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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口上的蜜汁-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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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很大吗?”
“能烧着天。”
朴润姬笑了,她大概想到了通天的火焰。
罗丽没笑,她即使在说着过分夸张的比喻时也是认真的。罗丽本来是准备邈视面前这个女人的,因为在她身上看不出多么女性的魅力,但偶然瞥到朴润姬眼中的一束光芒,让她改变了态度。眼中能闪烁如此光芒的人是值得尊敬的,她想,她是一个追求理想的人。
“马鲁应该感到幸福。”朴润姬豁达地说。
“他会的。”罗丽颇为自信地说。
后来她们的谈话又自然而然地回到了主题上,关于马鲁--
“我很担心,”朴润姬说。
罗丽感到手脚冰冷,说不出话。
“会不会出事?”
罗丽这时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浑身发抖。
“你没事吧?”
罗丽摇摇头。
“哪儿不舒服?”
罗丽又摇摇头。
走出茶社,来到霓虹灯闪烁的大街上,罗丽才感觉好一些。刚才的反应她自己也觉得诧异,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差劲呢?事后想起,她认为可能是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朴润姬的话一下子触到了她最担心的事情上了。那时她忘了她倾向于认为马鲁的失踪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更重要的是,她仿佛一下子看到了路的尽头,潜意识也许在说所有的寻找都将是徒劳。她为他担心,同时又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朴润姬不但没给她提供线索,而且还掐断了她抱有很大希望的惟一一条线索。命运冷酷的风突然吹到了她身上,她怎能不感到寒冷而且颤抖呢?
她不会放弃。
可是如何寻找呢?
她说她没事,真的没事,朴润姬这才上了出租车。
罗丽走在大街上,独自一人。
她奇怪在听了马鲁的一些故事后,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马鲁。这是愚蠢的,她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她对马鲁的爱并没改变。她愿意承担比命运加到她身上的更多的痛苦,也就是说,她愿意分担马鲁的痛苦,如果他有痛苦的话。
夜风凉爽,她迈步朝前走着,不理会在她身边慢下来的一辆辆出租车。
第三部分 陌生人的威胁第25节 陌生人的威胁(1)
马鲁平常是警惕的。可今天他放松了警惕,上了阿虫的圈套。人都是脆弱的,当一个人处处为你着想时,你就会抑制自己的怀疑,觉得这是不道德的,然后把自己变成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马鲁从罗丽的房间里出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并未意识到这是一种留恋,对房间、房间中的气味和房间中发生的一切的留恋。天气闷热,院中无人,两只叫不上来名的长尾巴鸟在树上啾啾鸣叫,嬉闹一阵飞走了。一对幸福的鸟,马鲁想,它们飞向何方呢?据说鸟儿知道哪里是真正的乐园,因为它们视野开阔;再者,鸟儿距离天堂也比人类距离天堂要近得多。看着鸟儿像两条彩线消失在灰暗的有些压抑的空中,马鲁心生羡慕,作一只鸟儿多好啊,鸟儿永远是飞向未来的。
鸟儿没有过去,至少马鲁是这样看的。
出了院子,马鲁有一点儿迷惘,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已辞了工作,他不会再回到公司里去了。想到工作,他便又想到朴润姬,想到她厚厚的既柔软又灼热的嘴唇,还有她那双喷火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如果一个人胆敢凝视一分钟,他不被点燃才怪呢。对不起啊,朴小姐,我不能爱你。他始终认为离开公司是明智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如此。朴小姐会怎么想呢?她会认为我是一个谜,一个很难猜透的谜。让她去猜吧,他想,她永远也找不到谜底。他觉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甚至有些残酷,可转念一想,事实并非如此,导致他离开公司的主要原因是公司要求他提交档案,也就是说,公司要考察他的“过去”,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至于他与朴小姐之间的那一点儿感情戏,倒没什么可怕的,因为他没动情,而且以后也不会动情。自从爱上罗丽之后,他对来自别的女人的爱情就具有了免疫功能。
马鲁走出马甸西街,还没确定往哪儿去。他在报刊亭前站一会儿,看了看那些时尚杂志花花绿绿的封面,什么也没买。报刊亭里坐着的妇女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他。也许就是这一小会儿改变了他的命运。他突然感到有些心神不宁。他想这可能是天气的缘故,天气太热了,而且也太闷了,空气一点也不流动,呼出的气体又被重新吸入肺里,如此循环着,让人觉着氧气越来越稀薄。走动起来可能会好些。他往前走,他决定回去,回到他住的地方。
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压迫着,有些难受。
他感到不安。
他像一头进入猎人射程范围的兽一样,本能地感到不安。
他浑身冒汗。
经过北太平庄地下通道出口时,他听到有人喊:阿明--
这不可能。他继续往前走。
现实有时比梦境更可怕,尤其是在出现某种幻觉时。比如现在,他仿佛听到有人喊阿明,尽管他认为自己已经与阿明没有任何关系了,可听到这个名字,他还是哆嗦了一下。
“阿明--”
他又听到一声。
他想拔腿就跑,跑得让这个声音追不上他。此时他又想起了罗丽院中那两只长尾巴鸟,它们已经朝着未来飞走了。他也想跑向未来,跑向属于“马鲁”的未来。但他知道跑是没用的。
“阿明--”
这次他的手被抓住了。他不得不站住。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瘦瘦的汉子,中等个子,瓦刀脸,小眼睛,说话地方口音很重。
“你认错人了。”马鲁说。
“扒了皮我也能认出你。”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有力,说出的话也不容置疑。
每个生命都面临着许多偶然性。生活就是这样。许多时候偶然性即命运。马鲁如果不在报刊亭前站那么一小会儿,他就会与这个抓住他手的男人错过。要知道在这个一千多万人口的大都市里两个人邂逅的机率是多么小啊,可以说几近于零。那样,我们的故事就会朝另外的方向发展。
“我不叫阿明。”马鲁说,他试图挣脱那只手,可是没有成功。
“得。”那人说,“我们为什么不找个凉快的地方坐会儿。”
于是他们来到了马路对面的麦当劳餐厅。这是马鲁与罗丽第一次吃饭的地方。
“还是这里边凉快。”那人说。
“来点儿什么?”
“我没吃早饭。”
“我也一样。”
马鲁要了两份快餐。
他们面对面坐着,一边吃汉堡包,一边用吸管啜饮加冰的可乐。餐厅里人不是很多,因为还不到十点半,不是用餐时间。他们周围没人,他们可以小声交谈,不用担心有人听去他们的谈话。也许他们都饿了,他们各自专心地吃着自己的那份快餐,吃得很严肃,不说话。这两个各怀心事的男人,吧唧吧唧,他们互相能听到对方咀嚼的声音。
吃完汉堡包和薯条,可乐还剩一些,因为纸杯里还有许多冰还没融化。他们端起纸杯,搅着冰块,慢慢地饮。这时他们才互相打量对方。
他们已经有三年没见面了。三年时间说漫长也很漫长,说短暂也很短暂。对马鲁来说,这是足够漫长的一个过程,因为在此期间,他完全由阿明变成了马鲁。起初,只是换一个名字,这很简单。后来,马鲁有了自己的意识、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也就是说马鲁不再仅仅是一个化名,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了,一个与阿明没有任何联系的人了,这却不易。马鲁还清楚地记得他那天突然看到万物透明发光的情景,那一刻他仿佛得到了神启,他意识到生命还可以是另外一种形态,或者说生命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形态,他感到了生命的大欣悦,他把那天作为自己的生日。那时他感到体内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这力量完全陌生,但他清楚这力量完全属于他,现在这股力量好像很弱了,仿佛被时间消耗掉了一般。他有些担心。而三年时间对于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人来说,却是短暂的。这个人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三年前的模样,没胖也没瘦。对马鲁来说,这个人“扒了皮他也认识”,要知道三年前他们几乎是割头换颈的朋友,曾经一起“出生入死”。
让马鲁备感痛苦的是,他无法忘记过去。
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与阿明割断了联系。
有两个灵魂--阿明和马鲁--在争夺着同一个躯体。
他认为自己是马鲁,可在对面这个人眼中他却是阿明。
其实对面这个人的目光很复杂,既坚定又怀疑,既凶狠又怯懦。
“你还好吧?”
马鲁问道。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声音和腔调这么陌生,不像是他的,倒像是阿明的。这话也应该是阿明问的。
“还好。”那个人说。
他们又滋滋滋地吸可乐,没有别的话。
马鲁托着脑袋,像只呆鸟。
从麦当劳餐厅出来,那人提出到马鲁住的地方去看看,马鲁没有异议。马鲁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住在什么地方,这“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他爱得死去活来的罗丽。也就是说,在北京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儿。由此可见,他给予了那人以怎样的待遇啊。
第三部分 陌生人的威胁第26节 陌生人的威胁(2)
在路上,马鲁想他该换窝了。
但他想得更多的却是,如何向这个昔日的朋友解释自己的变化。
下车后,那人提议买点熟食,这样他们中午就不用再出来了。于是,马鲁买了四个囟猪脚、二斤囟羊头、二斤熟牛肉、一根口条,外加一箱燕京啤酒。
马鲁抱着啤酒箱子,那人拎着熟食,上了楼,来到马鲁租住的一室一厅的住房。房间里非常简陋,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外,还有一个小木凳和一个小茶几,别的好像就没什么了。如果真要说漏掉了什么的话,那也只是漏掉了墙角的一堆书而已。至于冰箱、电视机、洗衣机这类现代家庭必备的物件在此则一概不见踪影。这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隐居的穷困潦倒的作家的居室,或者一个随时准备搬家的北漂写作者的居室。当然,那些北漂写作者多半会有一台二手电脑,即使吃上顿没下顿。
进了屋,磕上门,那人先巡视一圈,然后歪着头用质疑的眼光看着马鲁。
“你--就住这儿?”
马鲁打开电扇,“唔”了一声,进到厨房去洗手。
“太穷酸了吧?”
马鲁听出他话中有话,便没有接腔。
马鲁从厨房出来,那人已将熟食放到了小茶几上。电扇在头顶嘎吱嘎吱转动起来了,稍稍送来些凉爽。现在他们面对面,他们都清楚在他们之间有一些东西是必须谈开的。结不解自己不会开。
“阿虫--”马鲁终于喊出了这个人的名字,他但愿自己能够永远忘掉这个名字。
“你不是不认识我吗?”
“我没说过不认识你,我说的是你认错人了。”
“不一样吗?”
“不一样。”马鲁指指凳子,让阿虫坐,阿虫不坐,他们都站在电扇下凉快。“我没说过不认识你,因为你还是你,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我说的是你认错人了,因为你叫我阿明,可我已经不是阿明了,我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你不认识,怎么说呢--”马鲁仰起头看着旋转的电扇,不知道该怎样向他解释,因为这几乎是一个无法解释清楚的问题。
“得。”
“人是可以变的,甚至可以变得很彻底,”马鲁说,“我指的不是相貌,而是一个人的里边,一个人的心,”他捣捣自己的胸膛,“这儿!”
“得。”
“我不想过以前那种生活,我想换一种活法。”
“得。”
“你不会明白的,如果我们对生活的看法改变了,我们就会看到新的道路。”
“得。”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得。”
“我们为什么不好好地活着呢?”
“得得得。”阿虫说,“我倒是想好好地活着,像有钱的当官的一样,一顿饭一头牛,屁股下坐幢楼,白天人五人六,晚上搂搂小姐,可是行吗?”
“不一定非得那样活着才叫--”
“得。我们有什么资本?我们凭什么?如果--”
“不,我们应该找到属于我们的位置,我们--”
“得得。我看不到有哪个位置是留给我们的,我们命中注定要刀尖上行走,要--”
“不,还有另外的--”
“得得得。”阿虫摆摆手说,“我们不谈这些,说说那笔钱吧。”
“什么钱?”
“别装蒜了,还能有什么钱。”
“你是说--”
“是啊!”
然而,那笔钱当时就没有了。
他们--阿明、阿虫和老大--抢银行是个中午。这是三年前的事。具体日期是7月18日,后来这件案子就被称为“718抢劫案”。那天的日头真毒,地上就像下火了一般,沥青路面被烤化了,水泥街道像烙铁,没有一丝风,空气又潮又黏,整个武汉三镇像罩得很严实的蒸笼。街上的人都被蒸发了,那些暂时还没有蒸发掉的人也已经被烤炙得失了魂魄,一个个幽灵般在空气中游走。蝉在高声鸣叫。整个世界都仿佛在熔化,那些坚硬的建筑物正在失去棱角,正在塌软、收缩,正在化为液体。所有的空调都在高速运转着,满世界都是嗡嗡嗡的声音。对他们来说,这是个很理想的日子。
开始一切都很顺利,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他们走进中心菜市场东南角的储蓄所,制服了昏昏欲睡的保安,吓住了两个胆小的女储蓄员。面对他们自制的短枪那乌黑的粗枪管,她们目瞪口呆,乖乖地用颤抖的手将一扎扎钱装进他们丢给她们的白色鱼皮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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