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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日留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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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邹大伦小声告诉柏香茗他们的来意,事不宜迟,鼓动她马上出来,跟他们走!她听说之后,愣了,说这么大的事,哪能说走就走,你也不事先通告一声,没个心理准备,你看家里只有生病的娘和小妹,整天担惊受怕,总得等到爹回来见上一面,有个交代吧?再过几天,我再想办法走。 
  既然说服不了她,距原先约定的时辰快到了,三人不能久留,只好匆匆告辞。走出她家门的那一刻,我父亲心里非常失望,很不好受,又急又恨,又不甘心,我父亲回头望着她,郑重其事道:“香茗,咱俩可能再也见不得了!你好自为之吧!” 
  出门之后,他们两个瞅瞅苑志豪脸色难看,都没说话。我父亲忿忿然把他俩的鞋子衣服脱了,甩给他们,赤脚,光着脊背,闷头快步赶路,忘记了沙石扎脚。走出不远,听到身后喊声,随风飘荡,那是女孩的嗓音,只见柏香茗快步追赶上来,我父亲心口收紧,喜滋滋站住,以为她又改变了主意。落日把她的身影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越来越近,她气喘吁吁说:“我敬佩你们,别瞧不起我,我一定会出来抗日的!给你……”她手里拿着三块玉米饼子,递给邹大伦,单独塞给我父亲一副银筷子,说,这是我家祖传的,你拿着,出门在外,一来可以防身,二来万一有个急用,换点盘缠。我父亲接过那银筷子,汗津津的,上面保留着她的体温。他看到她的眼睛,有意躲闪,眼角闪着亮晶晶的泪花。再次挥手告别了,我父亲攥着银筷子,喜忧参半,心里还是空落落,想到日后天各一方,不知何日再见。尔后,仨人连夜赶路,过津浦路,走了160里,一齐上了山。 
  银筷子始终插在他军装的绑腿里,片刻不离身。我父亲曾经不止一次地说,分别后,长久不通音讯,他和柏香茗都以为今生见不了面,不敢奢望再相聚。日子再苦,我永远也不会当掉这件礼物,短兵相接与敌人近战肉搏,老子必定用它当作武器,如同一把刀剑,它就是我另外一只手臂!战友都羡慕苑志豪自由恋爱,苏一亭虽有新婚妻子,他倒是羡慕这对情人有自由的魂魄,夜晚睡不着觉拉呱,他说,参军上山,抛弃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觉得苦,反而有一种轻松的解脱感,对于那经年守候在家的小媳妇,更多的是一份悲悯之情。可他哪知道啊,自由恋爱好是好,那生死两茫茫的煎熬,比不自由的爱心里更苦! 
  天遂人愿,一年之后,柏香茗不仅活着,而且还找来了。确切地说,没结婚的媳妇,自动自觉送上门,找到了情郎和队伍。 
第一部分 
第二章(5) 
  说来凑巧,邹大伦的父亲邹靖国,他一直以商人的身份做掩护,留在了泰安城里,暗中负责交通情报,联络上下级党组织。他老家就与柏香茗舅舅一个村子。那一回,邹靖国带着几个伙计回乡,名义上是安顿老母亲,其实是去取埋藏在老屋院内的银元为山里买枪支,不料,病在老家,不能成行返程了。山区乡间大夫医术不很高明,于是,求助于柏香茗的父亲柏涛。柏家原本世代名医,家有秘药方帖,后来传到他这一代求得功名,在外县做官多年,悬壶济世,兢兢业业的,医术从没荒废,同时家中还开了几间药铺。泰安沦陷,家产和铺子交给了老管家老伙计照看,他暂时隐居乡间,布衣素食,慕名而来求医的中国人,他从来不拒绝。义务开诊免除费用,无论刮风下雨,有求必应,深深得到乡邻的敬重。邹靖国此前并不认识柏姓一家,赶上患病,登门请他望诊号脉,抓药,一来二去的,便熟识了。一日,再次拜访大夫,改方儿续药,见到了柏香茗,正拿着一本书在躺椅上想心事,他看到了女孩“育英中学”的校徽,想必认识自己的儿子邹大伦。再看柏家有家世教养,女儿温雅美丽,便有了相互结为儿女亲家的念头。再拜访,随意攀谈起来,果然都是熟稔的同学,一听说邹父竟然知晓邹大伦的下落,女孩红头涨脸地紧着问,让邹靖国窃喜,心里暗自猜测是不是他们彼此早就有点暧昧关系?再看女孩满目愁云的,思想还进步,避难总归不是安全之策,自愿选择人生道路,当然是通天大路。邹靖国便试探打听,悄悄问她,想不想跟他走,去找老同学。一句话让她云开雾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实际上,柏香茗并不知邹靖国的真实身份,她不敢透露决心抗战救亡的想法,更不敢点破情人的名字,透露上次同学见面的缘由。她顺水推舟拿着邹大伦当挡箭牌,只是嘴上没法说明,她真正关心盼望见到的是苑志豪,邹大伦是影子,只要找到了老同学,自然能够见到自己的恋人。 
  阴差阳错的命运成就了阴差阳错的悲喜故事。邹靖国就把柏香茗用毛驴带出南山区,带到了我父亲老家。巧上加巧的是,交给一个关键人物——玉岷,找到了玉岷哥,等于是完璧归赵了。不仅如此,我父亲不知道老家已成为秘密的抗战堡垒户,奶奶、姑姑,先后加入了地下党,从我家的院子,坑头上,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年轻学生,无数个抗战志士奔赴了杀敌前线。可惜他们中的大多数,再也没活着回来。显然,两人的恋情,事前玉岷哥一五一十都交代了,没等柏香茗进到老家,围着房前屋后,来看“洋学生”的人挤的满坑满谷,家族父老兄弟都好奇,叽叽喳喳议论说,瞧人家还是旗丫板,没有裹足的女性 没结婚,一个体面的大姑娘就跑到婆家来了!有本事,比玉岷神气,玉岷媳妇是时髦旗丫板,也算读书识字,可他俩不是自由恋爱呀,更没走出家门闹革命呀! 
  女孩被看了半晌,窘得下不来台。村里不敢久留,按照计划送她马上走,玉岷哥还带着重要情报,两人先到山前一个村庄找杜霖,原本约好带他一起上山,没想到未见到杜霖,各种迹象看怕是出了事,他们得尽快脱身。刚刚走到山北,听到山梁上敌人的机关枪和枪炮声,老百姓都开始东躲西藏。经验丰富的玉岷哥判断,这个村的党组织出事了!可能被敌人围上,他担心两人直接上山不安全,万一有人跟踪,暴露了行动方向。于是,他带着柏香茗在大山里四处乱转。转了大半个山,天便黑了。夜晚,山里野兽很多,不敢夜行,他俩只能露宿在山洞里。第一天出家门,遇到这么多的风险,很怕她后悔,吃不了苦,玉岷就跟她讲了很多在北平遇到的杰出女性的故事。柏香茗听着,攥着拳头不声不响。第二天,他俩才找到了我父亲们司令部驻地。 
  邹大伦跑来,他拿着邹靖国的信,线袜,棉鞋,喜滋滋喊道:“柏香茗来了!”我父亲还以为他又是恶作剧,拿着枪拖撵着要打他,撵到门口,眼前一下亮了,我父亲看到了她,果然是她,她站在我父亲的面前,好像做梦,他一下子手软,枪都拿不动了。 
  她随身带着的仅有两本书,去年借给她那两本书。书都翻烂了,她趴在我父亲胸前哭道:“我死了也是你的人,你是我革命的领路人!”母亲日记里说:不过,革命领路人老在路上,走到一条路上,见面还不多。参军后我奉命回地方妇联,在沂蒙山地区活动,一来宣传抗战,二来东奔西跑敛军粮、军鞋,采购布匹。可我俩隔三差五能通消息,那年代知道爱人活着的消息就是幸福! 
  深秋,我父亲率队奉命在沂蒙山一带打了场硬仗,缴获了大批军用物资。落日西山,满身尘土回到驻地,手枪还是热乎烫手的,一瓢凉水喝个痛快。程团长和董政委二话没说,就把我父亲拉到了屋子里,我父亲问莫非又有任务?他们绷着脸答,紧急任务!我父亲心情严肃跟着,推开门,夕阳晃眼恍惚见一女子背影,再一定睛看竟是柏香茗坐在窗前梳头,他摸起枪,纳闷道:“咦,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还到我这里梳头?”她说:“我咋知道谁叫我来的?谁命令让我梳头?”团长政委哈哈大笑,说不错不错,是仙女下凡找董永,党命令你们比翼双飞,喜结良缘,今天双喜临门,一是打胜仗,二是你俩结婚,我命令炊事班正张罗办喜宴哪! 
  说是喜筵,其实就是红烧猪肉、豆腐、花生米、几样青菜,却胜过天下山珍海味。喜酒除了买当地老百姓的烧酒,还有刚刚缴获日本人的战利品。婚礼借用的是房东孙大娘家,孙大娘寡居多年,艰辛度日养大了儿子,抗战后儿子也辞家别母,参加了八路军,一走就不知走到哪里了,杳无音信。结婚嘛孙大娘就算是娘家人,帮新娘子梳洗打扮,用白线给她铰脸,拿出了自己舍不得穿的细布衣服、头饰,把个女人扎裹得明晃晃,让新郎都不敢多看。新郎官哪,婚礼只能穿军衣,谁让他个子大,膀大腰圆,让苏一亭和通讯员满村子老百姓家寻个遍,也没件合身衣服可以借用。席间,婚礼那个热闹,闹哄到最高潮,少不了来节目,三个同学耍老搭档的拿手好戏,新郎拉京胡,苏一亭和邹大伦唱旦角戏,或邹大伦拉琴,新郎来段谭派老生段子《法场换子》。 
  我母亲发现,邹大伦那京胡拉得格外的张狂,不顾战场上老苑把嗓子喊哑了,他步步紧逼,好像上满了发条的机器,一曲又一曲,他俩铆上了,你拉过门儿,老苑就亮嗓跟上,一曲收尾,另一曲起范儿,开始是他有意挑唆,让新郎下不来台,后来见老苑愈战愈勇,他更是摇头摆尾地紧拉,不知情的都以为他俩配合默契,实不知这是较劲。就听到屋里屋外叫好、鼓掌、起哄的,好不热闹——他们都醉了。 
  山村来了新娘子,一下子开锅了。老百姓哪见过学生出身的女八路,房子围得水泄不通。邹大伦、苏一亭等四个人把我父亲扛起来转圈圈,闹疯了。要知道我父亲战友中有定亲的,都是包办婚姻。家族中最出息的玉岷哥醉眉糊眼,拉着表弟一个劲儿说羡慕你哦,好福气!咱一个留学西方、北平大学生,也是他妈的包办婚姻咧。新婚之夜,邹大伦还拿京胡在山根的松树下一个人继续拉,好像着了魔。有人看见他边拉边流泪。 
  新婚第三天,我母亲才知道一件事,喜筵之前,领导和战友都瞒着新婚夫妻,上级批准苑志豪和苏一亭去延安,而邹大伦和柏香茗却留在原地。才刚团聚两天,小夫妻就要分别了。喧哗偃息,不觉愁上心来。 
第一部分 
第二章(6) 
  邪五爷 
  一个十七岁的少女,爱上了一位革命的启蒙者。仰慕他,追随他,信任他,最终将身心托付给了他。她立下今生死要死在一起的誓言,并且用生生死死的溅血岁月实践了誓言。从生死相随到去意决断,最终以死亡为终结,以一纸遗书了断恩怨,休了这个男人,抛弃了他的灵魂和肉体,两个人旷日持久的战争,戛然而止。 
  究竟是什么,隐藏在时间帷幕的背后,摧毁了牢不可破的神话,让母亲对父亲这么不可饶恕? 
  遗书里寥寥数语涉及到了几个人,爷爷,大哥还有邹大伦,往事在我心头郁积着阴霾。每个人都是一座神秘山门,母亲的日记,如同一把启动钥匙,使我去除了繁杂枝蔓渐渐梳理清楚,还是先从我爷爷说起。 
  那时,我母亲偷偷离家,骑毛驴跟着邹靖国走,虽在未来的婆家住过,可对我爷爷,压根没见面。事实上,她不知道,窗外很多围观的乡亲邻里,人群中,就有心如先生。他躲在人群里暗中打量,把个未来的儿媳妇端详得明白。天上掉下来个美丽女子,竟是儿子自由恋爱的洋学生,当娘的原先正为独子娶亲说媳妇烦心,自是乐不可支,而老父心里没数,他不能贸然面见她,以免一旦发生变故,难以收场。如果不是兵荒马乱打仗,爷爷治家规矩很多。动辄暴怒,碰上儿子要自由的个性,父子俩龃龉不断。先听说一个女子愣头愣脑投奔到苑家,爷爷并不高兴。小女子如此胆大妄为,让人心疑,疑的是她家教与品性。没想到见了面,头一眼瞅见小女子是天足,这一点就让他欣慰,再观察,姑娘温良纯净让他好生喜欢。一定意义上,女孩的出现也好像一道霞光,挽救了当时乌云重重的父子关系。待女子走后,爷爷当夜埋下了几个银元,说是给儿子结婚办理喜筵用的,还有给儿媳妇正式的见面礼。尽管,喜筵的喜酒当公婆的压根儿没喝着。 
  母亲进山不久,在当地县委妇救会活动,经常化妆外出联络。地下工作往往都是单线联络,所以,有一段时间,凡是紧急文件找联络人,上级通知她在指定地点找一位和尚。很快,母亲在一所大庙里遇上了要找的人——心如居士。她以香客身份与心如居士如约碰面,交换情报,虽也有波折,可凭着智慧,总能如期如愿。又过了些日子,根据她的表现,上级通知她填写入党志愿书,通知在第二天的夜晚,召开入党宣誓大会。 
  那天,夜黑风高,月亮被云层遮掩,会场设立在一个乱岗子坟地,四周有苍郁青松掩护。她和玉岷哥按时赶到会场,早已等候在此的党员,一个个从暗影里现身,无言聚集,火炬灼灼闪耀,或明或暗的光线照亮了燃烧的眼睛,让她看清了同志们,“同志们”这三个字,在血雨腥风的年代,不能提,一提就泪流如雨。尤其是她竟然看到了朝思暮想的爱人——苑志豪,坐在了领导的位置,这个期待已久的宣誓加上意外遭遇双重喜悦,让她眼睛发热,心跳不已。当她发现,站在身边的、同一批入党并一同举起拳头宣誓的,竟然还有那位和尚,她更加兴奋,主动伸出了手,低声道:“心如居士,同志!咱俩从今往后是同志加战友了!”此时,她并不知道,心如居士就是她未来的公公。他俩的名字写在一面党旗上,介绍人就是县委领导玉岷和邹靖国。究竟是福是祸,他们的命运后面再说。翁媳同时入党,无论如何在当时抗日根据地传为佳话。 
  一家人不期而遇,又是炮火连天的背景,连我父亲也是惊讶不已,儿子比老子入党早,彼此真面目,隐瞒得纹丝不透。他晚年的时候多次唠叨:咱苑氏家族的事情比舞台上的戏更精彩,是一台大戏!——还有戏剧性故事必须交代,暗影中那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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