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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爱情--底层华裔女性的爱与欲 作者:韦敏-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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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我的手机一直处于开机状态,即使是在做手术的时候。就算我不能接听米卡的电话,起码我也有未接电话的记录啊,我可以用这个号码重新找回她啊。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我做完手术,正在更衣的时候,我听见了手机铃声。
谢天谢地,是我的米卡!
她说她就在我家门口的公共电话亭里给我挂的电话。
我让她就在门口等我,我这就回家。
当我看到坐在家门口台阶上等我的米卡时,那感觉就好像久违重逢的亲人。我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揽着米卡的水蛇腰,恨不得要把她当成我身体的一部分那样紧紧地把她往我身边拉。嘴唇也要跟着凑热闹,它就象驯服了的宠物要舔舐主人来献媚一样,连开门的那一瞬间也不放过,一定要在她的脸上、颈上留下点阅兵的记号来。
我太激动了,激动得没有顾得上去在意米卡的神情。
不过就只是分开了一天,但我却仿佛找到了久别胜新婚的那种激越。
莫非我真是舍不得她了吗?
我迫不及待地想解放我们身上所有的束缚,谁让她叫我这么挂念啊?!
就在所有的武装都已卸去、所有的帷幕都徐徐落下的时候,我本想营造一个最接近于原始和本能的表达思念的形式,但是,这时候,手机响了——
我说过,总有电话铃声会在我最不方便的时候响起。这一点让我非常痛恨现代通讯,好像我就象是别人用电话线给拴住的一条狗,问题是,牵线的人还遍布五湖四海,任何时候,这四面八方的某一人物想到你了,要拽你一下,你就要扭头去答应他。
这许多年的值班医生生涯,让我早就落下了职业病——对于任何电话,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接听,我要是在电话旁边,我一定不会让电话铃声响到第二声!
电话那头,是单亦欣!
跟我说你爱我
她说她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后来就没睡着了,弄得今天早上头疼欲裂,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征兆,所以她想找到我,看看我的生活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只能“哦”了一声。此情此景,我能说什么啊。
单亦欣非常敏感,她马上在电话里问我:“怎么?你说话不方便啊?”
我冷言说:“什么叫不方便?我会有什么不方便?”
“你就别在言语上和我弯弯绕了,你是不是旁边有女人啊?”
“你别净胡猜了,没那么事情让你疑神疑鬼的吧?”
“我不疑神、也不疑鬼,就怀疑你身边有个狐狸精。不放心你呗。”
“那谢谢你了,我挺好的。你要是头疼,就在家休息一天吧。都是中年人了,要记得爱惜自己。”也不知道单亦欣在电话里说的头疼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说的是大实话,都人到中年了,没什么事情值得我们一定要用透支健康去交换的。
听我说了句体贴的话,单亦欣马上就追着问我:“你爱惜我吗?”
“你说呢?”
“你要是爱惜我的话,现在就跟我说你爱我。”
“你干嘛呢?”
“我就是想听,你要是说了,可能我的头疼就好了。”
“哦,那就算你说得对。”我迟疑了一下,想避重就轻地赶快搪塞过去。
单亦欣却是不依不饶地坚持说:“不行,我就要你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说!你、爱、我!”
“你别胡闹了,怎么弄得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呢?傻不傻啊?”
“我不跟你说别的,我就是想听你说,你、爱、我,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好好好,我、嗯、爱······你。”我把后面的两个字说得很快,而且声音极轻极轻。
我不确认单亦欣在电话那头是不是听清楚了,但是,我听到了身边的米卡发出的一声叹息。
本来和米卡的重逢是已经被安排得好好的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败了兴,怨谁好啊?重新回到主题上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了,要想继续的话,也只能从头酝酿了。
电话挂上的时候,我翻身看米卡。她的脸颊上有晶亮的两道泪渍。
我把米卡搂抱在胸前,故意回避了刚才这个电话,换了个话题,问她说:“宝贝儿,昨天你怎么一去就不回呢?”
米卡顿了顿,说:“给你腾出时间和地点啊,免得你说个电话也总象是有人在监听一样,做得那么可怜兮兮的。”
“米卡,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也是明事理的人,有些事情是历史遗留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干净的。”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真的不用。你对我已经很好了,真的。”
我把米卡的话当成是一种很婉转的气话,于是说:“我就是怕你误会啊。你想想看,她在美国,那么远,我和她之间能有什么啊,就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也算不得什么吧?”
“我懂。你们男人有时候说话是不用去负责任的。”虽然米卡的口气很平和,但我还是嗅出了言语间的那种责难。
我费劲地解释说:“米卡,其实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有些话,我不会轻易去说的。但是,我要是说出口了,我觉得,说一遍和说一万遍就没什么区别了。”
“那,在你看来,对一个人说,和对一万个人说,是不是也没有区别呢?”
“不是。我没有过对一万个人说同样一句话的经历,我也没那种气魄。你是在生我的气,对吧?你听见我刚才跟单亦欣说我爱她了,是吧?我不是到哪里都上下嘴唇一碰、说了话也不负责任的人。到今天,她是唯一一个听见我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的女人。”
“我和她不一样······也许,她是值得你这样做的吧。”米卡幽幽地说着,眼泪竟然又涌了出来。
“米卡,每个女人都是不一样的,你不要这样拿你自己和她去比,你应该知道,你很特别,你身上那些特别的东西也特别地吸引我······”
“那······我能吸引你多久?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
我无法回答这样的提问。我没有权利主宰我的命运和未来,所以我没有办法交付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在我晕头黑脑在找措词的时候,米卡又说话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了,你别费脑子去想怎么回答我了。我就做一个填空的人,在你还没有回到那个女人身边之前,我来陪着你。我没打算攀你的高枝。你放心好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走,我都不会纠缠你的。”
听到米卡这样说话,我忽然灵机一动,问:“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故意用离家出走来吊我的胃口啊?”
一个很好的故事
“是吗?你是这样想的吗?”
“是啊,你这小人精儿,什么事情你做不出来啊!”
“那,你把我想成什么样子,我就是那个样子吧。”
“我要是把你想得很糟糕呢?”
“那也会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那个夜晚,我和米卡之间没有故事发生。我们说着话,累了,然后就背靠背地睡着了。和从前不同的是,那个夜晚,从言语到身体,她都刻意地发散着一种冷漠的信息,平和地抵制和消退了我本想膨胀和勃发的欲望。我第一次发现,象她那样肉感的身体,原来也可以有那么一种可以浇灭火焰的冰凉——玉体横陈,胸脯依然高耸着起伏,却是和我有着那样遥不可及的距离,就好像画里画外的氛围。
看来,她要是不勾引我的话,可能她真不能吸引我很久啊。
难道一切的过失,真的就只是因为单亦欣那个不合时宜的电话、和我在电话里的那个不知轻重的句子吗?
那个夜晚,我终于没有耐心问明白,米卡为什么带着毛毛出门以后就一夜不归了。米卡懒得说,我也不便问。
迷一样的女人,做一些迷一样的事情,我已经有点习惯了。
我是一个很没出息的男人,我必须承认。我接了单亦欣的电话,在电话里被她逼着说了那句“我爱你”,是我懦弱的表现。我更懦弱的是,为了回避这样事情再度发生,尤其是在米卡在场的情形下再度发生,我又自作聪明地去做了一件蠢得可以的事情——米卡回来以后的第二天,我抽空买了张新手机SIM卡,把我的手机号码给换了。
这个号码,我只留给了医院和米卡。
就算单亦欣能在十天以后侦察到我这新的号码,那我也要感谢上帝,起码我可以被赐予十天的宁静啊!
当我晚上下班回家、用看似平常的口气告诉米卡我的新手机号码的时候,米卡只是淡淡地说:“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
“我这不是想讨好你吗?你没看出我的诚意啊?我们的生活,不要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情给搅乱了。”
“是不是因为我,才把事情弄得很乱啊?”
“瞧你这胡说八道的,没你我才觉得乱呢。你没看你就是离开了一天,我都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了。要不,你以后也别去香榭丽舍倒买倒卖了,你接着正经地念书去,我给你出学费吧。”我指了指床头柜的那个抽屉,告诉米卡,那里面有张现金支票,是准备给她交学费用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因为我愿意啊。”
“你不怕你会后悔啊?”
“要是将来你真成了一个服装设计大师,我站在人堆中间没被你认出来,我可能会有点后悔。我会后悔没早点把你娶回家,这样就把你给彻底霸占了······宝贝儿,今天晚上,我可以霸占你吗?”
“······”
米卡什么也没说,但她的身体给出了回答是拒绝。这个夜晚,她给我做了很久的按摩,温香软玉地侵蚀了我的每个部位,直到我最后的激情勃发。漫长的过程中,她很坚决地只是用她的手来触摸我,就是不让我进入到她的深处。她把自己做成了一宗类似神龛前的祭司,奴隶一般虔诚地供奉和服侍着我,却不要我也带给她同样的快乐和享受。
我还是太自私,只顾及了自己的享乐,却没有深想这其中的缘由。
第二天,正好是圣诞前夜。
一下班回家,我跟米卡说,好歹也算过节吧,我们找个地方转转去。
米卡问我想去哪里,我说,要不就去拉丁区的那个“LesDeuxMagots”咖啡馆吧这是我们第一天认识的地方,是米卡领着我去附庸风雅的去处。那天,她让我在这个咖啡馆等她,我费劲地排了好半天的队,却没进去领教一下。到底那是个什么样的感觉,这还是我心里的一个惦记呢。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这是一个属于家人团聚的平安夜晚,没几个人还在街上晃悠。巴黎的大街上有一股清冷的潮湿,加上巷道之间的穿堂风,一阵一阵地从前到后拥挤着你的身体,有一种鬼魅的神秘。
米卡牵着我的手钻进了地铁。我说她象是在牵着一个盲人大叔。她顺着我的话说,她也觉得我的视力确实有点问题,认人就认不准。我揣摩着她的话,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含沙射影地说我和单亦欣的关系,说我找了一个摆不脱的女人。管她怎么想的呢,我就愣装糊涂好了。
你是我的神
整个地铁里只剩下被节日过滤后的冷清。墙壁上是一些不良青年用油漆乱喷乱绘的杰作,写了一些乌七八糟的文字,把地铁墙壁上原有的一些广告招贴画给糟践坏了。火车终于来了,晃荡晃荡的,打开车门,就没什么人气。米卡还是牵着我的手,我们找了个顺着车行的朝向坐下。我们俩坐得很挤,就好像是那种在上下班的高峰时间里才必须要簇拥着坐下来的那种挤。那种挤里面有的是迫于生计的无奈,我们现在的这种挤就是耽于亲热的做作。我们俩有一半的身体重叠在一起,挤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看那红红绿绿的广告牌与黑的隧道交替着一闪而过。这也是过节的日子啊,我们俩相守和享受着坐在地铁里,好像已经全然不去管地铁会开到那里了。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相依为命呢?
米卡心里总是记得的。尽管她偎在我怀里象是快要睡着了的样子,但是火车开到了我们要抵达的那一站,她还是很迅速地站起了身,牵着我从地铁里钻到了地上。
从地铁出来,迎面就是一家很著名的中世纪的歌特式教堂。据说,这个古老得有些破陋的地方,是几百年前巴黎人的决斗场。一些勇士们为了尊严、为了利益、为了爱情,他们就骑马来到这里,刀剑相迎,一决生死。那些故事也许会象是欧洲版本的金庸世界,但在这个教堂的砖瓦壁垣之间,全然抹煞了温情和纠缠,只剩得庄严和残酷。多少年来,这些有年头的砖瓦们总是演绎得格外肃杀,而在这平安夜冷清的路灯照耀下,又涂抹了新一道年轮的惨淡和冷漠。
我看见米卡定定地望着教堂,忽然问她:“你信教吗?”
她摇摇头,说:“我信命。”
“我谁也不信。”我说。
米卡看着我说:“不啊,你信你自己。但是,我连我自己,也不相信。”
我看着说着这些生硬语句的米卡,一边说话一边和教堂冷眼对视,好像我们都忘记了,这应该是一个彼此祝福的平安夜晚吧?
过了一阵子,米卡问我:“你相信有神吗?”
我又摇头。
“可我信,”米卡说道。
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米卡又说话了:“你是我的神。”
绕了个弯儿快走到咖啡馆时,天空开始飘雨。有点鬼雨的味道,很暧昧,也很惨淡。把我们衬托得象是两个在平安夜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一样。
在咖啡馆磨肩擦背的厅堂里,我们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要了杯巧克力。很甜很腻的巧克力,只是小女生才喜欢的口味。它和我的黑咖啡对应着,一甘一苦,差距就这样突兀了出来。
我很绅士地问米卡要不要再加糖和加奶。她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好像是拒绝,又好像是在想什么心事。但没过一会儿,我就看见她扯开了一袋纸糖,往她面前的杯子里加了进去。她看起来很有点心不在焉。
我问米卡:“你是不是想你家里人了?是不是今天应该和他们一起过节啊?”
她说:“我们家里的人,从来不在一起过节。我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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