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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然录 作者:费尔南多·佩索阿-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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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因为我思考和梦想得太多,我简直无法在现实存在和非现实存在的梦想之间作出区分。这样,我把自己的一页思虑夹在天地之间,既不光耀于太阳,也不被踩踏于足下:它们是想象的流体性奇迹。

  我用想象的日落金辉来供自己穿戴,但是被想象者只存活在想象之中。我用想象的微风来使自己高兴,但是想象只存活在它被想象的时候。因为所有构想都有各自的灵魂,所以种种构想赐给我灵魂,即把它们拥有的灵魂—一交付给我。

  只有一个问题:现实,是融为一体的和活生生的。我能否知道一棵树和一个梦的不同之处是什么?我可以触摸树木,我知道我有梦想,这里的区别实际上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什么呢?这个我,独自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可以生活和想象而无伤于自己的智能。我的思考可以顺利持续下去,在这些空空的写字台旁边,在报纸上两个圆球的快讯专栏旁边。我离开自己高高的凳子,预先享乐于一种构想中的提拔,躺人了M先生的弯曲扶手的椅子。也许,误入神位也会被抽象的神圣身分感所影响。这些十分炎热的天气使人昏昏欲睡;我因为乏力而无眠地睡着。这就是我生出上述一些念头的原因。

  (1932,7,25)








为了忘却的寻找

  丝丝缕缕的流云布满整个天空,也割裂了落日。各种色彩的柔和反射编织在多姿多彩的上空,流连忘返于上天巨大的不安之中。高高屋顶的顶端之处,一半闪着阳光,一半流人暗影,落日的最后一道缓缓余晖焕发出来的光雾,既不是光彩本身,也不是光彩照亮的物体。一种浩大的平宁君临于城市喧嚣的表面,使城市渐渐静寂下来。在所有的色彩和声音之外,一切都在无声地深深呼吸。

  视野尽头,房屋粉墙上的阳光逐渐有了岩灰色的调子。各种各样的灰色透出某种寒冷。峡谷般的街道里漂流着一种淡淡不宁的睡意。峡谷睡着了,渐渐平静。云团最低处的光亮开始一点一点地转为黑暗,只有一片小小的云,像一只白色的鹰高高盘旋于万物之上就不能完成任何的革命任务。”重申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仍在闪耀着灿烂的、金色的、遥远的光芒。

  我放弃自己在生活中寻找的一切,恰恰是因为我不得不将其寻找。我像一个狂乱的人追寻着他在梦中找到过的东西,完全是因为忘却了那件东西准确的模样。以历历在目的手,近在眼前的手势——这只手以五根白皙的长长指头于真万确地存在着——寻找,把事情翻来覆去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基础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论证,上下折腾,寻找就变得比我要寻找的东西更加真实起来。

  我一直拥有的一切,像这一片高远的天空,多样地单一,充满着被一种遥远之光触抚的虚无碎片。一种已经死去的虚妄生活的残迹,与远远而来的金辉相接斯坦的观点,认为哲学的任务主要是研究自然语言中词和语,与整个真实的苍白笑容相接。是的,我所有的一切,来自我在寻找和发现时的无能为力:我不过是黄昏沼泽之地的公侯,空空墓地之城的没落王子。

  在我的这些思索中,在一片高高云流的突然光照之下,我现在或者以前的一切,或者我自以为现在或者以前构成了我的一切,突然间散失了秘密、真实、也许还有隐藏在生活之中的危险。这一点发挥了黑格尔在其宗教哲学中的观点,认为关于耶稣的一些,就是生命留给我的所有东西,像一颗正在消逝的太阳,改变着光线,让它的手从高高屋顶滑过,一切事物内在的阴影随后慢慢地浮现在屋脊之上。

  远方的第一颗小小流星——犹疑的、颤抖的银光一滴——开始闪烁。

  (1932,7,25)

  向每一个人学习

  生活的一条法则,就是我们能够而且必须向每一个人学习。要弄懂生活中好些重大的事情,就得向骗子和匪徒学习;而哲学是从傻子那里捡来的;真正的坚忍之课是我们碰巧从一些碰巧坚忍过的人那里得到的。每一件事物都包含着其他的一切事物。

  在沉思中十分清醒的特定一瞬,比方在黄昏降临这样的时候,我在街上漫游四处张望,每一个人都给我提供新闻的片断,而每一幢房子都是传奇,每一个招贴都是建议。

  我无声的行走是一次长长的交谈,我们所有的人,房子,石头,招贴以及天空,组成了一个伟大的亲密集群,在命运的队列中用词语的臂肘互相捅来抵去。写作当我写完了什么,自己总是惊异。惊异而且沮丧。我对完美的欲望,一直妨碍我写完任何东西,甚至妨碍我写作的开始。但是,我忘记了这一点,我正在开始。

  我所收获的东西,不是应用意志而是意志来一次屈服的产品。我所以开始是因为没有力量去思考,我所以完成是因为没有恰好能够放弃写作的心情。这本书代表着我的怯懦。

  我如此经常地打断自己的思考,插入一段风是描写,以其亦真亦幻的方式适配自己印象中的总体构思,究其原因,无非风景是一扇门,通过这张门我可以逃离自己创造乏力的知识。在与自己交谈从而造就了这本书的当中,我经常感到一种突然的需要,想谈谈别的一些什么,于是我谈到在似乎潮湿的闪闪屋顶之上或者高高的大树之上阳光的盘旋,就像我眼下写的,是如此明显的近切,轻轻地飞旋于一座城市的山侧,演练着它们静静陷落的可能;或者谈到招贴一张叠一张地布满在高高房屋的墙头,那些房屋开设着供人交谈的窗口,那里的落日余辉使还未干的胶水变得金黄。

  如果我不能设法写得更好,为什么还要写作?但是,如果我没有写出我正在设法写的东西,我会成为什么?是不是会比我自己堕落的标准更加低下得多?

  因为我力图创造,所以在我自己的志向里,我是一个下等人。我害怕沉寂,就像有些人害怕独自走进一间黑屋子。我像这样一些人,他们把勋章看得比获取勋章的努力更有价值,在制服的金色须带上看出光荣。

  对于我来说,写作是对自己的轻贱,但是我无法停止写作。写作像一种我憎恶然而一直戒不掉的吸毒,一种我看不起然而一直赖以为生的恶习。有一些毒药是必要的,有一些非常轻微的毒药组成了灵魂的配方,诸多草药在残破之梦的角落里熬积,黑色的罂粟在靠近坟墓的地方才能找到{……」长叶的卑污之树,在地狱里灵魂之河喧哗的两岸摇动着它们的枝干。

  是的,写作是失去我自己,但是所有的人都会失落,因为生活中所有的事物都在失落。不过,不像河流进入河口是为了未知的诞生,我在失落自己的过程中没有感到喜悦,只是感到自己像被高高的海浪抛到了沙滩上的浅地,浅地里的水被沙子吸干,再也不会回到大海。隐者我是一个走在他们中间的陌生人,没有人注意我。我像一个生活在他们中间的间谍,没有人、甚至我自己也从不生疑。每一个人都把我当成亲戚,没有人知道我生下来时已经被调换。于是,我很像、也颇为不像其他的人,是所有人的兄弟,但从来不是任何家庭的一员。

  我来自奇妙的土地,来自比生活要漂亮得多的风景,但是,我从来对那片土地守口如瓶,除了对自己说一说,除了在风景全无踪影的梦里对虚空相诉。在木质的地板上,在人行道的石砖上,我的脚步激发出恰如自身的回响,然而在靠近心头之处,似乎仍然跳动着一个陌生人虚幻贵族的脉搏,总是那么远远地离开被放逐的身体。

  没有人认出同形面具下面的我,也没有人曾经猜出那是一个面具,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面具的玩家存在。没有人想象得出永远会有我的另外一面,还有真正的我。他们对我的身分一直深信不疑。

  他们的房子安顿我,他们的双手握住我的手,他们看我走在街上以为我真的就在那里;但是,我充当的这个人从来不在这些房间里,生活在我体内的这个人从来没有手被他人紧握,我知道自己应该成为的那个人从来没有街道可供行走而且没有人可以看见他,除非这些街道是所有的街道,而看见他的人是所有的人。

  我们全都活在如此遥远和隐名的生活里;伪装,使我们全都蒙受陌生者的命运。对于有些人来说,不管怎么样,他们与另一个存在之间的距离,从来不曾暴露;对另外一些人来说,这种距离只有通过恐怖和痛苦,在一种无边的闪电照亮之下,才不时得到暴露;当然还有另外一些大,在面抓’j那里这种跄街成“厂可常生活中一种痛楚的恒常。

  应当清楚地知道,我们这些人对自己一无可为,对我们思考或感受的东西,永远处于泽解之中。也许,我们愿望的一切从来非我们所愿所望——在每一刻知道这一点,在每一种感受中感受这一切,于是所谓成为人们自己心灵里的陌生人,于是从人们自己的感受里放逐,难道不就是这么回事?

  然而,在狂欢节这最后一个夜晚,一直躲在而影后面的我这个人王维在街角肛感—个见有面具的人并且与他交谈,最后伸出自己的手而且大笑,说声再见。没有面具的人离开了,从他们一直站立的街角转入一条巷子,而戴着面具的人——在不可想象的伪装下——向前走去,在影子和时有时无的灯光之间移动。这种决然的告别与我想象的情景完全不同。

  仅仅在我注意到这一点以后,街上才有了街灯以外的别的一些什么:一片股脆的月色,隐秘而宁静,像生活一样空空荡荡—…

  (1933,4,7)

  父母

  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对自己心灵中人性干涸的确认,带来了我的悲哀。我对一个形容词的关心,甚于关心任何来自灵魂的真正哭泣。我的主人V先生[……」但是,有时候我会是另一种样子,会哭出真正的眼泪,一种热泪,一种丧母或者从来无母的人才有的眼泪。这种悲泪在我的眼睛里燃烧,在我内心深处炽焰腾腾。

  我不能记得我的母亲。我只有一岁的时候她就死了。如果我的敏感中差不多有一种严厉或者疏离不群的东西,那么它就根植在一种温暖的缺失,还有一种对亲吻的虚妄怀旧——我甚至无法回忆起这样的吻。我是一个骗子。总是在属于别人的乳房上醒来,躲躲闪闪地窃取别人的温暖。

  唉,一种使我能够成为另外一个人的愿望,在骚动和困扰着我。我能够成为眼下的这个人,但是又能接受自然而然从子宫里涌流出来的慈爱,就像一个婴儿的脸上接受吻的馈赠么?

  不论我喜欢或者不喜欢这一点,在我宿命般敏感的混饨深处,我期待所有的这一切。

  也许,是他人之子将这种无根无由全无来历的怀旧,献给了我冷漠的情感。当我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把我抱过去的人,实际上没有把我抱到他们的心头。而能够这样做的人也已经远去,躺入了墓穴——也许这就是我的母亲。这是命运的安排。

  我后来才听他们说到这些,在他们说到我母亲很漂亮的时候我沉默无语。我的身心已经成长但情感方面已经麻木。对于我来说,言说仅仅是从另一个人的书本中不可思议的片断里抽取的资料。

  我的父亲与我们没有生活在一起,他自杀的时候我还只有三岁,且从来不知道他。我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离我这么遥远。我也从来不是特别地想知道这一点。我回忆他的死、是想起我们听到噩耗之后吃第一餐饭时笼罩着的一片严峻气氛,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记得他们看着我,而我笨拙不解地朝自己身后看。接下去,我在这种情况下更为小心地吃自己的饭,没有注意其他人还在继续盯住我。归舟逝者如川,远去的日子在年华虚度中消亡。没有人会告诉我我是谁;也没有人会知道我是谁。

  我从一座未知的山上下来,走入同样未知的峡谷,脚步声在缓缓的黄昏中只是给洁净的森林留下一丝人迹。我爱着的每一个人都把我遗弃给暗夜。没有人知道最后一班船的时间,公告牌上没有通知的迹象,也没有人会去写上一点什么。

  是时,一切动礁花四名人们瓦前门层决料涨过的故事已经烟消,也没有人有任何确定的消息,让我知道那个希望登上幻觉之舟并且已经先期离开这里的人,那个夜雾降临之下犹豫不决的孩子。

  在众多迟迟后来的人当中,我有一个名字,但是像其他的一切那样,也仅仅是幻影而已。

  (1931.9.16)

  写作治病

  从今以后,我会碰到一些事情。当这些事情照常突如其来的时候,生活将一种极度的烦闷强加给我的情感,对这一种如此剧烈的烦闷,任何疗救都于事无补。自杀看来是过于不当和过时了,即便有人假定这种办法可以确保遗忘,但也没有什么意义。这种烦闷渴求的并不是简单的停止生命——这也许是可能或者不可能的——而是比这更可怕、更深重的东西,是想要从来彻底的不曾存在,而这一点当然无法做到。

  我在印度人经常混饨一片的沉思中,已经捕捉到类似这种野心的某些特定情境里的暗示(这种野心甚至比空无本身更有消极性)。但是,他们要不是缺乏感觉的敏锐,来解释他们的所思,就是缺乏思想的灵动,来感受他们的感觉。事实上,我无法真正看清楚我在他们那里观察到的东西。更进一步说,我相信自己是把这种不可药救的感受及其凶险荒诞形诸文字的第一人。

  我用写作来除掉这L烧煤引做到这L户仅扩力量,不仅仅来自纯粹的情感,也来自智识。没有一种真正深藏着的苦恼,不可以在调利性的相应书写之下得到救治。在少有的情况下,这也许就是文学的用处之一,而且可以假定,这种写作也不会有其他用途。

  不幸的是,受害于智识比受害于情感要少一些痛苦,而同样不幸的是,受害于情感比身体的受害要更少一些痛苦。我说“不幸”,是因为人类的尊严自然而然地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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