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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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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杀过,被护士发现阻止了。她打破了玻璃,她害怕看见自己,她说她怎么会变成一个婊子,一个烂婊子。她把她的头发割掉,她用那些碎玻璃割破她的手腕,血液在满池的水中畅快地流动,合为一体,她要伤害她自己才能罢休,她已经想要离开我,死掉,但是我不能放掉她,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我怎么能就这样放弃掉它?她逗留在我的身边,我知道只是暂时,但是我不希望她就这么了结自己,那不是她。我告诉她,要坚强地活下去,活下去,还有我,我在身边,至少我在,够吗?我摇晃她,问她,够吗?
她没有说话,脸色苍白,无语,我们沉默。一直持续。
我们需要时间,时间会是良药,我又想起了这样的话。缨子开始厌恶自己,她恨自己,觉得自己是脏的。其实她来找我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止审视自己,而孩子的离开使得她更确定自己是灾难。她说,她要离开我,远远地。她说要我过新的生活,把她狠狠地抛弃,然后一个人离开这个城市,她告诉我她会在那个北方城市好好的。只是希望我放弃。
我打了她,很狠,五指印立刻浮出了她的脸。她没有哭,没有脆弱,反而是开心。我心疼她,我哭了,我居然哭得像个孩子。我说答应我不要走好不好。我是很努力很努力想要和你在一起。我已经丢弃了我的从前,让自己蜕变成一个可以照料你的男人。
我要她和我一起忘记过去,虽然她的过去我知道的甚少。
我开始一步不离地照顾她。但是她还是趁我不注意逃跑了。
我在医院里四处找她,找不到。我突然觉得冷,我突然能体会到为什么缨子要我带她走的时候那么地冰冷,那是心凉透了。
我一步一步地走,穿过一个个巷子,一群上下班的人从我身边穿过,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无比悲伤的表情。我大声地喊,像个疯子一样地喊:“缨子,你在哪儿?”
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家里的门上黄色的灯亮着,借着微弱的光可以看见平顶上站着的白衣少女。那是缨子,是的,那是她,我抹了抹眼泪,冲进屋子,走上屋顶。
屋顶有一张圆桌,上面的蛋糕鲜红地映衬着四个字:生日快乐。蜡烛烧得吱吱响。缨子没有丢,她为了我重新振作起来,她要证明她很好,她不是废人。
我是真的和她好好地爱着,在属于我们的城市,那个北方略带冷的季节里拥抱着看紫微星划出长长的尾巴。
出院的时候,她答应我会好好的,我们延续过去的日子,我们互相安抚,我太爱那样的感觉了。我可以把她都握着,她是我的,不会离开,我能感觉到,我们是一体的,如同一把锐利的剑的双刃。她是我一个人的了,我爱的缨子啊,缨子,真的忘记了所有了吗?如果是,那该多好,她的心里要是只有我一个,那该多好。
7月,微热,我们回到了原来的城市。回来的时候我就答应她,我会很快地回到北方的家,会有自己的孩子,但是我必须拿到这个学位证书,这是我回来的原因。我说,你就留在这,等我回来。她说,不,我不要离开你,相信我。
火车依然是那般,只是此刻的缨子不再是缩着身子,不再是红白斑块满脸,她是健康幸福的样子。而路边的树和枕木也依然用它们的方式在祝福。一路上我故意不提嘉伟,这个名字我们已经一直没有提起,我总是小心翼翼,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我们的爱情,它比婴儿都要脆弱。允许我的自私,到了N城后,我没有让她外出,我没有给她钱,我害怕她又一次离开我,而这样的害怕最后还是变成现实,她离开了。回到这个城市,她如鱼得水,她对这里是那么地熟悉,好像插上了翅膀一样,她会飞走,我确信。
她没有留下任何的字条,但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她不在了,我知道她一定是走了。虽然她的衣服还在,东西还在,但是我知道她是要离开我了。我猛地奔出去,我告诉自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不能就这么放手,那么软弱地松手,这是我多么辛苦酿造的爱情,就这么失去了,我不甘心,一点都不甘心,我知道我没有她会死掉。
她会去哪儿了?对这个城市我已经失去了应有的熟悉,它在报复我,因为我一直在强迫自己去遗忘它。它愤恨地报复,我迷失在这个我曾经无比熟悉的城市里,我游荡着,像野鬼那样游荡,甚至奔跑。
这里的夜晚已经光亮得如同白天,硕大的广告牌子压在我们的头顶,四处都是人,很多很多的人,他们有的微笑,有的面无表情,我站在他们中间不动,他们从我身边穿行,有的时候会碰到我的衣服。我眼睛不停地张望,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身子在转,还是我在眩晕,我好像在转圈,一圈圈地转,绕过人群看远处的一片,但是我看不见她,她或许就在这里附近看着我,偷偷地躲在某个角落,为什么要这样地离开,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好好地过下去,我们的孩子会叫我们爸爸妈妈,我们就在那个北方城市扎下根吗?为什么要这样离开,为什么?我一直压抑在心里的问题一个个出现,她是去找嘉伟了,一定是,一定是这样的。
我去了D吧,那个地方我还记得,还是几年前那样地浩大,噪音般的音乐此起彼伏。我在人群里拥挤,里面的人都在恣意扭动他们身躯,这些白天端庄的男人和女人在这里放弃了所有的面具,真实地舞动,他们在这里要的就是没有感情地扭动,这就是他们喜欢这里的原因吧!而缨子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只是为了生活,还是只是为了照顾嘉伟?这个男人让我觉得无用,为什么要让缨子再一次来找我,就那样结束不好吗?现在我已经放不开手,放不开了。
我问很多人,有没有看见缨子,他们在思考缨子是谁。这里的走动是频繁的错乱,包括那些服务生,他们总是在几个月以后离开,找到新的工作,这里不是他们长久的地方。所以我没有再追问缨子,我问他,嘉伟呢?他笑了笑说,你说DJ嘉伟啊,他今天没有上班,他在他的屋子。我问他嘉伟屋子的地址。
我没有想到那么顺利就找到嘉伟的地址,那是在某个家属区里的房子,在D吧的对面,那里相对安静了许多,没有那些混杂的音乐。
3楼2号的灯亮着,是那种红色灯,红得如同烙铁一般。我突然失去上去的勇气,在楼下晃荡不已。香烟头,过滤嘴,一根根被我捏在手里,掉在地上,踏碎,直到那一包烟都被我抽完,我才决定上去。懦弱最后还是被那些烟草挤压干净了,我一步步上去,踩在最后一个台阶,敲门的时候,发现没有人开门,我大声喊嘉伟的名字,我甚至用脏话骂这个胆小鬼,他竟然不敢出来见我。他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怎么把自己弄到这么尴尬的境地,我不能想象我多年后会是这样和他见面,我一直敲门,但是他还是不开门,我只能踢,旁边的邻居大声训斥,我不管,我要他出来。
一下聚集了很多人,很多人要阻止我,但是没有用,我怒气已经烧掉了所有的理智。门最后被我踢开,煤气味飘了出来,所有人都闻到了,大家下意识地蒙住了自己的鼻子。我冲了进去,里面没有缨子,她并不在那儿,而嘉伟却躺在地上,头部有一个大口字,像是被什么砸过的,显然他已经昏迷很久了。我对外面的人大叫,快叫救护车,救护车。他们惊慌失措,我抱着嘉伟,这个男人现在软成了一团,我不停地叫他的名字,我要他清醒,清醒过来,但是他只是张开了眼睛对我说:“不要怪缨子。”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昏迷不醒。
他被推进了手术室,我在心里恨缨子,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毒,这么地狠毒呢?周周从国外赶回来,她已经结婚了,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是她还是义无返顾地回来,她守在他的身边,嘉伟已经是植物人了,医生说,只有等奇迹吧!
奇迹真的有,一个月,两个月,周周就陪在他的身边给他说事情,他们的回忆,而我刻意地回避,我想让他们好好待一待。他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只能这样相互看着,嘉伟会流眼泪,他会感动,继而他会动了。周周欢欣鼓舞,她用心照顾他,直到他醒过来,然后决绝地离开。从此断绝,但是真的能断吗?就如同我说了无数次,要和缨子断,但是真的能断吗?
我们不断地假想他醒过来会如何,每次想到他阳光的笑容,我就想起我们的小时候,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样子。
周周安心地离开,断绝,因为他已经不记得她了,她可以放心放掉这里的一切了,在国外,有爱着她的人,还有她的孩子,我们互相挥手。
剩下我一个人承担。
缨子又一次消失,不见了。
遗留下来的故事要和谁一起讲述呢。是留下来期盼还是暧昧地遗弃?总之,我还是不问,我知道将来也不会问,若她不说,就永远不改变。
虽然我不理解为什么她要这么做,但是我还是无法让自己去恨她,关于她的确是遗落在了滚滚的记忆中了。
我该不该去寻找呢?我能做的,只是等,等,等,等。
第十章7523
缨子离开的时候,“威尔逊”登陆N城,我竟然孩子气地认为,是台风把缨子带走了,所以竟然今天在“云娜”来的时候,我躲在N城里,不愿意出去,暖气开得很足,闷热地煽出痱子。
毕业的第一年,我在一家报社做记者。两年后,我去了电视台,台长是个有点瘦弱的男人,他有无尽的压力。他总是告诉我说,小周,你要好好努力。我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当我正在看“云娜”的新闻时,台里给我打电话,台长的话像把淬了毒液的刀子恶狠狠地挑开我心中的疤。
领导把一桩杀人案件的报道交给我做,那是有关嘉伟的案子。已经过了一年多了,但是最近才把凶手抓住。凶手是一个貌美的女子。市里很重视,毕竟嘉伟曾经是首富的儿子,那个时候已经成了一个大新闻,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凶手,直到最近,凶手又杀了一名男子,而且承认自己在一年前放煤气杀害罗嘉伟。领导说这是一个很好的题材,新闻点特别好,或许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这次采访任务很重要。他拍拍我的肩膀,暗示我要把它做好。我边听他的话,脑子里满是她的影子,为什么她又要回来。
我特别不想回忆那件事情。一年前,当我赶到的时候,嘉伟已经奄奄一息,他叫我不要去怪倪缨,这是他最后对我说的话。通过同事的描述,我知道那个被抓的女囚犯就是倪缨。我不知道我见到她会说什么,我还用记者的身份去看她,简直是一个笑话,我想恨她,但是我做不到。
我坐在会客室里等,这里很冷清,四周都是围墙,我虽然不是第一次来采访囚犯,但是还是有些混沌和恐惧,这个地方让我想起那个平房,还有眷区。
整个房间闷热无比,寒冷的空气还没有进来,“云娜”如它的名字一样温柔。
女监守冷冰冰地说,7523坐下吧!她啪地坐在了我的面前,前额的头发遮着脸,看不清楚眼睛,眼睛下垂,手指间摩搓着,窥觑几眼,明显她变成了另外的样子。瘦小的身体被宽大的囚服罩着,头发被染烫过,枯得毛糙,皮肤有许多暗黄的斑,脸上有些疲惫不堪的样子,我手指间的笔开始微微颤抖,我不敢相信现在在我面前的是缨子,我试图回忆她,找寻到的是那个D吧领舞的女子,眼睛上有耀眼的亮片闪粉,彩妆压在厚厚的粉底上,颧骨上的腮红是浓烈的红色,唇上水润的浅红,她站在舞池中央的台子上,扭动漂亮的身躯。那一次我第一次去那里HIGH,有几个人试图给我几颗药丸,我和嘉伟都没有吃,缨子却自己从她的小包里拿出几粒药丸,用酒送服,头跟着节奏摇晃,不管我怎么用力摇她的双臂都没有用。那天也有台风,叫做“威尔逊”,我把她从HIGH吧里拉了出来,她挣脱我,大声地叫,我们在台风里被吹得摇摇晃晃,她说,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我可以要一只烟吗?”她看了看我,没有什么惊讶,然后望了望监守。监守是个胖胖的威严的女人,她摇头,什么都不说。缨子又把脸埋了下去,她双手抱膝呆坐在凳子里。我站起来,打开窗户,台风吹过来,脸上凉凉的,这一次的台风叫“云娜”,昨天在台里看缨子资料的时候,同事告诉我的。这一次缨子杀了某个D吧的老板,手法极其残忍,用刀片割断了动脉,但是只是一个小口子,手脚被绑住,任血一点点流出而死。报纸上一片哗然。
监守干咳了几声,或许我们这样的沉默让她觉得奇怪。我对她说,可以让我和她单独待一会儿吗?她回答干脆,可以,但是时间不能太长。边说边走出去,带上门,声音小而低沉。
我把烟盒放在桌子上,她猥琐地拿起,问我,有火吗?我拿出打火机给她点上,她猛吸了一口,吐出大片烟缕,闭上眼睛。外面吹来的风,把她的头发都吹到了后面,脸上整个轮廓显露了出来。她还是好看的女子,从半边的侧脸的弧度得以窥见,棱角分明,鼻梁高而挺,额头宽亮。我想说什么,把准备好的红色本子翻开,里面准备的种种问题看来都要作废。我实在很难用往常的方式去采访。她抖动她的袖子,整个人在一种昏迷的状态,袖子里手臂上的划痕依稀可见,都不曾伤到血管,只是在皮肤上划出来,看来,她不是想死,只是想让自己的躯体疼。
你做记者了?还是她先开口问我,我说是的,手指慌乱得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会好好配合的。她抬头对着我笑,露出白色的牙齿,那脸色暗淡无光,是尼古丁、毒品作祟其中。
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杀他,嘉伟没有错。我点起了烟,抽了起来,我努力让自己镇定。缨子把烟掐灭,指头尖少了什么让她觉得不自在,她又娴熟地拿起另一只烟,点燃,烟缕像花朵般盛开。我在等她的回答,但是她不说话,自顾抽烟,像个没有结尾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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