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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那冷雨 (青年文摘-规避不幸追求幸福)作者:内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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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开始吧!波特沃斯默默地对自己说。
  在汽车上,波特沃斯倒是省却了手术前的所有准备工作。他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只是简单地用酒精棉球擦了擦腹部及双手,然后咬紧牙关,用手术刀对准自己的右下腹。他是个熟练的外科大夫,即使闭着眼都能找到阑尾所在的位置。他迅速在肚皮上划了一个十字切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他赶紧用仅有的几把止血钳将几个大血管夹住,随后用纱布捂在周围,手术切口及阑尾的剧痛一并向他袭来,他想大喊,但惟恐吓着周围车上的人。在他的一只手终于摸到那个已肿胀到了极点的阑尾后,另一只操刀的手则极其熟练地将它割了下来。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仿佛是在给别人做手术,而不是他自己。
  仅仅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像泉水一样涌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全身,流到汽车座位上,流到了底板上,此刻,整个汽车前座位上都是鲜血。如果此刻谁碰巧从车窗外看到这一可怕的景象,他们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在自残。
  波特沃斯终于在没有任何麻醉措施的情况下将阑尾割掉了,当他做完这一切后,他知道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止血。
  波特沃斯感到阵阵晕眩,他知道自己已经严重失血,随时都有昏迷的危险。他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一定不能失去意识,一定不能失去意识,否则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也许上帝并不想将一个人逼人绝境。正在这时,前面的车队开始移动了,波特沃斯一手捂着伤口上的纱布,一手握紧方向盘,脚踩油门,汽车又开始向前驶去。
  终于,医院到了,波特沃斯的车在越过一个台阶后才戛然刹住。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按响了喇叭。急救人员抬着担架冲了出来,他们并未意识到情况有多么糟糕,可当他们打开车门时,看到的却是一个可怖的“血人”。
  惊讶不已的医护人员迅速将他抬到手术室,一个由5名医护人员组成的抢救小组开始了工作。他们首先为波特沃斯输血、输氧,然后为他清洗伤口,他们发现,尽管波特沃斯是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为自己做的手术,但他的手术仍做得干净利落。最后,他们又为他缝合了伤口,将这个勇敢的外科医生在汽车上没条件做的工作做完了。
  (本文作者:莹莹译) 
 
 
  
 
  
生存智慧 
  人活一生不容易,当然坏人活得更不容易,人得给自己找乐子。人就得这么活。
  我心里始终装着一个“活命哲学”:没心没肺,能活百岁;问心无愧,活着不累;心底一汪清水,没有过夜的愁,不生过夜的气,也就没有过夜的病。
  人活一生不容易,当然坏人活得更不容易,人得给自己找乐子。我家养着几个小猫小狗,我给这些漂亮、聪明、洋气的小猫小狗起上一个个又土又俗的名字,一个波斯猫叫张秀英,两只小狗叫刘富贵和二锅头,还有一个西施叫金大瘤子,客人听了没有一个不乐呵的。人就得这么活。
  “文革”中,我被押在看守所里,用半截筷子在破了又补、补了又破的裤子上作画。“杠子队”一次次踩碾我的手,竟至用刀挑断我的手筋。可那时候我依然非常热爱生活。看守所里什么都没有,头顶上只有几个蜘蛛。我每天看着它们织网,看着它们逮小虫子,看着它们长大,挺有趣。我进去的时候,大墙上只露出三片柳树叶,出来时小树已长成一棵大树;进去时,树上拴着一头小牛,我出来时,小牛生的小牛正在叫。出狱后,我觉得什么都可爱,连卖冰棍的都感到可亲。小动物喜人,小狐狸不狡猾,小老虎不咬人,虎头虎脑不虎心。
  出狱后如果见什么烦什么,那恐怕就一事无成了。
  (本文作者:韩美林) 
 
 
  
 
  
年轻的老鼠 
  “大家都顺着一个自然的方向往下溜,最后准会在个低洼的地方汇齐,挤在一起像粪缸的蛆。”
  总是有人问我,为什么“毕业不工作”?这问题后面,接着下来一般是:“你读计算机,研究生毕业,大好前途呀……”善意之下,隐含这样一层意思,仿佛我现在没有前途。他们认为我现在的身份——自由股民,走的不是“正途”。
  这种说法根据在于,我学而不用,是种浪费,而浪费是种罪恶。仿佛我应该去工作,是因为我学了计算机,这不是我的逻辑。我的逻辑是这样的:我之所以学计算机,是因为我喜欢,我还有其他爱好,还有其他能力,为此我还想做做其他事情。至于为什么要做股民,那是我其中的一个兴趣,对我而言,炒股是个相对公平的数字游戏,在该游戏中,金钱是奖品。比的是心智,不需涉及我不擅长的人际关系。这虽是我本身的意愿,但让我作出决定,还有别的原因。
  对于“正途”,我还有这样的看法:它是条阳关大道。但和整个世界相比,一条路总是太窄,而且太多人争着往里挤,对此我并不喜欢,除非我接受拥挤是一种乐趣。阳关大道还有一个特点,那就在于:在路上,所有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走,仿佛被什么所驱赶着。对于这种现象,王小波先生生前作出如下比喻:“大家都顺着一个自然的方向往下溜,最后准会在个低洼的地方汇齐,挤在一起像粪缸的蛆。”这比喻让我十分恐惧,以至于它打消了我选择“正途”的最后一丝期望。
  后来,别人不再问我原因,转而问将来的打算,这个问题一时难以说清,还好我听过一个故事,可以用来回答:在路上,有一只第一次出现的老鼠,它觉得世间好大。它想吃,它想玩,它想尝试这世间所有有趣的事物。可是,它遇到一只猫。于是老鼠拼命跑,猫在后面追。跑呀跑,追呀追,终于有一天,老鼠再也不想跑了,它停下来,想闭上眼睛,等待猫爪的来临。这时,它却听到猫说:“你走吧,我只是想告诉你,后面的路再没有猫追你。”猫说完走了(我喜欢这猫),老鼠站在那里,好像明白了什么。我讲这个故事,目的并非为了赞扬那只可爱的猫,我只是觉得,自己像那只明白了什么似的老鼠。对于将来,这只老鼠虽然有点迷茫,可它还年轻,在没有猫的日子里,它跨出了第一步。
  (本文作者:钟波) 
 
 
  
 
  
婚姻鞋 
  穿鞋是为了赶路,但路上的千难万险,有时尚不如鞋中的一粒砂石令人感到难言的苦痛。不论什么鞋,最重要的是合脚;不论什么样的姻缘,最美妙的是和谐。
  婚姻是一双鞋。
  先有了脚,然后才有了鞋,幼小的时候光着脚在地上走,感受沙的温热、草的润凉,那种无拘无束的洒脱与快乐,一生中会将我们从梦中反复唤醒。
  走的路远了,便有了跋涉的痛苦。在炎热的沙漠被炙得像鸵鸟一般奔跑,在深陷的沼泽被水蛭蜇出肿痛……
  人生是一条无涯的路,于是人们创造了鞋。
  穿鞋是为了赶路,但路上的千难万险,有时尚不如鞋中的一粒砂石令人感到难言的苦痛。
  鞋,就成了文明人类祖祖辈辈流传的话题。鞋可由各式各样的原料制成。最简陋的是一片新鲜的芭蕉叶,最昂贵的是仙女留给灰姑娘的那只水晶鞋。
  不论什么鞋,最重要的是合脚;不论什么样的姻缘,最美妙的是和谐。
  切莫只贪图鞋的华贵,而委屈了自己的脚。别人看到的是鞋,自己感受到的是脚。脚比鞋重要,这是一条真理,许许多多的人却常常忘记。
  我做过许多医生,常给年轻的女孩子包脚,锋利的鞋帮将她们的脚踝砍得鲜血淋淋。裹上雪白的纱布,套好光洁的丝袜,她们袅袅地走了。但我知道,当翩翩起舞之时,也许会有人冷不防地抽搐嘴角:那是因为她的鞋。
  看到过祖母的鞋,没有看到过祖母的脚。她从不让我们看她的脚,好像那是一件秽物。脚驮着我们站立行走。脚是无辜的,脚是功臣。丑恶的是那鞋,那是一副刑具,一套铸造畸形残害天性的模型。
  每当我看到包办而蒙昧的婚姻,就想到祖母的三寸金莲。
  幼时我有一双美丽的红皮鞋,但鞋窝里潜伏着一只夹脚趾的虫。每当我不愿穿红皮鞋时,大人们总把手伸进去胡乱一探,然后说:“多么好的鞋,快穿上吧!”为了不穿这双鞋,我进行了一个孩子所能爆发的最激烈的反抗。我始终不明白:一双鞋好不好,为什么不是穿鞋的人具有最后决定权?!
  旁的人不要说三道四,假如你没有经历过那种婚姻。
  滑冰要穿冰鞋,雪地要着雪靴,下雨要有雨鞋,旅游要有旅游鞋。大干世界,有无数种可供我们挑选的鞋,脚却只有一双。朋友,你可要慎重!
  少时参加运动会,临赛的前一天,老师突然给我提来一双橘红色的带钉跑鞋,祝愿我在田径比赛中如虎添翼。我褪下平日训练的白网球鞋,穿上像橘皮一样柔软的跑鞋,心中的自信突然溜掉了。鞋钉将跑道锲出一溜齿痕,我觉得自己的脚被人换成了蹄子。我说我不穿跑鞋,所有的人都说我太傻。发令枪响了,我穿着跑鞋跑完全程。当我习惯性地挺起前胸去撞冲刺线的时候,那根线早巳像绶带似的悬挂在别人的胸前。
  橘红色的跑鞋无罪,该负责任的是那些劝说我的人。世上有很多很好的鞋,但要看适不适合你的脚。在这里,所有的经验之谈都无济于事,你只需在半夜时分,倾听你脚的感觉。
  看到那位赤着脚参加世界田径大赛的南非女子的风采,我报以会心一笑:没有鞋也一样能破世界纪录!脚会长,鞋却不变。于是鞋与脚,就成为一对永恒的矛盾。鞋与脚的力量,究竟谁的更大些?我想是脚。只见有磨穿了的鞋,没有磨薄了的脚。鞋要束缚脚的时候,脚趾就把鞋面挑开一洞,到外面去凉快。
  脚终有不长的时候,那就是我们开始成熟的年龄。认真地选择一种适合自己的鞋吧:一只脚是男人,一只脚是女人,鞋把他们联结为相似而又绝不相同的一双。从此,世人在人生的旅途上,看到的就不再是脚印,而是鞋印了。
  削足适履是一种愚人的残酷,郑人买履是一种智者的迂腐;步履维艰时,鞋与脚要精诚团结;平步青云时切不要将鞋儿抛弃……
  当然,脚比鞋贵重。当鞋确实伤害了脚,我们不妨赤脚赶路!
  (本文作者:毕淑敏) 
 
 
  
 
  
好好活着就划得来 
  生命是一个最伟大的奇迹,无论经历了多少悲哀、落寞,我们依然拥有尊严、健康和生活的意义。所以,没有什么比好好生活更划得来。
  我曾在南方一所偏僻的大学教书数年,在那里我结识了很多很好的朋友,阎君即是其中的一位。
  这老兄学的和教的是魏晋南北朝文学,很偏不值钱。当很多人离开日渐被社会淡忘的校园,离开拥挤闭塞、常年见不到阳光的书斋,到另外一个五彩缤纷的校外世界里去,当上上下下齐呼“傻得像博士穷得像教授”的时候,这老兄竟然真的去报考了一所大学的“博士”,下定决心向“教授”那条路进军了。当时他已是32岁年纪,有一妻一女,分有一室一厅住房,马上就要晋升讲师。他费了很多周折才获得报名权。
  当时我也正苦闷着自己的何去何从。我站在大学的讲台给大学生讲“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时候,我的工钱是每月54元人民币。后来我拿了硕士学位再登讲台,转而讲尼采和克尔凯郭尔、讲海德格尔和加缪时,我的工钱加到每月97元,仅够维持在学生食堂吃中档莱的生活。在那时节,同事的排挤,所谓领导的威压,找不到对象的烦闷,又齐齐缠绕着我,使我几乎走到了弗洛伊德所描绘的“歇斯底里症”的边缘。清贫我可以忍受,若在这“清贫”之上再加上“勾心斗角”4字,我是无论如何忍受不下去的。
  这一年的冬天,不记得是1988年还是1989年,在那间12平方米,我又只有二分之一居住权的“窄而霉”小斋,我正望着摆满床头床尾、桌上地下一堆堆沉默不说话的书籍发呆时,阎兄来到我的住处。我问他北京的天气冷不冷,他说很冷,冷得怕人。然后我又问他:“北大博士生住房条件怎样?”“两人一间,每人大约6平方米。”“助学金多少?”“每月110元,加各类补贴,共150元左右。”停顿了一会儿,我又问他:“你弃了已得的住房,将得到的讲师,远离妻女去读博士,划得来吗?”“谈不上划得来划不来,不想在一个地方呆太久,想走,走得远远的。我是把它当成一种生活去看的,我觉得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我把这老兄送出去很远,等他上了公共汽车拐弯不见了,才又裹紧身上的军大衣,在凛冽的寒风中返回。我已经在这个穷乡僻壤度过了好多个冬天,只感觉这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不仅有风,还有像锥子一样扎着手和脸、一点温情也没有的冷雨。冷风冷雨之外,便是看不到尽头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漫漫长夜。我缩回到一年多没有洗很冰凉的被子里,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我又想起阎君的话,也许穷也许窘也许划不来,但我们把这一切当成一种生活去看时,情形就会有完全的改观。
  “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当我们这样告诫自己时,无论怎样为难怎样无奈怎样无依无靠,我们的心灵都可以获得某种安慰。
  一生中有很多事情是划不来的。因为出身的卑微,花十二分努力才达到他人三分功夫所达到的境地,我们划不来;因为长得丑,尽管心地善良却总得不到异性的青睐,我们划不来;童年时别人可以上幼儿园学英语,学钢琴,学“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我们只能上山下田放牛砍柴,我们划不来;长大了别人有舅舅在公安局、叔叔在人事处办什么都方便,我们却只能举目无亲两眼泪汪汪,孤身一人闯天下,我们划不来;用无数个白天经营一生却只换得个漆黑的坟墓,我们划不来……好多好多事情本来就是划不来的。
  这划不来的一切却构成了生命的一部分,我们无法摆脱它推开它,因为经历了这一切才走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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