果他本入心虚了,他们就会发现你的瞬时即逝的眼神。他们是些没有头脑的人,而且完全是无知,他们只会像追逐一位心爱的漂亮女人那样,跟在别人后面,保持50米开外的距离。可是显得大方正直的人,从来不会引起跟踪者的注意,而你,施季里茨,不是一位正直的人吗?你用不着害伯,你是国际电报电话公司的职员,你现在是去找住宅的,你无所顾忌。
在何塞·玛丽亚·彼得洛·拉蒙·镕尔奥萨先生的住宅租赁处里,一位女秘书接待了他。
女秘书长得十分标致,但衣着朴素,她给了施季里茨—体最近的杂志,请他等5分钟,“老板马上就来,他将乐意给予帮助,我们处是马德里最有声望和信誉的,尽管我们处是新成立的,然而吉卜赛歌舞演员、大斗牛士和足球手也找我们租住房。您知道,这些人是国家最受尊敬的人。”
施季里茨附合地同意了,并询问了一下什么地方可以洗手,他进入盟洗间,看了看窗外:大门旁站着一个人在读报,一切都明白了,有人在紧紧跟踪。
……何塞·玛丽亚先生,原来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他在第一层的数十套住宅中提供了一套给施季里茨。他特别对这一套朝间圣.拉法埃尔街的住宅大加赞赏,
“街道洁静,很安全,过往车辆少;绿树成荫,街景秀美……”
“院子,当然哆,是穿堂院,以致我不在家时,小偷完全可以爬进住宅?”
“是穿堂院。您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们也同意,不过,我们会很快安排好的。我也住在一后,甚至没在窗上加固定栅栏,——没有什么问题,相信吧。”
……住宅确实好,窗户大、房间明亮;施季里茨佯装去细看窗框,实际上他在注意什么地方停放着他们跟踪的汽车。不用说,汽车就在信号灯旁,司机是一个高个儿,汽车里还有三个人。的确,午饭后的时间是一天最热的时候,他们累了,可怜的人。大概,还会有第二辆车跟踪我。毕竞他们汽油可能不够,虽然现在和阿拉伯人的关系比较友好……
“好吧”,施季里茨说, “我签租用契约……您能留下一把钥匙?”
“钥匙由您使用,布鲁恩先生。”
“看来,电话切断了。”
“当然,为什么要白白地付费……”
“可以尽快地使用吗?”
“立刻就可以,只要您付帐。”
“如果我请您为我做这件事,遗憾的是我没有比塞塔,只有美元……”
“这不成问题,我去兑换。”
“好吧,我给50美元定金,星期一,银行开门时,我再划拨一季度的租金到您的帐户上,说妥了?”
“太好了。”
“那您留一把钥匙给我,第二把您随身带着,把电话员领到这儿来,如果我不在时,您就把这一切办好,好吗?这是预付的60美元。”
“说定了,”何塞·玛丽亚说, “我走了。”
施季里茨脱下上衣,把它挂在椅背上说,“我送送您。”
在送出楼门的路上,他及时地解下领带和衬衣上的纽扣。是午休时间了,我将一个人在家休息,你们就注意监视我吧。我也会看清你们的,明白吗?我哪儿也不打算去了,你们就盯着吧。我送何塞上了车,关上他陈旧的福特牌车门,用食指敲敲手表说,——就这样吧,您会看出我的意思的——我等电话员半小时。这不会使你们不放心了。然后我回到住宅,不穿西服上衣,就走出院子,穿到另一条街上去,好,我请何塞·玛丽亚绕过一段街区,我现在知道了,哪儿有出租车停车场,谢天谢地,这里就有,我坐进汽车就告诉司机,让他开车去何塞·安东尼奥那里,正好,我从车中的后望镜中看得到并确信,你们还在自己车里休息。如果你们仍然踩着我的尾巴,我就到百货公司附近的格兰——宛纳下车,在楼上成衣部去买一件上衣、一条裤子、一件风衣和一项贝雷帽,到小屋里改了装,我想,这以后总会甩掉你们了……
他用小纸写了一张便条:“德尔奥萨先生,我很快就回来,请把我的电话号码记上,以便我能把号码告诉熟人。衷心感谢您,马克西莫·布鲁恩”。
在这之后,为了集中自己的精力并使之成为目标感情的凝聚物和推动力,他在桌旁坐了两三分钟,然后站起身来,通过后门到了院子里。
在出租汽车里他确信尾巴已被甩掉了。
……在百货公司的试衣室换了装,他叫了另一辆车,对司机说:“如果车费不很高,请载我到科尔梅纳尔一维耶哈去。”
“价高呢,骑士,”司机应了一声, “价很高,要知道,回程我不得不驶空车……”
“我付美元……”
“为这事会有人让我去蹲布埃尔达一德耳一索利的地下室的?”司机转身问, “我从哪儿知道,您是什么人?”
“好吧,在一个银行旁停车,我按牌价去兑换。”
“不用,”司机微微一笑,最好让我用牌价换给您。您是外国人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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