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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乐美·道林·格雷画像-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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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画的变化倒真有趣,它能让他深入自己思想的底奥。这画会成为他一面最神奇的镜子。它已经向他揭示了他的外形,同样也能向他揭示他的灵魂。等到寒冬降临到那画身上时,他自己却在春夏之交的边沿颤栗。等血液从它的脸上消失,留下一张煞白的脸和一对呆钝的眼睛时,他还保留着少年时代的魅力。他的花朵一朵也没有凋萎,他的脉搏丝毫也不曾微弱。他会像希腊的神灵一样健壮、灵敏、欢乐。一张画布上的彩色形象发生点变化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自己安然无恙就行了。
他微笑着把那屏风拉回原处,遮住了画,走进了卧室。仆人已经在等着。一个小时以后他已经在歌剧院,亨利勋爵向他的椅子探过身去。
① 纳西撒斯:希腊神话里的一位非常美丽的少年,因迷恋自己的美貌去扑捉水里的影子,溺水而死。后化为水仙花。现借指自恋癖者。参见第四十二页注释①
第 九 章
第二天早晨他正在吃早饭,巴西尔?霍华德被让进了屋子。“非常高兴找到了你,道林,”他严肃地说,“昨天晚上我来看你,听说你上歌剧院去了。当然,我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希望你有留言,说明你真到哪里去了。我过了一个很可怕的晚上,很怕一个悲剧会导致另一个悲剧。我以为你如果先知道消息,会打电报找我的。这消息是我在俱乐部偶然翻阅《环球》,在最近一期上读到的。我立即来看你,却没有见到,很着急。我无法告诉你这事叫我的心碎成了什么样子。我知道你多么痛苦。可是你到哪里去了?去看那姑娘的妈妈去了吗?我曾想过也跟你到那里去。报纸上有地址。在优斯顿路,是吧?但我怕闯见一种我爱莫能助的痛苦。可怜的女人!她心里会多难过!而且是她唯一的孩子!对这事她说了些什么?”
“亲爱的巴西尔,我怎么知道?”道林?格雷喃喃地说。他满脸厌烦,从一个精致的带金点的球形威尼斯玻璃杯里喝着淡黄色的酒。“我在歌剧院,你应该到那儿去的。我第一次遇见了哈利的妹妹管朵琳。我们在她的包厢里。她极为迷人;葩蒂也唱得超凡脱俗。不要谈可怕的问题。一个问题你不去谈它它就不存在。正如哈利所说赋予事物以现实存在的是叙述。不过我可以说明,她并不是那女人唯一的孩子。她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可爱的人,我相信。但是他不演戏,是个水手什么的。现在谈谈你自己吧,你在画什么?”
“你到歌剧院去了?”霍华德慢慢地说,口气里有压抑的痛苦。“西比尔?苇恩躺在某个肮脏的公寓里,已经死去,你却去歌剧院了?你所爱的姑娘还连个安静的坟墓都没有,你倒有心思谈什么别的女人迷人、葩蒂的歌声超凡脱俗的话?老弟,恐怖的事情正等着她那雪白的小身子呢!”
“住口,巴西尔!我不愿听这话,”道林跳了起来叫道,“我用不着你来告诉我。出了的事已经出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才昨天的事你就叫做过去了吗?”“时间的长短有什么关系?只有浅薄的人才需要花多少年去摆脱一种情绪。一个有自制力的人很快就能结束一种痛苦,正如他很容易就能发明出一种快活一样。我不愿意受自己的感情支配。我只要使用感情,享受感情,支配感情。”
“道林,这太可怕!你已叫什么东西完全改变了。你还是以前那个极其可爱的孩子,那时你每天到我的画室来做模特儿,单纯,热情,是全世界最没有娇惯的孩子。可现在,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变化,说起话来竟然好像没有了心肝,不知道怜悯。那都是哈利的影响,我知道。”
小伙子脸红了,走到窗前,望着阳光照耀的闪着光的绿色花园。“哈利对我有很大的帮助,巴西尔,”他终于说了,“比你对我的帮助大。你只教会了我虚荣。”
“是的,我因此受到了惩罚,道林,或是说某一天会受到惩罚。”“我不懂你的意思,巴西尔,”他转过身来叫道,“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
“我要我以前画过的那个道林?格雷。”艺术家凄然地说。“巴西尔,”小伙子说,走到他面前,把手放在他肩上,“你来得太晚了。昨天我听见西比尔?苇恩自杀的消息时———”
“自杀!天呀!确实吗?”霍华德抬头恐怖地看着他。
“我亲爱的巴西尔!你不会以为是什么野蛮的意外事故吧?当然是自杀。”
那年长者用双手捧住了头。“多可怕!”他咕噜道,浑身战栗着。“不,”道林?格雷说,“这是我们时代最伟大的浪漫悲剧之一。演戏的人一般都过着最平常的生活,是忠实的妻子、善良的丈夫,或诸如此类的沉闷人物。你知道我的意思———中产阶级的道德之类的。可西比尔却是多么与众不同!她的生活便是一部出类拔萃的悲剧。她永远是个女主角。那天晚上她演得———你见到她的———她演得很糟糕,因为她知道了爱情的真象。在她明白了爱情并不现实之后便悄然死去了。若是朱丽叶知道了,她也会死去的。她重新进入了一个艺术的天地。她具有殉道者的特色。她的死亡跟殉道一样无用,她浪费了她的美。我刚才说过,你别以为我不痛苦。如果你昨天某个时候到来,大概在五点半或是五点四十五吧,你会看到我在流泪。即使给我带来那不幸消息的哈利也不知道我所承受的痛苦———非常巨大的痛苦。然后那一切就过去了。我不能重复一种情绪。除了感伤主义者谁也办不到。你太不公平,巴西尔。你到这儿来安慰我,你对我很体贴。但你见我得到了安慰却大发雷霆。你难道像这样表示同情吗?你叫我想起了哈利告诉我的一个故事。有一个慈善家花了二十年工夫去为人伸冤———或是修改某条不公正的法律,究竟是什么我忘了。他终于成功了,可得到的却是完全的失望。他绝对无事可做,几乎死于厌倦,变成了个十足的恨世者。还有,我亲爱的巴西尔,你如果真要安慰我,你倒不如教我忘掉这事,或是从某个恰当的艺术的角度去观察它。戈蒂埃①不是常写什么艺术的安慰吗?有一天在你的画室里翻到一本犊皮纸封面的小书,那句话就是偶然在那儿读到的,我记得。我们俩在马尔罗时你告诉我说有个青年认为黄缎子能抚慰生活里的一切痛苦,可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喜欢可以摸触体验的美丽的事物,诸如古老的锦缎、青铜器、象牙雕刻、美好的环境、奢侈堂皇的东西之类,我们从中可以得到许多东西。但是对我更重要的却是它们所陶冶出的、至少是表现出的艺术气质。哈利说,你只要做了自己生活的旁观者,就可以摆脱生活的痛苦了。我知道我对你说这些话会使你惊讶。你还不知道我已经发展了。你认识我的时候我还是个学生,现在我已有了新的感情,新的思想,新的观念,和过去已经大不相同。但是你还得像过去一样喜欢我。我变了,但你必须永远做我的朋友。我当然很喜欢哈利。但是我知道你比他好。你没有他那么强有力———你太害怕生活———但是你更善良。从前我俩在一起时是多么快活呀!别离开我,巴西尔,别和我吵架,我还是我。我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画家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感动。他对那小伙子喜欢得无以复加,他的美貌是他艺术的转折点。他不忍心再去责备他。他的冷漠归根到底大体是一种心境,会消失的。他心里存在太多善良高贵的东西。“好了,道林,”他终于苦笑着说,“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向你提这可怕的事了。我只相信你的名字不会跟它纠缠在一起。今天下午就会开始调查。他们传唤你没有?”
道林摇摇头。一提起调查他脸上就显得厌烦。这类事有一种野蛮而庸俗的味道。“他们不知道我的名字。”
“可她总知道吧?”
① 戈蒂埃(一八一一—一八七二):法国诗人、小说家、评论家。年轻时是极端浪漫主义者,后主张为艺术而艺术。他的最佳诗歌见他的诗集《珐琅和浮雕玉》(一八五二)。
我还得给它上一道油。因此我总有一天要看的,为什么今天就不能看?”
“你要拿它去展览!去展览吗?”道林?格雷叫道,一种恐怖感透过了他全身。要把他的秘密向世界公开吗?要让人们张大嘴去看他的奇迹吗?那决不可能。要想办法,尽管他还不知道什么办法,可要立即想出来。
“是的,我想你不会反对的。乔治?培倜要把我最好的作品搜集起来到塞孜路做专门展览。十月的第一个礼拜就开幕。这幅像只须离开你一个月,我想你能腾出时间的。实际上你那时肯定不在伦敦,不会怎么在意的。”
道林?格雷用手摸了摸额头,额头上已沁出了汗珠。他觉得自己已处在严重危险的边缘。“你一个月以前说过你是决不会送它去展览的!”他叫道,“怎么又变卦了?你们这些主张信守不渝的人其实也情绪反复,跟别人一样。唯一的不同是你们的情绪变化相当没有道理。你不可能忘记吧,你曾经很庄严地保证过世界上就没有东西能让你把它送去展览。你对亨利也说过完全一样的话。”他突然住了口,一线光明闪进他的眼睛。他记起了亨利勋爵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告诉他,“你如果想有一刻钟离奇经历的话,可以让巴西尔告诉你他为什么不愿送你的画像去展览。他告诉过我理由,那对我是一种启示。”对了,巴西尔说不定也有他的秘密,他得问问。
“巴西尔,”他说,走到他身边,笔直地望着他的脸,“我们俩各有自己的秘密。你告诉我你的秘密,我就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你为什么拒绝把我的画像送去展览。”
画家不禁打了个寒噤。“道林,我告诉了你,你对我会反感的,而且肯定会笑我。这两件事我都受不了。如果你不愿意让我看你的画,我可以不看。我永远有你可以看。如果你愿意把我的最好的作品向全世界藏起来,我也可以接受。你的友谊对我比名气、人望更重要。”“不,巴西尔,你必须告诉我,”道林坚持要求,“我认为我有权利知道。”他的恐怖感消失,为好奇心取代了。他决心要打听出巴西尔?霍华德的秘密。
“咱们坐下来,道林,”画家露出烦恼的神气说,“咱们坐下来。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在这画上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起初很可能并不引起你注意,后来却突然出现的东西?”
“巴西尔!”小伙子叫了出来,用发抖的手攥着椅子扶手,用疯狂的大惊失色的眼睛望着他。“我看你是发现了。你别说,先听我把话说完。道林,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你的美貌就对我具有了非常独特的影响。我的灵魂、头脑和力量都被你统治了。在我眼里你的美貌具体体现了还没有人见到过的理想,这种理想总像一个精美的梦似地跟随着艺术家们。我崇拜你,我想独占你,你跟谁说话我妒忌谁,只有跟你一起我才觉得高兴。即使你不在我身边你也在我的艺术里……当然,我是一点也不会让你知道的。那太不像话,你也不会理解。我自己就不理解。我只知道面对面看见了美的极致。世界在我眼里精彩已极———也许太精彩,因为在这种崇拜之中埋伏着危险:失去它的危险,保留它的危险……时间一周一周过去,我对你越来越入迷。于是新的发展出现了。我最初把你画成穿了精美甲胄的帕里斯①,穿猎装拿铮亮的猎枪的阿都尼斯②;我画你戴着荷花花冠坐在哈德里安的游船上凝视着尼罗河的滚滚波涛③,我画你俯身在希腊丛林里一个平静的水潭上,你那惊人的美丽倒映在银色的水面上④。这一切都是艺术的常见现象,是下意识的,理想的,辽远的。有一天(我有时认为那一天是天注定的)我决定把你画成一幅杰出的肖像画。不穿逝去的年代的服装,而穿你自己时代的自己的服装。我说不清是因为方法上的现实主义呢,还是因为直接呈现于我面前的你个人的奇迹(没有迷雾和面纱掩盖的),总之我在画时每一笔色彩、每一层色彩都好像在揭示出我心里的秘密。我开始害怕,怕别人会知道了我的崇拜。道林,我觉得我已经表现得太多,放进了太多的自己。就是在那时我决定不拿那画去展览的。你有些不高兴,可是你不懂得那一切对我是什么意义。我对哈利说了,他嘲笑了我,可我不在乎。那画完成后我独坐在画前时,我觉得自己是对的……好了,几天之后,那画离开了我的画室。我一摆脱那画的存在所造成的难以忍受的迷恋,便觉得自己很愚蠢,除了你很漂亮和我很能画之外我竟然在画里想象出了别的东西。即使现在我也不禁认为,那种以为创作时的激情
①
②
③
④
帕里斯:古希腊的美男子。希腊史诗《伊利亚特》所描写的特洛伊之战就是因为他和美女海伦私奔引起的。
阿都尼斯:古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爱神维纳斯苦苦追求他,他只对打猎感到兴趣,后被野猪戳死。
这大约指的是哈德里安的侍童,美少年安廷诺阿斯。
这大约指的是纳西撒斯的自恋行为。
真能表现在作品里的想法是一种错误。艺术总是比幻想还抽象的。形象和色彩只说明形象和色彩,再不能说明别的。我似乎常觉得艺术对艺术家掩盖的要比揭示的多得多。所以在我接到巴黎开画展的建议时,便决定把你的这幅肖像送去作为我的主要展品。我从没有想到你会拒绝。我现在明白了你是对的。这幅画不能展览。你千万别因为我告诉你的话生气,道林,因为我曾经对哈利说过,你天生是来接受崇拜的。”
道林?格雷嘘出了一口长气,面颊上泛出了红色,嘴角也露出了笑意。危险过去了,他暂时安全了。可是他不禁为刚才对他袒露了自己的奇怪思想的画家感到无穷的怜悯。他在猜想:自己是否会为一个朋友的容貌所支配?亨利勋爵很危险,因而很迷人,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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