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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04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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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芳就不说话了,幽幽地叹了口气,开始给儿子用碎布块缝小衣裳。
  根旺热得不行,就跳下炕去坐在门槛上将门帘掀起一角吃烟。
  根旺连住吃了两根烟,又爬到炕上来了,他摸摸儿子的脸蛋说为一口水泥窖,咱娃的奶让人家的娃吃,饿出个病来,现在的病看得起?要是再弄个营养不良,长不大个子,弄不好再长成个罗锅,花大钱也娶不上媳妇,到那时间不是害了娃一辈子?这那么多那么少?
  春芳就叹息了一声说狗旦子的女人奶水旺得儿子都吃不光,老往墙上挤。要是我有那么旺的奶水就好了,你说我的奶水咋就刚够咱儿子吃呢?
  根旺说女人又不是猪一窝子能奶十几个。
  春芳继续做小衣裳了。她在给小衣裳上绣花。根旺看出来是牡丹花,花丛里还有一只小猫捕一只蝴蝶。
  根旺把手伸过去摸着春芳说咱不想那水泥窖了。
  春芳说不想咋行呢,那可是几辈子的业物呢?
  根旺狠狠地说咱不眼热那水泥窖。
  春芳看看根旺,根旺的眼里像冒着火,便说对,没有水泥窖日子不是照样过着,这些年没有水泥窖的人也没见饿死一个人,咱不眼热。说着她抚摸了一下睡熟了的儿子,又说我要用奶水奶咱们的儿子哩,把儿子奶成村子的男子汉。
  根旺眯着眼睛把脖子往前一伸盯着春芳说咱不稀罕水泥窖!
  春芳也眯着眼睛把脖子往前一伸盯着根旺说咱就是不稀罕水泥窖。
  于是两个人就头抵着头许久,根旺就狠狠地在春芳的脸上猛亲了几口说去他妈的水泥窖。
  话一说透,账一算明,两个人都心宽了许多。
  傍晚时分,娘叫根旺把一只鸡刚刚下完一轮蛋的母鸡杀了,炖了,说正好给你们两个补补身体。
  鸡炖好,根旺端着盆子刚刚从伙窑里端出来往拐窑子里端,村长就走进院子里来,说好香啊。
  村长边说话边往上窑里走,根旺便只好端着盆子跟着村长往上窑里走,心里说命好的人就是有福气,宰了只鸡人家就踏上了。之后又说人命好了,真是没办法。
  村长也不客气,吃了两个鸡大腿,又喝了一老碗鸡汤,然后抹抹嘴,从口袋里掏出水泥票和钢筋票,递给根旺说明天你就到乡上去把水泥和钢筋拉回来,今年,乡上给了两个水泥窖的指标,难要得很哩,我给乡长背了个羊羔子,把老脸拉下来坐在书记办公室的地上不走才要来的。这几年不像那几年了,那几年什么都是往下分,现在是谁给好处给谁。
  根旺迟疑了一下,但看着村长的手一直伸在他的面前,两张黄票灯下金黄金黄的,就忙接过来。他想说个啥,可是张了张嘴,还是啥都没说出来。
  村长看看根旺说水泥窖可是百年万年的业物,几辈子人都使不坏用不烂的。
  根旺说那是,那是。
   走出大门口,村长又回头对根旺说广进女人生了个儿子,没奶,明天就让你女人过去给奶上吧。一早就过去。
  村长说完便背起手走了。
  根旺往前迫了两步,嘴里张了好几张,可是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就这样看着村长一步一步地走远了。根旺盯着村长的背影心里骂日他妈,就像安排自己家里的事一样。
  根旺手里拿着两张票,回到院子里痴痴地站了好一会儿,便走进屋里来。
  娘说春芳奶水又不旺,刚够娃吃,你接那干啥?
  根旺说我也不想接,可是……可是你看他就像安排自己家里的事一样,我连话都来不及说。
  娘说娃才那么点,就把奶给夺了?之后看看儿子又说不想接就给他送过去,趁人家还没走远。等人家回到家了就不好往回送了。
  根旺在地上转了两圈说可是……
  娘又说你的日子你考虑。
  他看看娘,便没再说啥,就又往拐窑里来了。
  春芳正在喝娘给端过来的鸡汤,她抬起头来说村长来做啥?
  根旺说让你给他奶孙子。说着就把票放在了女人面前。
  春芳把碗放在炕沿上说咱不是说好不要水泥窖了吗?
  根旺说是说好了,可是他把票就那么直挺挺地伸在你面前,说事就像安排自己家里的事。
  春芳说你不会不要接,接了不会给他送回去?
  根旺忽然提高声音说村长送来的不接能成,是那么好往回送的?
  春芳嘟囔着说你心里想要那水泥窖哩,你当我不知道。
  根旺说你说谁不想要,哼,谁不想要。
  春芳就不说话了,又闷闷地喝鸡汤。
  根旺骑在门槛上一根一根吸烟。娘喊说根旺,还有些鸡汤你来喝掉。
  根旺说不喝!
  月亮爬上对面的娘娘山时,清辉像水一样泻下来,整个村子一下子清凉了许多,宁静了许多。一些虫子便叫得很悠扬,很幽远,很从容。
  根旺吸着烟看月亮,吸了两根烟便觉得有些对不住春芳,想想才十九岁,就坐到炕边来了,拉住春芳的手握在手里。
  春芳声音幽幽地说奶让他孙子吸了咱娃吃啥?
  根旺心里就又烦了,狠狠地吸了两口烟,对春芳说你看你这人,是我要这么做的吗?你看你这人怪也不怪!
  春芳不说话了,却啜泣起来。那泪滴很大,打在铺盖上嘭嘭嘭的。
  根旺就又拉过春芳的手说村长给的票是好退的,如果这票退了,上面以后给村子里的啥还有咱的份儿?
  春芳抽噎着说我又没说你,我只是觉得这娃命不好,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奶水就让人家分走了。
  根旺从炕上下来,抱着自己的头蹴在地上。他一有事就抱着头蹴在地上。许久他说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我不回来,村长来了你们一推,他也不会见一个女人的怪的。可现在我在家,他又是把票递到我手里的,你说我要是再给他退回去,水泥窖不水泥窖的都不说了,他以后还不把咱看成眼中钉肉中刺呀。
  根旺又站了起来,在院子走来走去。一会儿点一支烟,一会儿点一支烟。许久,他走了进来,爬上炕去抚着春芳说哎,日他妈的,你说村子里那么多有奶的女人,村长咋就偏偏让你奶去呢?你又没去村头亮自己的奶子。
  春芳不再抽噎了,说这还用问,咱是头首子娃,又是个男的,奶好,奶出来的娃好。
  两人就不说话了,儿子又哭了,春芳抱起娃来喂奶。
  根旺就抚儿子的屁股,又绵又滑,像缎子一样。
  根旺脱了衣服说睡吧,不想这些烂事了。
  春芳说你先睡吧,走了一天的路。
  夜静了,蛐蛐、蟋蟀……那些虫子过完叫唤的瘾,睡去了,只有偶尔的几声狗叫空落落地传了传便很失落地散远了。
  月光爬上了窗台,又从窗口里爬了进来,窖洞便清亮了许多。
  根旺翻了几个身,又想吸烟了。他一遇事,烟就得一根接一根吸。他爬起来,对着天窗吸起烟来。
  春芳说你还没睡?
  根旺说睡不着。
  春芳说我也睡不着。
  于是两人又开始说话。
  根旺想了想就说说不定奶上几天他家媳妇子就会有奶了。到时候他家的奶都吃不完。说到这里的时候,根旺就有些激动,像是无路可走的人有了路走一样,他一把抓住春芳的手说你不是说有的女人开始没奶,过几天奶水就很旺了吗?根旺越说越激动,说这咱不就占大便宜了?村长还会把窖要回去不成?对,明儿个我就把这些东西拉回来,然后就请人打窖,到时候就是他想反悔也来不及了。说到这里,他就一把扯过春芳,拼命地箍着,像要把她箍进自己的身体里去一般,一张嘴就在春芳身上拼命啃咬起来。
  可春芳—句话让他就像遇霜的嫩叶,蔫了。
  春芳说村长的儿媳妇长着两个瞎奶头,一辈子都不会有奶的。
  根旺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恶恶地说你说这个烂女人,她咋就长了个瞎奶头呢?她是不是个女人?说到这里他忽地坐了起来,说她这不是害人嘛!她害人不浅啊。
  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看着月光像—条银色的蛇又—截—截爬上窗台,又爬出窗口去了。
  许久了,春芳看着明明灭灭的火星说算了,
                             明天我去给他娃喂奶,说不定他娃吃上我的奶不受,拉肚子,那时候,村长也就没啥说的了。
  天刚麻麻亮,根旺媳妇正给儿子喂奶,村长的女人就在院子里像叫魂一样叫开了。
  春芳装了个没听见,继续奶儿子。
  在院子里套驴车的根旺就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说快去吧,村长的女人都来催了。
  正说着村长的女人又在院子里“春芳”、“春芳”地叫开了。
  根旺见春芳还在奶儿子,一只手在儿子的小屁股上轻轻地拍着,嘴里还哼着。他就有些急了,说我把驴都套好了,准备去拉钢筋和水泥哩。
  春芳还那样,根旺就急起来了,说你别惹事,咱惹不起事。
  春芳长长地嘘了一声,从儿子的嘴里硬硬扯出来奶头。儿子便哇哇地哭起来。
  村长的女人又喊起来了,声音很大。
  根旺忙说就来,来了。说着从春芳怀里抱过儿子。
  儿子哭得越凶了,两只小手在空中乱抓。
  春芳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一口,就忙忙出去了。
  奶娃用不了多少时间,不一会儿,女人便回来了。可她走得很慢,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给那张小嘴掏空了,两个空瘪的乳房乱晃悠着。她原本想着那娃认生,毕竟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是谁知道他一点都不嫌,看见奶头,两个嘴唇就像鱼嘴一样翕动,嘴巴一下子揽住奶头,“咕儿——咕儿——”一气子猛吃。吃空了一个,两只小手又去揽住另一个。吃了几口,她就将奶头硬扯出来,可那娃就“哇”的一声哭了。村长的女人在一旁就像个监工似的,说我这孙子可饿了一夜了。春芳只好又把奶头塞进那娃的嘴里,这时候,他就边吃边用那小黑豆一般的眼睛看她,两只小手像小蛇一样光滑地在她的胸前游来游去,这让她恍惚觉得就是在奶自己的儿子,因为他也是用这样一双小黑豆似的眼睛看着她,也是有小蛇一样的双手游过她的胸脯……她不由自主地轻轻地拍着他的屁股,结果他把另一个奶头也吃空了。
  远远地就听见儿子哭声了。她拔腿往回跑。进到拐窑子里,看见婆婆正在奶着儿子。她知道儿子哭得实在哄不下,婆婆就拿自己的空奶头哄儿子。她接过儿子,把自己的奶头塞到儿子嘴里。可儿子咂了几嘴,就又哭开了,两个小手在她的胸前不再是游走,而是乱抓,小指甲一抓一个红印。
  忽然儿子不咂了,也不哭了,她低下头看时,儿子的小舌头正舔着她落在小嘴唇上的泪水,她的泪水越发地止不住了。然而,儿子又哭起来了。
  她抬眼望望婆婆,婆婆也在一边哭泣,一只手不停地揉着胸前,一只手拿着一团棉往胸前塞。她知道儿子把奶奶的乳头咂烂了。
  婆婆出去了,不一会儿端出一碗米汤说早晨熬的,晾冷了。
  春芳说娘,我刚刚喝过两碗……
  婆婆说再喝一碗,一阵子就能有点奶。
  春芳就接过来几口喝下,说娘还有吗?
  婆婆进屋又端了一碗。她又喝了。
  儿子哭乏了,声音弱了下去,但还在哭。
  过了男人抽一锅子烟的时间,她就解开怀让儿子咂,儿子边哭边咂,慢慢地哭声就弱了停了。
  儿子咂了一阵子,就睡着了。
  春芳抱着儿子坐在炕上,默默地垂泪。婆婆走过来说快进去,别看太阳红朗朗的,有贼风,落下病一辈子也别想做个干脆利索人。
  春芳叫了声“娘”,就放声哭起来……
  婆婆走过来,对春芳说你男人虽比你大两岁,也是个娃娃,遇上这事,也是个命……
  过了一阵子,春芳摸摸奶头,有点奶水,就把儿子弄醒喂奶。春芳有些着急,她在等着村长家来的消息,如果娃吃上奶不受,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拉肚子,不一会有消息了。
  可是等到中午,等到的依然是村长女人干母鸡一样的叫声……
  根旺赶着驴车从乡上拉了满满一车水泥和钢筋进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听见儿子的哭声。儿子让整个院子都充满了他的哭声。
  根旺也顾不得卸车,就一挑门帘,脚还没迈进去,就被母亲呵斥地站在外面。他蹴在院子里吸烟。吸了几口烟,忽然想起来,忙对母亲说娘,我买来了奶粉,还有奶瓶。
  娘说你狗日的不早说,快冲去。
  根旺说娘,咋冲?
  正说着,春芳从村长家回来了。根旺问了一句,春芳也不说话,直接进了窑里。
  娘出来了,他忙将奶粉递给娘。
  根旺蹴在院子里,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娘端着碗出来时说还不卸车,你要把驴压死吗?
  根旺就忙去卸驴,可装车时他一次就抱两袋子水泥,可是现在他抱—袋子水泥都没劲了。
  儿子不哭了,院子里一下子就宁静了。
  娘给他端出来一老碗水,他接过喝着,娘却抱水泥。他忙拦住娘说一袋子一百斤哩。
  灌完一老碗水,力气就恢复了,他两袋两袋往下抱,春芳出来了,说苕子,你不会慢慢抱?说着过来也要抱水泥,他听出春芳话语洋溢着的喜气,忙说你是功臣哩,快缓着。
  春芳打了根旺一拳头说就这一车?
  根旺说一车能打个水泥窖?还得两趟拉。
  春芳就一根一根往窑里拿钢筋,根旺问儿子呢?
  春芳说睡了。
  吃过晚饭,根旺和娘说了一会儿话,就过来了。他把灯捻往高里挑了挑,灯就亮多了。他看看春芳,春芳脸色很好,就扑过去把春芳搂在怀里说明天我五更就动身,一天两趟就拉回来了。
  春芳说也不急,一趟一趟拉,别把人挣着了。
  根旺说拉到家里才算安心,要不心里总是悬着,后天,我就到马兰河谷里拉沙子石子,拉够了就开工。
  春芳又冲了一瓶奶粉,问这一包多少钱?
  根旺说十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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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芳说这还能挡得住,一包奶粉才能吃多长时间。
  根旺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长长地吹出来说事让咱摊上了,就当咱买了个水泥窖,给儿子早早置下个业物吧。
  春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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