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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罪案 作者:陈玉福-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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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明芳慢条斯理地说:“我给你们讲个真人真事。”
  他说,1995年夏天,他去糖厂看望当厂长的老战友。前不久糖厂发生了一起因老鼠引起的错误决定。
  在一次查账中,工作人员发现装糖的仓库里少了2000斤糖,核查出库单,这2000斤糖没有出库。多方调查,始终搞不清原因。事情惊动了县里有关部门,有关部门派员核查后,没有眉目。组织上认为有关人员有问题,决定免去该厂主管此项工作的副厂长以及会计和保管的职务。三名受处分的同志心里委屈,互相埋怨,百思不解。
  几天后,仓库保管提供了一条线索。说是他以前几次听到放糖的仓库里有响动,但查看后没发现什么。厂长亲自带人在仓库中埋伏,发现有一似猪似羊般大的动物在仓库里钻动,抓又抓不住。最后,请来两名持枪武警,决定将其击毙。
  那动物出来后,武警端起冲锋枪一个点射,不知名的动物被打死。人们围上一看惊得目瞪口呆,竟是一特大老鼠。几个人抬到磅秤上一称,75市斤重。至此,仓库丢失2000斤糖的事件真相大白。副厂长、会计、保管冤情得到平反。
  那年,王明芳看望战友时,大老鼠事件,刚刚过去半个月。
  王明芳讲完,大家面面相觑,扼腕长叹,都说这只老鼠如果拍下照片或有录相,肯定是特大新闻。这么大的老鼠定能上《吉尼斯世界大全》。
  这当儿,张金兰的疑问似乎找到了答案,这可以和草原上老鼠吃人、老鼠成精的传说相互得到印证。
  羊头自然是献给王明芳吃。张金兰大声嚷着,一碗青稞酒便灌进王明芳的肚里。
  那天,他们谈论到很晚,从老鼠又说到猎隼。
  提到猎隼,王明芳滔滔不绝。他查过《永昌县志》,县志有过猎隼的记载。
  乾隆四十六年,金昌北部草原、中川草原和川西、川北草原发生大面积鼠害,草原的荒漠化严重威胁着牧民们。当时的永昌县令李登瀛,急忙修书一封,历述草原遭受鼠害的情况。打发快马速报河西道台。道台大人阅后,连夜写好奏折上奏乾隆皇帝。携带奏折的信使星夜兼程,千辛万苦,历经数十天,终于到达北京,上呈朝廷。
  乾隆批阅了奏折接见了来自河西走廊的信使,召集朝内大臣商议此事。大臣们面面相观,拿不出好的主意。乾隆皇帝一筹莫展,遂降旨河西道台力除鼠害,保护草原。道台接旨后,命李登瀛千方百计灭鼠。
  县令李登瀛犯愁了。在茫茫大草原上消灭鼠灾非人力所为。即召集四方乡绅,共商灭鼠大计。众乡绅回去后,广访民间灭鼠能人。
  李登瀛日夜焦虑,为草原荒漠化担忧。一日,有乡绅来见,报称有一在外多年,现回故里的生意人,说是西域有类似鹰的动物,专吃草原老鼠。此鹰鸟凶猛异常能以恶治恶,一物降一物。李登瀛听罢大喜,即召那人相见,细问详情。遂备置马匹、骆驼和银两去西域寻求猎隼。那人带几人越戈壁、穿沙漠、翻雪山,风餐露宿,历尽磨难,终于到达西域,向当地官府买了几十只猎隼,并学会了饲养方法。根据猎隼繁衍生息的习性,李登瀛命人在草原上修造了若干鹰墩,树起高高的鹰杆,鹰杆上端制作了鹰斗,派专人每日往鹰斗里投放牛羊肉,以供猎隼休憩吃食。他还专门组织了看护猎隼的人马,并四处张贴告示,凡有捕杀猎隼者,一律处斩。
  从此,猎隼便在这一带草原上安家落户繁衍生息。草原上的鼠害得到扼制,有效地防止了草原的荒漠化。
  猎隼是草原的守护神,是草原人心中的神鹰。
  50年代,人们还可以看到草原上矗立的鹰杆,直到现在,历经近二百年风雨苍桑,古老的鹰墩仍存。近几年,金昌市草原检测中心,根据老祖宗保护猎隼的做法,重新修建了很多鹰墩,率先在全国搞起了以保护猎隼,用猎隼灭鼠来保护草原的二百万亩示范点,得到国家农业部的肯定,并在全国草原区加以推广,受到国内外草原专家的重视和赞誉,为猎隼的繁衍生息提供了更有利的自然环境。
  眼下,境外偷捕猎隼的不法分子已经进入草原,作为公安卫士能不义愤填膺?

  4.吉普车急速驶进草原

  吉普车一路飞奔,40分钟后在县公安局大门口停下。王明芳按动喇叭,早已等候的永昌县公安局政保股股长王永新和女民警张金兰便从楼上跑下。
  清晨五点多钟,他们赶到水泉子村。几位知情人说,三名外国人被A送进草原了。叫开某家的门,家里人说,送外国人的A还没回来。
  情况证实了王有祥他们的判断。是回去调兵遣将还是进入草原把他们抓获?吉普车内,他们召开了简短的案情分析会,决定深入草原,若发现外国不法分子偷捕猎隼,就地抓获。
  村干部和他们是老相识,看他们赶了一晚的路,拉着王有祥的手非让他们吃早饭再走。强烈的责任心,神圣的使命感,他们谢绝了。
  吉普车又发动起来。刚走出不远,王永新拍拍脑袋:“糟糕,光着急赶路,怎么没带些干粮和水呢。”
  这时,他们才想起,进入草原后,饭和水是万不可缺的。
  他们从一户人家要了几个馍,灌了一塑料桶凉水。王明芳把10块钱塞到那个人手里。车子刚启动,那人又追上来:“公安同志,这钱不能收。”说着从王明芳打开的车窗里塞进来跑开了。
  按这儿的淳朴民风,走路人饿了,到家里吃顿饭,谁家都能热情招待,临走,还送你几个馍馍。这世代相传的美德,沿袭至今。
  王有祥他们心里热乎乎的。
  此时,东方涌起一片云霞,鲜亮亮地太阳从大草原上跳出来,吉普车急速驶向草原。
  连夜的奔波,王有祥他们觉得有些累乏。谁叫他们都是四十多近五十的人呢,侦破工作,几天几夜不睡是常事。眼下,还真觉得胳膊腿儿有些酸疼。可一想到他们的职责,全都有了精神,每人掰块干馍边嚼边赶路。吃一阵儿,搬起水壶咕咚一阵儿凉水。
  王永新说:“张金兰,你是我们中最年轻的,你觉得我们这种吃干馍喝凉水的早餐怎么样?”他知道她胃不太好,真担心她吃不消。
  张金兰说:“这比起西路军到咱们这儿,十冬腊月还穿着单衣,吃不上喝不上,四面还有重兵围击要强多少倍呢?”
  实际上,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胃病,凉水喝下,肚里隐隐作疼。
  侦破工作,有时紧张的弩拔弓张,脑子的弦绷得简直要断,已习惯了紧张工作的公安们,紧张之余总是在调节自己的情绪。
  张金兰说:“你们这些老家伙都能行,我比你们小,更不在话下。”
  吉普车里充满笑声。笑声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其实,谁都清楚,谁的心都像是火烧火燎。平时,面对风光如画的大草原谁不激动呢?眼下,他们都像黑包公似的,紧绷了脸。
  草原上,走几十里地很难碰到人,视野开阔,任何的目标都不会逃脱他们的眼。他们在草原上搜索着。
  走到一放牧老人面前,他们亲切地递支烟:“老大爷,你有没有看见有几个长得大胡子模样的人来咱们草原?”
  老人微笑着摇摇头。
  吉普车又在向前飞驰。他们在询问一牧羊小伙子;他们在询问一牧羊姑娘……
  每隔几十里路草原上就有一处孤零零地羊圈。羊圈的墙是用多年结块的牛羊粪垒起的,虽常年遭风吹雨打,却异常坚固,块与块的隔缝间已被风吹起的细沙堵实,上面长满青苔,朝外的一面,有的还生出小草。这圈是专供草原深处的放牧人遮风避雨或夜宿用的。
  王有祥他们每遇一处,总是要搜查一番。
  又一羊圈处。公安们钻进钻出后:失望地摇摇头。
  “走!”王有祥招呼着,他们呼呼拉拉又跳上车。
  凡是看见人影,凡是看到羊圈的地方,他们该问的问了,该查的查了,连外国人的影儿也没有。
  “这几个家伙,够他妈缺德了,害得我们跑了一天一夜不说,还把人冻得不行。”张金兰裹裹衣服,愤愤地说。
  这当儿,王有祥觉得他们又犯了生活上的一大错误。“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眼下,深秋天气,落日后的草原更是一阵冷似一阵。他们毕竟不是草原人,忽略了这草原的气候特点,后悔来时没有带上毛衣。
  这时他们才想起,一天一夜的劳顿,每人只吃了一个干馍。现在寒冷已向他们逼来。
  暮霭沉沉的草原上,吉普车驶向前面的村落。
  牧民的家里,好客的主人给他们端上奶茶,又做一锅热腾腾的血水羊肉。他们和主人亲热地围坐在炕头,开始了一天来的第一顿热乎饭。平时,张金兰是不敢吃这血水羊肉的。这是草原人最普遍最普通的晚餐。即把羊肉切成大块,放进沸腾的锅中,六成熟时,趁热捞出蘸着盐面吃,用嘴一咬,肉块里面还略带生血,吃起来又嫩又香。张金兰吃得津津有味儿。不知怎地,她觉得这味道好极了。
  主人斟上青稞酒,很高兴地招待这来自远方的客人。
  几乎同时,草原上,一放牧人的羊圈里。互里塞得正在杀一只绵羊。
  那天晚上,老汉把他们送到草原深处。互里塞得指着前边黑坳坳的羊圈大声地用生硬的汉话说:“停下!停下!”
  老汉用手电照着看看手表,已是凌晨4点,有家亲戚的牧羊圈离这里不远,借这当儿,索性开起车到亲戚那儿去了。

  5.草原深处,牧羊人怒发冲冠

  草原夜色朦胧,雾气朦胧。老鼠在草丛中偷偷地嚼食草根,他们趁着黑夜在悄悄行动。
  互里塞得三人虽然已到达草原深处,但仍然惊恐的像只野兔,昼夜的温差冻得他们嘴唇发抖,他们把随身携带的毛毯裹在身上,踏着草丛深一脚浅一脚走。他们的心情坏透了,不知为何,自踏上中国的土地那一刻,似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他们,虽然有内线的接应,他们还是尝到了做贼的滋味。
  前面影影绰绰的羊圈里。此时,放牧人在狭窄的小屋里轻轻的打着鼾声,羊在墙根下相互拥挤着反刍,刚刚出生不久的羊羔依偎在母羊身边,偶尔发出一两声咩咩地叫。
  他们不由得加快脚步。十几米外,互里塞得突然停住,拍拍同伙的肩,示意改变方向。
  拉克若拉汗转过身子不解地说:“为什么?”
  马斯特阿利不悦地沉默不语。
  “兵不厌诈,如果那老头一旦走漏风声,我们不是偷鸡不成反蚀米吗?”互里塞得是小牧主老板,诡计多端。他的话使他的同伙很佩服。
  于是,他们蹑手蹑脚,绕过羊圈,改变了行走方向。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走了多长的路,他们来到一高山峡谷边缘,黑森森的山脚下,他们一蹲下再也不想起来。
  互里塞得拿出中国地图用手电照着,三颗脑袋凑在一起。
  草原的东边天上已升起三颗启明星,看看天将发亮,他们想急于找到落脚处。
  终于,他们发现有一背靠山崖、面向草原的羊圈,狂喜着走去。
  羊群一阵骚动。
  牧羊人的小屋里。放羊人警觉地爬起,站到门口。月明地里,有三个家伙鬼头鬼脑向这儿走来。牧羊人的心快要跳出。他抄起一把杀羊刀,猫腰跨出门……
  互里塞得三人兴奋的相互指指点点,呜哩哇啦地说话。
  突然,身后窜出牧羊人,他大声喝道:“干啥的?”
  他们被这炸雷般的声音惊得魄飞胆丧,木桩似的立在那里。话音落处,牧羊人啪啪两个扫膛腿,拉克若拉汗和马斯特阿利栽倒。
  互里塞得拔腿就跑,窜出十多米停住脚步回头看时,小伙子又是一声吼:“站起来!”
  拉克若拉汗和马斯特阿利被摔倒草地上,定定神;见只有小伙子一人,噌地爬起来拉开决斗架式。
  “你们是干啥的?”牧羊人喝道。
  这俩两外国人哪里听懂他的话,前后左右瞅瞅,嗖地扑过来哇哇乱叫。
  牧羊人前后受到夹击,忽地跳出圈外。马斯特阿利拿出拳击的看家本领冲他就是一记勾拳。他头一歪,拳头顺腮擦过,马斯特阿利闪个趔趄。拉克若拉汗嗷嗷叫着拔出刀子也扑上前。牧羊人一脚击中他的手腕,匕首嚓地飞出。拉克若拉汗倒退几步,仰面跌倒了。马斯特阿利血液直冲脑门,随即也拔出刀。牧羊人怒发冲冠,一个朝天蹬把他蹬出五六米远……
  互里塞得又惊又怕又急,脸憋得通红,想说什么,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拉克若拉汗和马斯特阿利仗着人多力大,又围过来,牧羊人见状,刷地拔出寒光闪闪的杀羊刀。
  互里塞得急忙叫道:“拉克若拉汗,马斯特阿利,别忘记我们是来干什么的。”随即终于用汉语对牧羊人说:“我们好人。”
  马斯特阿利两人也立刻鹦鹉学舌般道:“我们好人。”
  牧羊人听懂了,把刀收起,余怒未消。
  “我们好人。”互里塞得连连重复比划。
  “你们深更半夜来这儿干啥?”牧羊人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互里塞得靠过来,用手指指羊圈做睡觉状。
  牧羊人息了怒气,领他们走进羊圈。
  小屋内。牧羊人燃起一截蜡烛,屋里立刻洋溢起温暖的光。
  牧羊人指指土炕。
  互里塞得掏出钱。意思是,他们在这儿每睡一晚给10元钱。
  草原放牧人的规矩,人,路过这儿,无论谁都有权享受这儿的住宿。
  牧羊人虽然需要钱,但他拒绝了。
  三名外国人向他伸伸拇指,他们原以为中国的老百姓都是见钱眼开的。
  黎明前,互里塞得三人铺好羊毛毯睡了。鼾声长长短短,忽高忽低。
  羊圈的羊儿不时地竖起耳朵,它们像是觉得有什么不安宁似的。
  互里塞得他们醒来,阳光已经洒满草原。不知何时,牧羊人早已赶着羊群走了。他们支起携带的锅,在圈里扒些干羊粪生火做饭。
  饭毕,他们若无其事地来到一块草滩,眼不时地看着天空。
  这一带是草原的花草滩。背面是山,山也是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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