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合租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惶然录 作者:费尔南多·佩索阿-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从我们肺部的一次简单呼吸,到城市的建立,到帝国疆域的确定,我把生活中的一切运动、一切能动之力都视为沉睡的一种形式,视为一些梦,或者是一些不期而至的周期性短暂停歇,介乎现实和下一种现实之间,介乎绝对意义中的一个日子和下一个日子之间。我像抽象的母性市包,夜里偷务宣巡所有好孩子都坏孩子的床,对沉睡中的我这些孩子一视同仁。

  在我对他们的恻隐里,有一种对无限存在性的宽厚。

  我的打量匆匆从前面那个背影移开,转向其他的人,那些大街上的行人。这些我跟随着的背影,同样属于一些无意识的存在,同样在我的意识里激起荒诞而寒冷的恻隐。上班路上闲谈的工厂姑娘们,上班途中大笑的青年职员们,来买归来的负重女仆们,跑开了当天第一超差事的小伙子们——所有这些人都像他:只不过是一些玩偶,被同一个隐形存在物手中的拉线所操纵,只不过是被挂着不同面孔和不同肢体的一种无意识。他们做出了意识的所有外表,但它们不是意识性存在物的意识,因此不是意识。无论他们聪明还是愚蠢,事实上他们同样愚蠢。无论他们年轻还是衰老,他们都共有着同样的年龄。无论他们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同属于非存在的性别。偷窥很有些日子了,我遇见的每一个人,特别是在某一个老地方我天天不得不与之混在一起的人,取得了象征的意义,无论他们与我疏远还是交往,他们都会一起来构成隐秘的或预言式的书写,构成我生活虚幻的描摹。办公室成了一片纸页,人们是纸上的词语。街道是一本书,相识者之间的寒暄,陌生者之间的遭遇,都是一些从不出现在字典上的言说,然而我的理解勉强可以将其破译。

  他们说话,他们交际,但这既不是他们自己在说话,也不是他们自己在交际,如同我说的,他们是一些没有直接泄露出任何意思的词语,更确切地说,是让词义通过他们来泄露。

  然而,以一种贫乏而模糊的视力,我仅仅能够大致弄明白他们是什么。那些窗户玻璃突然出现在事物的表面,对于他们同时守护和泄露的内在之物,显示起来将有所选择。

  我像一个听别人在谈论着色彩的盲人,在知觉之外来理解这一切。

  有时候,走在大街上,我听到一些私下里谈话的片断,他们差不多总是关于另一个女人,另一个男人,某个第三者的儿子,或者别的什么人的情人卜…··单凭听到这些人类话语的只鳞片爪,即便它们是最具意识的生命体所为,我也会被一种徒生厌恶的乏味以及一种在假象中放逐的恐怖气昏脑袋,而且会突然认识到,自己是如何被别人狠狠地擦伤。我被地主和其他佃户咒骂。因为我也是一个众多佃户中的一个,竟然可恶地透过仓库后面的窗子,从窗栏中偷看了一下别人在雨中堆积于内院的垃圾,而那就是我的生活。








苍蝇

  自上一次写下什么以来,几个月过去了。我的理解力处于休眠状态,而我活得像一个别的什么人。我经常有一种代理他人快乐的感觉,我并不存在。我一直是别的什么人,不动脑子地生活。

  今天,我突然回到曾经的我,或者自己梦想中的找。在顺利完成一些无意义的任务之后,极大的疲惫在刹那间袭来。我用双手撑着脑袋休息,臂肘落在斜面的高高写字台上。然后象缺乏应有的注意。因此,力图分析各种语言表达式的日常,我闭上双眼,再次找到了自己。

  在假寐的深远之处,我记起了自已经历过的一切。清晰的景观历历在目,老农场的一道长墙在我面前突然升起,在这个场景之中,我接着看见了打谷场。

  我对生活的无聊有一种迅速的敏感。一观看,感觉,记忆,忘却,都是一回事,全都混合成我臂肘上轻轻的痛感。楼下大街上传来的私语碎片,还有恒常公务的微弱声音,在静静的办公室里继续。

  我把双手重新放在写字台上休息的时候,我朝周围扫了一眼,那眼光必定有一种对死气沉沉世界的可怕疲惫。我目光所击的第一件东西是栖于墨水瓶上的一只绿头大苍蝇(在其他办公室传来的喧闹以外,那就是含混嗡嗡声的来处吧)。这个无名和处处戒备的东西,我看它必定来自地狱。它鲜光闪闪的绿色和低哑的声调特别令人反感,却并不丑陋。它是一个生命!

  也许有一种超级力量,有真理的上帝和魔鬼存在于我们错乱的幻影里,对于它们来说,我们不过也是—又鲜光闪亮的苍晚在它们的凝视之下停息片刻而已。

  这是一次轻而易举的观察?一种陈腐不堪的评说?还是信口开河的哲学?也许,我从来没有思考过它这一点:我只是有所感觉。这种感觉直接出自我自己的肉体,还有我完全恐怖的神经肝…··」于是,我作出了这一个可笑的比较。当我把自己比作一只苍蝇的时候,我就是一只苍蝇。当我想象自己感觉如此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是一只苍蝇。而我感觉我有一只苍蝇的灵魂,被一只苍蝇的身体包裹,像一只苍蝇那样去睡觉。最可怕的是:就在这同一时刻,我是我自己。我极不情愿地看看天花板,以查证那里并没有超凡的存在,也不会有一柄权杖来将我拍扁,就像我能够把那只苍蝇拍扁。谢天谢地,我重新观望四周的时候,苍蝇似乎无声无息地已经不见了。不以人的意愿为转移,办公室里所有的哲学再一次失去。

  (1932,3,16)

  不视而见

  有一次,闷热已经过去,第一阵闪光的雨滴沉沉地落下来,足以使雨声清晰可闻。空气中有一种前一段闷热时所没有的寂静,有一种新的平宁,接纳着全凭雨水搅起的一阵微风。这是一场让人开心而喜悦的细雨,没有风暴和黑压压的天空,那些出门人甚至不用雨伞和雨衣,事实上,他们急匆匆走到亮闪闪的街道上的时候,闲谈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在笑。

  在这闲暇的一刻,我走到办公室打开的窗子面前——因为闷热它一直打开着而且一直开到雨来之时——我以目光中认真和漫不经心的惯常混合,看外面的景观,清楚地看见一个我注目之前就已经描绘过的场景。于真万确,街上走善两个外观士看来高高兴兴构普通大,在一场喜雨之中说着笑着,没有什么匆忙,准确地说,他们穿越雨天中一片洁净清澈,在活泼地散步。

  不管怎么样,一阵惊讶就在眼前:一个贫寒可怜但并非残疾的老人,突然在通过细雨之时发起了脾气。此人显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充其量是具有一种易于发作的不耐烦。我紧紧地打量着他,不是用通常打量事物时那种涣散的目光,而是用破译象征之物时才派上用场的分析性眼神。他并不象征任何人,那正是他行色匆匆的原因。他象征着那些从来没有具体角色的人,那正是他受害的根源。他不属于那样一种人,对下雨这件事居然有反常的欢喜并且微笑。他关注雨的本身——一个无意识的存在,如此的无意识以致他能够有现实感。

  但这不是我要说的。一种神秘的走神,一种心灵的紧张,使我无法继续使自己沉入对那个路人(由于我不再看他,事实上他很快就会消失于视野)的观察,也无法继续把一次次观察悄然相接。走神之余,我听着,但根本没有听到的邮亭的伙计们的声音,从办公室的那一头货库的开始之处传入我的双耳;从靠着窗子的桌子边,可以看见院子,我在这里看着,但无法在嘻嘻笑声和剪子的咯吱声中,看见开包的动对价“计,用牛皮纸包装着什么并且喷嚏两下用两个结头挂紧箱子。

  一个人只能看见他已经看见过的东西。

  一些深藏的恐惧是如此细微和四处弥漫,很难被我们把握,无论它是属于我们的心灵还是属于我们的肉体,无论它是一些不适,来自一种对无益生命的沉思,或者更像是我们某些内在损裂所引起加人毛拥——在鲁凡脱电或者.脑子里。有关自己的一般意识,是如此经常地让我感到模糊不清,似是自己滞积的部位,暗中沉淀的东西搅成一团。存在是如此经常地伤害着我,简要地说,我感到一种如此不明不白的恶心,我不能辨别这仅仅是一种乏味,还是—种我真正病了的迹象!

  今天,我心中的黯然已渗入骨髓。一切事情都同我过不去——记忆,眼睛,手臂。就像是我生命的每一个部分都患有风湿病。白天里清澈的光明,蓝天上辽阔的纯净,散乱光斑稳定的潮涌,这些东西没有一样可以打动我的生命。我不为轻轻的秋风所动,那秋风一直挽留着夏日的残痕,把色彩借给天空。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有任何意义。我悲哀,但是没有一种有限的甚至也没有一种无限的悲哀。我的悲哀超出这一切,遍布在大街上的垃圾箱里。

  这些词语并没有准确表达我的感受,毫无疑问,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准确表达人们的所感。但是,我试着用某些方式,用一些观念来表达我的感觉,表达我不同方面的一种混合,还有我下面的街道——因为我也看着它,它也就属于我,是我的一部分,正在以一种亲近的方式对抗我的分析。

  我愿意在远远的土地上过一种不同的生活。我愿意在我不知道的旗帜下成为另一个死者。我愿意在另一个时代称王(一个更好的时代,纯粹是因为它不是今天),那个时代在我的面前活烟闪光色彩缤纷于不可知的斯芬克司谜阵之中。我想要任何能使我变成似乎可笑之人的东西,只因为这种东西能使我变得可笑。我想要,我想要……但太阳发光的时候』总是会有太阳,夜晚降临的时候总是会有夜晚。恐惧折磨我们的时候总是会有恐惧,梦想抚育我们的时候』总是会有梦想。某些东西,有的时候就总是会有的,从不会因为它更好一些或者更糟一些就会要有,如果说它会有的话,只因为它是另外的他者。

  总是会有助,…..清洁工正在下面工作,清扫着街道和垃圾箱。他们笑着说着把垃圾箱一个个弄上卡车。我从高高的办公室窗子里以低垂眼皮下懒懒的目光看着他们。一些细微而不可理喻的东西,将我的感受与我眼中正在堆积的垃圾箱联系起来,某种不可知解的感觉,将我的单调、苦恼、恶心以及其他什么都统统送入了一个垃圾箱。一个人在大声的玩笑中,把它扛在肩头,置于一辆远处的拖车上。白天的阳光朗朗如常,斜斜地栖落在狭窄的街面,洒落在他们搬起垃圾箱的地方,只是没有洒及阴影中的垃圾箱本身。然而,在那里的街角,一些当差的小伙计们正无所事事地忙碌。

  (1933,11,2)

  第二时间

  荒凉的房子深处,有早晨四点钟时钟缓缓敲落的钟声。说这所房子荒凉,是因为人们都睡了。我还没有睡,也不打算睡。没有什么东西搅得我迟迟不眠,也没有什么东西压住我的身体妨碍休息。我陌生的身体躺在乏味的静描之中,床头月光股航,街灯更显寂寞。我累得不能思考,累得甚至无法感觉。

  我的四周是玄秘而裸露的宇宙,其内容空空如也,唯与长夜相峙。我在疲倦和无眠之间分裂,达到了我对神秘事物的形而上知识给予生理接触的片刻。有时候,我的心灵柔弱,于是每一天生活里的纷乱细节便漂流到意识的表面,使我失眠之余只好抽出一张财务平衡表。在另一些时候,我在半睡中醒来,死气沉沉地呆着,依稀幻象以其偶有的诗意色彩一幕幕在我漫不经意的大脑里静静闪过、我的眼睛没有合一上。我微弱的视域靠街灯远远的余辉镀上光边。街灯一直亮在下面,在大街上被遗弃的地段。

  停下来。去睡觉,用一个陌生者那里完全秘藏不露的更好和更多忧伤的事情,来取代这个断断续续的意识!……停下来,去漂流,像河水一样流淌,像沿着海岸线那巨大海洋在夜色中清晰可见的潮起潮落,一个人只有在这种状态里才能真正地睡着!……停下来,成为不可知的外界之物,成为远远大街上树枝的摇动,成为人们可感百不可听到的树叶飘落,成为遥远喷泉的小小水珠,成为夜晚里花园中整个模糊不清的世界,在永无终点的复杂性中失落,在黑暗的自然迷宫里失落卜…··停下来,一停永逸,但还以另一种形式存活,就像书本翻过去的一页,像松开了辫结的一束散发,像半开窗子朝外打开的一扇,像一条曲径上踏着沙砾的闲散脚步,像一个村庄高高上空倦意绵绵的最后一缕青烟,还有马车夫早晨停在大路边时懒洋洋的挥鞭……让我成为荒诞,混乱,熄灭——除了生命以外的一切。

  我在这种不断繁育生长着的假设里人睡,有一点勉强,这就是说,其实没有睡觉或者休息,不安的眼皮若起若落,像肮脏海面上静静的泡沫,像下面街灯远逝的微弱之光。

  我睡着了,半睡着了。

  我身之外,我躺着的这个地方以外,房子的静溢延及无限。我听到时间在飘落,一滴又一滴,但是听不到点滴飘落本身。我的心压抑着自己的记忆,关于一切的记忆,关于我的记忆,都被消减至无。我感到自己的头落在枕头上,在枕头里压出了一个窝。与枕套的接触,如同梦中的肌肤相亲。落在枕头上的耳朵,精确无误地顶压着我的脑袋。我的眼皮疲倦地垂下,睫毛却在松软枕头的敏感的白色上,弄出一种极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我呼气,叹息,我的呼吸刚刚发生,就已经不是我的了。我没有思想和感觉的痛苦。在这所房子里。时钟在事物的核心占据着一个精确的位置,敲响了四点半,这响亮而空荡荡的声音。

  夜晚太大、太深、黑暗而且寒冷!

  我打发着时光,穿越静温,就像纷乱无序的世界穿越着我。

  突然,一个神秘之子,如同夜晚的一个纯真生命,一只雄鸡叫了起来。好了,现在我能够睡觉了,因为心中有了早晨。我感到自己的嘴角在笑,头部轻轻地压向交叉着养护我面庞的柔软枕头。我可以把自己抛弃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