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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日留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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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晚之后,若干党员身份浮出水面。姑姑受命与我母亲联袂,共同潜入方圆百里三个区的活动。从此,姑嫂并肩作战,亲上加亲。加上我奶奶变卖家产支援抗日,自然也是传为佳话的,很多年后我查阅家乡县志,党史,在泛黄脆裂的纸张中,看见了他们的名字,在众多回忆录的字里行间,寻觅到了他们的故事。不同的是,爷爷的故事命运半截便改写了。
爷爷的先祖是富豪,明末清初甚为发达,京城有远房的蒙满旗人王爷显赫亲戚,又善经商,一度家道顺遂。土地上百亩,兼有当铺,药店,酒坊,轿行。爷爷排行老五,人称五爷,一家几兄弟都是当地名士。先父喜读书,重耕读传统,其长兄,即玉岷之父便考入了京师大学堂求学。待读书毕业了,留洋不成,因家族需要长子料理,不得已,只好放弃功名回乡当了一个乡绅。可眼见昔日同窗学而优则仕,个个做大官他又不甘心,蠢蠢欲动找机会让五弟出人头地。
做官梦便落在了心如兄弟身上。正巧他考取了辅仁大学,据说,原来创办此校“北大”前身,便是创办京师大学堂的清末重臣大学士孙家鼐先生,他本意就想让这个学校成为培养官僚老爷的最好场所。当时学生中有所谓“十兄弟会”,即十个同乡好友结为兄弟,商定苟他日一人富贵,勿忘提携众人,有福共享。从辅仁大学毕业后,爷爷的长兄联络了昔日同窗,花重金四方打点疏通,给兄弟买了个县长职务。原想能凭借学识能力,官运亨通。可惜,天不随人愿,军阀混战风云激荡的年月,他本就是书生,没官场经验,且很多闲人浪子纷至沓来。他们抓住爷爷狂傲,轻信,自命不凡的弱点,哄得他糊里糊涂地花钱,加上官场腐败,没干一年半载,虽说自己清高自律,却被一群无聊帮闲坑蒙拐骗,加之军阀颠来倒去地打仗,随即丢了官。就此一盘点,不想竟债台高筑了,前后欠下的公款死账不少。
怎么办,只有卖掉家里的100多亩好地,才还清了一屁股债。从此爷爷发誓不做官,家已穷下来了。此时五爷的大哥一看竹篮打水空期望一场,当即做主,几个兄弟分家自立门户。他对人实在是有洞察力的,此兄官做不好,生意上也是左支右绌。至多算是个在家赋闲的书呆子,哪里会经营生意,他这个家急速衰败,就如《红楼梦》里说的,‘底囊渐渐尽上来了’。虽然不能再呼仆使婢了,好在靠着奶奶结婚的丰厚陪嫁,苦度光阴。再后来办私塾教书,一直到参加革命,我母亲认识他很长一段时间,看到他满腹经纶,以为他是地道佛教徒,“心如居士”这个名字,仙风道骨的做派,让所有的人都迷惑。
与我父亲的乖戾相同,爷爷在家族中是个永远的话题,乡间被称为有名的:“苑五邪”。邪在哪里?其实,他不信神,不信教,不吸烟,不嗜酒,不讲究物质形式,痛恨礼俗——仅这一点,我父亲作为少爷没有继承他的秉性。
五邪之一是不裹脚,女儿都是天足,反封建的意思;之二是进洋学堂,又送儿子读教会学校,着实让族人引起了轩然大波,老辈人怒斥道:“你五爷忘典敢是信洋教?”爷爷不理不睬,装聋作哑;之三是不过年,我父亲总说自己从小不过年,孩童盼过年,无非是吃好玩好。可爷爷不随世俗,家里不摆放祭品香贡,更不许烧香焚纸钱。既不磕头拜年,更不许买鸡鸭鱼肉荤菜素食年货,也不搞特殊穿着。眼巴巴地看人家张灯结彩,喜笑颜开的热闹,小同伴们磕头得到赏钱三、四吊,自家冷清素朴。孩子不出门,女眷不走动,反而粗茶淡饭,他从来没给儿子买过心爱的玩具和鞭炮,为此,我父亲童年洒下了多少自卑可怜的泪水。一个有产之家,过年过得如此寒酸,不及邻居贫苦农家,谁能理解?爷爷的邪气,让这个家庭燃烧得有限的快乐火苗熄灭了,这也是我父亲和爷爷经久不息战争的一个重要导火索。元宵节过后,阴暗的气氛一扫而光,爷爷宣布开禁,别人家过年的高潮已经过了,爷爷就开始大张旗鼓安排购买荤素年货,张罗全家改善生活,里里外外算过,其实钱物没少花,他就是咬牙不过年。让我父亲记忆深刻的,是我爷爷在正月十五的日子总是请“谢酒”,常年为了家族劳动的雇工、帮工,佣人。来者听说是五爷请客谢酒,诚恐诚惶地乐于赴宴,要知道,在那个乡间方圆多少里,能够和五爷聚餐是他们的荣誉,日后炫耀的资本。席间,爷爷一展紧锁的眉头,谈天说地,讲古论今,种地,养禽,巷里新闻无所不谈,酷似一次娱乐集会,有时还吹拉弹唱来京戏,农人都说五爷没架子,虽不会农活儿,可仁义和气,又有知识见闻的。
五邪之四是不走亲家,奶奶的娘家离着就是14里地,来去一天,可爷爷从不走动,也不让家人走动。在老家,简直就是一个四六不懂的东西。我父亲和所有男孩一样,自幼喜爱鞭炮,盼过年馋的就是鞭炮,当时乡间风俗,结婚三年内,娘家来送年礼,一定要有一挂一千响的小鞭炮,还有其他的炮打灯,二起脚,千字头,万字头、大礼花的大鞭炮。送来的年礼,理所当然归孩子享用,拿到了大鞭炮比过年还高兴。不料,爹就是不让收这份礼,儿子不敢言语,抹着泪水偷偷看别人用蚊香点火,先喷出火花,映红了雪地,继而是凌空炸响,响声从树梢飘到山谷,而他,只能孤独地大哭一场。我想,他们父子之间的仇恨就是从这生根开花的。
五邪之五是不会算账。爷爷治家倒是严,管家可说弱智,按说他辅仁大学毕业,学习包括经史义理之学,西方科学知识文、理、法、商、工五科,都不偏废,可也奇了,满腹经纶的爷爷,算数能力很差,在乡间传为笑柄。他一生不会打算盘,不会记账。偏偏我奶奶精明是精明,又是个文盲,把个硕大的家产经营得落花流水,不怪时运混乱运气不佳,两口子在账目上可以说都是睁眼瞎,我父亲的算数遗传了老子,同样颠三倒四,童年上私塾,舍学,被打板子,罚跪,算数还是不开窍,一头雾水,放假回家帮助爹爹理财,人家账目单据做手脚他闹不清,当铺里的当票横竖看不懂。糊涂父子加上一个文盲女主人,他们的财产让管家和亲戚、借债人,巧立名目,渐渐地蚕食了去。最后,索性捐献给了革命和抗战,一了百了。爷爷一生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就这么一次算账算得还挺明白,无产阶级还真的让人摆脱了枷锁,获得了解放。我奶奶被人称官娘子,可她一辈子没沾光享福,他们永远担惊受怕,饱受了委屈辛酸,无处述说。他们在贫病交加的时候,奶奶总是对不会算计事埋怨他,而爷爷不以为然,他振振有词道:当年要不是我把家产献给革命,土改就是大地主,就更难活命了!
奶奶细想老头子说得有理,不做声了。总之,我爷爷的“五邪”,力反封建是一杆大旗,骨子里敢为人先,不是革命是什么。他把什么都献给革命,可说是始终不懈地与俗人抗争的性格使然。
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无法选择什么时候生,可一个人选择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点死亡却是至关重要的。爷爷的死亡就证明了这一点。
母亲在日记里写道:嫁给了苑志豪的那一天起,也就与苑家的一切血肉相连了,我的灵魂与三代男人的命运从此撕扯不开。
第一部分
第二章(7)
变 脸
接下来发生的,便是缠绕他们一生、老说不清的那关键时段的事了。
我母亲日记里说:婚后由于同志加战友的特殊关系,总不好意思称呼公公或叫爹,怎么都开不了口。地下工作打交道开始,我称呼他为“心如居士”。老人喜欢这样称呼。就像他称呼我白莲,这样的称呼,将延续到死亡。回想在那样激荡的年代,我们一家人当时神出鬼没,各忙各的,没在一个屋檐下待过,没在一张餐桌吃饭。不过,苦是苦,这是我们一生最好的时光。家族革命者,后来每个人使用的全是代号,再没用过父母给予的真实姓名。姓什么的都有,真可谓脱胎换骨。
白莲的代号荣耀了母亲前半生。脱胎换骨不仅是姓名代号问题。走出大家庭洋学校的她,起初又羞涩又胆小,可腥风血雨的日子,逼着她学会仇恨;去战火夷平的乡间,有如置身寸草不生的荒漠;穷乡僻壤,她要像小草在石缝里生长;噬血的环境迅速打磨了她的神经和勇气,渐渐的,她学会用大家闺秀本性并不喜欢的方式活着。她就这样不知不觉成了一个男性化的勇士。
从此,母亲的个性具有了传奇色彩。
母亲和小姑是一对姑嫂搭档,两人正值青春妙龄,形影不离。母亲个子瘦长,有1。75米,高过姑姑半头,脖子长长的,浓眉大眼,显得冷峻坚毅。而姑姑则是丰腴,弯细的眉毛,温顺而喜气。为了行动方便,母亲结婚没几天,剪掉了心爱的辫子,改成地道男人装束。姑姑还没恋爱找婆家,花袄黑裤,一根大辫子油亮亮。任务需要外出时常化妆,身份变化时而是兄妹,时而夫妻。我母亲化妆成男子,姑姑呢,时而媳妇样儿盘头抓个发髻,时而姑娘样儿梳辫子系头绳。她们沉浸在各自的角色里,不知情的老百姓,都认为她们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对。两人对外的代号:母亲是白莲,姑姑叫红霞。
母亲说,我们“两口子”没日没夜地疯跑,就像两只小野兽。走到哪老百姓家尽量少打搅,夏天都睡在山石上,冬天住老百姓的灶火间,铺上一层苫草,女人把棉衣脱下来,盖在身上,依偎着过夜,觉得比家里的锦绣缎子被差不多一样暖和。
1941年反扫荡的时期,母亲和姑姑大多时光只能生活在见不得阳光的地洞,她俩如同鼹鼠,游动在平原一带,家家户户地洞、地下室,猪圈、茅坑垒成的地洞,牛槽子石板下的地洞,还有大饭锅地下,水井底下,夹层墙,坟地里等等形形色色的地洞。她俩早已习惯了昼伏夜行,在地洞里依偎着写文件,光着身子抓虱子,吵嘴,甚至小声唱歌。我父亲不止一次嫉妒妹妹,说你俩在一个又一个的“洞房”里耳鬓厮磨,姑嫂在一起的时间远远大于新婚夫妻。当时,仅有很少的几个房东大娘知道她姑嫂的真实身份。更多的时候,她睡觉不离武器,时刻放在怀里,可以说,枪支是白莲忠诚的配偶。夜晚出击时,她打仗异常勇猛顽强,不仅骑马骑得漂亮,枪法也特别准,准确的枪法远近闻名。不管她做什么,无论到那儿,瘦高、不知疲倦的她身边总是跟着安静、寡言、甘于服从的姑姑。她们结成了不可征服的一对。
白莲与红霞与上级是单线联络,她们是一对侠客。
白莲越来越显示了大将风度,她永远不慌不忙地决定行动方针,总是凭着女性敏感的先见之明,直觉判断找到恰当的接头地点与安身环境。无论碰头,开会,搜集情报,还是侦查了解敌人据点、清除汉奸,白莲总是先走一步,然后,急躁、毛糙的男联络员才匆匆忙忙地来到她们俩的中间就位。是白莲的机智勇敢一次次地化险为夷,摆脱暗夜与死亡的追逐。在曙光升起的辉煌之中,白莲红霞才挥舞枪支和剑告别。
假使前来联络接头的是心如居士,情况另当别论,爷爷的机警、缜密,与她们之间的行动配合,总能成功的,她俩与他的合作天衣无缝,从未因欠周密而显得不完美。他们仨人是本能、默契的忠诚,他们的合作是那么平衡,沉着,也是那么严密,对称。
白莲经常骑大马走夜路,红霞搂着她的腰,马蹄哒哒划破了荒凉寂静,这匹黑色大马,加上脸色黝黑的两位骑士,老百姓看了,不免感到突然,受到惊骇和震动,这种恫吓的效果有时极有好处,会让很多顽固日寇和无耻汉奸吓得失魂落魄。凭借着两个人制造的传奇,完成了很多似乎不可能实现的打击目的。
如果她俩接到某个除奸暗杀密令,白莲便以另外的方式来执行。她俩接近那个村子后,白莲便让红霞事先下马,将其掩蔽在适当位置。风声呼啸,当女孩的耳边传来了一下枪击声,黑马一闪,她已返回眼前,一边抽打马,一边伸手一把将红霞拎起来,放在马背上。常常在夜晚的梦中,她俩被恐惧惊醒,起身四顾,洞穴中仿佛浮动着鬼魅的影子,她们毕竟是女人啊。所以,白莲从来不让红霞与谋杀对象正面相对,她想方设法去保护小姑,尽管白莲只是比她大一岁。策马回到驻地,仰望着纯净淡色的苍穹在眼睛上方晃动,白莲暗暗发誓,绝不能与亲人提起谋杀目标的事!
母亲日记写到这里,她似乎心情复杂地说:是的,当时我们的任务是杀人——制造死亡,后来,我简直无法说清应当不应当以此为自豪?
那些日子在母亲记忆里是永远是灰色的,今天我还能不能活着?结婚不久,白莲怀孕了。为掩盖身体的变化,穿着更加肥大的男装、男鞋,继续风风火火地忙碌,孩子从母亲腹中开始跟随她东奔西跑,穿行在山川峡谷。孩子在妈妈身边,母子俩都吃尽了苦头,如同一个包裹,有时走路抱着,骑马就背上,跑路便夹在腋下。若是在生人面前,便由姑姑抱在怀里,看上去他们是平常的三口之家。1941年秋天,白莲生下女儿没几天,她和红霞在一个老房东家,与县委邹靖国、与山前的干部开会,正说着,有人报告说鬼子来扫荡了,烽烟滚滚地进了村子。根据以往经验,母亲只能搂着娃娃躺在炕上,房东就说是儿媳妇坐月子,大娘还在床前倒下了剩饭剩菜,意思是病人吐的,门前挂上了红布、艾草叶,象征着病人产后病重。大娘让自己儿子拉着邹靖国、警卫员、红霞往村子外面跑,一直跑到小河潭旁的水洞躲藏起来。白莲发现文件钢笔来不及埋藏,灵机一动,塞进了女儿的尿布里。所幸,敌人没仔细搜查大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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